當南也津哲要公開擇偶的消息傳出去後,很多名門淑媛、富家千金、紅牌艷星都自動前來,把南也家擠得水洩不通,差點踏壞門檻。
其中台灣來的女星施水茜跟日本歌星百惠是舊識,也分別跟南也津哲交往過一段時日,算是舊情人了。
她們兩人都是繼周奇薇之後,擠進南也本家的新娘候選人。久美子因為怕競爭的三人會有衝突,於是將她們分開,各安置在一間客房內。
「三位小姐,主人吩咐你們梳洗完後,到餐廳用早餐。」管家有巳子等在走道上,在三人起床步出客房時說道。
這裡的人個個都是遵循傳統禮儀的「古人」,當年奇薇就是為了逃避這種訓練噩夢才離開日本的。
一大早就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施水茜跟百惠兩人急急的問:「你們津哲少爺也在那裡嗎?」
反觀奇薇,女警當久了,人也率性習慣了,一件淺藍色襯衫和一件漂白的牛仔褲,是她最常做的打扮。
「是的,太爺、老爺、夫人、大少爺和小少爺都在。」有巳子禮貌地回答。
帶領三人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奇薇跟兩個女人沒有話說,於是加快腳步和婦人並肩而行。初入陌生之地,奇薇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沒有禮貌。
「有巳子。」婦人淡淡的回答,低垂的頭讓人看不見表情。「小姐請快走吧,以免讓主人們久等。」
是不是她多心了?怎麼明顯的感受到一股敵意?
沉默的在有巳子的帶領下走過一條條清幽小徑,繞過幾間日式建築,終於來到婦人口中的「餐廳」。
「太爺、老爺、夫人,客人到了。」
推門而人,眼前是間三、四十坪大的餐廳,餐廳兩邊分東西兩個門,東門是與主宅連接的出入口,西門是通外面庭院,奇薇等人即是由西門進去。
這麼大的一幢日式建築,如果沒有人帶領,很難擔保不會迷路。
「請幾位小姐入坐。」辰巳開口。
帶她們來的有巳子立刻彎腰鞠躬的應聲,帶她們到指定的位置坐下。
餐桌上已經坐了五個人,除了首位的太爺外,還有淳一跟久美子夫婦。他們一家人很少聚集在一起吃飯的,今天為了幫津哲選新娘,大伙才拋開私人的事務,特地聚在一塊,希望由三人中選出最好的一個。
奇薇的位置則在辰巳的旁邊,剛好就在津哲的對面。「你好,我是南也辰巳,津哲的大哥。」他朝三個女人伸出友誼之手。
「你好,我是周奇薇。」你來我往,奇薇也釋出善意的笑容,與他相握,其他兩個女人隨後也一一自我介紹。
用餐時,奇薇身邊的施水茜總是有意無意的用手肘撞她,影響她吃飯的食慾,似乎不太喜歡她。
奇怪,她什麼時候變得面目可憎,這麼討人厭了?難道是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臉沒洗乾淨嗎?不然怎麼每個看到她的人都是這副撲克臉?不由得偷偷摸了臉頰一下,恨不得馬上有面鏡子可以讓她照個清楚。
「怎麼了?」辰巳察覺她臉色略有不對。
「沒有。」奇薇搖搖頭,低頭繼續吃她的飯。
席間,兩個自認為最有希望、最美麗的女人唇槍舌戰不斷,口氣輕蔑的互相攻擊。
「你是哲從台灣帶回來的女人?」百惠叉著一片水果,邊吃邊問,有意在眾人面前貶低施水茜。
「是啊!你是阿南在日本的過時愛人吧!」施水茜也不甘示弱的反諷回去。
「你……」百惠漲紅著臉,身子氣得直發抖。
「別生氣、別抖,再抖你早上好不容易化好的濃妝都要抖掉了。」施水茜訕訕然的發笑,矛頭轉向一直低頭吃飯的周奇薇。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也是從台灣來的,而且是耍手段和阿南鬧下不小緋聞的周小姐吧?」
奇薇驀地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不悅的擰了擰眉,然後抬起頭來坦白回道:「是,我是津哲在台灣認識的女人。」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她想隱瞞也隱瞞不了。
三個女人敵對的態度讓南也家人非常反感,尤其是太爺,更是一臉的生氣,責怪的瞪向南也津哲。
都是這小子,沒事搞什麼徵婚活動,結果惹來這一群麻雀似的女人,連吃頓飯都不得安寧。
「女人牙尖嘴利,將來一定不能成為好妻子。」一雙精銳、炯炯有神的利目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們。
老人一生氣,每個人都跟著停下動作,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
唯獨奇薇例外。「謝謝,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想要成為某人的妻子。」她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再怎麼不開心也不能餓到肚子。
反正她又不是這家族的人,她是客人,客人最大,餓了就吃是天經地義的事。
再說這一桌子菜不就是為了她們這些客人而準備的嗎?
因此在眾人的瞪視下,她自在的取食,不亦樂乎。
「台灣對女人的教育都是這麼失敗的嗎?」老人悶聲的問。
「不。」奇薇從美食中抬起頭來,露出驕傲又帥氣的笑容,「我們台灣的女人都活得非常自我,不像有些國家的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一輩子活在男人的陰影下。」
這麼說是太傷人了點,尤其自己還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統,可她就是氣不過老人的目中無人,好像這世界除了男人以外,其他的就不是人了。
可是說也奇怪,當她說出這些話時,她彷彿看到餐桌上所有的女人包括久美子夫人都露出贊同的眼光.還頻頻點頭表示支持,只是這個點頭的舉動在瞥見老人的瞪視時,立刻停住,倉皇的低下頭去。
呵!可見還是有人支持她的嘛。
她得意的朝津哲望了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去,繼續吃他的早餐。
莫名的,她的心情也跟著下沉。
「哼!太好強是沒有好結果的。」施水茜低低的警告她。
「太自大是會有報應的。」百惠也冷諷道。
兩個原本不和的女人現在有了共同的敵人,口徑、目標竟變得一致起來。
☆☆☆
三個女人水火不容,如此下去並不是個好方法。
於是辰巳跟太爺在津哲收假回去工作之前,和他商量出了一個結果,想以本家古老遴選媳婦的方式,挑選出一位最刻苦耐勞的賢慧女人當媳婦。
「可是這樣做對三位小姐來說,會不會太過分了?」曾經深受其害的久美子心有餘悸的說。
繁雜的家事操作跟禮儀訓練,艱困的學習過程不是這些男人可以想像的,而且那種痛苦簡直是在磨損女人的尊嚴。
「如此才可以看出誰是真心、誰具有虛榮心。」辰巳狡猾地笑道,老謀深算的眼神睨向一臉無所謂的南也津哲。「不過我要先提醒大家一件事,根據周仕偉提供給我的情報,周奇薇可能已經懷孕,至於孩子是不是……」他聳聳肩,兩手一攤,「就不得而知了。」
這麼說分明是在替周奇薇打通關,希望太爺跟津哲手下留情。
「什麼?!懷孕了?誰?誰的?」太爺跟久美子先是驚喜的追問,而後又怔怔的等待答案。
辰巳低低的笑了兩聲,眼睛朝津哲一瞥,「問父親囉!」
「津哲,你是孩子的爸爸嗎?」太爺跟久美子腳步一移,圍著窗前的津哲逼問,眼神中有著掩不住的喜悅。
津哲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所以有點怔愣,「可能吧!」他喃喃的低語。心裡也在猜測這個可能性。
他並不是懷疑奇薇會有別的男人,或者是懷下別人的孩子,因為他知道奇薇不是個隨便的女子,如果真的懷孕的話,那一定是他的孩子無誤。
只是……這有可能嗎?會不會又是大哥跟奇薇耍的詭計?
「那這個方法就絕對不可以做,不然會傷害到奇薇的。」久美子在心裡面已經將她當作準媳婦看待了。
「可是這是歷年來南也家挑選媳婦的方法。」辰巳卻故意堅持,壞心眼的他最喜歡看眾人為難的表情了。
尤其是津哲的。
「那怎麼辦?」太爺也有些智窮,不知該如何是好?
「新娘是津哲在選,就由他決定好了。」辰巳又把問題砸向津哲。
「大哥,你跟我有仇是不是?」津哲惡狠狠的掃視他,緊握的拳只差沒揮出去。「奇薇的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你又要搞什麼壞主意?」
他已經夠煩的了;偏偏辰巳還落井下石的為難人。
「怎麼會呢?」辰巳邪笑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在幫你認清楚自己的心意而已,你想怎麼做都沒有人會管你。」
說得倒容易。「那我乾脆就拜託大哥做決定好了,因為你是我們南也家的當家主人嘛!」這個麻煩他不接了。
開門走了出去。
津哲一走,書房內的其他人竟一時無言起來。
「看津哲那樣子,好像不喜歡周江家的小姐。」半晌,久美子撫著臉頰憂心的說。
那孩子不喜歡人家,是不是代表她的孫子也沒了呢?
像是猜到母親的想法似的,辰巳佯裝可惜的搖了搖頭,「那就只好請周小姐回去,把小孩子拿掉好了。」
「不可以這樣,我們南也家的男人做事向來負責,我絕對不答應那兔崽子這樣做。」太爺盼望抱曾孫子可是盼了半個多世紀,怎麼可以就這樣白白沒有了?「我一定要那兔崽子娶人家。」他堅決的下命令。
辰已忍不住竊笑,有太爺這句話,事情就成功大半了。「只是……」
「怎麼樣?」太爺跟久美子都焦急的圍了過去,催促他快講。
「要逼津哲那小子答應,只有請太爺和媽媽幫忙演演戲才行。」他頭一低,開始商議對付津哲的方法。
☆☆☆
津哲離開本家的第二天,奇薇她們三個女人就應太爺的要求開始接受禮儀的訓練。雖說這是南也家傳統挑選媳婦的方法,但那個老怪物就是能利用它來整人。
先是要她們五點鐘起床準備早餐、六點打掃院子、七點清洗主人們的浴室、八點才能吃到早飯,然後在短暫的吃飯時間之後,緊接著又安排一連串的餐廳整理、樓層打掃、衣物洗潔工作,等累得差不多快趴下的時候,魔鬼般的禮儀訓練又在午餐之後展開,如此非人的生活不像是在選孫媳婦,倒像是在整人、逼人知難而退似的。
簡直比警校的訓練還要嚴苛。
偏偏那個變態老人還特別喜歡找奇薇的碴,不是有事沒事跑來嫌她這個做得不好,就是嫌她哪裡弄得不乾淨,害她好幾次都差點提起擦拭的污水來潑他。
「奇薇小姐,擦拭透明玻璃要順著同一個方向旋轉,而且請不要打瞌睡,因為你呼出的熱氣會影響到玻璃的明亮度。」
女管家有巳子不知何時來到奇薇身邊,一張嚴肅的臉猛的映入眼簾,驚得她差點尖叫起來。
「周小姐,你在睡覺嗎?」跟著有巳子一起來、準備去打掃院子的施水茜故意讓她難堪的說。
「沒有。」奇薇不太理睬她,「你們找我有事嗎?有巳子小姐。」故意忽視施水茜咄咄逼人的小眼睛,奇薇直接詢問有巳子。
「我們是來提醒你茶藝時間快到了。」施水茜又搶話,結果得到有巳子的一記白眼。
「老太爺吩咐,這一層樓的玻璃沒有擦完前,不許你吃午飯跟參加茶藝課。」有巳子轉述道。
刻薄的老男人,奇薇在心裡暗暗的咒罵。
「是的,有巳子小姐。」這筆帳她記下了,將來一定要找機會報復回去。「對了,有巳子小姐,那個……嗯,百惠小姐呢?」她跟津哲是同行,津哲走時她也借口要參加錄影工作而離開,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不知回來了沒有?也許此刻正黏著津哲在外面快活呢!
「百惠小姐昨晚已經回來了,她早上加人工作,現在吃完午餐正在做茶道禮儀的準備了。」
「什麼?!這麼快?」不敢相信那個百惠真有兩把刷子,禮儀學得比她好、打掃家事的動作比她快,簡直是超人。「床巾跟被單都洗好了?書房也整理過了?」
「就連地板都擦得一乾二淨。」施水茜咬著牙說,同樣為那女人的能幹暗恨不已。生長在台灣的她可是手不動三寶的大小姐,自然不會做這些低賤的工作了。
「如果兩位小姐再繼續邊工作邊聊天下去,只怕百惠小姐連茶道的禮儀都要完成了。」態度中立的有巳子好心的提醒她們。
施水茜精神一振,「我看我們兩個只好再努力一些了。」說完,跟著有巳子快跑離開,趕時間努力去了。
真……真是太丟臉了!
奇薇也不甘示弱的振奮起精神,快手快腳的朝面前這一大片玻璃用力擦拭,企圖趕在茶道禮儀開始前結束這些工作。
「輸人不輸陣,輸陣就歹看面。」再怎麼樣也不能丟周江家的臉,輸給那兩個女人。
努力了好久,終於將那一大片玻璃擦完,奇薇又提著水桶匆匆的跑到飯廳。
「有巳子小姐,我的飯呢?」要快點吃完才趕得上學禮儀的時間。
站在飯廳中間的有巳子正等著她。「我陪你在廚房裡一起用餐吧!」
為了等她,有巳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吃。
「施小姐呢?」不會動作比她快吧?
「水茜小姐已經打掃好、用完午餐到禮儀教室去了。」
什麼?!這麼快!「那快走。」只要有得吃,她才不管是在飯廳還是廚房裡用餐,反正快就行了。
她肚子裡的寶貝可是餓慘了。
「有巳子小姐,吃飯也需要這樣嗎?」看見有巳子正襟危坐的跪在一方小凳子前,奇薇累了一天的肩垮了下來。
有巳子優雅的端起瓷碗說道:「用餐也是一種禮儀,奇薇小姐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吧?」
她只知道吃飯是件愉快的事情才對。
奇薇歎口氣的坐下來,有樣學樣的端起瓷碗,等待有巳子的下一個動作。
在戰戰兢兢、很不容易的吃完一頓飯後,奇薇的腳麻得再也站不住,只得一跛一跛的走向茶藝教室。
幾乎是半爬的拉開茶道室的門,她看到裡面端坐的老師和已經準備好的兩個女人。
「對不起,我來遲了。」一回頭,驚訝的看見坐在另一邊的南也津哲。「你怎麼會在這裡?」
「津哲是昨晚跟我一起回來的,他也是茶道上段的好手,你不知道嗎?」百惠難掩得意的開口,曖昧的眼眸似乎在宣告兩人這幾天都在一起。
是嗎?她的話激得施水茜嫉妒不已,也讓奇薇難過得抬不起頭來,她黯然神傷的走到最旁邊的一個位置坐下,甚至沒有勇氣抬起眼睛來看他,怕看到他肯定的眼神。
她像只只會逃避的鴕鳥,一味的低著頭,彷彿只要低頭就可以不必面對不想知道的答案了。
「如果都準備好,那我們就開始了。」老師宣佈。
☆☆☆
大哥跟太爺在幹什麼?不是已經知道她懷孕了嗎?為什麼還讓她做那麼粗重的工作?他們難道不曉得懷孕初期是最危險、最需要安靜休息的嗎?未免太過分了。
正想踏向前去叫她別做了,太爺的聲音就倏地從下面傳來。
「呵呵,你再怎麼努力也不會贏過百惠小姐,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討厭的太爺沒事又「逛」到她的工作區域來,像跟她有仇一樣,每次都故意用話來刺激她,並且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百惠這個名字。
雖然明知道太爺的用意,可她就是沒有骨氣的會受影響,還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氣的想走開。
更可恨的是,這家人似乎都有心要拆散她跟津哲,不但把她調離津哲的身邊,還把百惠編派過去,好像有心要湊合兩人一樣,製造他們在一起的機會。
太爺見奇薇不說話,逕自呵呵笑的背著手踱步,在她身邊打轉,邊檢視她工作的情形,邊偷瞄她猶平坦的小腹,腦海中幻想著小娃兒喊他曾祖父的情景。
奇薇專心擦拭一隻骨董花瓶,半個人高的瓷瓶繪著青藍的紋彩,看來價值不菲。她本來打定主意不理睬古怪的太爺,但見他久久不走,還淨是盯著自己的身體看,不覺有些不舒服起來。
古怪的老傢伙,他幹嘛這樣看人?會不會是……奇薇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厭惡的感覺頓起。
「才幾天工夫而已,伶牙俐齒的台灣女人就變成溫馴小綿羊了,足見我們南也家的教育有多成功了。」太爺開著玩笑,但聽在奇薇耳中卻變成刺耳的挑釁。
超級惡質的老男人,難道就不會識相點,離她遠一點嗎?
奇薇生氣的擲下抹布,站起來朝他一鞠躬,訕笑道:「是的,老太爺,我正在學習你們日本女人的木頭精神。」
被她頂慣了,太爺也不生氣,只覺得更有精神,愈鬥愈起勁。
「你……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小野女。」
「你這個臨死都還握著權力不放的老不修。」
「小野女,你一輩子都別想做我們南也家的媳婦。」
「老不修永遠都別想當本小姐的爺爺。」
太爺提起枴杖來戳戳骨董花瓶,只是「輕輕」的碰一下,她努力半天的骨董就應聲倒下,碎了一地。
「你是故意的!」辛苦一個早上的結果沒了,奇薇火大的吼。
「老人家的眼睛不好,距離感抓得不准,你這個年輕小姐不會介意吧?」太爺賊賊的笑瞇滿是縐紋的眼睛,好像挺欣賞她眼中的火氣似的,開心不已。
「怎麼會呢?」她笑得好無害,提起腳下的水桶就往太爺的身上潑了過去。「我只是會報復而已。」
死變態的老怪物!這種日子本小姐不幹了!
她毅然丟下抹布,就朝外面走去。
「呵呵,認輸了,想走了嗎?」太爺的嘲諷聲又在背後響起,「我相信台灣來的女人不會輕易逃跑才對,還是逃走是台灣女人的特性?」
這個死老男人,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們台灣女人才不會逃走,俯首認輸才是你們日本女人的特色。」她倏地又轉了回來。
「呵呵,那得比了才知道。」
比就比嘛,誰怕誰?」她又重新拾起地上的抹布。
「這才對嘛!」薑是老的辣,她中了老太爺的激將法了。
眼看著幸災樂禍的老太爺離去,奇薇一臉沮喪,可憐兮兮的蹲下去繼續清理滿地的碎片。津哲不禁蹙眉搖頭。
「真是個笨蛋。」想不到聰明的她卻因為自尊與驕傲,敗在狡猾的太爺手裡,毫無反抗能力的任憑擺佈。
不過,她蒼白的臉色卻也因為跟太爺的這一番爭吵,而變得紅潤起來,這倒也令他放心不少。
「哎喲!」奇薇的手掌被碎片劃出深深的一道傷口,當場痛得蹙眉痛叫。
「為什麼不小心一點?!」津哲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用大手緊緊的按住她手腕的動脈,拿著手帕為她止血。
奇薇愣住看著他,不瞭解他為什麼會剛好在這裡,又恰好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他一定在心裡暗罵她笨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她用力地抽回手,她站起來離開他身邊。「其餘的我等一下會來清理。」逃避似的快步跑開。
「等一下。」他三兩步就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不放。
「你還有什麼事呢?」為什麼他總是不瞭解人家的尷尬?不知道要保住別人的自尊呢?
聽到她不善的口氣,津哲的眉也攏了起來,瞥了被染紅的手帕一眼,一種椎心的感覺刺疼了他。
「回台灣去,別留在這裡。」
「你在趕我走?真的那麼不歡迎我嗎?還是你已經選擇了跟你一樣在日本長大、又一起演戲的百惠?」
如果他跟自己講話的目的只是為了趕人,那她寧願他沒有開口過,那樣至少還會覺得自已有希望,不至於心痛、灰心。
她在說什麼?「我的意思是這裡不適合你,你不是很喜歡女警的工作嗎?為什麼不回去繼續你的勤務?」
「勤務?」她苦笑的搖頭,「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拜你所賜,我已經被停職了嗎?現在我沒了情人、沒了工作,什麼都沒了,你滿意了嗎?」
她受傷害的眼神掃向他,很不願意承認他竟然為了另一個女人而想趕她走,他對自己就真的那麼無情,真的如太爺所說的,比較喜歡白惠嗎?
「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沒有人告訴我。」沒想到他走後,她依然受到緋聞的困擾,成為整個事件的受害者。
「那麼你現在知道了,決定怎麼安排我?」她問,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他。0
「不知道。」他還沒有理清自己對這整事情的接納度。
起先他是很生氣自己被人設計了,當他知道設計的人包括他大哥跟奇薇時,確實想過以最冷酷、殘忍的方式來報復她。可是從江韋綸跟他解釋所有的誤會之後,他就發覺自己不再那麼生氣、不再恨她了。
但是自尊心的作祟跟體內的反叛因子,卻不允許自己那麼輕易就落入大哥的圈套中、乖乖接受他的安排,所以他探取消極的方式抗拒,以不反對、不理睬的態度來面對這件事。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心;沒想到會失落得這麼嚴重,奇薇的身影像牢籠似的緊緊禁錮了他。
「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也訐一切都是緣份注定,我尊重你的抉擇。
他無情的態度令她心碎,既然他已經決定不願負責,那自己再死纏著又有何用呢?
還是早早離去得好,免得心碎得無法彌補。
「我會離開,再也不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