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舉措令她皺起黛眉,戒備的向後退一大步。
見她面露防備之色,他欠身道:「在下唐突了。實在是王妃教在下一見傾心,此時見王妃宛若出水芙蓉,美得令在下情難自禁,還請王妃見諒。」他的語氣中流露出仰慕之情,黑瞳直直的盯著她的俏臉。
聽見他這番話,奚荷月嬌美的秀顏驀地一沉,「請風公子自重,這次我會當作沒聽見,還請風公子勿再說出這種輕薄之語。」她警告的瞪向他,語畢不再多看他一眼,旋身而去。
只留下風清波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閃爍。
回到王府換下一身濕衣後,奚荷月派人叫來伍連郡。
「我與王爺走散了,還請伍總管派人去找回王爺。」
「是。」伍連郡連忙喚來幾個家僕,吩咐他們去找人。
回頭見奚荷月尚未吩咐他離開,他又問:「王妃還有什麼吩咐嗎?」
遲疑了下,她試探地打聽,「伍總管,那風清波究竟是何人?」這人總是有意無意的挑逗調戲她,令她很懷疑他真是牧荻爾的好友嗎?
「風公子是王爺多年的好友,他精通岐黃之術,尤其擅長解各種毒物,平日他行蹤不定,不易尋找,這次難得他前來參加王爺婚禮,小的才自作主張請他留下,想辦法替王爺祛除體內的餘毒。」
「那他的人品如何?」她接著再問。
「王爺曾說過,風公子為人慷慨仗義,熱心助人。」回答完,伍連郡面露不解,「王妃為何這麼問?」
略一猶豫,她搖搖頭,「沒什麼。」她不好透露先前在河岸邊風清波對她說的那番話,牧荻爾對他評價如此好,她怕說出來,伍連郡也未必相信她的話。
再者,目前還要依靠他替牧荻爾解毒,她還是自己盡量避開他。
第3章(2)
「喏,王爺,我給你兩顆花生,再給你三顆,那你一共有幾顆?」
昨日回來後,奚荷月便開始教牧荻爾算數,教了很久卻始終教不會,因此她今天特地找來花生教他。
牧荻爾一顆顆的數著桌上那些花生,「一二三四五。」他笑咪咪答道:「是五顆。」
「沒錯,那若是我給你四顆,再給你三顆呢?」她將花生收回來,再遞過去四顆和三顆。
他又低頭一顆顆數著,「二三西五六七,是七顆。」
「答對了。」她笑著誇獎他,「王爺學得很快。」
他突然朝她招招手,要在對面的她過來。她不明所以的起身走過去,「怎麼了,王爺?」
他站起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她心口猛地一跳,粉頰倏地飛上一抹霞色。
「你很好,都不會罵我,我喜歡你。」他咧著嘴笑道。
她心上一喜,但聽見他再補上的那句話,唇邊剛綻開的笑容頓時凍住。
「只比桃娘少一點點喔。」
他的意思是他雖然喜歡她,但還是喜歡桃娘更多。她眼神一黯,但思及自他中毒以來都是桃娘在照顧他,也難怪他這麼看重桃娘:心下又釋懷了。
旋即踮起腳尖在他臉上也親了下,盈盈笑道:「我也很喜歡王爺,是最最喜歡喔。」
他摸了摸被她親過的臉頰,歪著頭望著她,然後抓起一顆桌上的花生,替她剝了殼後,不由分說的塞到她嘴裡。「給你吃,你疼我,我也會疼你。」他憨笑著摸摸她的頭。
接過花生,她怔怔凝視著他,憶起五年前,當時他救下她時,也是這樣摸著她的頭,一邊溫聲哄勸著她——
「別怕、別怕,沒事了。」他掏了掏衣袋,摸出幾顆花生,替她剝了殼後,塞進她嘴裡,「吃些花生壓壓驚。」
那時,他命隨從把那些惡人揪去送官之後,自己則留下來陪她,「小丫頭,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我要去都城找我叔叔。」
「你要去都城?那兒有點遠呢,不過我正好也要去都城一趟,就帶你一塊去吧。」他抱她上馬,將當時嬌小的她摟在懷裡,拉過大氅將她密實的遼著,免得她被風凍著。
他似乎很愛吃花生,身上總是帶著花生,時不時就剝幾顆塞進她嘴裡。
剛開始她有些怕他,但他嘴裡常吟唱著一些有趣的曲子——
「浙瀝嘩啦下大雨,我摘了荷葉來遮雨,荷葉遮到馬眼睛,哎喲喂呀我撞上樹。」
「太陽下毒日頭,我跳下河裡來消暑,抓了一條大頭魚,卻被老鱉咬一口。」
「銅鑼響完鈐鐺響,蟬兒叫完蟋蟀號,腰一扭呀腳一滑,換我摔個唉唉叫。」
她聽著聽著忍不住笑了,對他威覺更親近了些。
「小丫頭,你總算笑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繃著臉到都城呢。」他朗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瞧你,這麼個小美人笑起來多好看,該多笑才是。」
「我以前很愛笑的。」從前她一直無憂無慮,所以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直到爹娘過世,她又在投靠叔父的途中遭劫,聽到那些劫匪想把她綁到妓館賣掉,把她嚇壞了,才一時沒了笑容。
「那是受驚了吧,不怕,我幫你收驚定魂。」他說著抬起手在她頭上比劃著,嘴裡一邊唸唸有訶,「天靈靈地靈靈,牛鬼蛇神速遠離、魑魅魍魎快快避,各路神明來護駕,厄運遠離福氣到,此後平安保一生。」他的手在空中比了幾個手勢,然後敲敲她的頭,眨眼笑道:「哪,好了。」
當時她的心也不知為何真的定了下來,不再驚慌失措……她沉浸在回憶中許久。
見奚荷月愣愣的直盯著他,牧荻爾歪著頭,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憶起往事,她的笑容燦爛了起來。
見狀,他忽然伸手摸著她的嘴角。「你笑起來真好看,好像花兒一樣。」
她握住他的手,對著他唱起了他曾對她吟唱的收驚曲子。
「天靈靈地靈靈,牛鬼蛇神遠速離、魑魅魍魎快快避,各路種明來護駕,厄運遠離福氣到,此後乎安保一生。」
他眨了眨眼,臉上流露出疑惑神色,「這是什麼歌,怎麼這麼奇怪?」
「你不記得了?這是你以前唱給我聽的,說是要幫我收驚。」
他仰著頭,抓耳撓腮的用力想著,兩道劍眉也跟著緊緊皺起,半晌後一臉迷茫的看向她,「我想不起來。」
她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他都不認得她了,哪還會記得這些?她淡淡一笑,「不記得就算了,等你復原就能想起來了。」他一定能痊癒的,她深信不疑。
跟著桃娘一塊端晚膳進來的婢女將晚膳擱下時,不著痕跡地將一張紙條塞進奚荷月手裡。
她微微一怔,旋即便醒悟。這人恐怕是陛下安插在旭王府裡的探子,叔父上次帶她進宮覲見陛下時曾隱約跟她提過,現下不少朝中大臣府裡都有陛下的耳目,監視著朝臣的一舉一動,叔父家大概也有,只也沒人敢說什麼。
見牧荻爾已經在埋頭大吃,她悄悄將紙條塞進衣袖裡,打算等用完晚膳再找個時間看。
不久,吃飽的牧荻爾突然將臉湊過來。
她有些不解地問:「王爺要做什麼?」
一旁的桃娘笑著為她說明,「因為這幾日用完膳王妃都會幫王爺擦嘴,王爺現下應是想要王妃幫他擦擦嘴。」
聞言,奚荷月微笑掏出手絹細細替他擦了擦嘴邊的油漬,他每次都會吃得像孩子般一嘴油膩膩。
「桃娘,咱們去找狐狸大仙和狐狸小仙玩。」擦完嘴,他興高采烈的拽著桃娘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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