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好一會兒,她才出聲,「除非你讓天上的日月星斗並呈,讓時光倒流……」
「你說的這些沒有任何人能做得到。」他歎氣,她這是在刁難他。她就是故意為難他,「那你能做得到什麼?」
「從今以後再也不惹你傷心,你說什麼我都照辦。」
「你沒有遵守當年的承諾,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
他仔細回想著當年給了她什麼承諾,「我記得我當年曾說過,若是我的妻子跟別人跑了,我便娶你,我這不是娶了你嗎?」雖然當初娶她並非是他的主意,但她已成為他的妻是事實。
「我們打過勾勾,你答應過你不會忘記我,可是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她委屈的控訴。
「這……你當年只是個小丫頭。」要他當一個有婦之夫全心全意想著個小丫頭,很有難度啊!
他的話令她氣惱,「所以對一個小丫頭便不需要守信嗎?」
「好好好,你別生氣,全是我的錯。」他擁她入懷,柔聲安撫她。
她推開他,「你當初一再試探我,我很想知道若是易地而處,你是否也禁得起考驗?」
當初聽到那則試妻的故事時,她便有這種想法,憑什麼女子必須為男子守節,而男子卻不需要,可以三妻四妾一個接著一個娶進門。
牧荻爾毫不遲疑地表示,「你若也想考驗我,我願意接受。」他相信自己絕對禁得起她的考驗。
奚荷月正想說什麼,伍連郡卻神色匆匆走進來,甚至顧不得行禮,便上前稟報。
「王爺,陛下佯稱身子不適罷朝數日,實則是瞞著朝中大臣微服出宮,目前正在前來關城的途中,估計這兩日便會抵達關城。」
「他怎麼會突然來關城?」牧荻爾詫問。
「小的猜測,會不會是那些探子將王妃離府之事傳回宮中,因此讓陛下起了疑心?」伍連郡說出想法。
思索須臾,牧荻爾目露一絲冷意,「他性子多疑,怕我裝傻,就像他當年扮成謙遜的模樣欺瞞世人一樣,如今荷月又離去,他恐怕是懷疑我故意把人趕走,未親眼見到傻子般的我,終究不放心,所以才會親自前來一探究竟。」
「陛下親自前來,你要如何應付他?」奚荷月蹙起黛眉,面露憂色。
見她在為他擔心,他眸裡的冷意頓晴消融,唇邊揚起暖笑,「你放心,當年他扮作謙和的模樣騙了我和夜離,如今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精通易容之術,自然擅長偽裝成各式各樣的人,能將各種不同性子之人揣摩得唯妙唯肖,絲毫不擔心會被牧隆瑞識破。
「我跟你一起回王府。」陛下御駕前來,她有些害怕,雖還未完全諒解他,但在這樣緊要關頭,她不想讓他一個人去面對,想在他身邊陪著他。
「你願意跟我回王府?」這表示她願意原諒他了嗎?他眸裡湧起一抹喜色。
「若是因我離府的事而引來陛下懷疑,此事我難辭其咎。」她語帶歉意。當初她嫁給他便是為了幫他,若因此而害了他,她不僅會心痛也會一輩子難安。
聽出她是因歉疚,才想與他一塊回去,而非是已原諒他,他眼神不禁一黯,「這事與你無關,即使沒有你,陛下遲早也會親自前來探查我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所有皇子早在當年的奪位之戰中都已死絕,僅存我這個皇叔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皇位,他不親自前來確認是不會安心的。」
尤其這幾年來他在民間的聲望已經遠遠凌駕於牧隆瑞,牧隆瑞大概早已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才會派人暗中向他下毒。
望著她,他溫言勸她打消念頭,「你身子不適,暫時還是不要回去了。」他擔心有個萬一她會受到牽連。
奚荷月卻很堅持,「我突然離府出走,陛下只怕會追究緣由,我還是跟你一塊回去,只是我們得先商量一套適當的說詞來應付陛下,免得他起疑。」
第9章(2)
他們商量的結果是由牧荻爾先行回府安排一切,過兩日待她的身子復原些,再由伍總管派人將她接回。
這日一早,聞人尹前來為她複診。
「王妃覺得身子如何?」
「服了幾帖侯爺開的藥,已好了很多。」聞人尹的醫術十分精湛,她才服下兩帖藥,便已精神許多,今早起來,已不覺有什麼不適。
把脈須臾,聞人尹收回手笑道:「再服一、兩帖藥,王妃便能完全痊癒了。」
猶豫了下,奚荷月向他提出一個要求——
「……這種藥,不知侯爺可否調配得出來?」
聽完她的話,聞人尹點頭,「那藥我是可以調配出來,但不知王妃要這種藥做什麼?」他好奇的問。
「這……」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坦白告訴他。
見她躊躇不語,聞人尹正色道:「若王妃不肯告訴我那藥要用於何處,恕我不能將藥配給王妃。」
沉吟片刻,奚荷月出聲請求,「我可以坦白告訴侯爺,但請侯爺為我保密,不能將此事洩露給王爺知道。」
他一口答應,「好,我不會洩露出去。」
「那藥是我自個兒要用的。」
「王妃自個兒要用,這是為什麼?」他詫異。
「我想……考驗王爺。」
聞人尹愣了下,稍加思索便想通前因後果,立刻笑咪咪表示,「好,這藥我稍晚便配出來交給王妃。」
接著他興匆匆提出要求,「不過能否請王妃寫信告訴我結果,權當調配這藥的酬金?」
這對夫妻還真有趣,牧荻爾易容成別的男子來試探妻子,而她則打算以這種辦法來考驗他,呵,沒辦法留下來看戲真可惜。
「好。」她點頭同意。
聞人尹離開沒多久,聞人尹便送來一瓶藥粉與一顆赤色的丹藥。
「為免太突兀,這藥粉在你抹上三天後,藥效才會逐漸顯現出來,還有這丹藥是我附贈的,服下後,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他沒說出那顆丹藥真正的作用。
呵,若是讓牧荻爾知道他與他的王妃合謀這件事,一定會氣得想剝了他的皮,不過那時他已不在關城,牧荻爾也奈何不了他。
「對了,還有這藥你拿著,若是你後悔了,擦上後便可復原,否則要等十四天才能恢復。」
「多謝侯爺。」奚荷月道謝。
聞人尹笑吟吟提醒她,「王妃可別忘了寫信告訴我最後的結果。」
他已收到牧荻爾命人送來的人皮面具,下午便要起程回去,雖然不能看戲很可惜,但比起面對牧荻爾可能有的怒氣,他還是走為上策。
這日晌午,旭王府迎來一名貴客,大廳眾人都下跪行禮「恭迎陛下」。
「都起來吧。」牧隆瑞微服前來,身上芽著一襲藏青色滾著銀邊的長袍,腰間繫著一條鑲玉的腰帶,面容粗獷,下顎蓄著鬍鬚。他雙手負在身後,顱向伍連郡,「皇叔最近身子可有好些?」
他身旁侍立著一名太監和四名大內侍衛,全是便裝打扮,大廳外亦有不少大內侍衛隨侍保護。
伍連郡垂首恭敬答道:「啟稟陛下,自上次中毒後,王爺的身子一直未能痊癒,小的這就命人去請王爺過來,請陛下稍候片刻。」
牧隆瑞擺擺手,阻止伍連郡派人去通報,「朕這次微服出巡,是為了來探望皇叔,既然皇叔中毒未癒抱恙在身,就不用讓他來見朕,朕過去看他便可。」
他此番不說一聲就前來旭王府,為的便是要親眼看看牧荻爾是否真的因中毒而變傻,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才能看到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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