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藹弘晃晃腦袋,終於驚覺自己的怪異舉動。不想被蔚哲發現他在附近,於是輕手輕腳地離開。
跟劉仁傑會合後一同走出圖書館,宮藹弘走回了租住處,洗把臉,翻出筆記跟作業稍微看了看之後,決定還是先瞇一會。
晚上快七點半時劉仁傑打電話來問他要吃什麼,宮藹弘這才醒過來,然後很不客氣地點了菜。
等劉仁傑提了一袋雞排跟滷味到他房間,他就開始毫無形象地大吃特吃。劉仁傑對那間餐廳的印象不錯,讚賞有加的同時還不小心提到一件事。
「我今天在那家店看到蔚哲耶。」
「啊?」
劉仁傑暗罵自己嘴快,不過發現宮藹弘似乎沒有生氣,又慢慢補充:「嗯……他好像在那家店打工的樣子。」
「喔。」宮藹弘一口氣嚼四片豆乾。
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劉仁傑開始懷疑起來。「你剛剛有聽清楚我說什麼嗎?」
宮藹弘睨他一眼。「我又沒聾。」
那就詭了……可是他又不敢多問,於是爬到床邊喝起飲料。
宮藹弘懶得搭理他,等吃完收拾好再跟劉仁傑打屁了一陣子,就把他趕回宿舍去了。
昨天氣象報告說有個輕台,所以中午過後就刮起了風,更在劉仁傑離開後沒多久就開始下起雨。
宮藹弘關上窗戶,回電腦前隨便上網打發時間,卻發現桌上擺的兩部片子今天到期。
「雪特!」他不想下雨天出門,可是新片又罰得很凶……
這種時候他就特別想念劉仁傑這個優秀又傑出的下人了——可惜已經被他暫時性遣回。
因為不是很遠,所以宮藹弘找好傘,趿雙拖鞋就出門了。
還完影片,回來的時候他又多往前走了兩條巷子,準備去便利商店晃一晃。
怎樣都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那裡再一次碰見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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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哲十點半下班,不過通常做完整理工作後已經快十一點了,出餐廳店門時他發現天空下起了雨。
看來似乎會愈下愈大……他走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決定把背包塞進車箱裡,然後騎往回去的方向。但五分鐘後,增強的雨勢迫使他停在便利商店的騎樓下。
他脫下安全帽,稍微用手撥了撥黏在身上、幾乎濕透的衣服。
「抽個空陪我吧。」
在雨水持續打下的聲響中,他彷彿聽見今天那個男人對他說的話。不曉得是逐漸加深的寒意抑或其它原因,他微微顫抖了下。
「今天能早點回來的話就早點回來,我會等你,至少跟你說些話,嗯?」
溫柔的尾音,稍稍壓低嗓子的詢問方式,韓昱行總是喜歡對親近的人這麼說話。
蔚哲抬起手,隨意拭著脖頸間的水跡。
韓昱行是他表哥,大他七歲,是一家公司的業務部副主任,從小就是優等生,曾經借住他家一段時間,也很疼愛他這個表弟,有時蔚哲甚至會覺得他對自己太好。
考上現在這所大學,恰好和韓昱行住的地方同區,原本不甚同意蔚哲出外唸書的父母也只好把他托給韓昱行幫忙照顧。
剛開始同住,他並沒有特別難以適應的地方,韓昱行本來就是個細心又體貼的人,尤其對他更是如此,所以即使他的個性怪異,韓昱行也可以跟他處得不錯。
蔚哲看著眼前顯得有些迷濛的街景,開始出神。
是因為近年不常和表哥在一起的關係嗎?有時候他和韓昱行獨處時會覺得不大自在。
韓昱行還是像以前一樣寵他。他總是說,他很高興有他這個弟弟。
但,他不再是單純青澀的孩子了。
韓昱行溫情的舉止言行、兄弟間自然的親暱動作,有時居然會讓他開始遐想,而且前幾個月韓昱行交了個女朋友,他發現自己老是會為此不高興。
蔚哲知道自己不大擅長整理以及抒展情緒,大多時候他都不喜歡讓人看出自己在想什麼。
這一點,包括韓昱行。
為了避免在韓昱行身邊逐漸加重的不知所措,他暑假前就找好了打工的地方,晚上回家後就躲在房間畫作業,週末則常常一大早就跑出去寫生。
表哥也看出了他的異樣了吧……
韓昱行說過他會等他回家。回去之後他會問些什麼?這次大概矇混不過去了吧?他不喜歡那種不知如何應付、不知如何面對的感覺。
蔚哲的掌心無意識地輕輕摩擦手臂。
希望雨……再下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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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藹弘一看清楚那人影,表情就跟瞧見蟑娜一樣。
靠!不會吧?一天撞見兩次,他是不是該去簽樂透了?
蔚哲那身狼狽樣一看就知道是淋了很多雨,不過教人不解的是,現在他身後就有一間便利商店,大可買件雨衣將就穿著騎車回家。
但他卻選擇靜靜地靠在車邊。,
嘖,裝憂鬱給誰看哪!宮藹弘不知第幾次在心底這樣嘀咕。
依他宮大神人的推測,蔚哲要不是懶得穿,就是吝嗇到了家!
他很早就開始懷疑他的品味問題了。其實蔚哲也沒多醜,要是用點心打扮的話還勉強能看,可他偏偏一件舊襯衫跟牛仔褲,穿來穿去好像永遠那幾套,拜託!這像話嗎!
人哪,個性不好不打緊,連外表都不稍微講究一下的話,那壓根就是沒救了。
蔚哲即是最佳實例。
宮藹弘站在原地獨自喃念了老半天,才踏進便利商店買飲料。
在店裡面亂晃的同時,宮藹弘看了玻璃窗外好幾次,一直到他結完帳出來,蔚哲始終沒有改變姿勢,也沒去注意週遭的動靜。
這傢伙莫不是靈魂出竅吧?
不知道什麼原因,宮藹弘並沒有立刻走開。
下午在圖書館,蔚哲雖然只模模糊糊講了幾句話,但大部分他都聽見了,加上他那副難以形容的鳥樣,搞得他很不爽。
可是,他又不想讓蔚哲覺得自己雞婆……媽啦!管他什麼原因,他宮大爺還會怕了蔚哲!?
思及此,他理直氣壯地走到蔚哲身邊,故意撐開傘。
蔚哲注意到有人在身旁做這麼大的動作,微微轉過頭,兩人目光相對——宮藹弘?
「你在這裡幹嘛?」
蔚哲愣了一下。每次宮藹弘看見他就好比見到殺父仇人——這個……應該只是跟他長得很像的人吧?
「怎麼還不回家?」
很好!出奇果然能制勝。宮藹弘很滿意他略帶吃驚的眼神。
不過呢,他的耐性只維持了五秒鐘。
「喂!你傻啦?」
蔚哲確定了眼前這人不是宮藹弘的親戚,暗歎倒楣。「不關你的事。」
注意到宮藹弘的開場白還算友善,他也自然地緩和措辭,不過還是讓宮藹弘聽得很生氣。
「靠!你這什麼態度啊!」他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忍住沒用雨傘朝蔚哲身上戳洞。「本大爺已經夠神氣了,沒想到你居然比我還拽!」
蔚哲傻眼。
以前就覺得宮藹弘比他更不成熟,但沒想到原來他……這麼幼稚啊……
「你以為你是什麼?我來問候你是你的榮幸,懂不懂?!搞清楚,我是看你可憐,那是同情你!對你客氣還擺架子,腦袋裝的什麼鬼?!」
沒有閒雜人等在旁邊礙事,宮藹弘劈哩啪啦講得十分爽快。
而蔚哲終於知道為何大家都稱呼他宮大爺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叫他宮大王更適合。
他到底是哪個山寨偷溜出來的?
「你說夠了沒?講完了就滾。」他不歧視精神上有毛病的人,但並不表示有興趣聽人胡言亂語。
宮藹弘勾起一邊唇角。「我就不走,講一整晚都沒問題,有本事就別腳底抹油。』
他深覺在這裡跟宮藹弘耗時間的自己是白癡。掏出鑰匙,他發動車子,決定睡車站或公園都比待在這裡當傻子強。
「喂!」他手比腦子還快地抓住了蔚哲的手,卻因為那冰冷的溫度蹙起眉心。
「你幹嘛?!」
他不喜歡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驚訝、無措跟厭惡讓他的臉顯得有點扭曲。
宮藹弘看他那棺材板似的神情全變,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在察覺他要甩開的瞬間又收緊了力道。
「你想跟我打架是不是?!」
他一直覺得宮藹弘像暴力恐怖分子,與其下理會而讓他煩死,不如幹上一架來得乾脆!
看出蔚哲動怒,宮藹弘竟然覺得有點新鮮,他以為蔚哲永遠一副死人模樣呢。
「拜託!搞清楚好不好?我一開始只是問你幹嘛不回家耶。」
也不想想誰把狀況弄成這樣——兩人同時間在心底這麼抱怨對方。
蔚哲沉默了—會兒,稍微冷靜了下來。
「……你先鬆手。」
這回宮藹弘倒是很配合,不過嘴巴也沒閒著就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蔚哲睇著他,很清楚地解讀出那個表情——天底下沒人可以違抗本大爺。
死纏爛打的人他不是沒見過,卻不曾領教過像宮藹弘這麼自我中心的人。而且這個問題令他很為難,蔚哲撇過頭,他從來就不介意裝死。
他這種反應宮藹弘碰過好幾次,死蔚哲經常這樣對付他,老是惹得他暴跳如雷,不過今晚他覺得似乎是自己踩到了蔚哲的痛處。
蔚哲是個沒有社交生活的人,除了學校之外,應該就是家裡的問題了吧,嗯……
「你是不能回家還是不想回家?」
為他的驚人之語輕輕震了一下,蔚哲移動視線,望著開始自鳴得意的宮藹弘。
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真的出乎他意料地細膩敏銳?
「是不是啦?!」宮藹弘不耐地催促。
一般人不會這麼沒神經吧……蔚哲敢肯定他一定是胡亂蒙中的。
「這應該跟你沒關係吧。」
宮藹弘自動解讀這句話是正面答覆。「那你為什麼不想回家?」
還問啊你?「我沒有義務跟你報告任何事情。」
覺得引擎運轉的聲音令人煩躁,他有點粗魯地拔掉鑰匙,臉上卻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
宮藹弘很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怎麼生氣。
「……那你要去哪裡?」或者應該問他能去哪裡。
「你——」怎麼這麼煩!但是蔚哲卻提醒自己不要被他激怒。「我……」
他就是無處可去,才會呆呆在這兒罰站不是嗎?
蔚哲頓時不知自己該覺得可悲還是可笑。
不曉得是因為冷,還是騎樓日光燈管照射的關係,宮藹弘覺得他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
算了算了,他宮大爺雖然不是善男信女,也很愛落井下石,同情心更是少得可憐……但是偶爾也會發發神經的。
「S、M、L。」看也知道不是XL的本錢。「你穿哪一個SIZE的內褲?」
「什、什麼?!」
這是他這輩子受到最大的驚嚇!
「應該是M沒錯……款,自己去裡面買。」
蔚哲忽然覺得頭發昏。「你……你發神經了?」他不小心把宮藹弘逼瘋了嗎?
對啦對啦!「你才癡呆哩!休想穿本大爺的內褲。」他推著無法掩飾錯愕的蔚哲離開車邊,順便補充:「還不快點!要是沒錢的話我借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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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進來啊!」
在外面站著幹嘛?好不容易躲過二樓室友,偷溜上來,他可不想被人發現他窩藏自己的死對頭。
遲疑了下,終於像是放棄似,他跨進宮藹弘的房間。
「東西放著,過來這邊。」他把蔚哲拉到浴室前,然後又把他推了進去。「這是洗澡的,那個是洗頭的,這是蓮蓬頭……你都會用吧?」
蔚哲點頭,只不過動作有點遲滯。「嗯……」
「那好。」宮藹弘又從櫃子裡拿出浴巾跟一套休閒服,「喂!警告你,我從來不隨便借衣服給人穿,你給我小心點。」
蔚哲低頭看著塞進懷裡的衣物,下知該說些什麼好。
「你幹嘛?不滿意啊?大爺我的東西沒人敢嫌的——洗澡啦,囉嗦!」
從頭到尾自說自話的宮藹弘將他關進浴室裡頭。
宮藹弘坐到電腦桌前,開始收信,線上也有幾個人找他,他開始隨便亂聊。
之後他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蔚哲已經洗好澡,穿著他的衣服站在浴室門口。看出蔚哲依然不大自在,宮藹弘只是找出吹風機扔過去。
「我要去洗澡了。你要用電腦也可以,可是不要隨便亂看。」說完,不待他有任何反應,就拎著換洗衣服,砰的一聲關上門。
蔚哲不明白宮藹弘今天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竟變得如此和善;而因為分神而差點被熱水燙到的宮藹弘也在裡面思考這個問題。
只是兩人心裡目前都無解。
蔚哲很快地吹乾了頭髮,從背包裡取出手機,想了許久之後,動手寫一封簡訊傳送出去,然後關機。
洗好澡的宮藹弘一出來就看見這一幕,但他沒多說什麼。
蔚哲考慮了一下,主動將吹風機遞過去。
「那個……謝謝。」
他聲音很小,宮藹弘以為自己聽錯。「啊?」
「我說謝謝。」蔚哲沒有迴避他的視線。「謝謝你的幫忙。」
在這方面他本來就不彆扭,並不會吝於跟人道謝,宮藹弘今晚的表現讓他覺得自己更需要大方一點。
這傢伙……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糕嘛。宮藹弘露出一點笑意,插好吹風機電源。
「不要誤會,大概也只有這一次。」他可不是一年到頭都在發瘋。
「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感激他這回伸出援手,幫了他。
至少……又替他爭取到一個晚上的時間。
大略收拾了一番後,已經接近凌晨一點,宮藹弘懶得去管作業,只要不是隔天交,他就從來不擔心。
「喂!睡了。」他轉身整整被子,然後比了比靠外面的位置。「你睡這裡。」牆壁這一邊是他習慣的位置。
「什……我、我打地鋪就可以了。」
跟他睡一張床?今晚的刺激夠多了……這個他實在承受不住。
「我沒有多餘的被子。」
其實有,而且劉仁傑還在上頭滾過很多次。
但他今晚就是懶得拿出來。
「不……不用介意我,你先睡吧。」寄人籬下,他盡量讓自己的口氣沒有攻擊性。
是客氣自持,還是覺得跟他一起睡很為難?宮藹弘一下子也搞不清自己為了哪個原因不爽快。
「現在是怎樣?!我有傳染病是不是?雙人床你怕什麼?又不是不夠大……還是你怕我偷襲?蔚哲,你要是真的這樣想我會笑死你。」
主人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辦?
「嗯……」
蔚哲慢吞吞地走到床邊,緩緩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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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哲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或許是連日來累積的疲倦吧,結果才一沾到枕頭就睡昏了。
只是,他醒得很早。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窗簾還透著些許淺淡的藍光,而他很快地就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蔚哲輕輕轉過頭,宮藹弘仍然像昨晚一樣面朝牆,應該睡得很熟。
他盡量放輕動作地下床。由於下了一整晚的雨,早晨的天氣有些微涼,身上的夏棉衣料對剛睡醒的人來說有些單薄,不過蔚哲已很習慣。
他走到窗邊,就這樣坐在地上。
宮藹弘房間的擺設和自己的有一點像——好比這裡,窗戶下留了一塊地方;對有些人來說或許是方便走動,但蔚哲卻喜歡坐在這兒。
韓昱行也知道他有這個習慣,所以自從他發現這點之後,便把自己房間那扇窗戶下面的置物櫃栘定,特別為他增設了專用座。
有些時候,他甚至會跟他肩靠著肩,坐在一起。
那……卻已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因為個性與習慣的關係,他處理人際關係的問題通常都很直接,會將許多灰色地帶強行歸類劃分為要或不要、願意或不願意,很少有轉圜的余
地或者彈性空間,能一直包容他的人並不多。
但事關韓昱行,就令他備覺困擾。
蔚哲慢慢屈起右腿,自然地用手環住,視線在宮藹弘的背影停留了一會兒。
他憶起他們最初見面的那個晚上。
那次是秦澈海的女朋友蘋果——他的直屬學姐——要和「服設」的好朋友琦琦合辦慶生會,打聽到他恰好打工輪休,當場強迫邀請。
思及兩位學長姐對他很照顧,加上那晚也不曉得該去哪裡打發時間,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他仍然點頭答應了。
想當然爾,他當時的確感到非常不自在。
不熟悉的人群、不熟悉的環境、不熟悉的模式……為避免一時衝動或沒注意而搞僵氣氛,而讓學長學姐難做人,在大家一陣簡單介紹之後,他就一個人坐上吧檯邊的角落。
他從些許煩躁中慢慢沉澱,想著韓昱行而出了神,甚至過了多久的時間他都—點感覺也沒有。
直到好像有一種東西彷彿將他從睡夢中喚醒,那是他難以形容、又似乎感覺過的。
他曾經在畫布上塗了滿滿的紅——粉紅、淺紅、鮮紅、酒紅、棗紅、紫紅——然後開始輕輕刷白,隨著不同層次,畫布似乎就發出了光。
那一瞬間,蔚哲恍惚地感受到,這光芒有了真正的溫度與亮暈,真實存在著。
而順著感覺尋找過去,他撞見的是宮藹弘那毫不迴避閃躲、大剌剌的注視。
幾乎是是立刻——
蔚哲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這男孩竟帶著他曾經在心中勾勒出的色彩闖進他眼中!
即使他們不曾說過話,即使他知道不該歸咎於他,但蔚哲就是覺得被冒犯了;他無法解釋那種感覺,好像宮藹弘拿了一把跟他一樣的鑰匙似。
而他不會讓任何未經他允許的人擅入他獨有的領地。
當時,他離開座位,去找秦澈海。
「我要先走,學長。」
「尉哲?」秦澈海抬起臉。「怎麼了嗎?臨時有事?」
並未多作解釋,他輕輕搖頭。「我先走了,再見。」
可是秦澈海很快就追了上來。
「蔚哲,等一下。怎麼說走就走,身體不舒服嗎?還——咦!仁傑、藹弘,你們怎麼也坐這裡,沒跟大家一起玩?」
他眼角餘光掃過劉仁傑和宮藹弘。
其實他知道這兩個人——尤其是宮藹弘——雖不同系,但宮藹弘是很出名的新生,很多人都曉得他。
這種交叉的人際圖形讓蔚哲覺得不很愉快,可以的話,他不想跟宮藹弘扯上半點關係。
秦澈海徵求著他的同意,他也意識到自己有點不近人情,正打算答應秦澈海,宮藹弘卻出言不遜。
「要走就走,一點禮貌都不懂,還要學長低聲下氣——很拽嘛!」
他要求他發表意見了嗎?究竟是誰不懂禮貌!?
蔚哲並不喜歡忍氣吞聲,於是他不作修辭地反擊。
宮藹弘馬上像被人用力揪住尾巴的貓一樣,而且十分有創意地叫他棺材臉……若是平常,蔚哲還會覺得挺有意思的,但在針對宮藹弘惡劣的第一印象下,他吐出了宮藹弘應該會很介意的攻擊性字眼。
如果不是劉仁傑拉住他,學長迅速把自己帶走,他們應該會血濺當場吧?
自那件事之後,宮藹弘一看見他就沒有給過好瞼色。他們不常碰面,但要是避不開了,宮藹弘勢必會賣力地跟他鬥上一鬥。
宮藹弘是他單調生活裡最躍動的色彩,唯一精采的變數,但是他卻不喜歡,幾次下來,令他疲於應付。
因此,他對宮藹弘並沒有好感,更不用說宮藹弘老是把他當作第一假想敵看待。
也不知是怎樣的陰錯陽差,這次宮藹弘竟會這樣幫他……
感覺到床上有了動靜,蔚哲微微挺起了背,看著床上的人影翻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