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我已寫了休書要將她休離。娘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我不能讓她再剋死你。」她只剩下這唯一的依靠,她萬萬不能再失去馳兒。
「娘,您冷靜一點,父王與大哥的事,根本不是她的錯呀,您怎能將這些事全遷怒到她身上!」司徒馳一接獲消息,便匆匆趕過來,及時在崧瀾院前攔住母親。
霄王妃悲憤得扭曲了臉孔,語聲尖刻而淒厲。
「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她嫁進咱們王府才一年,你大哥便走了,你大哥都還屍骨未寒,接著你父王也跟著亡故,不是她這個禍星剋死他們,還有誰?」
見她執意要將父兄的死全都怪罪在花掬夢頭上,司徒馳不禁也揚高了嗓音。
「父王的死是意外。娘若真要怪的話,該怪的也是隨父王一起去狩獵的我,若是當時我能及時察覺那處陷阱,父王也就不至於跌下去,枉送一命。」
「那怎麼能怪你,你又不知有人在那設下捕獸的陷阱。」
「娘既知不能怪我,又怎麼能怪當時遠在王府內的嫂嫂。」
提到花掬夢,霄王妃的臉色又充滿了憤怒,舉證歷歷,「她出生之時便害死了她親娘,六歲那年,她二哥墜湖而死了,十歲那年,連她爹都難逃一劫,被匪徒刺殺身亡,你說,她不是不祥之人是什麼?讓她再留在咱們府裡,你早晚有一天也會被她給害死!」
「這些事怎能全部算到她頭上。」司徒馳聞言,皺擰了軒眉,無法想像她竟遭遇了這樣的事。花家的人又是怎麼看待她的,他們不會也把她當成了不祥之人吧?
「不算在她頭上,要算在誰頭上?娘若是早點知曉這些事,也就不會讓你大哥娶她進門了,這喜沒沖成,竟然害了他一命,還賠上你父王!總之,這個禍星,我是絕容不下她了。」
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改變不了娘的心意。他沉下雙眉,沉吟須臾。徐緩的出聲,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娘,大哥自幼體弱,您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大哥身上,不曾給過我多少的關注。小時候,我總是羨慕的看著大哥能得到娘的呵疼,您不知道那時我有多想也這麼被娘疼愛著,可娘總是陪在大哥身邊,還要我不要去吵大哥,好幾次,我懷疑自己不是娘親生的孩兒,所以娘才總是只疼大哥。」
頭一次聽兒子提起幼年時所受的委屈,霄王妃頗為詫異。
「我不是不疼你,是因為你大哥打出生就有病,所以娘才多關注他一些,不是存心疏略你。」她一直以為這個兒子早熟懂事,沒想到當時他心裡竟是這麼想的。
「我知道,懂事後,我便不怪您了,也不再冀望娘能把對大哥的關懷分一些給我,可是,我還是希望娘能明理一點,不要把心頭的愁苦全遷怒到無辜的嫂嫂身上。」見母親悲憤的神色,因他適才那番話而淡去不少,司徒馳續道。
「當時是娘提出要為大哥沖喜的要求,而將嫂嫂娶進門,娘可曾想過,若是大哥真熬不下去的話,嫂嫂的餘生該怎麼辦?那麼年輕便成為寡婦,娘可曾為她的將來打算過?沒有,對吧,她的死活娘根本不管,娘心裡只在乎大哥的生死而已。」
「我……」霄王妃被兒子駁得一時無話可說。沒錯,她這麼做是自私了點,可她……身為親娘,先顧著自己的兒子有什麼錯?
司徒馳接著再說:「我記得大哥生前曾請求娘善待嫂嫂,大哥若地下有知,娘竟是這麼對待她,想必也無法瞑目吧。」
「這……」霄王妃霍然想起兒子生前央求她的事,頓時紅了眼眶,「若要我不將她趕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她必須住到廟裡去,為你大哥和父王早晚誦經,誦足三年。」三年後,她就會依照兒子的央求,找個人另外將她嫁了。
「娘,您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司徒馳話未說畢,便聽到一道細柔的嗓音——
「我答應。」花掬夢駐足在菘瀾院門前,頷首同意婆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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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王妃為亡夫在城外的「天相寺」安排了一場法事,花掬夢隨行,她同時也將從這日起,在天相寺暫住三年,為霄王和司徒駿誦經超渡。
一早,一隊人馬便護送著她們前往天相寺。
霄王妃不願與花掬夢同乘一輛馬車,因此分乘兩輛,花掬夢所乘的馬車跟在霄王妃的馬車之後。
她掀開窗簾,眸光望向外頭隨著馬車前行而不斷倒退的景物。
見她神色悠然,也不知在想什麼,小靜忍不住出聲,「少夫人,您心裡真的不埋怨王妃嗎?」
竟然要她到天相寺住三年,為王爺和大少爺日夜誦經,真是太過分了,他們的死根本與少夫人無關嘛,身為王妃就能這樣欺負人嗎?
花掬夢唇角淡揚一笑。「有什麼好怨的?聽說天相寺景色清幽,能在那樣的地方住三年,似乎也不錯,就怕你陪著我,會覺得無趣。」過著暮鼓晨鐘的日子,應很適合她閒散無爭的性子,她倒還滿期盼的。
「不,能跟著少夫人是小靜的福氣,一點也不會覺得無趣,只是覺得委屈您了。」少夫人性情極好,從不曾責備過下人,有什麼好吃的還會與她一塊分享,她心頭著實喜歡這個少夫人。
「那就好。」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花掬夢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呼喝打鬥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正要探頭出去瞧瞧,就見有人打開了車門。
「這裡還有兩個妞兒。」
「把她們拉下來。」粗嗄的嗓音喝道。
「好。」
隨即主僕兩人便驚駭莫名的被一個粗壯的男子給扯下馬車。
接著有四名男子圍住了她們,其中一人上上下下的將她們看了一遍,淫笑道:「唷,這兩個妞兒長得還不錯,賣到青樓能換來不少銀子。」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攔下我們的馬車?」花掬夢穩下驚恐的心緒,打量著對方。見他們個個剽悍凶戾,看來似乎是亡命之徒。
其中一名瘦弱的男子回答,「咱們都是行俠仗義的英雄好漢,不巧手上正好缺了些盤纏,剛好看見你們路過,所以就想商借點銀兩來花用。」他話一說畢,便引起一旁幾名男人哄堂大笑。
「老七,說得好,咱們正是專門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
「什麼英雄好漢?分明就是強盜嘛!」小靜驚慌的縮著身子,聽見他們的話,忍不住細聲反駁。
「你說什麼?!」一名大漢舉起刀指向她。
花掬夢將她推向自個身後,正要開口,便聽見前方傳來霄王妃的喝斥聲。
「給我滾開,拿開你那髒手,不許碰我!」
她望過去,正好看見一個男人揚手朝霄王妃重摑了一掌,頓時將她給打倒在地。
「呸,敢說我髒,我看你這賤人是活膩了。」他狠踹了倒地的霄王妃一腳。
她不甘受辱,端起王妃架子,怒叱,「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又沒耳聾,剛才你的家丁不是說了,你是尊貴的霄王妃嘛。」男人扯起邪笑,「我這輩子最恨你們這些皇親國戚了,看見一個就殺一個,你再囂張呀,我一刀就能讓你閉上嘴。」
「你、你敢!」看見那把閃著森冷寒芒的大刀朝她逼近,霄王妃膽戰心驚,張口想叫來隨從侍衛,卻見他們全都倒臥在地上,她霎時刷白了臉。
一名高壯挺著個肚腹的男人,從霄王妃所乘的馬車下來,手裡提著一隻藍色布包,投來一眼,說道:「老大,別跟她多廢話,全部搜括完了,趕緊了結她,取下她身上那些值錢的首飾,咱們快走,後面好像有人來了。」
「嘖,本來想要先砍斷你手臂,讓你嘗嘗那滋味,可惜,我二弟在催了,只好一刀送你下地獄去。」男人殘佞一笑,舉刀朝她砍下。
「啊——」她驚呼一聲,身子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只覺得壓上了一個重物,沉甸甸的,她張開眼睛,竟看見花掬夢趴臥在自己身上,她眨了下眼,須臾,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她居然撲過來替自己擋下這一刀!
「你、你、你……」霄王妃震愕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要捨命救自己?自她嫁進霄王府,自己從來不曾善待過她,為什麼……
男人似也吃了一驚,片刻便回過神來,正要將插進花掬夢背後的刀給拔出來之際,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咆哮傳來——
「你殺了她!」
男人聞聲望過去,看見一匹馬朝他飛快疾馳而來,接著只見劍光一閃,他便暴瞠著眼,滾落黃泥地上,瞪著自個失去頭顱的身軀,一時之間還無法明白適才那一剎那之間發生了何事。
這陡然間的變化教眾人都震愕住了,那些窮凶極惡的匪徒隨即回神過來,暴喝一聲,紛紛朝馬上之人揮刀砍來。
小靜顫抖著身子,看見司徒馳神情狂亂的舉劍斬殺那些匪徒,他利刃所過之處,一顆顆被斬落的頭顱滾落地上,他們的身軀則被砍了個七零八落,肚破腸流,殘肢斷體散落一地,流淌而出的殷紅血液頓時染紅黃泥。
她被那腥濃的血味和可怖的景象駭得眼兒一瞪,昏厥了過去。
主子大開殺戒,跟隨司徒馳而來的七名侍衛也沒閒著,出手收拾其餘的人。
眼見所有匪徒都已被斬殺光,司徒馳卻仍揮劍瘋狂的砍著他們的軀體,委實讓人看得心驚,但卻沒有人敢上前阻止他,此時的他,神情陰獰可怖得彷彿厲鬼修羅。
霄王妃從震懾中回神,看見兒子如此顛狂的模樣,頓時又驚又痛。
「住手、住手,馳兒,他們都死了,不要再殺了!」她身上壓著花掬夢,一時無法起身過去阻止他,只能揚聲吼道。
「你快點過來看看掬夢要不要緊?還有沒有得救哪?」插在她背上的那把刀看得霄王妃渾身發寒,她不敢貿然伸手拔出來。
聽見掬夢兩個字,司徒馳狂戾的神情倏然一凜,目光緩緩瞥過去,心臟彷彿被誰給狠狠捏住,胸口霎時一陣劇痛,他手裡握著的那把染滿鮮血的劍,登時匡當落地。
「馳兒,掬夢還沒斷氣,你快點帶她回去找大夫。」霄王妃伸手探了下花掬夢的鼻息,驚喜的呼喊。
她沒死?!他凝鷙的神色頓時一亮,連忙快步走過去。
花掬夢彷彿心有所感,羽睫輕揚了下,微微睜開眸子,看見一張臉孔映入眸裡,她隱隱約約認出了是司徒馳,想揚唇對他笑,卻連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來。
她想告訴他說,她保護了娘。
卻無法抵抗那陰沉的黑暗勢力,只望了他一眼,神志便被一團闃暗給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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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晴空,偶然飄過幾抹浮雲。
一雙渴望的眼望著那湛藍的天空,瞥見幾隻鳥兒悠閒飛著,眸裡的渴盼更深了幾分。
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好想、好想……到外頭走走吶。
「少夫人,喝藥了。」
聽到這聲音,花掬夢瞳眸一縮,頓時露出一副苦瓜臉來。
「不是才喝過,怎麼又要喝藥?」
「那是早上喝的藥,現下都已經中午了。」小靜含笑看著主子那一臉苦樣。
「你先擱著吧,我晚點再喝。」嘴裡的苦味都還沒散去,她委實不想再喝那藥。
直到此時此刻,她方能體會司徒駿長年躺臥在這床榻時的心情,心頭不由微微發酸。
她才不過喝了一個月的藥就受不了了,而他卻打小就湯藥不斷,必然更無法忍受吧。
見她一雙眉兒都皺擰了起來,小靜搖頭取笑她,「少夫人,您就算不喜歡喝藥,也用不著這麼難過吧。」
她垂目看著小靜手裡端著的墨色湯藥,語氣幽幽的解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夫君,他以前每日都喝著這難以下嚥的藥汁,心頭想必很苦。」
聽她提起早夭的太少爺,小靜微微一頓,說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吶,大少爺從小就有病在身。」
花掬夢輕輕歎息。「希望夫君現下一切安好,再無病痛纏身。」
司徒馳走進她的寢房,聽見她們的交談,出聲安慰,「會的,擺脫了病魔的糾纏,大哥此刻在天之靈,一定過得很舒心暢快。」
見到他,她唇邊盪開一笑。「我以為你要明天才會回來。」
「娘催我回來的。」他自小靜手裡接過藥碗,一匙一匙餵她,「趕快喝完這三個月的藥,你的傷就能完全痊癒了。」自她受傷以來,他常常這麼餵她喝藥,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他猶記得那日的情景,因他要上早朝,無法送娘與她到天相寺去,後來心頭總有些不寧,一下朝後,便即刻驅馬追去。
豈知追到她們之後,見到的竟是一把大刀刺進她嬌弱的身軀裡,他駭得肝膽俱裂,當下便失了理智,發瘋般的斬殺著那些賊人。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經歷這樣的事了。
瞪著他喂到唇邊的藥,花掬夢不得不張口吞下。「娘……她還好嗎?」
「娘很好,你不用擔心她。」
喝了半碗藥後,她抬眸,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問出心頭多日來的疑惑。
「你為什麼會答應讓娘出家?」當她傷勢穩定下來,確定不會被牛頭馬面帶走後,霄王妃曾來探望過她,並問她——
「我那麼對你,你為什麼還要捨命救我?」
她坦白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夫君和小叔都待我極好,我想代替他們保護娘。」當時她壓根來不及細想,見她有危險,人已撲了過去。
當那刀砍進她背後時,那一瞬間她並不覺得疼,是直到後來看到司徒馳的臉,這才感到痛徹心肺而昏了過去。
霄王妃深深凝視她半晌,這才沉緩的啟口,「經過這件事,讓我領悟到生命無常的道理,我知道我以前錯待你了,我竟那麼糊塗,將王爺和駿兒的死都怪罪到你身上,真是愚癡哪!你願意原諒我嗎?孩子。」
聽她這麼說,花掬夢一臉意外。「我……沒有怪過娘。」
「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霄王妃伸手,面露慈笑的輕撫著她的發。「今後你就安心留在王府裡,馳兒會善待你的,待駿兒忌日滿三年後,我會讓馳兒替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她一臉錯愕,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就聽霄王妃又說:「我已決定要跟隨天相寺的了塵師父出家修行,參研佛法,過兩日便要離開了。」
霄王妃臉上已不復見一絲悲淒之色,祥和的神情彷彿體悟了生死無常之道。
花掬夢吃驚的問:「娘,您說真的嗎?」這麼突然的轉變令她措手不及。
「嗯,你好好養傷,等傷痊癒了,有空再到天相寺來看我。」
司徒馳滿意的看著花掬夢蒼白的面頰浮上些許血色,不若受傷那幾日,慘白若紙,宛如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
他細思一下,徐緩說道:「我勸過娘很多次,但她心意已決,我阻止不了,不過看娘心情那麼平靜,我想她是真的參透了生死,才會作下這樣的決定。」
她低眸望著自己的手指,細聲問:「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麼?」
「因為我,娘出家了,霄王府現下只剩下你和我了。」
「不,我感激你救了娘都來不及,怎會怪你呢?爹和大哥的事更怪不了你。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世上沒有誰是不祥之人,更沒有誰能剋死誰,那些人的死,都只是因為他們命該如此。」他一臉鄭重的開導她。
「你總是待我這麼好。」她淺漾一笑,揚睫望他,瞅見他眸裡那抹熾熱的光芒,心弦不禁一蕩,連忙別開眼神。
「你是我親自迎娶回來的……嫂嫂,我自然要待你好。」在看見她有意閃躲自己的視線後,司徒馳這才憶起兩人之間的身份,立刻隱去眸裡的思緒,俊容恢復沉欽無波的表情。
他將藥碗交到小靜手上,吩咐,「盯著少夫人把藥喝完。」
「你要走了?」見他起身,她心頭隱然掠過一絲不捨,想再多同他說說話。
「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等你身子完全康復,我再帶你去見娘,娘很掛心你的傷。」
「好。」目送走司徒馳,花掬夢心忖著,這偌大的霄王府,今後就只剩下他們叔嫂兩人相依為命了呀。
只有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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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發現後方的馬車沒有跟上來,司徒馳回頭問。
「稟王爺,車輪陷入泥濘裡,卡住了,動彈不得。」前霄王過世後,皇帝即任命司徒馳承襲其父爵位,繼任為霄王。
司徒馳眸光瞥向深陷泥濘中的後輪一眼,策馬走到馬車後方,打開車門,朝坐在裡面的花掬夢說:「馬車暫時沒辦法繼續往前走,我載你過去吧。」
「呃,好。」她彎著身走到車門邊,正要下去,腰間猛然被人抱住,將她整個人提了上去,她低呼一聲,人已坐上了司徒馳前方。
「王爺,那奴婢怎麼辦?」小靜連忙探頭問。
司徒馳指示了一名隨從搭載小靜,便驅馬離去。
他的雙臂圈住花掬夢,讓她的後背幾乎偎靠著他的前胸。
心音陡然迅猛的鼓噪起來,她的面頰也隱隱熱燙,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抓著馬兒的鬃毛,惹得馬兒不悅的發出嘶鳴。
「別抓著那裡,馬兒會不舒服。」司徒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呃,對不起,這是我第一次騎馬。」她連忙鬆開了手,細聲說道,空蕩的手沒處可攀附,只好揪著自個的衣襟。
「沒什麼好緊張的,我的騎術很好,絕不會把你摔下去。來,把背靠著我,身子不要繃得那麼緊,免得待會腰酸背痛。」他微含笑意的嗓音在她耳畔說著。
他的氣息輕拂著她秀白的耳朵,惹得她身子微微輕顫,她依言偎靠著他胸膛,感覺到他胸膛所傳來的溫熱氣息,心口彷彿有什麼在騷動著,令她頓時臊紅了雙頰。
司徒馳下顎輕輕摩挲著她的發,半瞇起眼,圈抱著她的雙臂驀然緊了緊。
她身上一縷淡淡的幽香飄入他的鼻翼裡,輕搔著他的心。他不由得希望,這通往天相寺的路,能無止無盡,他便能一直這樣肆無忌憚將她擁在懷裡。
「小叔,還要多久才會到天相寺?」花掬夢迴頭問,迎上他熾熱的眼,在那一瞬間,她覺得她的心彷彿也跟著要燒起來似的,胸口一陣熱燙。
微一怔忡,回神後,她連忙坐直身子,不敢再望向他。
似是不滿她刻意想拉離與他的距離,他微一施力,圈緊她,讓她的背緊緊貼著他胸前。
「約莫再半個多時辰便到了。」他低聲答腔,唇瓣只差半寸就要貼上她白淨的耳廓,察覺她身子似乎隱隱一顫,彷彿想要逗弄她似的,他朝著她耳朵輕輕吹氣,滿意的發現她輕顫著縮了縮頸子。
「哦。」她低應一聲,覺得不時有股熱氣吹著自己的耳朵,搔得她身子抑制不住的酥癢發顫。
發現那熱氣是從左邊來的,她將頸子向右傾去,隨即換右耳有股溫熱的氣息拂來,她連忙再偏向左邊,熱息又拂向左耳。
如此來回幾次,她緋紅著秀頰,輕輕咬著唇,知他定是故意的,忍不住回眸瞪他。
「你玩夠了沒有?」細軟的嗓音帶著嬌嗔。
見她面頰染著兩抹嫣紅,清麗的秀容添了抹明媚風情,他一時忍不住情動,俯唇朝她粉頰輕啄一口。
「……」花掬夢一震,嬌容霎時漲得通紅。
彷彿也料不到自個竟會這麼做,司徒馳微攏軒眉,隨便尋了個理由解釋。
「對不住,我……不小心碰到的。」
「既是不小心,那就沒、沒關係。」她的嗓音細如蚊鳴,垂下螓首,瞪著黑色的馬鬃,不敢再望向他。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再開口說話,直到抵達天相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