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日久生情,後知後覺,失而復得 >> 王爺床上是非多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王爺床上是非多 page 30 作者:蔡小雀
    手酸自然不用提了,光是一雙眼睛,在專注盯著繡線緞面一整天後,往往是眼前模糊得閃著團團白光,就算閉目睡上一整晚,還是難掩疲勞。

    兩個多月後,苗倦倦因繡工特別絕艷精緻出彩,被加了一兩銀子的月俸,可是眼力卻也因此退化了許多。

    「這具身子果然還是太嬌弱了,」她歎氣,自我檢討道:「太丟人了。」

    這一個黃昏,苗倦倦拎著用芭蕉葉包起來的一刀豆腐和一小條鹹魚,推開了小花胡同最尾端的那間老舊宅子。

    她租的這屋子,聽說幾年前住的是個富商的外室,被大婦發現後帶著人來活活一頓亂棒打死,後來經了好幾手都無人敢久住,最後被她用極便宜的租金賃了下來。

    在搬進來的第一天,她就備了鮮花素果等祭品,拈香默默向那位可憐的前輩祭拜祝禱了一番。

    愛也好,恨也好,總歸塵歸塵,土歸土,這世上最欺人最吃人的就是地位,生而為妾,本就半點不由人,一縷芳魂歸九天,倒也落得乾乾淨淨,待下輩子投胎為人,希望莫再淪受同樣的苦楚了。

    不知是冥冥中真有感應,或是她本就遲鈍,自住進來那天起,倒是十分清靜安生,從沒有什麼鄰居口中的鬧鬼現象。

    苗倦倦將鹹魚和豆腐洗了切成大塊置入粗沙鍋裡,放在灶上生火煮將起來,又隨手蒸了顆饅頭。

    隨意便弄好了簡單的一餐,她幫自己倒了杯清水,坐在小院子裡的石桌前,就著滿天晚霞,自己一個人默默吃起晚飯。

    風很涼,不知哪兒吹來了一股幽幽的花香,隱約像是梔子花,細聞又好似是夏桂。

    她這時最想念的是癡心。

    王爺那麼驕傲的主子,自是不會為難癡心一個小小丫鬟,可是她就這麼不告而別的逃出王府,丟下癡心一個人,癡心定是怨極了她吧?

    「癡心對不起……」吃了幾口的饅頭似石塊般沉沉地壓在胃裡,她再也忍不住泫然欲泣。「對不起……」

    「你不惜離家出走,離開本王,就是想來過這種苦日子的?」

    苗倦倦聞聲一呆,手裡半個饅頭再也拿不住的滾落地上。

    在漸漸消逝的夕陽霞光下,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背著光、負著手,宛若天神又像幻影般出現在她眼前。

    她、她的眼力竟已模糊到此種地步,恍惚間也能把樹影看成了他嗎?

    她想揉眼睛,可一抬手,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落淚了……

    一時間四周更靜,連歸巢寒鴉都安靜得不敢亂啼。

    苗倦倦胸口漲滿了又熱又疼又酸又澀的滋味,腦袋迷迷茫茫,渾然不知是苦是喜是悲。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她漸漸恢復了冷靜,目光低垂,掩住了猶狂跳不安的心,閉口不語。

    「瘦成這副鬼樣子。」玄懷月慍怒的嗓音頓了頓,氣息帶著一絲不穩,咬牙道:「本來就不甚好看,現在又——吃的那是什麼?饅頭?鹹魚?豆腐?你這又是在跟誰賭氣了?以為折騰自己的身子,本王就會心疼服軟嗎?」

    明明出口就是一番痛斥,箇中的關懷心疼之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她心頭一熱,眼眶卻越發灼燙刺痛起來,好半晌才擠得出艱澀的字句:「奴婢不敢。」

    「奴婢」二字,瞬間又轟地點燃了炮仗!

    「你!」他氣得脖粗面漲,高大身軀激動地微顫,長指恨恨地點著她的鼻頭,「沒活活氣死本王你不甘休嗎?」

    她歎了一口氣,眼神黯淡地道:「王爺,身為逃妾,奴婢罪該萬死,可王爺要是還顧念你我昔日一絲情分在,今日就當從未見過倦倦吧。」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王給了你三個月的時間任性,還不惜動用了飛狐堂追蹤你的下落,接到消息後還千里奔馳、披星戴月地趕到這鳥不生蛋的鎮上來,七天前本王就到了,強忍著口氣由著你在那勞什子的繡坊裡累活得跟條狗似的……」玄懷月怒氣沖沖,煩躁焦惱地在她而前大吼大叫,「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豆渣嗎?狗糞嗎?」

    苗倦倦被他劈頭吼得一陣頭暈眼花,瑟縮了下,越發心亂如麻。「我……我……」

    「你這沒心肝的,跟本王置氣這麼久,吃醋也該有個限度吧?本王可是忍你夠久了,再胡鬧下去休怪本王對你、對你——」

    她心裡滋味複雜萬千,又是甜又是酸又是澀,喉頭堵塞得更嚴重了,要很努力才嚥得下那硬團,低聲道:「我知道,王爺待我好。」

    他住了口,眼眶微微發熱,最後還是別過頭去恨恨地低斥:「哼,巧言令色,本王不信你!」

    「可是王爺,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玄懷月聞言,死死瞪著她,銳利的眸子此刻佈滿血絲,深深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我很感激王爺千里迢迢來到南鎮,還對我說了這樣的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是念著我的安危。」苗倦倦的語氣很平靜,淚水卻不爭氣地滾落了,微哽道:「但是,倦倦福薄,不值得王爺這般愛重。」

    「你——」他只覺腦際嗡嗡然,既是憤怒又是無措。

    她跪了下來,含淚鄭重地道:「王爺,請權當倦倦死了吧。」

    「別跟本王繞這些鬼話!你說,你到底要什麼?」看見她向自己跪下,他像當頭挨了一記重棍,在勃然狂怒的低吼中,帶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出的顫抖。「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還要本王怎麼做……」

    「王爺什麼都不必做。」她噙著淚,強抑著如刀割的心痛,低聲道:「倦倦認清做人的本分,深知過去貪心太過,讓王爺為難了。可是要倦倦再回到王府後院,眼睜睜看著……也生不如死,不如像現在這樣,現在這樣就很好,相濡以沫,不如兩忘於江湖。」

    玄懷月瞪著她,呼吸急促粗重,俊美臉龐漲紅得彷彿擰出血來,半晌後,嗓音陰沉冰冷得令她不由打了個寒顫。「你還是執迷不悟,若本王一生不能專情於你一人,你便寧死不回王府——你就拿這個來要脅本王?」

    在一陣久久凝滯的沉默後,她低歎了一口氣,神色悵惘而蒼涼,好似瞬間老了許多。

    「王爺,我苗倦倦什麼都沒有,能給的就只有一顆不值錢的真心,而偏偏王爺最不缺的就是女子的心。」

    他又是一震,胸口一痛。

    她眼底的蒼茫之色更深了,「正因認清了事實,又自知生性執拗,一旦動心,眼裡就再揉不進沙子,與其因愛生妒、由妒生恨,到最後不可收拾,自傷傷人,不如就此自棄於王爺,這樣,也算不負了當日王爺的一番憐惜愛寵。」

    「別跟我玩那些虛的!你既是不拿本王當回事——」他眸中閃著不可置信的悲憤,定定地望著她蒼白卻堅定的臉龐許久,傲然的大笑起來,語氣卻無比冷厲凶狠:「本王有的是人稀罕!」

    苗倦倦小臉慘白無色,下一刻忽聽一聲轟然巨響,她戰慄地瑟縮一下,呆呆地轉頭望著,院子裡那株高壯老樹已被怒極的他一拳重重擊斷!

    在樹倒下揚起滾滾飛塵當中,那狂怒的高大身影已奪門而出,轉瞬不見。

    她閉上眼,淚水滾滾而落,只覺渾身力氣都被抽盡,疲倦欲死。

    他已是恨透了她吧?

    這樣……就好。

    第12章(2)

    玄懷月臉色慘白中透著鐵青,怒火沖天地回到驛站上賓院,一踏進大門便怒吼如雷:「燕歸來!一狐!馬上收拾,我們立刻回漠北!」

    燕歸來和一狐相覷一眼,在彼此目光中看見了震驚,卻不敢稍有遲疑,齊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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