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裡,厚厚的棗紅色地毯向各處延伸,室內一片笙歌作樂、胱籌交錯的奢磨氣氛,陪酒賣笑的美婢,以及來回不斷穿梭在賓客間的僕人,讓喧囂聲不絕於耳。
大廳中,扭著蠱惑風情的舞姬,一襲薄紗若隱若現,半裸的胴休盡情揮舞著火辣的熱情,讓眾人目不轉睛。
尤其是她們玲瓏有致的身段,加上勾人心魂的媚眼,一波又一波的四入瞟送,挑得在場男子春心大動,慾火焚身。
豪宅的主人居高臨下的坐臥在鋪著白色毛皮的矮榻上,左右各摟著一名衣衫不整的妖媚佳人,佳人們正用深情的眼眸注視著他,渴望引起他的注意。
看看廳中奢靡淫亂的景象,蕭遙俊美的面孔是一片神情淡漠,彷彿置身事外。
「爺,您怎麼好久都沒找秋棠了?害得秋棠整天在迎春樓時茶不思飯不想的!」古秋棠神情哀怨地低訴,風姿嫵媚的遞上灑肥侍,一手挑逗的按摩著他結實的肌肉。
見此,位於右側面的趙吟仙也不甘示弱,舐著嘴唇,擺事實起最迷人的笑容,更加大膽的將整個身了都偎進蕭遙的懷裡磨蹭,企圖用胸前的高峰挑起他的慾望之火。
「爺,今晚您是否仍舊到吟仙的房裡休息?吟仙現在若是沒有您陪伴,根本已經睡不著覺了。」她千嬌百媚的說,紅唇熱情的吮吻著他厚實的胸膛。
雖然王爺從來不曾對她說過有關甜蜜的愛語,但她有這個自信可以擄獲他那顆冰封的心。
趙吟仙回想起幾天前,在曲五離去不久後,久未踏進她房門的王爺,竟突然帶著七分醉意來到飄香樓,並且在一見到她之後,便不顧一切的佔有了她,像是要發洩心中抑鬱之氣似的,在她的身上恣意衝刺,擺動著狂野的律動。
往後的幾天,他夜夜到來,也夜夜需求著她美麗的胴體,彷彿要將她揉入骨血之中,那份激烈的瘋狂,讓她欣喜的為他展開溫暖的身軀,並有如上癮般的一次又一次的乞求他,求他滿足她本內空虛的渴望。
思及此,她不禁全身一顫,今早他在她體內時那紛豐退回充實的灼熱感,至今仍隱隱未退引得她想再次品嚐那種瘋狂的感受。
「放肆!以王爺如此尊貴之軀,豈是你這個身份卑賤的殺手之女所能獨佔的。」古秋棠憤恨的怒瞪著他,嫉妒使得原本嬌媚的臉龐顯得有些醜陋。
趙吟仙抿嘴一笑,陰狠的表情霎時佈滿她艷麗的臉,「哼!殺手之女又如何?要論出身,你她好不到哪裡去,說難聽一點,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脫光了衣服,長開腿供人當洩的妓女罷了!」她歹毒的道,臉上寫滿鄙夷。
「你——」古秋棠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氣憤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別忘了,現在住在平西王府裡的是我,而不是你。「趙吟仙得意洋洋的道,大紅嘴倨傲的揚起。
古秋棠無法忍受她的嘲笑與挑釁,更不容許她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如此貶低自己,一瞬間,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落在趙吟仙的臉上。
原本歌樂舞允的大廳,頓安靜得悄然無聲。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竟然敢打我的臉!」趙吟仙失聲尖叫,也因此帶動了整個廳裡的人看熱鬧的氣氛。
「你活該!誰教你要出言不遜,這巴掌算是回敬你的。」古秋棠憎恨的道,這口氣無論如何她都吞不下。
「你這無恥賤人,我不會參謀長過你的。」趙吟仙雙目圓睜,殺氣騰騰的站起來,打算好好教訓她。
「爺!」站在蕭遙身後的石沖,緊張的看面無表情的臉。
從頭到尾,蕭遙一直像個不存在的隱形人,冷眼旁觀的看著她們兩人彼此相互攻擊。
他的心不在此,他的魂也不在此,他的一切思緒早已飛到了吹雪樓裡,所有的喜歡哀樂、愛恨情仇,也全部繫在房內的人兒身上。
這一生,只有昕兒能撼支他的靈魂、左右他的思緒,唯有她,唯有她能折磨著人的身心,讓他的情緒隨著她而起伏、忽高忽低。
他曾毫不保留的呈現出自己真誠的心,但她卻狠狠的將之踐踏在地,不曾留情,因此,慾望的沉淪,成了他發洩的手段,在女人溫香體熱的懷抱中,他尋求能忘卻心中那可怕的空寂。
然而,時間卻證明了人受創的心竟愈加空虛,恍若跌入無底深淵,任黑暗將他緊緊吞噬,那難以承受的窒息,令人快要發狂。
森冷的看著眼前因爭風吃醋而劍拔弩張的情勢,蕭遙陰鬱的面容面加深沉了。
「坐下。」他沉厚的聲音雖不大,但卻凌厲得令人毛骨悚然。
趙吟仙馬上膩到他身旁,一臉受盡委屈的表情,「嗚……爺,吟仙好可憐呀!您一定要為吟仙作主。」她哭哭啼啼的告狀,憑藉著蕭遙多日來的恩寵,她有自信他會站在她這邊,為她主持公道。
「爺,秋棠自認沒有錯,誰教她先出口傷人,嗚……您也要為秋棠作主。」古秋棠馬上將矛頭指回去,眼角因受委屈而噙著淚水,顯得楚楚可人。
「你這個滿口謊言的賤人!」趙吟仙氣憤的紅著臉,沖身跳起,一時之間嬌生慣養的任性脾氣全湧了上來。
「夠了!全都給本王閉嘴。」
蕭遙拍桌一喝,陰厲的駭人氣勢,嚇得怒瞪著彼此的趙吟仙與古秋棠兩人腿一軟,紛紛跌坐在地毯上打著哆嗦。
眾人一片駭靜。
「爺……」趙吟仙血色盡失,這輩子頭一次知道「恐懼」兩個字為何物。
「你還有話說?」蕭遙倏地轉頭瞪向她,神色凌厲陰沉。
「臣……臣妾不敢。」趙吟仙頓時嚇得淚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臣妾?本王何時收你為妾了?蕭遙無情的冷笑,討厭極了女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根本引不起他絲毫的憐惜之心。
趙吟仙聞言頓時花容失色,一口氣顯些提不上來,「可……可是……「難道連日來的恩愛,在他心中都沒留下什麼嗎?她見蕭遙如此絕情,哭得更加厲害了。
「把你的眼淚給本王收起來。」蕭遙厭惡的轉過頭去。「若不是看在你服侍本王多日的份上,本王早將你轟出去了。」
趙吟仙恍若深受重大打擊,再也忍不住的當場昏厥過去。
古秋棠膽戰心驚的瞧了趙吟仙一眼後,又打著哆嗦覷了蕭遙冰冷沒有表情的臉,嚇得連牙齒都不住的打顫。
「爺!秋……秋棠……」她嚥著口水,驚慌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遙冷冷的瞥視她一眼,嚴酷的嘴角緊抿唇,「雷總管!」「屬下在。」雷嘯天恭敬向前。「派人務車將古姑娘送回迎春閣,以後再也不准她踏進平西王府一步。」蕭遙下完命令,絕然的轉身離去。
石沖隨侍在後,跟他一道離去。
「王爺……」古秋棠絕望的望著離去的身影,心碎的哭倒在地。
天色已暗,一天又過去了,羅昕倚在窗邊,將自己蜷縮的擠進一張椅子,頭枕在膝上,無意識的看著桃花片片飄落,數不清自己維持這個姿勢有幾天了。
前院不斷傳來喧鬧聲,以及幾名僕人來去匆忙的聲音,雖然已連續數天之久,但絲毫影響不了她的閒適,反而還令她有種彷彿天地之間只存在她一人的感覺。
事實上,自從被關進吹雪樓後,她也幾乎忘了時間與空間的存在,每天除此之外睡眠時間之外,她就只能坐在這裡發呆,任憑空白的思緒四處飄蕩,或許,這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是她目前所需要的吧!
只是她從來不曾有過如此的感覺,畢竟她一向是好動的,好動的程度嚴重一刻也停不下來。
她知道自己有著相當不安定的靈魂,不愛局限在同一個地方,那感覺就像是一隻孤獨的老鷹喜歡獨來獨往,極度渴望到世界各地去翱翔,不受限制,愛飛到哪兒就飛到哪兒,偶爾感到疲累時,才會停下來歇息。但不久,隨即又展翅離去,反反覆覆,直到死去。
這種漂泊不定的個性,也許是今生的宿命吧!
「羅姑娘,小的給你送飯來了。」一個男聲驚醒了她。
她轉頭,映入眼簾的是這幾天來,專門負責將三餐送到她房間的一名下人,這名下人給她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底,有著一抹詭譎的光芒,但相反的,他臉上隨和的笑容,卻平衡了他眼中怪異之感,也許是她多想了吧!羅昕搖頭淡笑,笑自己何時竟成了疑心病重的人。
「羅姑娘。」他叫著沉思中的她。
羅昕目光一凜,「先放著吧!你可以退下了。」
「可是……王你交代過小的,要小的一定要等到你用完飯才可以出去,否則……」他端著飯菜,一臉遲疑的看著她。
他的回答是羅昕意料中的事,這些天以來,她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一遍這些話,為了不使他難為,她只好匆匆用完飯。
「羅姑娘請休息,小的就此告退。」說完,他像來時一樣,快速的端著托盤離去。
看著門緩緩合上,好正準備回到窗邊時,一陣細碎的敲站聲響起,接著門再度被打開。
羅昕眉頭微蹙,不明白在這個時候有誰會被允許進來看她,「誰?」
「是奴婢,小寸。」小雨的身形隨即出現。
「怎麼會是你?他不是下命不准任何人來見我嗎?」羅昕嘴角一揚,浮出往常那慣有的冷漠嘲意。
「是紀護衛意思,他要奴婢來告訴昕姑娘,他找機會勸勸王爺,希望昕姑娘能夠再忍耐幾天。」小雨眼眶有些微紅的道。
「幾天?」羅昕臉凝著莫測的光茫,眼瞳地閃爍著犀利。
「昕姑娘,怎麼你這些天來都沒睡過覺嗎?」小雨看著幾乎沒動過的床鋪,圓滾滾的大眼睛充滿困惑和不解。
「不睡覺的話我能做什麼呢?」羅昕自嘲道。
「但是……床鋪上的棉被和枕頭不像是有動過的樣子。」小雨皺皺眉頭,拿起閒置一旁的衣服整理著。
羅昕喟然一歎,「沒有人規定睡覺一定得在床上吧?」
「可是奴婢實在不明白,除了床上之外,昕姑娘還能睡哪能裡呢?」小雨眨眨眼睛,十分好奇的問道。
「我睡在椅子上。」她飄然淡笑。
「椅子上?」小雨瞪眼驚呼,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動作。「那能睡人嗎?昕姑娘不怕睡起來會腰酸背痛,渾身僵硬疼痛嗎?」
「我習慣了,以前在……」羅昕突然住口不語,一股如針扎刺般的疼由胃部傳出,她臉色蒼白的抱著肚子彎曲身體。
小雨丟下整理到一半的衣服跑向她,「昕姑娘,你怎麼了?別嚇小雨呀!」她快哭出來的道。
羅昕搖頭抱緊自己,身體冷汗直冒,「別……慌張,我……只是覺得胃……很不舒服,想吐……」她痛苦的低道。
小雨聞言迅速的拿個盆子過來,緊張的扶著全身痙攣的她。
羅昕不停的嘔吐,彷彿內臟都要吐出來了。
「不……不行,奴婢得趕……緊去叫大夫來。」小雨說著便要往外跑。
「不……要去。」羅昕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制止她。「我……沒什麼,只……要休……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小雨猶猶豫不定。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羅昕臉上痛苦的神色慢慢舒緩,痙攣停止,只剩下胃痛。「小雨,幫我個心,我想到床上躺一下。」
「是,奴婢馬上扶你過去。」
待羅昕在床上躺下後,小雨趕緊用濕毛巾為她擦臉。
「昕姑娘,你覺得舒服了嗎?真的不要緊嗎?」小雨緊張兮兮的問她,臉上無血色的表情不輸給羅昕。
「我不要緊了,謝謝你,小雨。」羅昕虛弱的說道,出塵的絕色容顏,有著疼痛後的孱弱。
「為什麼會這樣呢?」小雨皺著眉頭,百思不解。「不是是因為晚飯的關係所引起的?也許地是廚房的伙夫煮不新鮮的東西,也許……」
羅昕沒有聽下去,因為她沉表的睡著了。
昏暗的屋內,燭光微弱,蕭遙東倒西歪的靠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酒沒有斷續的喝完一杯又一杯,臉色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來愈陰沉。
紀閔堯一踏進房門,所見到的便是這一幕。「王爺。」
「出去,本王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他低咆,黑眸中凶光乍現。
紀閔堯搖搖頭,臉上充滿堅持的表情,「王爺,屬下是來跟您談論有羅姑娘的……」
「不要跟我提起她的名字!」蕭遙怒喝的截斷紀閔堯的話,俊臉籠罩上一層陰霾,不斷的保持起酒拚命的猛灌,試圖消去這個名字在他中心所投下的痛楚。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相信王爺比屬下還清楚這一點。」紀閔堯面容嚴肅的道,平靜的聲音中有絲擔心,也有些瞭然。
蕭遙的身子頓時僵硬得如同石像,臉色晦黯陰沉得駭人。「逃避的人是她,不是本王。」他充滿恨意的咬牙道,全身緊繃得像一根拉滿弓的弦,眸中所射出的冷冽目光足以使人透體通涼,自動閉嘴。
紀閔堯不為他的目光所駭,依舊冷靜自若,「王爺,您如果在乎她,就不該將她拘禁在吹雪樓,這是您最大的一個錯誤。」
「我沒辦法!」蕭遙彷彿失去理智,瘋狂的咆哮著。「王爺……」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她說要離開,你告訴我,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能用什麼方法將她留下來嗎?他的臉孔扭曲,神色淒楚的問。
紀閔堯心中油然生出不忍之情,不禁慨然長歎,「可是王爺,您如此的作法只是將她推得更遠而已呀!「他蹙眉沉重的道。
「我已經無所謂了。」蕭遙粗嘎的聲音幹得像沙紙,俊美的臉龐像失去陽光般的憔悴。
「王爺,羅姑娘最重視的東西是什麼,相信您比屬下還清楚。」紀閔堯相當擔憂的提醒。
「她要自由。」他非常清楚,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了。
「尋就給她自由。」紀閔堯毫不退縮的迎視他那狂野蠻橫的眼神。
「休想!」蕭遙粗暴的低吼,眼中的殘虐、警告,教人不寒而慄。
「您強制困住羅姑娘,她……會恨您的。」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就算如此,那也是她逼我的,怪不得本王。」蕭遙氣憤的叫囂,鐵青的臉色極至難看。
「爺,別再限制住她們,否則,你有可能因此而失去她。」紀閔堯實在不想將事情說得這般嚴重,但現實逼得他不得不說。
「不!我不會失去她,任誰都不能由我手中將她搶走。」蕭遙痛苦的嘶鳴,哀號的低吼。
他緊閉雙眼,緊緊握拳頭,一想到她頭也不回的離他而去的情景,頓時只感到世界崩離。
見狀,紀閔堯只能無奈的搖頭,喟然一歎,「王爺,屬下只能言盡於此,其餘的……唉!」
為何自古以來,情字一關總是害死不少英雄豪傑,就連王爺這悠遊花業、享盡美人溫柔的天之驕子,也都難逃美人關一動,紀閔堯無奈的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