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要選哪一棵樹會比較好爬呢?
她挑了其中一棵樹試爬看看,雖然有幾年不曾爬樹,但她身手還算靈活,沒多久就爬到樹上了。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元貞格格呢?」
「沒看到人耶!」婢女們全忙成—團。
「快找。」
他們也未免發現得太快了吧?她只不過是先溜出來采查地形而已,就被人發現她不見了?!
元貞暗自呻吟,正打算趁眾人還沒找到這裡前先爬下樹,眼角卻意外瞥見一個人影,腳下瞬間一滑。
「呀∼∼」元貞哇哇大叫,腦海中驀地閃過幾個相似的畫面。
「你在做什麼!」一道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火大的朝她吼道。
當薩弼看到她從樹上滑下來時,嚇得狂奔過來,正好來得及接住她。
元貞跌入他的懷裡,吃痛的睜開眼,看著他鐵青的臉孔,委屈道:「要不是看到你的瞼,我才不會從樹上跌下來。」
「我長得那麼恐怖?」他俊眼一瞇,惡狠狠問道。
元貞很小聲的抱怨:「對呀,你都不知道,真的是嚇死人了。」其實她是因為作賊心虛,才會一看到他就嚇得半死。
「我早該痛扁你的屁股一頓!」薩弼氣急敗壞,只差沒把她抓起來用力搖晃。
「你敢!」她瞪大雙眼,在他懷中掙扎著。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薩弼冷冷掃過她一眼,把她抱回房間裡。
元貞眼珠子一轉,突然垮下臉,撇唇道:「反正我失去記憶,又打不過你,你就乘機欺負人。」
薩弼蹙著眉頭把她丟在軟榻上。「你別想以裝可憐來博取同情。」幾天沒來看她,她又開始不安分了。
她哎喲一聲,揉揉自己的小屁屁。「真是的,我剛剛好不容易才想起了一點點事情……」在掉下樹時,確實有些畫面閃過她的腦海。
「你想起什麼了?」薩弼坐在她身邊,驚愕追問。
「但是一看到你就全忘記了。」都怪他嚇到她。
「最好是這樣。」薩弼伸出手指,用力彈了下她的額頭。
元貞揉著額頭,趴在軟榻上,氣呼呼的白了他一眼。
他又凶又霸道,她才不嫁給他呢!
大壞蛋,魯男子,不溫柔,沒愛心,不體貼……嗯,他缺點還真多,真是糟糕。
薩弼瞅著她問:「為什麼偷爬樹?」看她齜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在心裡偷罵他了,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她爬樹的原因。
「我哪有偷爬樹?我是正大光明的爬到樹上看風景,不行嗎?」她冷哼一聲。
這時她忽然憶起兩個畫面——一個畫面是她害怕的墜下山崖,另一個則是她賴在年輕好幾歲的薩弼懷中,正仰著頭、摟著他撒嬌。
丟臉死了!她怎麼會做那種動作?
「那你現在又在生什麼氣?」薩弼玩味的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
「我才沒有!」回想起那兩個畫面,讓她確定了自己就是元貞,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現在是氣自己真的是元貞,還是氣自己當年竟然會摟著他撒嬌?
「貞兒,我不介意你偶爾對我使使性子、鬧鬧脾氣,但是我絕不容許你逃婚。」他輕撫著她的臉頰警告道。
他講得她好像小孩子一樣愛要性子,氣得她揮開他的手喊道:「我才沒有那麼任性,況且我又沒叫你娶我,你大可以悔婚呀!」
「元貞!我們的婚事已經決定,不准你再講這種話了。」薩弼動怒了。
元貞清楚感受到他的怒氣,原本她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但現在她也真的跟著生氣了。
「哼,你決定要娶我時,有沒有半個人問過我的意見?沒有!我還沒恢復記憶你們就逼我嫁給你,這算什麼?我才不稀罕嫁給你呢!」要凶她也會,她才是最嘔的那個人好不好?
「我問你,你會嫁嗎?」薩弼生氣道。
她眼睛骨碌祿轉了下。「當然是……不會。」
他雙手環胸。「我也知道你不會,所以我才會沒問你的意見。」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當格格,也不想嫁人,我只想跟娘過日子……」元貞講著講著就不小心哭了出來。
薩弼歎口氣,將她抱了起來,安置在他的懷中。「我不是要罵你、凶你,我只是擔心你擅自跑出去會出事。」
「你不要碰我!」元貞掙扎了幾下,氣呼呼的噘嘴繼續啜泣。
薩弼看到她的淚水,氣早就消了,輕聲的對她說:「你失蹤之後,我才知道你在我心裡是多麼有份量。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忘了我、忘了以前的事情,這讓我很不安,也很怕會再次失去你,所以我才會急著想要娶你,你知道嗎?」
「我不要聽!」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記得了,她只知道他老是凶她……她最討厭他了。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薩弼想摸摸她,她就撇過臉不讓他碰,令他很挫敗。
以前總是元貞纏著他、黏著他,現在她卻變得這麼排斥他,他很不能適應她的轉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那麼凶。以前元貞會故意在他面前假哭,但從不會嚎啕大哭,活像他是個欺負她的大壞蛋似的。
最後,薩弼想到一個辦法——
他把她推倒在軟榻上,掃住她的雙手,溫柔卻堅定的封住她的唇,然後吻上她的臉頰、額頭,不許她再逃避他。
「你不要老是用吻打發我。」她睜開淚汪汪的水眸,又羞又氣地說。
薩弼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不是打發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一直哭。」
「那還不是一樣!」她嘟起嘴。
「但至少你沒再哭了。」要他說的話,他倒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
「閉嘴啦!」元貞不由得脹紅了臉。她討厭自己這麼不爭氣,老是敗在他手上。
薩弼果然不再開口,但是唇角卻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元貞一看到他的笑容,只想把他踹開。
「別一直壓著我。」元貞推著他的胸膛,看他一動也沒動,又槌了他一下。「你也說句話呀!」
「你不是叫我閉嘴?」薩弼挑高眉,早就知道她安靜不了多久。
當他翻坐起身,順勢拉起她時,她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為什麼她老是在他面前出糗?他們一定是犯沖啦!
元貞一副很想死的表情。
薩弼唇角一揚。「你也餓了吧,我讓人送東西來。」
元貞噘起小嘴,尷尬的看著他下了軟榻,打開門喚下人送吃的過來。
她坐在榻上扮了個鬼臉,喃喃自語道:「到底這裡是誰家啊?我要吃東西,還要他去叫人送來?!」
在她家裡使喚她家的下人?真是夠了!
偏偏她家的下人卻會聽他的話,活像他早是她家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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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了!」元祥彈彈手中的信。他半夜闖入龐宅的書房,為的就是要找出這封密函,密函裡的內容是某位太監寄給揚州地方官龐伏虎的聯絡信,也是最重要的罪證。
「太好了。」接應元祥的同伴低聲道。
他先前已經在龐宅潛伏了好一陣子,就是為了配合今晚元祥貝勒的行動。
「嗯,走!」元祥把信放在內襟,兩人飛快離開書房。
正當兩人要穿過院子時,遇到要去上茅廁的龐家下人,對方看見他們立刻驚訝大喊:「有賊?」
龐宅內的侍衛們立刻衝了過來,元祥只好接招,不久後,他安排在宅外接應的人馬發現不對勁,也加入了戰局。
元祥和同伴們迅速解決了麻煩後,立刻下令:「撤退!」
「是。」他的人馬動作迅速的紛紛翻出圍牆。
就在他們幾乎快要成功撤退時,半路突然殺出幾個程咬金,其中一人還打傷了元祥的一個手下。
「看你們還往哪裡逃!」龐宅侍衛中功夫較高的吳百鐵,帶領著其他侍衛纏住了黑衣人!
雖然元祥帶領的這些黑衣人功夫不弱,但對手難纏,因此在聽到遠處傳來的騷動聲後,為免對方人手愈來愈多,他下令道:「你們全走,由我來斷後。」
人多反而不好隱藏,況且他這邊有傷兵,還是由他來斷後比較妥當。
「但是……」
「快走!」元祥以一敵二,頭也沒回的命令手下們,他們因為不敢抗令而離開。
他很感動手下的忠心,但眼前剩下的這兩個侍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們先離開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
「你死定了!把你抓回去交差。」
「恐怕你們還沒那個本事。」元祥此時才抽出身上的佩劍,因為他要在其他追兵趕過來之前,解決掉他們。
雙方短兵相接,元祥幾乎沒有破綻的攻防,讓吳百鐵和另一名侍衛應付得很吃力,此刻,他們才知道為什麼是他留下來斷後。
功夫較弱的侍衛露出一個破綻,元祥手上的劍光一閃,對方人已倒地。
吳百鐵嚇出一身冷汗,出手更加凶殘,就怕下一個倒在地上的人會是自己。
少了一個對手之後,元祥一手使劍牽制他,另一手迅速的送出一掌!
沒想到,吳百鐵竟硬接下這一掌,但是他也夠聰明,居然乘機撕下了元祥臉上的面罩。
「你是元祥貝勒……」吳百鐵一眼就認出他,但接著他就瞪大雙眼,垂下眼看著自己沾滿了鮮血的胸口。
「死人是不會說話。」元祥拔出沒入吳百鐵胸膛的劍,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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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祥回到了他和手下們居住的藏身處,而且還特地繞了路故佈疑陣,直到確定沒有追兵才由後門進去。
「他的傷勢如何?」元祥望著躺在床上的男子。
其中一名手下回答道:「那一劍傷到他的內臟,恐怕無法長途跋涉。」
元祥隨即指著其中兩個人。「你們兩個負責保護他到下一個城鎮找我的友人,我會寫封信讓你們帶去,他會負責照料他的傷勢,等他痊癒後你們再回京。」
「是。」
接著元祥轉頭對著另外四個人說:「其他人立刻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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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肥胖的龐伏虎,陰狠地問:「你確定是元祥貝勒?」他正是私下和太監勾結盜取宮中寶物的揚州地方官。
「對,我聽吳百鐵是這麼說的。」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子恭敬應道。
因為他不會武功,所以他當時是躲在一旁看吳百鐵和那群黑衣人打鬥,因此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做得好。既然知道是誰,那就好辦了。」龐伏虎轉頭對自己的手下命令道:
「在他們把消息送出去之前,全部都要滅口!尤其是沐王府的元祥貝勒,絕對不能讓他活著回到京城!」
元祥貴為貝勒爺,萬一他一狀告到皇上那裡,那他就只有等著領死的分,所以絕對不能留下他。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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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王府內熱鬧非凡,因為今天是元貞格格要出閣的日子。
嬤嬤和婢女們把元貞打扮得漂亮又高貴,絕對要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忙了大半天,最後元貞受不了的抗議道:「你們通通都出去!時辰還早得很,先讓我喘口氣。」
「不行!」她們同時拒絕道。
「不行的話,那我就不嫁了。」元貞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格格,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可以不嫁?」嬤嬤驚訝尖嚷。
元貞雙手環胸。「你們要是再不出去,不肯讓我休息,就去跟我阿瑪他們說,我臨時反悔,不高興嫁了。」
成親當天才侮婚?!她們可沒那個膽子去跟沐王爺說,格格臨時改變主意決定不嫁了,因此她們只好同意她的條件守在門外。
元貞確定關好門後,吐吐舌頭。
嘻,當格格的好處,就是說話比較大聲。
其實她說要喘口氣只是個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帶著娘一起逃離沐王府。
在她還沒釐清自己對薩弼的感覺之前,她才不會嫁給他呢!要不是她這一個月來都被盯得死死的,她的逃亡計劃也不會拖到這一天。
幸好今天王府裡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加上她這陣於故意裝作一副很樂意嫁人的模樣,阿瑪對她的防備應該會鬆懈一點,而她也就比較有機會順利逃跑了。
她迅速脫下紅色嫁衣,換上樸素的衣服,並翻出事先藏好的包袱,然後打開窗戶,先偷瞄下面有沒有人。
沒想到她運氣還真好,下面都沒人耶!今天果然是偷溜的好日子呵。
她拋下一條繩索,快速的沿著繩索溜到外面的庭院,然後跑向她之前選好的一棵樹。正當她爬上樹、跳上圍牆,準備往外跳時,她有瞬間的遲疑,但最後她還是往下跳了。
薩弼和阿瑪他們要是知道她逃婚了,恐怕會氣炸吧?她簡直不敢想像薩弼那張臉會有多臭!
不管他了,娘應該在不遠處的轉角等她了,她動作得快一點。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從她背後逮住她——
「呀∼∼放手啦!」元貞嚇一大跳,以為自己的行蹤被王府裡的人發現了,會被逮回去,立刻死命掙扎。
原本在側門轉角等女兒前來的林黃秀,聽到尖叫聲連忙跑了過來。「貞兒——」她看到女兒被陌生人架著,急得大吼道:「你們在做什麼!快放開她。」
「你給我滾一邊去!」壞人甲兇惡的推開她。
他們奉命前來擄走元祥貝勒的妹妹,元貞格格。因為今天是格格出閣的日子,所以王府上下都會很忙碌,會比較容易下手,但沒想到他們都還沒進入王府,就看到有人從圍牆跳了出來,正想逮住對方詢問格格人在哪裡,怎知竟然歪打正著,正巧抓到了格格?!真是得來不費功夫!
看來他們的運氣真是有夠好,才會遇到這個自動上門的小吧羊。
元貞用力咬了他的手,讓他吃痛的鬆手,然後她立刻想乘機逃走,卻被另一個壞人給抓住。
「貞兒——」林黃秀急得衝上前槌打壞人,卻反而被推倒在地。
「你快走!別管我!」元貞大叫,就怕會連累娘受傷。
「不!」林黃秀搖頭堅持不肯離開。
元貞懊惱的朝那兩人吼道:「哪來的惡徒!我跟你們有仇嗎?你們抓住我到底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去做客。」壞人甲咧著一口黃牙。
「改天好了。」她今天要逃婚,沒空啦!
「那可由不得你。」壞人乙拖著她走。
「你們不可以當街擄人,來人呀∼∼」林黃秀不顧一切的大聲嚷嚷。
「臭娘們!吵死了。」壞人甲粗魯的甩她一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
「可惡,你們再對她動手,我就宰了你們!」元貞雙腿亂踢、雙手亂扭,但除了把自己帶的包袱弄掉外,她的攻擊一點用處也沒有。
「想不到元貞格格還真兇哪!」壞人甲哈哈大笑。
「走啦!逮到人了,趕緊回去交差要緊。」壞人乙提醒道。
「喂!臭婆娘,要她的命,就把信交給元祥貝勒。」壞人甲把信丟給林黃秀後就走了。
林黃秀撿起女兒的包袱,慌慌張張奔進沐王府,在正廳看到沐王爺他們,急忙喊道:「不好了,貞兒被人擄走了。」
坐在大廳裡的沐王爺,還來不及嚥下的茶水立刻噴了出來。「什麼?!」
「怎麼會這樣?貞兒不是在房間裡?」沐福晉蹙起蛾眉。
這時,有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來稟報:「王爺、福晉,不好了,格格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沐王爺和沐福晉焦急的看向林黃秀。
「抓走貞兒的人,要我把這封信交給元祥貝勒。」林黃秀把信拿給沐王爺。
「我看看。」沐王爺拆了信,上頭只有簡短的兩行字——
要人質的命,元祥必須本人單獨前來,並交出密函。
城西十里外的破廟見。
「該死!」沐王爺氣得差點想把信給撕了。
沐福晉幾乎快昏了過去。「怎麼會這樣?元祥不在京城裡呀!他們搞錯對象了吧?」
林黃秀一臉焦慮。「元祥貝勒不在京裡引那現在怎麼辦?」
沐王爺沉吟道:「看樣子對方應該是衝著元祥來的,上頭所寫的密函,大概跟他南下一事有關。趕快派人出去找他,另外也要派人去通知肅王府,婚禮暫時取消。」
「貞兒不會有事吧?」沐福晉聲音哽咽,淚水奪眶而出。
「對方的目標是密函,我想貞兒暫時是不會有事的。」沐王爺安撫著沐福晉。
今天明明是貞兒的大喜之日,怎會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狀況?
「萬一找不到元祥,或者他趕不回來……」那貞兒不就很危險了?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貞兒絕對不會有事的。」沐王爺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