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這兒多了個鞦韆,因為小嫣兒說,她喜歡像蝴蝶一樣飛呀飛的,於是唐逸農靈機一動,親手搭了個鞦韆,滿足她隨風飛舞的心願。
他非常寵她,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一踏入園中,他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語嫣顯然也看到他了,身子輕靈地一躍,脫離了鞦韆拋飛而出。
「老天!」唐逸農嚇得心跳都快停了,趕忙張臂接住迎面飛來的小東西。「你想嚇死我嗎?」
她開懷地直笑,玉臂圈上他頸子。「我知道你一正會接住我嘛!」
「你喲,小淘氣!」傾首以鼻尖親匿地廝摩鼻尖,又偷了個蜻蜓點水的香吻,才低斥道:「下次再這麼調皮,當心我打你的小屁股。」
語嫣被他逗得好癢,輕笑連連地將小臉埋進他頸窩,受嬌地細聲道:「你才捨不得呢!」
唐逸農沒否認,在他親手做的鞦韆上生了下來,將語嫣安置於大腿,輕摟在懷中。
「昨晚還好嗎?有沒有弄得你太難受?」他將臉埋進她細密的青絲中,經嗅縷縷幽香,沉醉地低問。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剛開始很痛……」神色一變,她雀躍地拉著他的手叫道「可是後來很好玩耶,我還要玩……」
「噓──」她想喊得人盡皆知嗎?
他趕緊掩住她的唇,按下她過度興奮的音量。
看來她好得很,他倒是多慮了。
「這種事,關起房門我們可以慢慢討論,沒必要讓第三個人知道。」他真的很怕這個天真過了頭的小傢伙逢人便敲鑼打鼓地宣揚一番,教他以後拿什麼臉去見人阿!
「唔──」靈活的大眼轉了轉,又眨了幾下。
「點頭,說好。」他放開手。
她乖巧地點頭。「好。」
「當然,如果你想,可以來找我,這事是可以商量的。」他微微一笑。「告訴我,喜歡我那樣對你嗎?」
她忙不迭地直點頭。「好有趣。」
「你不怕痛了?」他相信她對閨中情事還是處於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狀態。
「沒關係呀,映蝶姊姊說這樣就可以永遠和你不分開。」
她的意思是,要和他永不分離?
純純的柔情,教他好感動。
「我懂你的心意,小丫頭。但是你放心,下次不會再痛了。」
「真的嗎?」她好驚訝。明明是同樣的事,為什麼昨晚會痛,以後就不會?
「我幾時騙過你了?」嘖,好污辱人的表情,他的信用有這麼差嗎?
「沒有,但……」還是好疑惑呀!
「不相信我啊?好,我證明。」他傾向前去吻她,溫存蜜愛的吻流連在兩片芳唇上,卻不深入,只是淡淡品嚐兩心相依的醉人。
「要像昨天那樣嗎?」她記得昨天他也是先親她。
「是啊,你不想嗎?」
「想。可是……這裡不是房間……」
「以藍天為被,綠草為床,天地萬物都是我們的見證,不好嗎?」難以滿足現狀,他扯開外衣。
「會被人看到……」窺人者,人恆窺之,這道理她知道,她才不要讓映蝶姊姊或任何人偷看回來。
咦,開竅了呢!她已經可以領會到這是極私密、不可宣之於口的事。不錯,很值得他安慰。
「放心,這裡沒人會來的。」他就是要在這裡,熱烈地愛她!
此時的語嫣,褪去純稚外衣,顯得又嬌又媚──為他而嬌,為他而媚。
「幽──」
「噓,別說話。」他靜靜抱著她,將臉埋入她的雪頸之間。
她身上留有他的氣息,烙下屬於他的印記,品味著彼此相屬的感覺,他的心好滿足,此生再無所求。
輕輕歎息了聲,他找到她的唇,如春風拂掠般的柔吻著、呵護著,傳達一腔濃情癡愛。「記住這句話,嫣兒。我愛你,今生只愛你。」
她抬起盈盈秋瞳。「就是很喜歡、很喜歡的意思嗎?」
「是的。」
「那我也──」
他抬手接住朱唇。「沒關係,你不用現在說,我可以等,直到你真正明白為止。」他相信她對他有心,只是情之一字,她理解得不夠多,他會等到她的心智恢復到足夠領悟這便是愛情時,再來聽她細訴濃情。
唐逸農執起她纖細的柔荑,輕輕平放在他心口。「嫣兒,你要記得哦,我將心給了你,你要好好捧著,小心護著,千萬別摔疼了它,知道嗎?」
她驚疑地張大眼,直盯著自己的手,就好像那份無形的真心,真的就放在她掌中,沉甸甸的……她好小心、好小心地將手移回胸口,平貼在心房,然後露出羞怯的笑。「你放心,我藏好了,我會很用心地保護它,也會很用心地疼你。」
一個小小的人兒,宣誓要疼他……唐逸農說不出這種感受,濃濃的暖意漲滿胸臆。
「讓我看看,你將它藏在哪裡。」他低啞地輕道。一手拂開襟口,將臉埋進她柔軟的胸前,吮住嬌艷蓓蕾,吻了起來。
「你──」她輕抽了口氣,身體又開始發燙起來。
「別吵,我正在找。」空著的手更是不客氣地握住另一邊的酥胸,盡情揉捏起來。
他真的在「找」嗎?怎麼找法……怪怪的?
才剛平息的火苗又挑了起來,一波波滋潤甜美幽谷的熱流,忠實的訴說著最真切的感官反應。
「你……別「找」了好不好?我想勾引你……」
他悶笑出聲,很大方地應允。「好,我讓你勾引。」
繁花叢中,盡藏無限春光,羞煞百花──階前,雨滴滴答答地下,天空逐漸昏暗了起來。
語媯蹲在階梯前,等著心上人回家。
他說,家業要顧,唐家出大哥這個「敗家子」已經夠了,他要是再湊上一腳,百年之後去見唐家列祖列宗,兄弟倆肯定被罵死。
所以咧,他只好在大哥那句「能者多勞」中,認命地撐起大局。也因為這樣,語嫣已經半天沒見著心上人了,這對難分難捨、寸步不離的兩人而言,是多麼「不得了」的事啊!
想到這裡,她十足怨婦樣地歎了口氣──真是相思難耐呀!
不可否認地,他們的感情非常好,映蝶姊姊說,那叫如膠似漆,雖然口氣像在嘲笑他們,可是她喜歡這句話。
他對她很好、很好,半夜她溜到他房中「勾引」他,他都答應讓她勾引,真的很好對不對?
還有,早上他都會幫他穿衣,還會替她梳發,穿衣她會,可是梳發她不會。然後映蝶姊姊又笑他,說男人替女人梳發很沒志氣。
是這樣嗎?那為什麼有一次她也看到大哥替映蝶姊姊梳發,還插上髮簪?
還有哦,有時她沒胃口,晚餐吃得不多,半夜他都會送點心到她房裡──一盤桂花糕,一壺君山銀針,都是她最喜歡吃的,她覺得他好厲害,都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們已經這麼快樂了,可是有的時候,她還是覺得他像在等待什麼,圓融中有著小小的缺口等著她來填平──是什麼呢?她就是不明白。
有一次夜裡,她在他懷抱中快睡著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他在她耳畔輕輕地說:「快快找回自己吧!唯有融合過去與現在,我們的情才能落實。」
她聽不懂。
她又沒把自己弄丟,為什麼要找回自己呢?
托著香腮,看著外頭淅瀝瀝的雨水,她滿心困惑。
天色愈來愈暗了,雨還是沒有停,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在眼前落下,一幕很模糊的影像閃過腦海。太快了,她抓不住,但所有的心思卻被抓住了,她瞪大眼,直盯著這一片瀟瀟暮雨,點滴雨珠像是打在她心坎上──她不敢眨眼,站起身來,失神地走入雨中,雨水很快地打濕了她。前頭很暗,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有個女孩很傷心,一直往前跑,不知道是要逃避什麼,不在乎前頭有多危險。
她想起來了,因為她最愛的人,心裡頭愛的不是她,他要娶別人,而她也心碎了……浪潮般的記憶湧回腦海,一幕又一幕的傷心往事衝擊著她……她為什麼要想起來?她不該想起來的,這太痛苦,她不要再想了……但是記憶卻由不得她,強行注入腦中。她抱著頭,不堪負荷的思維一遍又一遍打壓著她,隱隱作痛的頭幾乎要爆炸開來──「不──」她尖聲一聲,再也承受不祝眼前一暗,再無知覺地倒了下來,意識陷入無邊黑暗。
是這樣嗎?那為什麼有一次她也看到大哥替映蝶姊姊梳發,還插上髮簪?
還有哦,有時她沒胃口,晚餐吃得不多,半夜他都會送點心到她房裡──一盤桂花糕,一壺君山銀針,都是她最喜歡吃的,她覺得他好厲害,都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們已經這麼快樂了,可是有的時候,她還是覺得他像在等待什麼,圓融中有著小小的缺口等著她來填平──是什麼呢?她就是不明白。
有一次夜裡,她在他懷抱中快睡著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他在她耳畔輕輕地說:「快快找回自己吧!唯有融合過去與現在,我們的情才能落實。」
床上躺了個臉色蒼白的女子,而床邊則是有個暴跳如雷、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的男子。
「全世界都知道你很寶貝她,但是有必要用這麼激烈的反應來表達你的在乎嗎?逸幽都說她沒什麼了,拜託你饒過腳下可憐的地板好不好?它們快被你踩裂了!
「映蝶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嘲弄了幾句。
嘖,誇張!騙人家沒受過風寒啊!
兩個多時辰前,唐逸農剛從外頭回來,發現語嫣倒在雨中,就大呼小叫地驚動了一屋子的人,並且親自到她房中把她相公給連拖帶拉地抓出來,要他「救」語嫣──「救」耶!他二少爺居然嚴重動用到這個字眼,害她開始要懷疑起來,受個寒死得了人嗎?
後來,他又大發雷霆地訓了一個又一個的下人,說他們是幹什麼的,小姐昏倒在雨中居然沒人發現……罵到最後,幾乎沒人倖免,就連廚房養的那隻小黑狗都嗚嗚咽咽地躲在角落,深怕被戰火波及。
最近,她那救苦救難的老公實在看不過去,出面安撫他,再三保證語嫣真的只是受了點風寒,沒什麼大礙,才拯救了那票可憐的童僕。由他們劫後餘生的表情中,可以明顯讀出「功德無量、善莫大焉」的訊息。日後,恐怕又有一群人要將她親愛的相公奉為天神了。
才剛想著,耳邊又傳來唐逸農浮躁的嗓音:「大哥,你要自己把你的女人帶出去,還是要我一腳踢地出去?」都已經夠煩了,這女人還在說風涼話,他可沒他大哥的好修養來容忍她!
「什麼你的女人、我的女人?唐逸農,你說話客氣點,好歹你也得叫我一聲大嫂,長嫂如母欸,你沒聽過嗎?」正好他們有共識,她谷映蝶也不是個會忍氣吞聲之輩。
「到棺材裡慢慢等吧!」大嫂?哼,想得美,他會叫才有鬼。
「姓唐的!」映蝶忍無可忍,一掌就要劈去──突然伸出的大手往她腰上一攬,勾進了懷中。
「你幹麼啦,我要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她企圖掙脫丈夫的懷抱,重振「嫂」威。
「你不是把我明在內了嗎?我也姓唐呀,唐夫人。」唐逸幽湊近她,在她耳畔輕呵著熱氣,似有若無的輕吻了下。
「你……別想用這招要我放過他……」好可恥的美男計,可是……偏就吃這套,張牙舞爪的小雌虎瞬間成了溫馴的小貓兒。
嘖,這對夫妻真讓人受不了。
說實在的,一開始唐逸農還有點擔心他們成親沒幾天,大哥就會被她給打死,沒想到被吃得死死的人居然是她。這個谷映蝶空有一副潑辣相,結果完全是中看不中用,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大哥制得住這冷傲冰霜女。
「回你的床上去滾,別在我面前親熱。」他受不了的別開眼,這才發現語嫣不知何時已清醒過來。
他欣喜若狂地回到她身遏。「嫣兒,你醒了?怎麼不出聲呢?感覺怎麼樣?還好吧?妥T要人哥冉給你若看」他丟出一連串的問號,說得又快又急,舌頭居然沒打結。
語嫣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淡漠地抽同被他緊握的手。「少動手動腳。」
唐逸農征了下,像是被當頭淋下一盆冷水。「你」
唐氏夫婦也意識到不對勁,互看了一眼,由唐逸幽問出口:「嫣兒,你還好吧?」
幽幽幢胖望向那道溫存相依的身影,又輕輕垂下。
不去看,心就不會疼了嗎?事實就是事實,不願面對,並不代表不存在,他們之間是如此的契合,無她立足之地。
「還好,不過就是跌下山坡,無妨的。」說到這個,她才留意到,為何身上會沒有任何擦創疼楚?
三道抽氣聲不約而同的出現。「嫣……嫣兒,你說什麼?跌下山坡?那……已經是近兩個月前的事了呀:」
語嫣磨起秀眉。「你說我昏迷了近兩個月?是嗎?幽哥?」
「不是昏迷,是……等等:「他瞪大眼。「你叫我什麼?」
她喊幽哥,而且是對著他,難道……她全想起來了?
「幽哥,你的表情很奇怪。」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唐逸幽是大夫,他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冷靜與分析能力。「你只記得跌下山坡?
耶之後呢?一點印象也沒有?」
語嫣很努力地回想,換來的卻只日竺片片的空白與茫然。「有什麼我必須記得的事嗎?」
結論出來了她拾回原有的記憶,同時又失去後來的記憶。
唐逸幽帶著憂心看向弟弟。他不發一言,沉默安靜得反常,失神的臉龐凝望她。看不出在想什麼。
語嫣弄不清他們究竟在搞什麼,也跟著將目光移向唐逸農。這惡劣的傢伙有她酸出答案嗎?怕石世叫眼神除了淡涼還足淡泱,叫丁屯光彩,也泊七怕緒波劫,只七@鬥心疏冷@。這就是地想知道的嗎?好悲哀呀!
「就這樣一筆勾銷嗎?多麼經易呀!你待我,終究不夠刻骨銘心……」自語般的呢喃,輕得不貝重量,難以捕捉,隨著盡碎的心,消散風中。
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步,他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