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你怎麼叫洛雲學長?」夕顏奇怪地問走到自己面前的弟弟。
「姐,學長以前是在我們學校讀書的啊,才高我一級,你讀的是女校,當然不知道。」夕陽一臉「你笨啊」的表情。
「嗯,我記得你,你是學吉他的對吧!」洛雲記得這個經常在校道旁若無人彈吉他的男生,經常聽到班上的女生談論這個可愛的學弟。
「是啊是啊,學長你居然記得我,好高興啊!以前我一直想認識你,可是你都很忙,我不好意思打擾你。現在你是姐的同學?太好了!」可愛的酒窩因為他的笑而更深了。
「好什麼啊?你的樣子怎麼那麼像看到魚的饞貓?」夕顏敲了敲他的腦袋。
「你怎麼這麼說自己弟弟啊,我只是想請學長教我彈鋼琴而已。」夕陽摸了摸被敲的腦袋,忿忿地說。
「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去學鋼琴?算了吧,怎麼看也不配!」夕顏看著他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跟洛雲差太遠了,坐在鋼琴邊,一個像王子,一個像乞丐。
「你別趁爸媽不在就欺負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學長,你別搞破壞啊!還是……還是怕我阻礙到你們約會啊?」夕陽歪著頭打量著並肩而站的兩個人,真是一支鮮花插在……一個花瓶上啊,那支花當然是洛雲啦,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夕顏心中像個乞丐,他一定會把她想成牛糞的。
「哪、哪有,你喜歡就學唄,我什麼都沒說。」夕顏心虛地反駁。
「學長,姐姐都這麼說了,你肯教嗎?」夕陽期待地看著洛雲。
「好啊,今天有點晚了,明天開始好嗎?」洛雲微笑地點頭,心裡很高興這個建議。
「可是我家沒有鋼琴……」夕陽難為地看了看家門。
「沒關係,去我家吧,夕顏你也一起來啊?」兩個男生同時看向夕顏。
「啊,我啊?好啊,反正我在哪做作業都一樣。」
看了夕顏點頭,洛雲跟姐弟倆道別,帶著非常愉悅的心情回家去了。
第二天,夕陽一下課就看到夕顏和洛雲在校門口等他了,怪不得剛剛班上的那些花癡女生那麼興奮。這時,不少女生已經圍在洛雲的身邊,雙眼冒著心心地喊著「學長好」,「學長好久不見了」,聲音嗲得讓夕顏雞皮疙瘩全起了,洛雲竟然還有本事微笑地對她們點頭打招呼,夕顏第一次覺得他的笑容怎麼那麼刺眼。
「學長,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嗎?以前學長收了很多情信和便當都沒有一次有回應,這位學姐是怎麼追上你的?」一個花癡學妹問道。
「我不……」
「我們不是情侶。」
夕顏剛想說話,就被洛雲打斷了,雖然自己本來也想反駁,但親耳聽到洛雲撇清兩人的關係,心裡突然覺得很難受。
「那學長還是單身了?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啊?」另外一些花癡學妹連忙興奮地問道。
「你們還小,應該好好讀書的。」
洛雲的語氣淡淡的,除了一臉的溫柔優雅,夕顏看不透他的內心。他究竟是不是喜歡自己?如果不是,這段時間的寵溺難道只是對朋友的好?但他對朋友一向有禮卻疏遠。如果是,那他為什麼又要撇清兩人的關係,讓其他女生有機可乘,好追求他呢?想不通想不通,夕顏的腦袋裡只有單純到極致的感情,洛雲溫柔面具下的心高深莫測,她怎麼想也想不懂。
「姐,學長,可以走了!」夕陽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夕顏的眉頭越皺越緊,知道這個單「蠢」的姐姐是遇到問題了,先幫她解圍再說。
「哦,放學啦,那我們走吧!各位再見了。」洛雲有禮地揮手道別,和夕顏姐弟倆一起走回家。
一路上,夕顏反常地沉默,洛雲體貼地給她時間好好地想想,他知道夕顏是一隻小鴕鳥,不能一下子刺激太大,不然她會逃走的,這也是聿哲失敗的原因。他要不斷地給她一點小小的提示,讓她自己慢慢發現他們之間的感情。
「哇,學長,你的房子好大啊,你家一定很有錢,以前怎麼不見有名車接送的呢?」夕陽誇張地喊著,暗暗提示夕顏要回神了,別人的家已經到了。
「路不是很遠,放學的時候散一下步也很好啊。」洛雲推門進去。回過神來的夕顏決定想不通的事情就別想了,還是開開心心地過生活比較好,管他喜不喜歡。於是她也跟著前面的兩個男生走進屋內。
屋裡有幾個僕人,看到洛雲都尊敬地叫了聲「少爺」。
「他們是我的朋友,管家,泡三杯紅茶進琴房。」洛雲淡淡地吩咐著,這時的他完完全全是一個高貴的公子,優雅,但帶著冷冷的疏離。
管家應聲下去了,其他僕人們好奇地看著跟在少爺身後的客人,心裡都感到很驚訝,向來不和別人深交的少爺怎麼會帶朋友回家呢?
洛雲帶著夕顏和夕陽走進琴室,這裡不是很大,中間擺放著一台幽黑得發亮的鋼琴,顯然是經過專人的保養。鋼琴的旁邊有一張桌子,上面整齊地放著文具和一疊稿紙,看來是供洛雲寫曲子的。房間裡還有一張沙發,可能是洛雲平常練琴累了用來休息的。
「好了,夕陽你先彈一下,讓我知道你的程度到哪裡。夕顏,你想做什麼就做吧,可惜我這裡沒有什麼娛樂的東西。」洛雲邊說邊小心地打開琴蓋。
「我要睡覺,昨天晚上寫東西寫到很晚,過了睡眠時間,好久才睡得著。」夕顏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粉藍色的「Snoopy」抱枕。
「你要不到我房間去睡吧,我們練琴會吵到你的。」洛雲寵溺地看向她。
「不用啦,我喜歡邊聽音樂邊睡。」說完,她就抱著抱枕倒在沙發上了。
這時,夕陽已經開始彈琴了,他的琴聲像他一貫的風格,活躍、熱情、歡快,讓夕顏想到在夏日的樹林裡,可愛的小精靈在唱歌跳舞,還有快樂的小鳥和松鼠,花草樹木也盡情地搖曳。想不到這小子彈吉他有一手,彈鋼琴也不錯啊!
「嗯,不錯,很有陽光的感覺,夕陽你以前學過鋼琴吧?」洛雲微笑地點點頭。
「我偷偷地去上過鋼琴課,也在學校的琴室練過琴,不過學校的鋼琴太『老太婆』了,還是學長的鋼琴好,簡直是『一級美女『!」夕陽聽到讚揚,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
「雖然指法不是很熟練到位,但整體感覺不錯,慢慢來,多練習就會好了。」洛雲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學長,我很想再聽一次你在畢業匯演上彈的曲子,我一直好想它啊!」夕陽期待地看著他。
「好啊!」洛雲點點頭,夕陽連忙讓位,夕顏也閉著眼伸長了耳朵。
琴聲響起,跟剛剛的琴聲完全不一樣,如果說夕陽的琴聲是夏日的陽光,那麼洛雲的琴聲就是秋夜的流水,清澈透明的丁冬聲劃過心頭,像是夜風的輕撫,溫柔而微涼。那種寧謐的淡然,帶著如秋月般的孤寂,雖然隱藏在溫柔的背後,夕顏還是能夠感受得出來。為什麼他會那麼的孤獨,比起上一次赤裸裸的孤單,這一次的隱藏卻更讓夕顏覺得憐惜,那個躲在葉子下的小精靈,依然在她腦海哭泣著,哀傷著。
琴聲漸漸停了,沒有人說話,似乎大家都在回味著剛剛的音樂。
「學長,你的琴技也許我一輩子也比不上,真的很好聽啊,你的音樂就像你,那麼優雅那麼溫柔,怪不得那麼多女生喜歡你。」夕陽羨慕地說。
洛雲笑了笑沒回答,只是站起來,把座位讓給夕陽,讓他繼續練習。
夕顏聽到弟弟的話,覺得很奇怪,怎麼他沒聽到洛雲的孤單,就連她認識的洛雲班上的同學,都只會從他的音樂裡聽到溫柔,聽到寧謐,怎麼沒有人聽得到他的孤寂,是他藏得太好了嗎?
黃昏的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夕陽努力地練著琴,洛雲在旁邊適時地給予指導,而沙發上的夕顏早已經在動聽的音樂裡進入了夢鄉。
「今天晚上留下來吃飯吧,晚上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家。」看見夕顏睡得那麼熟,實在不忍心叫醒她,於是洛雲便開口留他們吃飯。
「伯父伯母不在嗎,我們會不會打擾了?」不跟夕顏調笑時的夕陽表現得成熟而有風度。
「他們出差了,這段時間都不在家,晚上你還可以繼續練琴啊,不過別把功課落下就好。」
夕陽聽了當然求之不得地爽快答應了。
「那我先去個洗手間,剛剛只顧著練琴都忘了。」夕陽調皮地溜了出去。
看著夕陽走了出去,洛雲脫下外衣輕輕地覆蓋在夕顏的身上,太陽的餘暉散盡,深秋的天氣帶著寒意。洛雲靜靜地打量著熟睡中的夕顏,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稍稍噘起的嘴唇泛著誘人的玫瑰紅色,只見她雙手緊緊地抱著抱枕,蜷縮在沙發上,像極了一隻正睡得香甜的小懶貓。洛雲溫柔地替她撥開覆在額前的幾縷酒紅色髮絲,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上了那日思夜想的紅唇,那溫軟的香甜一下子淹沒了他的感覺器官,直想沉浸在這一份美好裡面,不願離開。直到夕顏輕輕地呻吟了一聲,似乎在抗議誰騷擾她的睡眠,洛雲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的唇。被親吻過後的紅唇顯得更加的嬌艷欲滴,洛雲凝視著這個帶著女人的嫵媚和孩子的嬌嗔的女生,眼中有著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不捨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