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教授找你哦!」夕顏正沉醉在自己的回想中,突然被小山拍了一下肩膀,嚇了一跳。
「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啊,不過看他春風滿面,應該是件好事。」
「哦,那我出去一下。」
會有什麼事呢?夕顏邊走邊猜測,不知不覺到了辦公室。
「教授,找我什麼事?」
「夕顏,你來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上次我幫你投稿的那本童話小說在香港出版了!」教授果然春風滿面,笑得非常開心。
「真的?」熬了這麼多年,寫了那麼多篇,終於可以出版了,那種喜悅的心情真的難以言喻,夕顏眼眶一熱,差點掉下了開心的淚水。
「當然是真的,剛剛那邊的出版社還打電話來,說希望你能過去舉辦一個簽售會,這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啊!」
「太好了!太好了!要什麼時候過去?」這時的夕顏簡直開心得快要暈倒,能辦簽售會,就表示對方很重視她的小說,被人認同的感覺真好。
「過兩天就過去,他們希望能在聖誕節那天舉辦,說這樣能吸引更多的人。」
「聖誕節?」夕顏突然想起洛雲,如果聖誕節她去了香港,那洛雲怎麼辦?
「能不能在聖誕節以後?我……我要……」
「這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不僅是對你這麼多年努力的一個肯定,也是讓讀者認識你和你的作品的機會,是你以後發展的一個轉折點和關鍵啊!」
「我知道,可是我覺得還有一些更重要的東西啊……」
「這不是你多年追求的理想嗎?我記得你入學的時候,你的高中老師還特地把你的作品給我,要我好好培養你,這個成功的背後是很多人的期待啊!」
「好,我知道了,我會去的。」雖然是與洛雲的第一個聖誕節,不過以後他們會有一輩子的聖誕節,可是錯失了這個機會不會再有了,夕顏認為洛雲應該會諒解和支持她的。當然她並不知道,有些事情,也許你以為會有一輩子,但錯過了一次就永遠錯過了。
「哇,夕顏你好厲害啊,不愧是我們中文系的才女啊!」夕顏剛一出門,站在辦公室門外偷聽的小山從身後一下抱著她,像一隻可愛的小熊。這些天,小山已經從低谷走了出來,恢復了以往的活潑。
「小山?夏涼?你們都在?」夕顏一轉頭,看見站在門旁的夏涼。
「是啊,準備找你去吃飯,現在看來應該是慶功宴了。」夏涼臉帶笑意。
「是啊是啊,夕顏要當大作家了,去香港記得買手信回來哦!」小山一臉期待的樣子。
「好好好,最好把整個香港買給你,是不是?」夕顏捏了一下小山粉粉的臉。
「夕顏,你真的決定要去嗎?」夏涼稍稍停下了笑。
「嗯!」夕顏點點頭。
「這兩個星期都沒見洛雲來找你,你也天天和我們在一起,沒什麼問題吧?」夏涼擔心地問。
「他說了,這幾個星期要準備考什麼試,所以很忙,我會體諒他的。」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沒怎麼想他。」
「偶爾會想,但知道很快他就會來找我,所以期待代替了思念,這樣的日子不怎麼難熬。」
「過幾天你就要去香港了,還是找個機會去見見洛雲吧。我是過來人,這樣的疏遠不是好事。」夏涼拍了拍夕顏的肩膀,抬頭沒看她有點迷惘的眼睛。「你是第一次談戀愛,總會把愛情看得太美好,但愛情不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花,是要用心栽培的。如果你只是一直被動地等待,有些東西溜走了你也不曾察覺。」
「是這樣啊……」夕顏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和洛雲都不是那種感情熾熱的人,好的話會細水長流一輩子,但如果你們不想辦法讓感情維持的話,平淡是很難走完一輩子的。」夏涼的話讓夕顏的心突然一陣糾痛。洛雲,會離開她嗎?
「拜託兩位,不要一見面就上愛情課好不好,我肚子餓扁了,快點去吃飯吧!小山瀟灑地摟著夕顏和夏涼的肩膀,推著她們向校門走去。
在她們身後,一雙帶著憂鬱的深邃的眼睛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深茶色的頭髮被風吹起,微微翹卷的發尾帶著寂寞與哀傷。
晚上,在洛雲家門口。
「雖然來過很多次,但還是覺得很宏偉,真不明白住的人那麼少,為什麼要買這麼大的房子,晚上睡覺難道不會害怕嗎?」夕顏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按響了門鈴。
「請問找誰?」是管家一貫有禮的聲音。
「哦,我是夕顏,來找洛雲的。」門一下子開了,「呃,不好意思,能叫洛雲出來一下嗎?我有些事情想請他幫忙。」夕顏的臉泛了一層紅潮,不知道是害羞還是運動過後的痕跡。
「是的,小姐。」管家似乎是去問了一下,「小姐,少爺請你等一下。」
「哦!」夕顏應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手上挽著的兩大袋東西,不禁微微一笑。
好一會兒,洛雲疾步走了出來。已經是寒冬了,不能再看到他白襯衫飄逸的優雅,不過現在一身白色羽絨大衣,更顯得他的高貴。
「有什麼要幫忙?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先到屋子裡去?」洛雲一見面就關心地責備起來。
「我拿不動嘛!」夕顏嘟起了小嘴。
「這是什麼?好多材料啊!」洛雲接過夕顏手中的兩大袋做菜的材料,驚訝地看著她。
「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這些天沒見你,所以今晚特地來做一頓豐富的晚餐,算是慰勞你考試的辛苦。」
「還沒有,快進來吧,不然待會就只剩下一根冰棒可以吃了!」洛雲笑得很溫柔,很開心。
「哦,你笑我是冰棒?你才像一顆大棉花糖啊!」夕顏拉著他的手臂直往屋裡走去。
廚房裡。
「我告訴你哦,雖然我會做菜,不過這幾年很少進廚房,因為學校有飯堂。不過今天為了你,破例了!」夕顏繫好圍裙,開始洗菜。
「很少進廚房啊?那會不會很難吃啊?」洛雲斜身靠在門旁,看著在裡面很忙的小女生,有種幸福的感覺在蔓延。
「待會你就知道,我不敢說很好吃,不過你不用為你的胃擔心,因為夕陽那小子都是我的飯菜養大的。」把菜洗好,夕顏開始打蛋,準備做火腿菜花炒蛋。
「是嗎?那就好,因為我不會做菜。」
「我就知道,看你一副大少爺的樣子就知道從小到大都有廚師做飯啦。不過沒關係,以後就算沒有廚師,我也可以做一輩子的飯給你吃。」
「呵呵!」以後?一輩子?洛雲凝視著廚房裡那麼忙而不亂的身影,心底某個地方有了一絲疼痛,「那娶你的人一定很幸福。」
「就看那人會不會珍惜鴃I」夕顏轉頭衝他一笑,用筷子夾了一塊菜花遞到洛雲的嘴邊,「試試看!」
「嗯,好吃!」洛雲一口把菜花吃到嘴裡,然後溫柔地點點頭。
夕顏轉身繼續努力。
洛雲突然覺得有種感動,溢滿了胸腔。好像從來沒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為自己忙碌,可是現在有一個女孩,說要為他做一輩子的飯,這樣一個簡單的承諾,竟然讓他覺得很滿足,生活如果一直是這樣,該有多好。
「好啦,快可以吃了,你去擺好碗筷啦!」夕顏頭也不回地吩咐,當然忘了洛雲從來不用做擺碗筷的工作。
「好,我等你!」洛雲沒說什麼,找出碗筷走出飯廳,在離開廚房的時候,回頭貪戀地看了夕顏一眼。
「開飯啦,好香哦!」夕顏大喊著把菜從廚房端出來。看見的是洛雲一手拿著一支筷子的樣子,活像那些小孩等媽媽端出飯菜的可憐巴巴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平時優雅的姿態,不禁笑開了。
「雲,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可愛啊,哈哈哈哈——」
「呵呵,是嗎?可以吃了嗎?我已經很餓了。」
「可以啊,快點試試看!」夕顏把一塊排骨夾到洛雲的碗裡。
「雖然比我家的廚師遜色。」洛雲把夕顏失望的眼光看在眼裡,「不過我喜歡,因為這些菜裡有幸福的味道。」
「真的嗎?」夕顏的眼裡立刻綻放快樂的光彩,「那你要多吃一點哦!」
「你也吃吧,忙了一晚,應該餓壞了吧?」洛雲也夾了些菜給夕顏,為她孩子氣的表情而好笑。
「嗯,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說,我的肚子馬上咕咕地叫啊!」夕顏笑得燦爛地撫了撫肚子。
於是兩人便享受著美好的一頓飯,一室柔和的燈光讓飯廳充滿了溫馨的氣氛,一對小情人時而為對方夾菜,時而又對視而笑,就像是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一樣,有種相濡以沫的溫柔。也許愛情本不需要轟轟烈烈,就在這一頓飯裡,氤氳出了天長地久。
「哦,吃得好飽啊,謝謝你的晚餐!」洛雲習慣地點頭感謝。
「呵呵,你喜歡就好,以後你可以把你喜歡吃的菜告訴我,我就可以常常煮給你吃啊!」
「我不怎麼挑食的,你煮什麼我都會喜歡吃。」
「你說的哦,不准食言啊!」
「嗯!」
「雲,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今天老師跟我說,我的書出版了!」夕顏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
「那很好啊,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理想嗎?看到你開心我也很開心啊!」洛雲依然溫柔地笑,沒有因為夕顏的忐忑而露出懷疑的表情。
「可是香港那邊希望我聖誕節過去參加簽售會……」夕顏絞著衣角,完全沒有了在球場上的瀟灑。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無論平時多麼男子氣,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難免會在乎,會害怕被討厭,所以她並沒有抬頭去正視洛雲,也忽略了他略帶憂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