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夕顏,什麼事?」聲音很輕柔,是他與夕顏講話的時候習慣的嗓音。
但聽在雅蓮娜的心中,卻是一痛,這四年多以來,她從來沒有看過洛雲發自心底的笑容,也沒有聽過他那麼溫柔的嗓音。雖然明知道他有愛的人,卻不知道那女孩竟然是那麼的特別,受著公主般的呵護。
「喂,雲,你在忙嗎?」
「沒有,有事?」
「我……我有點事想跟你說,看你能不能抽個時間,我去找你好嗎?你出來不方便,我去也一樣。」
「很重要的事?你好像很緊張?」洛雲敏感地聽到夕顏的不自然。
「嗯,這麼多年沒見,有很多事情我想跟你說。夏涼說得對,或許我們之間缺乏的,是坦白。有很多東西我一直擺在心裡沒有說,我想告訴你!」
坦白?這個詞在洛雲的耳邊一顫,他能坦白嗎?也許他會說,但不是現在,等有一天他不再有顧慮的時候,他會坦白所有的一切的。
「雲,怎麼不說話了?」夕顏不安地問。
「這段時間可能不行,因為很忙,而且那些傳媒跟得很緊,實在沒辦法。」忙,也許是逃避的最好借口。
「哦,是這樣啊,那等以後吧,也不是很趕的,那等你有空就找我好嗎?」夕顏的語氣裡明顯的失落。
洛雲苦笑,她還是個單純的女孩,從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不像他身邊的人,每個都是變臉的高手。
「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頭還痛嗎?」
「不是很痛了,我要上課了,再見鴃I」
「嗯,BYEBYE!」洛雲合上手機,看向窗外,繼續沉思,沒有看到雅蓮娜帶著一臉傷心悄悄離去。
「夕顏,有個好消息告訴你!」這天中午,小山突然興沖沖地過來學校找她。
「怎麼了,這麼興奮的樣子?」
這些天,因為沒法和洛雲聯繫,夕顏一直鬱鬱寡歡,因為洛雲不斷地推說很忙,本來被夏涼一激而準備說出來的話,已經沒有勇氣再說了。
「你不是一直想見洛雲嗎?過兩天他要開記者招待會,我們報社也要派人去,不過只有一個名額,所以我準備把記者證給你,讓你代替我去!」小山興奮地說。
「這怎麼行,那你怎麼交差啊,上次已經連累你被編輯『扁』了,不行!」雖然小山的建議很誘人,但夕顏拒絕做「重色輕友」的人。
「你不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嗎?幫我寫一篇報道不會很難吧,何況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你不是很想和他說些什麼嗎?」小山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該有的敏感還是有的。
「小山,我是不是很笨啊,你和夏涼都很懂得爭取自己的幸福,而我卻一直要你們幫忙,督促。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那不一樣,你喜歡的可是天王巨星啊,當然要更努力啦,而且無論是聿哲還是御風,都比洛雲要好懂!唉,你怎麼偏偏找了個難度最高的來挑戰啊!」小山故作困擾的表情惹笑了夕顏。
「是啊,難度真的很高,乾脆放棄算了!」夕顏笑著說,這也只是說笑,她怎麼可能放得下。
「不要啊,放棄了,誰賠你這麼多年的青春啊!去吧,加油哦,我們說好了要一起結婚的!」
「你還記得那個約定?夏涼都結婚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了!」那是大學時候的一個約定,那個時候夕顏的情緒很低落,夏涼和小山便和她約定,以後要一起結婚,如果夕顏一直沒遇到很好很好的人,她們就陪她一輩子單身。結果夏涼受不了御風的強勢「攻擊」終於在不久前淪陷在愛情的「墳墓」裡。
「是啊,如果你再不加油,我和聿哲都不會放過你的!」
「好吧,謝謝你,小山!」
雖然一直想著,但當夕顏真正戴上記者證坐在記者招待會現場的時候,卻緊張得要命,小山說過,招待會結束,她們報社會和洛雲有個專訪,自己真的能把藏在心裡很久很久的話說出來嗎?
今天夕顏打扮得很樸素,甚至說她是有意要隱藏自己,用帽子吧一頭酒紅色的長髮遮起來,她不希望在招待會結束前被洛雲發現,免得影響他的情緒。許多記者都陸陸續續進場,四周都是相機、攝像機,夕顏坐在其中,忐忑不安。
「各位記者朋友,今天的記者招待會,主要是宣佈LU回國發展的消息,下面有請LU——洛雲先生。」主持人頓了頓,洛雲從門口進來,頓時閃光燈閃爍不停,果然是「耀眼」的天王巨星,夕顏貪婪地看著那優雅頎長的身影,卻在下一秒大受打擊,「還有他的好朋友——雅蓮娜小姐!」跟在洛雲身後的,是一個艷光四射的美女,猶如一朵嬌艷的薔薇,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兩人先後入座,還相視一眼,微微一笑。他們是什麼關係,在場的人都明白了,明天的頭條新聞有東西好寫了。所有的記者臉上都是竊喜,只有夕顏低著頭,看不見情緒。
不少記者問了一些關於洛雲準備如何在國內發展的事,夕顏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她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傻,不,是很傻很傻,坐在上面那對甜蜜的愛人,讓她突然清醒過來。那個男人,不是曾經把她擁在懷裡說絕對絕對不想讓她受傷的嗎?為什麼現在,他卻親密地坐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面對鏡頭笑得如此溫柔?這時,突然夕顏旁邊的一個什麼娛樂週刊的記者終於鼓起勇氣。
「LU,請問你現在是不是和雅蓮娜小姐談戀愛?」
這個問題讓一直低著頭的夕顏猛地抬起頭,她想聽聽洛雲怎麼回答。
「不是,我們只是朋友。」
騙人!夕顏在心中吶喊,如果只是朋友,你不會和她坐得那麼近,如果只是朋友,你不會對她笑得那麼溫柔!如果她只是朋友,那我呢?也是嗎?
「可是有記者拍到你和雅蓮娜小姐在某大廈前熱吻的照片,難道那只是朋友間的禮儀之吻?」那記者甚至拿出一張放大了的照片以證明他說的是真話。
夕顏連忙看向那照片,結果她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就是洛雲!雖然照片有點模糊,但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那個人絕對是洛雲。照片中的兩人多麼的配,女的像一朵盛放的紅玫瑰,鮮艷欲滴,讓人捨不得轉開視線,而男的就像一潭溫水,輕柔地包裹著這朵玫瑰,多麼美麗的畫面啊!他們吻得那麼深情,彷彿之間沒有一絲的間隙,她根本沒有位置插入。這些天,洛雲總是敷衍說怕緋聞而拒絕和她見面,難道和她就是緋聞,和雅蓮娜就是真相嗎?夕顏突然覺得很憤怒,難道她就這麼好騙嗎?就因為她的死心塌地,所以可以這麼無情地傷害嗎?洛雲,我不是不會痛的,只是我害怕你會心痛,所以我裝作我很快樂。夕顏以為自己會淚流滿臉,可是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也許眼淚,已經不能表達她現在的心情了。
「呵呵,被發現了!」洛雲轉頭對雅蓮娜笑了笑,而雅蓮娜則一副嬌羞的樣子,「是的,我們在交往。」洛雲竭力做出深情的樣子,實在也是沒有辦法,這些天,他那狠心的父親已經有所行動了,他不能讓夕顏去冒這個險,只能想盡辦法把那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雅蓮娜身上。他也知道如果這段新聞播出去,會對夕顏造成怎麼樣的傷害,但是沒有辦法,只能希望夕顏能相信他,再找機會解釋了。
「還有人要問嗎?我們的記者招待會快要結束了,是最後一個問題了!」主持人突然問道。
「我來問!」
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讓洛雲的心猛地一跳。
「請問。」主持人示意工作人員把麥克風遞上。
「我想請問,她是你一生最不捨得傷害的人嗎?」夕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起來,只是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腦袋裡,如果得不到答案,她覺得自己會瘋掉!她一直注視著洛雲,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詫異與掙扎,甚至還有深深的痛苦,但她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只是想要知道答案,嫉妒和悲傷席捲了她所有的理智。
「嗯。」洛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很希望通過眼神告訴夕顏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夕顏並沒有明白,她只是揚起了一抹悲涼的笑。
「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除了她以外,你不會愛上另外一個人了嗎?」
夕顏的聲音中透著絕望,也許在場的人沒有發現,但洛雲卻是很明白的。這個願意用五年的青春去等待他的女孩,這個只要他不再騙她就願意付出所有的女孩,這個一直被他傷害卻對愛情充滿希望的女孩,終於還是絕望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夕顏的初戀,所以她付出了所有對愛情的熱情與奮不顧身,即使在自己不顧一切地離開以後,她還是無怨無悔地等著,即使傷痕纍纍,還是滿心地相信他會給她幸福。可是,他親手狠狠地打碎了她的愛情。他看著她蒼白的容顏,無助的眼神,以及那抹痛苦、哀傷、絕望的微笑,他的心劇烈地疼痛起來,緊握著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在場的人為洛雲的沉默而感到奇怪,這時,雅蓮娜在桌子下拍了拍洛雲緊握的手,提示他有人在監視。於是洛雲強忍著悲痛,低頭不去看夕顏受傷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
「好了,這次的記者招待會已經結束,請有專訪的記者移步到採訪室……」
主持人說了什麼夕顏已經聽不見了,她只是茫然地走出會場,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好像在哀悼夕顏的愛情,她走進雨中,任由雨點打在她的身上,任由狂風刮痛她的臉。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東西。六年了,掙扎了六年的感情,最後以欺騙告終,能說什麼,能做什麼?淚已哭盡,心已傷透,除了微笑,她不知道還能怎麼樣。遠處有人向她奔來,似乎是小山,似乎是夏涼,似乎是別人,她撐不下去了,腦袋很痛,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限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