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傷成這樣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她心疼地看著那塊印在他臉頰上的瘀傷,用最輕的力量幫他處理傷口,希望不會留下永久性的傷痕。
弄傷這麼漂亮的臉孔真是暴殄天物,罪過一樁!
「別說得那麼嚴重,只是點皮肉傷而已。」他自己一點都不擔心,覺得男人受點傷、流點血也不算什麼,她的反應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只不過是小小一塊破皮瘀血,她反反覆覆地塗了好幾遍藥水、搽了好幾層藥膏,活像在幫他敷臉似的。
「倒是你,剛才幹麼撲上去打他?」這女人的衝動行徑真讓他措手不及。
「誰叫他先動手打你,害你破相又撞到手——哎唷,怎麼辦啊……」她一見到他的臉又忍不住歎氣,現在想到那只害蟲還是一肚子火,沒把他打到像豬頭已經不錯了。
「就算這樣也用不著你替我出頭!我一個大男人居然讓女人站在前面替我擋拳頭,你覺得這像話嗎?」他愈想愈沒面子,覺得她那時完全站錯位置了,一見到有衝突發生,應該要馬上躲到他身後尋求保護才對,而不是像只忠心護主的獵犬般撲上去攻擊那個醉漢,也不想想自己終究是個女人,而對方則是個體型比她壯碩又正在發酒瘋的男人。
幸虧對方因為酒精作用而反應變慢,一時間面對她猛烈攻勢只能忙著抵抗,沒法反擊,否則難保她能從那個男人身上全身而退,毫髮未傷。
「……不像話。」她老老實實地回答,也覺得一個要靠女人保護的男人實在有些軟弱、不太中用,不過當時她沒時間想那麼多,一見到他那張面如敷粉的俊臉被那個敗類弄傷,她就氣得失去理智了。
「知道就好,以後……」
「以後不會了!」她舉手發誓,不然依他的個性,可能會再接著訓她一頓,甚至訂出她的標準逃生方向也不奇怪。
「不過你怎麼會去找我?」她突然想到,趕緊換話題。
她這一問,反倒讓正要讚許她懂得反省的褚冠澤臉色一變——
「你說呢!聽到你大喊『家裡快出人命了』,我能不去嗎?」他還以為有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才讓她的口氣聽來如此驚惶失措,話又不講清楚。
「你在擔心我?」她感動地看著他,有種拆禮物前的興奮與期待。想到心儀的男人如此關心自己,她的心情便是一陣樂陶陶,唇角很不受控制地往上揚。
「廢話,你前幾天才一頭栽進爛泥坑裡等死而已,現在還想指望別人對你放心啊!」憶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又翻舊帳地吼了她一次,覺得那根本是她愚蠢行徑中的經典之作。
「那是不小心的嘛。」她被凶得有點甜蜜。回憶起同一天,她想起的卻是他背她下山時的溫暖,心裡還一陣飄飄然,像顆充滿熱氣的氣球。
「腳沒事了吧?」講到這,他才想到順便問問她的復原情形。不過方才看她動作靈活的跟人單挑,應該是完全康復了。
「嗯,都好得差不多了,傷口也都結痂了。」她捲起褲管,抬起小腿讓他看清楚癒合的傷口,現在蹦蹦跳跳都沒問題了。
「看看你這雙腿……還有閒功夫擔心我的臉呢!」他輕皺眉,揪心地看著她那雙傷痕纍纍的腿,覺得它們受創的情形比他的臉還嚴重多了,大大小小的瘀青及傷痕混在一起真是慘不忍睹!
這女人應該多關心自己一點才對,這樣他才不必老是為她掛心,怕她哪天又會滾進麻煩裡,害自己受苦。
「呵,我的腳即使不受傷,也不會比你這張臉好看呀。」她打趣地笑道,自己本來就沒有一雙美腿,怎麼也比不上他這張完美的臉孔。[熱%書M吧*獨5家(制/作]
「還痛不痛?」她看著他臉上的傷口,心裡依然很捨不得,拿了塊OK繃還覺得不夠,又換了塊紗布想往他臉頰上貼。
「都叫你別這麼小題大作了。」他拉下她的手,要她別那麼誇張,不必為了他這點傷痕而杞人憂天。
不過看著她為他擔憂的眼神,很認真的小題大作……褚冠澤又覺得她真是傻得可以,呆得可愛,不知不覺中整顆心都被這個愛窮緊張的傻女人給佔滿了。
「可是……」她想解釋自己是為了他好。
「話真多。」他勾起她的下巴,貼上她叨叨不休的嘴唇,以吻封住所有聲音,讓一切靜止在無聲的空氣中。
他淺嘗她的唇,慢條斯理地品味她的清香,感受她柔軟細緻的唇瓣,在四唇間擦出小小的火花……
雖然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個雞婆、莽撞、智商不高又傻里傻氣的女人,但她就像滴水穿石般滲入他的心裡,無聲無息地漸漸纏據了他的心,使他難以割捨地在乎起她來。
當她用那真誠又純真的神情望著他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吻她。
「……」一瞬間程可喜渾身僵硬,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像打了麻醉般的停止不動,只有心臟跳得很狂野。
他吻她?他居然吻了她?!老天,這是懲罰還是獎賞……她六神無主地無法分辨其中的差別,只覺得他的唇好軟、好柔,好像香香的……
她的驚訝逐漸被融化,轉而陷入一種被催眠的失神狀態裡,覺得身心又被一股無重力感給包圍,出現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接吻的時候應該閉上眼睛,你不知道嗎?」結束一吻,他調侃她那副傻氣的表情。瞧她兩眼直愣愣地盯著他看,就像隻貓頭鷹一樣,真好笑。
程可喜眨了眨眼睛,有些害羞地撫著嘴唇,不太好意思卻很老實地回答他——
「可是被這麼帥的男人新,我想這輩子不會遇到第二次了。」這一吻對她來說彌足珍貴,所以要好好把握機會,睜大眼睛看清楚才行。
美好的事物要全記在腦海裡,進鬼屋子要閉上眼睛。
褚冠澤揚唇一笑,覺得這女人真是呆得很天然,怎麼會有這麼傻的想法?
他再次低頭,以更熱情的方式品嚐她的滋味,舌尖畫過她微愣的唇線,吮吻她可口唇瓣,時輕時重地挑逗她,讓她亂了呼吸……
這次她閉上眼睛,完全是不自覺地沉醉在他的親吻裡,感受到他迷人的氣息陣陣襲來,令她心神蕩漾,迷失在那片甜美的氛圍裡,不想走出來……
媽呀,這麼英俊的男人在吻她,這真是連作夢都想不到的事,她最近好像轉運了……
他吻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她的唇,凝視著她酡紅的雙頰和帶點迷濛的大眼睛,覺得此時的她看來秀麗動人,格外惹人憐愛。
「這不就是第二次。」他故意說給她聽。哪有什麼遇不到的,難道她以為他們之間只有一個吻就結束了嗎?
她嬌羞地一笑,秋波微轉地看向他,一顆心欣喜若狂地跳動著,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此刻心中的快樂了。
原來……他好像也喜歡她耶!一想到他和自己是兩情相悅、心心相印,她的心裡都忍不住要跳起陣陣歡呼的波浪舞了……
「那……第三次呢?」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真不好意思,但她現在都興奮到想要尖叫了,哪還顧得了那些裝模作樣的矜持。
她愛他,所以渴望被他親吻,這就跟肚子餓了自然想吃飯是一樣的道理嘛。
褚冠澤俊唇微彎,一直以來倒是沒察覺她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居然接二連三地向他索吻。
不過這也反應著她誠實、不扭捏的個性。他欣賞。
「當然是在第四次之前。」他輕佻她的下巴,啄了下她紅潤的唇,舌尖探進她輕啟的口中……
按慣例,這次的吻也比上一次更熱烈、深入,而她的呼吸與心跳頻率也勢必要隨之加倍。
他們一次次的延續這個熱吻,幾乎整個下午都在客廳裡吻得纏綿悱惻、難分難捨……直到兩人都算不清那個模糊的數字,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回到家後,程可喜臉上一直持續粉紅色的笑容,連跟家人述說她和人打架,差點鬧上警局的經過,都顯得有些喜形於色,完全不像往常那樣憤慨難平。
但無論姊姊怎麼問,她都不肯說出嘴唇「受傷」的原因,也拒絕上藥,只是往紅腫的嘴唇上塗了好幾次的護唇膏,神秘地微笑……
隔天開始,程可喜銷假上班,以愉快的心情重回工作崗位,一早就開始動手整理幾天沒人管的家務,替他把居住環境打掃得一塵不染,免得有什麼細菌灰塵污染了他的傷口,那可就不好了。
儘管和褚冠澤的關係出現微妙的進展,她還是很盡責的做好分內的每項工作,在上班時間內警惕自己要公私分明,不想愧對自己賺到的每一塊錢,因為她可是個憑實力和勞力工作的人,不是靠美色領薪水的。
時近正午,她氣喘吁吁地衝上二樓,跑進書房裡找褚冠澤。
「幹麼又跑得滿頭大汗?今天不是開車出門的嗎?」他看吃飯的時間還沒到,她人都已經回到家裡了,怎麼還會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況且她的腳傷才剛好不久,就算不痛也不該這樣衝刺奔跑吧。
萬一不小心再扭傷了腳,看他這次還不扣她的薪水才怪!
「是開車呀,所以……那個……」她支支吾吾,其實很急,卻又不太敢開口,覺得自己一定會挨罵。
「重點。」他沒耐性了。
「你可不可以下去幫我停車?」她亮出手中的車鑰匙,綻放燦爛的笑容。
「什麼?!」他的臉瞬間失溫,語氣含有訝異、眼神帶有殺氣。
「因為我的『路邊停車』開得比較順,但『倒車入庫』就……有點不行耶。」她不好意思地承認自己的倒車技術不佳。往前開可以,往後就有點障礙,前前後後試了不下二十遍都拐不進車庫裡,只切進一個車輪,弄得她又急又慌。
為了不繼續浪費時間和汽油,她決定上樓來向他求救比較快。
「那你的路考到底是怎麼過的?請教練幫你開嗎?」他冷笑一聲,覺得她實在很荒謬,駕照是拿假的啊。
「當然不是嘍,可是駕訓場的停車格裡、外都有貼小標籤,提示我們何時要踩油門、打幾圈方向盤,你的車庫裡又沒有。」她一副他的車庫設計不良的表情,覺得駕訓場裡的停車格就友善多了,倒起車來一整個順手,教練人又親切……
「我看乾脆在你身上貼張標籤比較實在,可以用來警示別人何時該逃命。」他諷刺他的開車技術簡直是交通安全的隱憂,料想不到她這樣還有膽子開車上路,出門前還信心滿滿地拿駕照給他看,笑得很得意……真是笑話一則!
「別這麼說嘛,我是怕撞壞你的車,才上來請你幫忙的耶。」看她多有良心,不行就不會逞強,免得拖累他的百萬名車。
「我拒絕,你自己搞定。」他理都不理她,寧願讓她在自家的車庫前慢慢練習,也強過出去撞爛別人的車。
「拜託啦,萬一我真的把你的車刮花了該怎麼辦?你都不生氣呀?」她以為男人都視車如命咧。
「不會,反正修車費我會從你薪水裡扣。」他無關緊要地低頭翻書,神情從容,叫她把車開進車庫裡的心情就像老鷹把細鷹推下懸崖一樣是為了她好,所以不能動搖。
「蛤?你這不就擺明是要坑我的錢!」她大呼不公平。
冷冽的目光朝她射來——她馬上收起高漲的情緒,換個表情。
「我是說……我撞到車的機率可能比較高一點,所以你就幫我去停一下車嘛,只要一下下就好,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的。」她語氣撒嬌地求他幫忙,甚至走上前幫他捶捶肩膀,請他務必要下樓一趟,否則待會兒萬一撞壞了車再拿她的薪水去賠,那跟她親自撞死自己的「小孩」有什麼兩樣?這種意外太可怕了!
「不行,快下去把車停好。」他輕撫她的手背,態度卻很堅持,雖然她撒嬌的模樣可愛極了,但那只會讓他產生想抱她、吻她的念頭,停車免談。
他愛她,卻不會寵壞她,所以這招用在這裡是行不通的。
「是,馬上去。」見他不肯幫忙,她不滿地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嘟起嘴唇,也只好自己再去多試幾次了。「小氣,幫我停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程可喜!」
她一聽到他充滿警告意味的聲音,飛快地把門關上,拔腿往樓下跑。
「……不要用跑的。」他只是想提醒她這一點而已,門外就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
他無奈地翻著手中的書,心想看完這一章節後,還是去看看她的情況好了。
不曉得那女人為何只要一出了這屋子,出事的機率就特別高。
一會兒之後,褚冠澤將幾本書順手擺回書架上,走到二樓面向車庫的窗口,探頭向下察看她倒車的情況。
不看還好,一看竟發現他的汽車正穩當流暢地駛入車庫裡——但她的人居然不在車上,而是站在車庫外的柱子旁?!
車子停妥後,一個男人的身影從車庫裡走出來,把車鑰匙交給她,兩人神情愉快地交談了幾句,程可喜才朝對方揮揮手,笑容可掬地目送那男人離開。
褚冠澤俊眉一擰,對眼前的一幕感到十分不是滋味。見到她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男人代她停車,心裡就升起一把無名火,怫然不悅地走下樓。
「可以吃午飯了。」她正好提著午餐走進門。
「那個幫你停車的男人是誰?」他劈頭就問,表情冷得不得了。
「你看到啦?他是住在後面那排的住戶,路過這裡看我一直卡在車庫外,就主動說要幫我的忙,他人真好。」她笑著誇獎那男人,把食物拿到餐桌上擺好,沒注意到他的神色有異。
「知人知面不知心,幫你停個車就是好人了嗎?」他不以為然地說道,氣她這女人怎麼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小心哪天引狼入室,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至少他幫了我一個忙。」她故意說給他聽,誰叫他剛才不理她,害她真的差點撞上後車燈。「而且我們之前就在附近的超商裡遇過幾次,我覺得他人還挺親切的……」她誠實地告訴他自己曾和那個男人在超商裡聊過幾次天,兩人並不算陌生。
「你還有空跟別人聊天?上班都在偷懶啊!」他找到一個「起火點」,馬上對她開炮,很不爽她在外頭隨便跟其他男人閒話家常,更奇怪這女人怎麼走到哪裡都可以輕易跟人混熟?現在是要參選社區主委是不是!
「我哪有。」她否認,此時終於注意到他的怒氣,但卻不曉得他在氣什麼。
車停好了,午餐也買回來了,他到底有什麼好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