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件,藍色的,還有這個、這個……好像不能穿。」
「好看沒有用,找上圍寬一點的啦,立美。」
「沒辦法啊,寶莉,我們的胸部都好小。」
姜玉賢看著兩名女子為了服飾妳一言我一語的。
眼前這兩個女人剛下了班就抱著衣物跑來找她,一個是頭髮烏黑及腰,長相美如洋娃娃的關立美,軍師爺的妹妹,謠傳是總經理任家凱的珍貴寶貝,一天到晚都在受寵;另一個長相俏麗可愛的莫寶莉,剛好是任家凱的表妹,謠傳是關立威的苦命寶貝,一天到晚都在煮菜。
雖說她們都說沒那回事,但由她們俱是聽從謠傳和他們行曖昧的男人的命令而來的,就知,感情這種事,是無須言喻的。
「誰小?我的比妳大一點!是妳小。玉賢姊,妳可以穿我的。」莫寶莉得意地抱出她的衣物,硬塞到姜玉賢手上。
「但是妳的臀部很扁,我的比妳翹一點。玉賢姊,妳也可以穿我的。」關立美歡喜地把她的衣服迭在上面。
「這?」姜玉賢牽強地笑,兩位千金小姐毫無嬌氣,她已經很驚訝了,又如此熱情的為她添補衣物,她更感動,但衣服未免太多了,整張大床放不夠,還扔到地上去繼續堆成山。
「寶莉……」關立美瞧著姜玉賢的胸部,難過起來。
「立美……」莫寶莉瞧著姜玉賢的臀部,痛苦起來。
兩位千金女突然相擁,齊道:「我活不下去了!」身材實在太爛了。
「寶莉,立美,謝謝,但是不用借我這麼多衣服,等我領到薪水,我會去買,而且這些衣服看起來都太貴了。」已經有一件衣服讓她毀了,思緒一轉,胸脯產生猶如正被某只人手揉握的脹痛,臉一紅。
論起來區克雲要算是摧毀套裝的兇手,若讓她再多毀幾件,她做幾年白工也還不完。
「不是借妳的,這些衣服全部是妳的。」關立美比了比房間所有的衣物。
「我們只是幫妳去試穿。」莫寶莉一臉哀怨,哪知道會這麼不合身……
「我們才剛認識,我怎麼可以讓妳們花錢?不行!」姜玉賢猛搖頭,「有沒有筆,妳們把服飾店的住址告訴我,我明天去退貨。」
「不是我們的錢,是管叔要我們去買的。」關立美坦承說。
「管叔?這更不行!」姜玉賢再急,他老人家已經借地方給她住,剛才一見面,她還來不及好好道謝,管叔就趕她先上樓等立美她們拿東西過來,她怎麼再好意思用他的錢。
莫寶莉看姜玉賢急成熱鍋上的螞蟻,立刻說:「錢不是管叔的啦,管叔休息一天,不要跟大家搶香油錢就是奇跡了,所以衣服錢也是搶的。」
「搶誰的?」
「玉賢姊,妳應該知道全區皇集團最有錢的是誰呀。」關立美一副「妳比我們更瞭解此人」的曖昧表情。
「難道是區……區克雲?」不妙,這讓她發毛。
「管叔搶的就是他的錢!」莫寶莉樂到拍手叫好。
青天霹靂,姜玉賢跳腳,「不可以!我會去退貨!退貨!」
她不能有弱點給他踩,這樣,即便他哪天吊起她,也會是天經地義!
「玉賢姊,妳做什麼?」關立美看不懂。
「把衣服抱出去!」她要立刻去退貨。
「等一下樓下男人商討完了,我們會幫忙抱去。」莫寶莉道。
「謝謝,妳們有轎車最好了,衣服太多了。」
兩女人惑然不解,「我們又不會開車,用走的就好。」
「走的?服飾店在市區,走到那邊我們會死掉!」
兩人又不瞭互看。關立美嫣然說道:「走到妳要住的別墅就行了。」
這次換姜玉賢傻了,「欸,我不是住管叔家,幫忙打掃房子嗎?」
「妳剛剛進來,也看見管叔這裡全是佛像,有女人住不太恰當。」
「而且,這裡很乾淨,不需要打掃。」關立美接著替莫寶莉說。
「那管叔要我住哪裡?」若是整棟別墅借她,晚上一個人會很恐怖。
「這就是他們男人正在討論的問題,我們也不清楚。」莫寶莉聳聳肩。
「不過,我進來時,家凱哥有偷偷跟我暗示唷。」關立美咬唇竊笑。
「暗示什麼?」
「家凱哥說,誰會說『沒得商量』,誰就是收養玉賢姊的主人。玉賢姊,妳知道妳的主人是誰嗎?」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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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商量!」大掌勁地朝桌面拍出威嚴,氣焰驚人。
「你忙得沒時間整理房子,閣樓需要打掃,克雲。」任家凱莞爾解釋。
「鐘點傭人每日按時來收拾。」大王帥氣的指著時鐘強調。
「哥,前天人家遲到,你已經把人家Fire了。」老弟沒轍提醒。
「我會請白狗立刻再找一個。」
「你家狗給外面的狗咬,現在還在醫院啦!」關立威受不了。
管叔搖著扇子,往大王一指,「克雲,老夫沒記錯的話,姜姑娘這小雜草可以住皇林,是你答應的。」
「是,如何?」
同時聲音也傳至樓梯間正趕下來的三名女子耳裡,個個怔住一切舉動,不敢出來打擾,還聽的其中一個喜歡他的心,緊張不已。
大伙想不透他,「那為什麼偏偏不能住你那兒?」
而且還擺出一臉「本王閒來無事看個報紙卻突然被雷劈到」的死樣了。
姜玉賢撇撇嘴,這個區克雲,剛才還很大男人又貼心的牽著她的手來找管叔,現在卻很豬八戒又惡毒的當她是瘟疫不肯接收,就算他不習慣和人一塊居住,或者認為她和他之間還沒到同居的地步,那把她當歐巴桑清潔工總可以吧?
「並不是我的問題,是她的問題。」
姜玉賢為之頓悟。終於想起哪個三八在警察局是如何堅持又白癡的發誓不會去他那裡住……哇啊,真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高首堂轉頭看一下天色,不經意在右方發現幾個嬌小身影,「解鈴還須繫鈴人,姜小姐,出來請求克雲房東給妳地方住,美言幾句就行了。」
「呃?」姜玉賢發現全體統統看她這裡,杏眼圓睜,羞愧的動彈不得。
「知道自己捅了樓子,所以慚愧的沒膽量出來求我給妳地方住?」區克雲挑挑左眉,調侃言語隱藏著神秘推力。
此語一激,讓兀自發呆中的姜玉賢性子硬了起來,衝勁竄起,不讓大家等,大大方方地跑出來。「我才不會沒膽量!求就求,又不是沒拜託過你。」
「好,我等妳開口。」區克雲見她不服輸的模樣,便手插口袋,姿態孤傲,不懷好意的等著看妮子如何放低姿態求人。
姜玉賢握拳,真是被自己害慘!不過,人在低處,求人沒什麼差,以前也幹過那種要看人臉色的服務業,但前提是她沒發誓,現在就等於是自己閒來無事爬到高處,就算她有雜草的韌性,但突然要跳下去,也不是說做到就能做到的。再者,眼前面對的臉色是自古以來最高傲的,又最容易影響她情緒的。實在是沒事找罪受!
當事人一現身,現場默契安靜,就為了好好聽小綿羊開口對大老虎發出嗚咽可憐又令男人酥麻的求饒聲,喔,真令人期待……
「區克雲,給我地方住!」姜玉賢低著頭鼓起勇氣大叫。
眾人驚駭看著陰沉瞇眼的區克雲。這白癡,妳尋仇也要看對像……
「再說一次,我沒聽到。」區克雲掏掏耳,嗯哼,好癢。
「啥?」臭魔頭區克雲,你故意的。「我已經夠大聲了,還聽不到?」
大家無言。姑娘妳這白癡最大的錯誤就是太、大、聲、了!
「拜託你給我地方住啦!」氣。
眾人朝天長歎。區克雲,別玩了,拜託你掐死她算了……
高偉揉揉扁平肚皮,無力低吶:「姜姊,我看妳乾脆跟老爺跪下來算了,天快黑了,我好餓啊!」
好你個高偉,一語驚醒夢中人。幾人一同看灰暗天色,臉色丕變。
姜玉賢跳腳,有夠依然故我,「死小偉!我幹嘛要跪?我才不──」
咚!
全場應聲變臉。
小女子突然朝區克雲跪下,萬分驚愕地張大嘴。
觀察力最驚人的眸子先看了離姜玉賢最近的關立威一眼,霍地抽出大手,帥氣旋身,在離開前,一道聽似平板卻又彷彿包藏溫熱深意的言語,就此朝小女人丟下:
「走吧,我們回家。」
姜玉賢猶在發愣中,不知免禮起身。
第二個發現異狀的任家凱,同區克雲一樣,看了身邊的關立威一眼,壓低聲說:「是你做的?」
關立威毫無愧疚,「老子是明智的。別忘了,我因為區克雲的事罵某人白癡,媽的要是給姜玉賢盧到天黑,到時他變得和區克雲一樣邪惡恐怖,老子就走不了。」
「我也和你一起譏笑他毫無錯誤的觀察。一塊走。」
「聽見了嗎?玉賢,請妳快起來。」區克軒溫柔地扶起深受區皇大王特別注意的小民女。
「副總裁?」姜玉賢摸摸疼痛的膝蓋。嗚嗚,是誰惡毒踢她下跪啊?
「大哥都讓妳喊他名字了,所以妳叫我克軒就好,玉賢。」他掬笑道。
姜玉賢心動了一下,不是弟弟區克軒格外溫柔口吻,而是,他的暗示。
是啊,全區皇及皇林山莊,除了這些大牌親戚好友,誰能叫區克雲的名字呢?
為什麼她能喊?其餘高級長官聽了也不敢也意見?
區克雲,驕傲如他,卻好像一直在慢慢地給予她一些特權,一直在慢慢地忍受她的放肆,是不是?
他並不是真的如她臆測中那樣玩過之後,便巴不得想甩開她……他從頭到尾都不是這樣的人。
「別發呆了,我哥要妳跟他回家,快跟上去!在皇林五號。」
「回家?」雙眼閃著一絲驚喜淚光,「嗯!克軒,很高興認識你,你人真好!」
「哪裡。別讓我哥等。」
「謝謝,我去了!」領著祝福,小小倩影喜孜孜地轉出大門。
區克軒揮手給予祝福:「應該的,妳去吧去吧──」
「靠!月亮出來了,超大!」高偉觀賞天色樂道。
小偉,媽的閉嘴。
祝福中的大手停止揮動,冷笑:「去受死吧!」
在皇林熟知原因的幾人垮下臉,完了,不妙。
「你們想去哪?」男人拳頭交握,發出活動筋骨的可怕聲音,狀如區克雲的陰險翻版,但慍怒神情卻沒有區克雲諳於收藏,因為此人收藏暴戾只限於白天。
「……」開溜中的兩人定格無言。
「我老哥把他的帳領回家清,那就輪到你爺我來算算總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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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大手朝天一指。
「閣樓?」姜玉賢隨之抬頭。「你隔壁有空房,為什麼不能睡那裡?」
劍眉為了某種隱情深皺起,「離我房間太近,我有時半夜還得辦公,不能受到半點干擾。」
姜玉賢想到閣樓破舊,燈光微弱,看起來陰森森的,就不想依。
她一跛一跛地在二樓廳堂走動,看到一個希望,指著其中一扇門,「我睡書房好不好?鋪地毯就行了,在奶奶老家我都這樣睡。」
區克雲不語,看著那泛紅的膝蓋,俊臉難受緊繃。
「不然我睡你那間專放衣服的房間好不好?」
他起身,步向巨大的收藏木櫃,打開其中抽屜,尋找物品。
姜玉賢看他沒理人,轉思再提:「睡沙發也可以,它的寬度還蠻──」
「妳過來。」
「我可以睡沙發了是不是?」她欣然問,儘管無法靈活活動雙腳,依然以最快的步伐跑向他。
「坐下。」
咚。
他見狀歎氣,這次不再更正,而是隨她一起盤腿坐在地毯上。
「妳為什麼老是喜歡坐地上?」他轉動手中瓶蓋,這回更近地凝視紅腫的部位,傲氣的濃眉,加倍深鎖,不太開心。
「自在舒服,不覺得坐椅子很拘謹嗎?你看。」講著講著便躺下來,身體做大字形狀,「要是時常這樣躺著會很有無拘無束的感覺,你工作壓力大,可以這樣做,趴著也不錯,可以減壓,我以前受小老闆氣的時候,最常──」
「別動來動去。」他不感興趣,且不悅,握著已開封的瓶罐,正打算使用,可這妮子竟悠閒地拚命對他變換花樣。
「知道了。」她發現他似乎從剛剛開始就有點不高興,便乖乖坐好。
「我不是叫妳別動來動去?」
「知道了。」那就恢復原狀,躺回去。
「姜、玉、賢。」冷靜男不敵白癡女,想掐死她。
小妮子被就他的嚴厲嚇傻,大字形零下五度冰凍。
「很好,這樣,別動。」
長指沾沾瓶罐裡的凝固物,往她的膝蓋以最輕柔的動作撫去;而聽話不動,呆望歐式挑高天花板的她,全然看不見商場上對敵人素來殘酷不留情,對女人吝惜花時間注視的眼眸,此時停在傷口上的視線有多麼溫和令人癡醉。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美國帶回來的藥,對消腫很有效用。」
小臉猛然一轉,壓抑著激動,深深看著他,看著這個老是喜歡欺負她的男人,看著打從一開始讓她就有心動感覺的男人,一個現在正在關心她的男人。
「謝謝……」
「在跟誰說謝謝?」擦好藥膏,他低頭轉動瓶蓋,淡淡一問。
「你呀,區克雲。」她認真地說,毫無保留地流露著情意。
他回眸一瞪。「名字。」
「欸?」
「叫我克雲。」
「……你喜歡我叫名字啊?」明確的暗示,牽動起她的心。
「如果妳覺得『王八蛋』我會比較喜歡的話,妳叫看看。」等著找死。
「好。」她羞赧地猛點頭,情緒飛揚,「我下次會改。」
「現在。」他湊上臉瞪給她看。
「不要……下次。」好難為情。
「立刻。」一隻手臂跨過她到另一邊。
「明天好不好?」她的魂魄教他魔魅的親近深深吸引過去。
「不好。」女人一彆扭可愛,男人就笑得好壞。
「要不然晚一點……嗯……」她下半身忽然顫抖,因他的手沿著大腿鑽了進去,令她本能扭動,手指越加邪惡如火,僵硬的身體便愈加無力融化。
唉,她真不懂為什麼男人隨時隨地都喜歡這樣,也不懂為什麼女人隨時隨地都像等著男人給她那樣,即使是──
「呵──」小妮子這時對正在調情中的男人大打哈欠。
即使是在想睡覺的時候。
「……」某條傲龍活似熊熊被雷電劈到掉進糞坑中,一臉大便。
「克雲?」她因為剛才的撫弄而自然地喊了。
「別告訴我妳選在這時候想睡覺?」在大腿中的手很想抽出來掐她脖子。
「可是我又還沒睡,幹嘛瞪人……」真無辜。
「到時妳真的睡著了,我一個人能做什麼?」去死嗎?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工作,反正我一睡著就很死,應該不會打擾你的,但我不確定我會不會打呼。」
真是個好回答……不如立刻一掌把她巴昏過去比較乾脆。
區克雲看她委實疲倦的模樣,深呼吸調勻氣息,霍地站起,恢復以往的尊王姿態,「要睡妳先睡。」
「你要出門哪?」她看他邁入專門儲藏他衣服數量多到嚇人的臥室,表示她即將孤獨在這龐大的別墅,她就無法自在地躺下去,跛著腳緊緊跟隨。
「提早赴約。」低頭看她的腿傷,「站好,別跑來跑去。」
她收到命令就罰站在原地,無聊一問:「這麼晚還要談生意?」
「和高首堂他們去老地方。」他抓起黑色皮大衣快速套上。
姜玉賢見他走出來,以為瞧見模特兒換裝出來,搶眼的令人目不轉晴。
彷彿看到另一個區克雲一樣,此時的他活生生就是站在黑暗中叼著煙,卻任誰都留不住的傲骨男人。這個她喜歡的男人,到底有多少面?
「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沒事呀。」她回神,害羞搖搖頭,恍如第一次見面的劇烈心動。
「沒事?」他一掃剛才彼此躺過的地方,再打量精神極佳的她,右眉梢挑高,嘴角狡猾一撇,準備痛宰這磨人的小綿羊,「誰說沒事的,妳有事。」
「什麼事?」
「立刻去閣樓,擦窗戶、擦地板、擦檯燈、擦櫃子、擦書桌。」
等他念完,她突然跳腳,「區克雲,你好狠!叫我擦這麼多東西!」
等她叫畢,他莫名更狠,「去擦馬桶!」
「你幹嘛啦你!?」又哪裡得罪他了。
他置若罔聞,轉身下樓去。
她跺跺另只無礙的腳,追隨下去,「擦完馬桶還要擦什麼?」
「要是妳還有精神,去陪舅舅到山下聖母廟裡走一趟。」
「晚上有人去上香拜拜的嗎?」
「是去擦馬桶。」
轟!小腦袋猛地炸出許許多多令人歎為觀止的便便。
姜玉賢沒膽造次大叫,只好轉身背著他,氣得拚命跺腳咚咚咚洩憤。
她反悔了,不管他是哪一面,她全部不好奇,因為皮剝掉都一樣喜歡玩她!這只世上最陰沉又邪惡的大王八!
俊眼狡邪瞇過去,「又在罵我王八?」
她當即心虛打直腰,「哪有。」好可怕,連心裡罵也能猜到。
他狐疑,但當眼簾映入那小妻子畏大丈夫的吞忍表情後,濃厚滿意便掩埋了所有,「待會克軒可能會拿他下班做好的菜過來,妳先拿去吃。」
歐巴桑轉過去又有怨言地碎碎念,這次換國語加閩南語:「平平都是兄弟,哪ㄟ差那麼多,大的邪惡很會玩人,小的親切很會做菜……」
可惜又被聽見了。「西瓜會做菜是跟我學的。」
「真的!?」她憨笑讚歎,克雲好厲害喔,等等──「西瓜?」
「克軒的外號。真遇上他,別花時間和他聊天。」
區克雲不再多說,走出區家,領著在外頭等的高家兩兄弟發動車子離去。
姜玉賢望著車子揮手,等再也見不到車尾燈,她百思不解地走入屋裡。
好奇怪,為什麼不能花時間跟克軒說話?
想想也對呀,她都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把閣樓打掃完呢。
在她奔往儲藏室收集清潔用品放在玄關,然後打算先上完廁所再到閣樓去做屬於她的工作時──
門鈴響了。
叮咚!
她穿褲褲,對外高喊:「等一下!」
不爽等。
叮咚叮咚!
「請等一下!」
賭爛等。
叮咚叮咚叮咚!
她終於殺出廁所,邊開門邊說:「人家在上廁所,等一下會怎──」
眼前那有著與區克雲相似的俊臉使她語頓。
「我老哥呢?」
「他提早出門了,克軒。」她笑道,但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就是怪。
「菜拿去。他不在妳替他吞也一樣。」區克軒不由分說硬塞給她。
「可是區克雲家裡沒煮飯耶,沒飯好配。」和大哥一樣沒得商量,好怪。
「沒有飯配,光吃菜一次是會吐血嗎?」
「不、不會……」真的怪怪的。
「我有車鑰匙放這邊。」他推開她,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她蹙眉,佇在玄關看他怪上加怪的將櫃子左右十個抽屜,一個一個拉出來砰砰砰砰甩到地上,只為了找一把鑰匙。
也許區克軒趕著出門辦事吧。再者,對人家東猜西猜也不太禮貌。
「克軒,你住哪裡?」
「隔壁三號。」
回答正常,他不怪,是她怪,可以聊了。「你平時下班會想做什麼?」
「想辦法找人給我扁。」
「……」別太震驚,這問題人家一定覺得太爛不想認真答,聊別的,「克軒,你覺得一生最遺憾的事是什麼。」
「扁不到我老哥。」
「……」她的問題都很爛嗎?所以爛到連克雲也受牽連。不如問有關他最美好的回憶好了,「克軒,你很喜歡吃西瓜嗎?」
硬漢忽然停下翻找動作,抬頭用ㄔㄟ的。「不知道,但大爺我突然很想把妳摔到西瓜園。」
「欸?」姜玉賢給水口噎到,這仁兄真的不對勁。
嘟──
「有電話耶,克軒。」
他還在ㄔㄟ,乾笑。「喔?大爺我替妳砸爛它!」
姜玉賢聞言決定自己拔腿去接。
「玉賢。」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心好暖,無助因他暴增,「克雲,那個──」
「我怕妳不適應,不過這件事妳遲早要知道,還是坦白跟妳說。」
「說什麼?」
「我弟有雙重人格。」
「啊!?」她大叫。
「太陽與月亮下的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記住,『西瓜』兩個字,在晚上除了我和舅舅以外,沒人能在他面前提,否則他會更失控。」
「蝦米!?」她破嗓。
「有我在那小子向來知道收斂,可在我沒回來之前妳別讓他進屋。」
叮嚀完,彼端便掛線。
「可是……」她握著電話,小生怕怕地偷瞄客廳找東西的硬漢。
可是他現在人已經在你屋裡了,克雲。
「冬瓜!妳跨啥小!?」
克雲……快回來,哇嗚,人家知道錯了……以後不敢打哈欠惹你生氣了。
「胡瓜!妳還看!?」
接下來,這世界的瓜種,全給西瓜區克軒輪番上陣自我鬼叫。
連姜玉賢發現他不會對女人動手的弱點而落跑去打掃後,他依然在叫。
意圖把老哥的頂級別墅罵到像頂級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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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閣樓不知存放多年,發出的音質卻意外如新一般完美無缺的音響,在牆上四周的環繞喇叭,放著由二樓尋獲的唱片。
看似嬌小,但活力充沛的身子,在幾乎憂鬱的歌曲播放下,爆發她超人的衝勁,勤奮整理在區家算是小小閣樓,對她則是大大公寓的空間。
數回爬上爬下擦拭,認真到膝蓋被折磨紅腫她也沒感覺,只知道不想讓區克雲失望認為她是個連打掃都不會做的女人;多次上上下下填裝乾淨的水,忙碌到在樓下打電動的區克軒何時走掉她也沒察覺,只知道價值二十多萬專門用來玩電玩的HD電視,被某顆爛水果發飆砸了一個大洞。
待輪到擦拭最後一個書桌時,她忍不住瞧著桌上相框中一對彼此搭肩以示情義深重,且相貌相似,亦相同使人畏懼的俊美兄弟。
區家的男人已經長得這樣完美了,卻竟連性格也要「出類拔萃」。
她沒轍地苦笑,視線稍稍轉移到大哥區克雲身上,她看得失神了。
照片裡的他笑得好樂,看起來好開心。
坦白說,他有時離她好近,有時又離她好遠;他似風,捉不住,又如火,惹不得,但就是很容易把她的心情弄得像狂風中的火球,愈燒愈旺。
無論他想什麼,做什麼,說什麼,她笨的全預料不到,其實她有一點怕連他心裡有沒有她,她也預料不到。他的心裡有誰?是黛娜,還是其餘還未現身女人?
她安心之後偶爾會欠揍不安,是有原因的呀。她不是美人,克雲怎會對她感興趣?真不懂。
曾懷疑自己是在他性慾衝動下用來發洩的玩物,後來就覺得這想法好白癡,他鐵定認識許多美人,真想玩,時下貌美女子絕對甘心奉陪,只要大爺他招手,她又不是美人,克雲怎麼偏偏選上她?不懂。
最不懂的是,姜玉賢,妳這豬腦真的有被虐狂,他把妳玩成那樣,已經給他踩躪到吐血,死到臨頭還要堅持喜歡他,韌性好強,特像雜草。
講也奇怪,自己有這項優點,她怎麼沒發覺到?獨獨就克雲發現了。
雜草雜草地念著,其實也挺不賴的。呵呵。
而且,她也終於在他身上發現一點。便是從區家房間所挖來聽的舊時音樂,都挺抒情搖滾,風格還十分偏向憂鬱,每首旋律聽起來,好空虛孤傲……
好想問:克雲,以前你的內心真的很空虛嗎?感覺大爺你在不爽什麼。
為什麼你喜歡聽BEYOND的「你知道我的迷惘」、「無盡空虛」?
其實,櫻桃小丸子真的挺不錯的說。
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讓你空虛、但我會盡量不讓你生悶氣,盡量不那樣愛困了,到時希望你不會再這麼晚還不回來,只是我現在真的等到要睡著了,音響等放完這一首再關好了……因為你喜歡的歌,的確好真摯動聽──
一個人在孤獨的時候走到人群擁擠的街頭
是在抗議過份自由還是荒謬的地球
一個人在創痛的時候按著難以痊癒的傷口
究竟應該拚命奮鬥還是默默的溜走
只有你會理解我的憂讓我緊緊握住你的手
我們曾經一樣的流浪
一樣幻想美好時光一樣的感到流水年長
我們雖不在同一個地方
沒有相同的主張可是你知道我的迷惘
曲末,男人在微弱燈光下,親手結束那他再熟悉不過的樂曲。
明澈眼眸將堅持坐在椅上的瘦小身影,深深納入眼底。
環視周圍多年不見的整潔,他笑了,摸摸小腦袋。
「我沒看錯,妳是雜草。」他凝眸深語,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靜默許久,他取出放在身上的黃色卡片。
吸引其注視的,不是裡面女性娟秀的文字,而是曾經因這幾行文字滴在上頭的點點淚痕,隨即將它握成圓球狀,無謂且精準地投射到四尺外的垃圾桶中。
回眸笑睇桌前女人,伸掌抓住椅背,輕鬆拉出坐著其身子的椅子,一個彎腰,充滿關懷地橫抱起她,朝大床走去在緩緩放下。
「克雲?回來啦?」她微啟睡眸,努努嘴。
「對,我到家了。」
「喔。」她接著閉上疲倦眼,不知是否馬上能沉睡,還是從未清醒。
男人坐在床沿,並未離去,還十分關心女人因傲人胸部而喘不過氣,一個一個為她解開其上衣鈕扣。
「玉賢,給我一點反應。」
「嗯嗯……唔……」她呻吟又如囈語。
「很乖,再給我一點反應。」
那有什麼問題。
「吽──呼!」打鼾聲。
被這聲音搞得活像在奸屍的龍王,二度由天上掉進糞坑裡。
「吽──呼呼!」
真想一刀捅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