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霓記得自己以前很大膽,專挑別人不太敢玩的設施玩,例如雲霄飛車、火山歷險、海盜船、大怒神等等。可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遊樂設施她都只玩了一次,就覺得腿軟想離它們愈遠愈好。是她老了,心臟變無力了嗎?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膽小?柴霓白著臉、軟著腿從海盜船上走下來,還在驚魂未定的忖度著這個想不通的道理時,怎知身邊的仇敬又拉著她,興匆匆的指著前方問!「大怒神那裡沒人排隊,要不要再去坐一次?」
「不要!」她反射性的驚恐拒絕他的提議,雙腿則緊釘在地上,一步也不肯再往前。
仇敬呆愣了一下,因為她激動的反應而顯得目瞪口呆,接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妳之前不是說妳可以連續玩十次以上嗎?」他調侃她道。
「年輕的時候可以,現在老了不行。」餘悸猶存的柴霓老實的搖頭,不做逞強的事。
「老了?妳現在才幾歲?!」仇敬覺得好笑,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問。
她沒理他,目光一轉,看見一個她以前連坐都懶得坐,現在卻覺得好像很舒服、很好玩、很有趣的遊樂設施。
「我想坐旋轉木馬。」她指名道。
「這差別會不會太大了?」仇敬愣了愣,簡直哭笑不得。
「不管,陪我。」才不理他,她直接拉著他的手往旋轉木馬走去。接下來,柴霓專挑一些對心臟無害的遊樂設施玩,雖然它們都不太刺激,但是至少玩起來對心臟一點負擔都沒有,再加上仇敬始終苦著一張哭笑不得的臉勉為其難的陪她玩又很逗,讓她一路笑不可抑,開心得不得了。
他們在園區裡玩到傍晚才離開,臨走前,巧遇水舞的表演,玩瘋了的她竟然拉他往噴泉裡沖,還故意去踩噴泉的水孔,把兩人弄得像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然而見她笑容滿面,開懷不已的模樣,一切就都值得了。
可惜好景不常。
離開遊樂園後,玩累的她在車上打了個小盹,再醒來,落寞的神情不知不覺又籠罩在她臉上,鬱鬱寡歡。
仇敬忍了又忍,終於在晚上上床後,開口了。
「要不要談一談?」他從她身後圈抱著她,溫柔的問。
柴霓一如往常般沉默的搖了搖頭。
「妳一直這樣,讓我很擔心。」他告訴她。
柴霓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面對他,只見他溫柔俊逸的臉上滿是憂慮的神情,眉頭皺得緊緊的。她原本是因為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才什麼都沒有告訴他,沒想到還是讓他擔心了。
「對不起。」她伸手撫平他的皺眉。「我本來不想讓你擔心的。」
他將她的手拿到唇邊親吻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他問:「妳同事到現在還沒辦法接受我們在一起的事實嗎?」
她輕吐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們說我欺騙她們,說我道貌岸然、表裡不一。」
「這是什麼意思?」仇敬蹙緊眉頭,跟著坐了起來。
「她們現在都不願意和我說話。」她搖了搖頭陳述事實。
「妳的意思是說她們孤立妳?」
「嗯。」她無奈的輕應一聲。
仇敬簡直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那些人的腦袋到底有什麼問題?況且他和柴霓在一起,關那些人什麼事呀?她們憑什麼這麼憤憤不平,故意刁難他心愛的女人?
「顧會計師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忍著氣,他沉聲問道。
「顧姊最近比較忙,常不在公司裡,所以可能還沒有注意到。」
「妳可以告訴她這種情況,我相信她應該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在她所帶領的工作團隊裡。」
「對。如果我告訴顧姊的話,也許她會訓斥大家,但是那只會讓辦公室裡的氣氛更僵、讓大家更討厭我、讓顧姊的為人更受非議而已,因為從很早以前就有人認為顧姊偏袒我了,我不想這樣。」
「如果由我出面請大家吃飯做為陪罪呢?她們會接受嗎?會因此釋懷嗎?」仇敬想了一會兒,問道。
會接受,但會不會釋懷就不一定了。重點是,她一點也不希望他和她們靠得太近,平常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可以讓她們興奮得討論半天,天知道近距離接觸,她們會有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她不喜歡有人當著她的面和她的男人太過靠近。
還有一點就是!
「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陪罪?」她搖頭道。
「我不想妳繼續待在那種被人排擠的環境下工作。」
「我也不想。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去考試。」
「考試?」
「參加國家高考考取會計師證照。只要有了證照,我想去哪工作都不成問題,甚至想自己開業都行。」
「意思是妳想辭了現在的工作?」
她點點頭,這是她想了又想的最好辦法。
現在這樣的工作環境與氣氛已不是她所要的了,如果她的存在只會引發大家的不快,又害自己度日如年的話,她又何必戀棧?只是!
「我覺得這樣做有點對不起顧姊,因為她真的教了我很多,也對我很好。」她憂傷的說。
「妳認為她會放妳走嗎?我聽說顧會計師很倚重妳。」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顧姊常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如果我離開是為了讓自己在未來有更好的發展,我想她應該不會阻止才對。」說著,她驀然深吸了一口氣。「總之,我會找個時間和她談一談。」
仇敬點點頭,看樣子她已經下定決心,作好決定了。「會計師好考嗎?」他問她。
「很難考。」她斬釘截鐵的對他說。「聽說全台灣現在執業的會計師只有三千多人而已,所以辭職之後,我真的得要好好的用功讀書才行。」
「我會幫妳加油,還會在妳挑燈夜戰的時候幫妳準備宵夜。」他溫柔的吻了她一下,微笑道:「加油。」
「如果最後我還是沒能考上呢?」她好奇的問他。
「那也只能說一切都是命了。」他一本正經的說,逗得她笑了起來。
「謝謝你支持我。」她軟軟地偎進他懷裡。
「不客氣。」再次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