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帝斯的豪宅已令她感覺像城堡宮殿,而眼前的一切更是真真實實擁有幾百年歷史的偉大城堡建築。
踏進建築物裡,她更是對華麗中氣、金光閃閃的裝潢及家飾驚贊連連,而在金碧輝煌的氣派大廳看見一位威嚴的老太太后,歐帝斯步上前拘謹地問候一聲,在對方臉頰親吻兩下。
她還在猜測對方身份時,身後的Brock已出聲向她說明。
「這是奧斯頓男爵夫人,少爺的祖母。」
「嗄?男爵……男爵夫人?」黃如舒對這只存在另一世界的貴族封號,驚愕得難以理解,只能瞅著大眼,看著白髮蒼蒼、皺紋滿面、威嚴得讓人不易親近的西方老太太。
跟孫子問候完,奧斯頓老夫人一雙滿佈皺紋的藍眼,犀利地直視站在Brock旁邊穿著輕便、模樣稚氣的年輕東方女孩。
「這位小姐是?」老夫人語氣低沉問道。
「老夫人,這是Mariabella的保姆,從台灣來的黃如舒小姐。」Brock以英文恭敬回話,邊示意黃如舒上前打招呼。
「呃?耐斯……耐斯兔……兔米揪……啊!」慌忙跨步上前用破英文問候的黃如舒,因緊張而口吃還被地毯絆倒,直接飛撲在地。
一瞬間四周空氣恍若凍結,隨侍在旁的數名傭人完全不敢呼吸。
歐帝斯見她躍個四腳朝天,一時也震愣住。
驚嚇過後他才想到該不該彎身將她扶起,但她已將親吻地毯的臉蛋抬了起來,忙用手肘撐起上半身,仰起頭望著相隔半步距離的威嚴老太太。
奧斯頓老夫人皺起眉頭,一雙藍眸低凝著趴跌在地的女孩,露出嫌棄鄙夷的眼神。
歐帝斯感到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想起第一次見到她,她也是對他行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驀地,他忍俊不住,淡然笑意卻令奧斯頓老夫人納悶。
「你帶狗保姆來做什麼?」她難以理解孫子會錄用這樣粗俗且穿著隨便的野丫頭,更意外他第一次帶陌生人來奧斯頓莊園。
沒直接回答祖母的疑慮,歐帝斯上前半步,略彎身,對跌坐在地的黃如舒伸出右手。「站得起來嗎?」
一個簡單的行為令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瞠大眼,尤其奧斯頓老夫人更為訝異。
只見黃如舒直接向他伸出右手,讓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站直身體後,她尷尬地朝奧斯頓老夫人彎身九十度,歉然道:「耐斯……耐斯兔來揪……sorry。」
眼前這位老太太的氣質與氣勢像極了歐帝斯,都是看一眼就會讓人緊張敬畏的對象。
「我先帶她去客房,晚餐時刻見。」歐帝斯對祖母禮貌交代,牽著黃如舒的手便先離開大廳,狗兒也緊跟他們身後而去。
「Brock你留下,我有話問你。」見孫子牽著陌生女孩離去的身影,奧斯頓老夫人臉色微慍,沉聲叫住Brock。
***
「你……你你你是……是貴族!」被拉著走的黃如舒始終無法消化得知他身份的震撼。
「那又怎樣?」歐帝斯停下腳步。她的表情、反應宛如他是怪獸似的。
「那……那很不得了啊!」她無法合上始終大張的嘴。
雖然他給人的氣質一直是高不可攀的高傲完美,但她以為好不容易跟他稍稍拉近一點距離,沒想到他竟是不拍不扣的貴族,且還是個擁有英國男爵爵位繼承人身份的男人!
她頓覺兩人間拉出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內心除了震愕,更有莫名的沮喪感。
她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之前竟還敢向他告白,不僅是自不量力,還荒唐可笑。
「我本來就不是平凡的男人。」歐帝斯輕揚一道俊眉,表情一貫自信。「不過那跟我有沒有繼承爵位無關,何況父親過世後,我一直沒正式承襲爵位,祖母有可能改由叔叔繼承。」
對於男爵爵位他並沒什麼期待,甚至不想有那個麻煩的頭銜。
「可是……你畢竟還是擁有貴族血統……」即使聽了他解釋,仍無法縮短兩人間的極大差距。
「所以,你的問題是什麼?」黑眸微瞇,對她臉上的困擾他不明所以。
「我……」黃如舒低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內心的沮喪感。
她更意識到自己對他有貪念,否則不會因兩人的距離感到無助與沮喪。
「呃?啊!」這才發覺她的右手一直被他緊握著,她慌張地甩開手臂,臉蛋瞬間赧紅。
他怎麼會……握住她的手?而她竟被握得毫無知覺,直到現在才驚覺這怪異的親密。
她慌張甩開他手的動作,教歐帝斯眉頭一攏,有些不快。
「你是小學生嗎?被牽個手像被侵犯似的。」他大爺多久沒牽女人的手了,還是第一次被人給甩開,令他難以接受。
「我……不是那樣……」她仰起臉心急地解釋。
她不是拒絕他的親近,而是太過訝異自己後知後覺感受到他大掌的溫熱,令她慌亂羞赧地抽離手心。
她紅通通的臉蛋上羞怯的模樣,令歐帝斯先是一怔,然後斂去不快,輕揚唇瓣笑了。
怎麼會有人清純成這副德性,不過牽個手就滿臉通紅、害羞不已。
如果他親吻她,他又會露出什麼表情來?
才想著,他便已傾身向前,薄唇貼覆上她小巧的櫻唇。
黃如舒瞪大眼,身體僵住,無法相信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是在她唇瓣輕觸了下,卻感覺她渾身僵硬。
他於是退了開,看見她辣紅的臉蛋上似乎冒著煙,不禁朗笑出聲。
他的笑聲教身體被定住的黃如舒突地清醒,雙腿莫名一軟,滑跪在地。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吻了她……
她腦袋不斷跳針,思緒混亂,心臟猛地急顫,三魂少了七魄。
歐帝斯見她跪坐在地,宛如靈魂出竅般呆茫,更止不住笑意,笑得胸腔顫動,也忘了要伸手拉她一把了。
他逕自朝筆直的長廊緩步而去,食指不覺輕觸唇瓣,回想方纔那瞬間碰觸她嫩唇的餘韻。
與她唇瓣相觸的剎那,他其實渴望更熱切貪婪地索取她的吻,卻因她太過度的反應令他不得不暫停。
雖然曾提醒自己不想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不願再嘗試一份新感情,但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他便無法理性控制自己的心了。
打從他決定帶她回英國時,他應該就有自覺,他是真心希望跟她擁有未來。
黃如舒呆愣在地,直瞅著他緩緩遠去的背景,直到許久才能站起身追上他。
她既困惑又羞怯,不明白他吻她是什麼意思?是對她有意思或者只是單純的惡作劇?
***
隔天上午,歐帝斯帶她前往市區的女裝精品店。
踏進高級的精品店,黃如舒還來不及發問,他不待女店員招呼便逕自走到一排禮服前挑選一件鵝黃色小禮服,接著走到皮包櫃挑選一隻米白晚宴包,再走往鞋區選了一雙淡粉色高跟露趾涼鞋,要店員直接拿給黃如舒。
「去試穿。」他把快速挑選出的衣飾配件交給她。
「嗄?」她一臉錯愕,驛手接過貴得嚇死人的衣飾,神色緊張。
「去試穿,別管價錢。」他語言命令,不准她再為價格婆婆媽媽的。「你今晚要跟我參加珠寶秀,必須穿著正式,時間不多了,你快去試吧。」
時間緊迫,他還得帶她去美容院。
黃如舒只得乖乖聽命,穿上她從沒穿過的露肩小禮服,踩上她從沒踩過的細跟高跟涼鞋。
「嗯……我的眼光很準確。」坐在沙發的歐帝斯摩挲下巴,對走出試衣間的她上下審視,滿意地點點頭。
被他一雙深眸注目的黃如舒,拉拉細肩帶扭捏不已,尤其腳下的細鞋跟讓她重心不穩。
「我……我穿這種鞋不會走路……啊!」才一晃動她便拐了腳,往前飛撲。
歐帝斯急忙起身,長臂一探,握住她腰際,讓她避免再對他行大禮。
腰際被他大掌盈握,隔著薄薄的衣料,宛如他手心直貼她肌膚似的,讓黃如舒瞬間臉蛋灼熱,渾身不自在。
歐帝斯也沒鎮靜到哪去,觸上她肌膚之處一片熱燙,下腹還傳來一陣莫名的騷動,他強壓下內心熾烈的渴望,將她身子小心定穩,繼續辦正事。
「真的不會走路?這雙鞋搭這件禮服很完美,我幫你挑雙低跟的好了,禮服不能配平底鞋。」他試著轉移注意力,俯首低凝她細白腳踝上的涼鞋,對於捨棄這完美配搭覺得有些可惜。
之後他為她挑選另一雙低跟涼鞋,卻仍讓穿慣平底鞋及球鞋的黃如舒走起路來不免心驚。
歐帝斯又帶她前往美容院做造型,不到半天時間,便將她改造得煥然一新,在傍晚時分準時帶她一同到達珠寶秀會場。
黃如舒感覺自己完全不像自己,她變時髦漂亮了,卻又感到陌生,而陪著一身西裝筆挺、俊美非凡的歐帝斯走進時尚會場,更令她彷彿在作夢。
他領她坐在靠近舞台前的位置,不時有人上前向他問候,穿著體面的男人們以英語、法語等她聽不懂的語言向他熱絡攀談。
「嗨!歐帝斯,好久不見。」一名身材窈窕的美艷女人走近他座位,狀似熟悉地叫換他名字。
「嗨。」歐帝斯態度自若,在對方的兩邊臉頰親吻了下,而對方也回應同樣的問候。
「祝你今晚成功,發表會後見。」女人巧笑倩兮地轉身離開。
黃如舒頓覺胸口一股酸楚,緊抿唇瓣,感覺有些難受。
她一直對昨天他輕觸她唇瓣那一吻耿耿於懷,甚至萌生一堆粉色妄想。
然而此刻看見他跟別的女人打招呼,亦輕鬆自若地親吻對方臉頰,令她覺得昨天的他應該只是單純對她打招呼罷了,而她卻為此反應過度,難怪他會哈哈大笑。
這一想,她頓覺心情窒悶,甚至無地自容。
相較起來,那個女人跟他的關係該比她跟他還要熟稔,也比較像處於同一世界水平的人。
她這才驚覺,她跟他的距離不僅只是身份背景懸殊,她對他的一切根本全然陌生。
「怎麼了?」發現她低著頭狀似消沉,歐帝斯在她旁邊坐下關切道。
「呃?為什麼。」她抬眸看他,輕搖螓首。
她在想什麼?就算此刻穿上昂貴禮服,提著名貴包包,她終究只是只醜小鴨,怎能對王子般不可一世的他,有貪念、奢想。
「珠寶秀要開始了,你可要專心細看,因為這是我最驕傲的一次設計突破。」
歐帝斯胸有成竹,確信新一季奧斯頓珠寶展將引發珠寶時尚界話題。
他想將第一時間的成果與光彩讓她一同共享,若不是她的鼓勵與勸慰,他只會消極的不戰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