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因為渴望居無定所的感覺,所以我絕不在同一個公司、同一個職務停留超過三個月的時間,如此一來,我就不會背負沉重的人情包袱,更不會被什麼職場倫理所束縛。」
可是你也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歸屬感啊!看著宋泰約大放劂詞時的光彩神情,辛聯晴不忍心把這句話說出口,只能選擇沉默聆聽。
「因為這樣的夢想,我努力充實自己,考了很多不同領域的專業證照,就是為了將來能夠從事各種不同的工作。」
「也就是說,你想當個在職場上四處流浪,只要待滿三個月,就背起行囊瀟灑離開的吉普賽人?」
「是啊,聯晴,你終於懂了!」
一臉欣喜的宋泰約住她纖細的雙肩,專注地慈祥著她。「你能認同我這樣的方式嗎?」
她臉頰微紅,望著神采飛揚的學長,「我……」
「我一直想問你,你有沒有對哪一方面特別有興趣?」
「設計……」
尤其是珠寶設計。辛聯晴在心裡悄悄補充。因為養母賴嬌姨喜愛配戴珠寶關係,所以她可以說是從小摸著珠寶盒長大的,耳濡目染之下,似乎也漸漸興起想要自己設計的念頭。
「聯晴,我看得出來你能力很強,個性也很沉穩,有不少教授都跟我稱讚過,說你有不遜於我的才幹實力。」
「怎麼可能!我絕對無法達到學長的境界,因為你實在太強了。」
辛聯晴難掩羞澀地低下頭,感覺學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大厚實,掌心的溫熱穿透她身上的層層布料,直達心坎最深處,頭頂上,那一雙專注熱切的眼神和語氣裡的強烈認同,更是悄悄融化了她不曾為誰打開的心防,一種陌生而濃烈的「親密同伴」的感覺,在她的心底迅速膨脹擴大。
「不,你可以的,如果一事實上要挑一個,你絕對是我宋泰約在這世界上唯一同行的伴侶!」
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辛聯晴幾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激動顫抖,她驀地仰頭凝視學長,只來得及捕捉他轉開眼眸前那充滿深意的目光……
「我曾想過,如果我們成為一對職場上的吉普賽人,過著高級打工的生活,每份工作做滿三個月之後,就去自我放逐一段時間,那該有多麼愜意……」
在他的未來藍圖裡,真的有她的身影?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激動很傻氣,但是……
這是不是表示將來她不再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是真的能夠安安穩穩的待在這個男人身邊?
「聯晴,答應我,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也是我跟你共同追求的目標,好嗎?」
好!此刻落下的每一滴雨都能為證,我會把它當成我唯一的目標!
然而,畢業前夕,宋泰約擁著一個身材火辣、打扮時尚耀眼的女人來到她面前,她馬上就認出來,那個女人就是校園裡作風洋派、以蹺課玩樂出名的富家千金。
「學妹,好巧啊,在這裡遇到你。跟你介紹,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和她認識十分鐘後,我的直覺就告訴我,她注定是要收服我的那個人。」
又是……他的直覺?
「我們會遵從她父親的決定,移民到巴西,我也會在未來丈人的安排下,進入他在巴西的分公司工作,安安分分當個上班族,以後再接管他的事業。」
那麼你曾經堅定追求的吉普賽人目標呢?你骨子裡總是抗拒停留與安定,和血液裡喧騰的自由放逐呢?!
「其實……我今天是特地帶她來找你的,也不曉得她是從哪裡聽到的無聊八卦,說我跟你以前感情非常非常好……她吃醋嘛,為了這件事老是和我吵,所以我才帶她過來找你,請你當面跟她說,我和你根本沒有什麼,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妹關係。」
「不要……學長……」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宋泰約……」像你這種人,我也不屑和你有超越學長學妹的關係!
這場夢快點結束!為什麼隔了這麼久,又夢到這件事?她不是早就將它埋藏在心頭的最深處了嗎?究竟是誰,到底是為了什麼把它挖出來?!
「我不要……」你不配……
被陳年舊夢緊緊囚困的辛聯晴,微微僵了僵,突然感覺到一雙溫熱粗長的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眼窩,帶了走幾滴滾燙的淚水。
是誰?快睜開眼睛,是誰在觸碰她?
她嚶嚀一聲,竭盡全力睜開沉重的雙眼……
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就在眼前,距離近到讓她看見他黑鑽般的眼瞳中,那抹屬於自己的倒影。
及時忍住已經到嘴邊的尖叫,她用力嚥了嚥口水,把才纔的夢魘一併吞回,小心藏匿。
「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噢,老天,她的聲音怎會啞成這樣?
「我絕不會這樣。」
蹲跪在地毯上,與她同高的席安東,神情莫測地凝視著她。
辛聯晴雪白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吸引著他的注意力,幾秒鐘前才被他伸手抹掉的淚水,彷彿還燒灼著他的指尖,而她在睡夢中頻頻呼喚的那個人……是學長宋泰約!
一思及此,他的俊臉不由得一沉,危險地瞇起雙眸。
為了掩飾自己夢魘乍醒的慌亂,她一邊整理儀容,一邊開口轉移席安東的注意力。「你為什麼不會?對你而言,外宿這種事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你在家裡等我,所以我不可能那麼做!」
辛聯晴撥發的手驀然僵直,她近距離地凝視著他,臉色倏地刷白。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夢到學長,再次夢見過去的事了,因為她的女性直覺想告訴她,眼前這個總是對她說著曖昧話語的男人,就和過去的宋泰約一樣,會讓她產生不該有的錯覺。
沒錯,他們兩個都是一個樣……不對,眼前這個男人更糟糕,他比宋泰約更具有殺傷力!
無法再假裝沒有察覺,其實她早已對席安東動情……於此同時,也賦予了他傷害自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