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仙凡戀,日久生情,患得患失 >> 萬年怨偶紅娘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萬年怨偶紅娘 第6章(2) 作者:蔡小雀
    喜鵲雙手捧著暈眩疼痛的腦袋瓜,一步一步地蹭出雅座包廂,在心底將沐將軍給痛罵了個八百遍。

    喜鵲一路上都用紅帕子捂著頭臉,生怕給左右鄰居見了指指點點、徒增笑柄。

    出師不利,還外帶了個豬頭臉回家,如果今天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應該也會覺得很好笑吧!

    喜鵲忍痛汲了桶冰涼的井水倒進盆子裡,邊打濕帕子敷臉邊咕噥。

    「你的臉怎麼了?!」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宛如雷聲隆隆劈下來。

    她敷臉的手一僵,突然發現今天的霉運原來還沒過完。

    為什麼在睽違了「漫長」的三天之後,終於又出現在她面前的剽悍英偉大男人,會如此恰恰好地遇上她變身天蓬元帥的淒慘落魄相,不知現在假裝是隔壁家的來借醬油還來不來得及?

    「你的臉,是誰傷了你?」范雷霆修長大手輕柔憐惜地想碰觸她紅腫瘀紫的臉頰,卻又怕弄疼了她,可下一瞬他就怒火狂飆,氣得想殺人。「告訴爺,爺亂刀剁了他!」

    她聞言駭笑,卻又心下一熱,不知怎的鼻頭就酸了起來。方才被摑都沒哭,可現在一股灼熱淚意奪眶而出,豆大的淚珠啪答啪答地掉了下來。

    嚇死她了,剛剛在茶館裡,她有一度以為自己會沒命,若不是嘴巴一向比腦袋快,一張口那些話就哇啦哇啦自動滾了出來,說不定她早被那個暴虐將軍就地正法了。

    喜鵲這麼一哭,范雷霆縱然身為十萬禁衛軍總教頭,素有泰山崩於前亦不改色、彈指間強虜灰飛煙滅之能,頓時也慌了個唇白面青、手忙腳亂。

    「不、不哭了,咱不哭了。」他心慌意亂地將她扣入懷裡,只覺胸口絞擰得緊。「等你好些了,想說再說——爺不逼你。」

    她在他溫暖厚實的胸膛前盡情痛哭了一場,半晌後才大雨變小雨,小雨變間歇的抽噎、吸鼻子。

    「沒人打我,我自己摔的。」她把鼻涕眼淚全糊在他的衣服上,小臉清爽了不少,僅剩鼻頭和腫脹的臉頰猶通紅,悶悶地道。

    「當爺眼珠子安假的?看不出你頰上的五指痕?」他又是心痛又是憤慨,「說,是誰?」

    她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悶聲不吭。

    怎麼說那個囂張跋扈討人厭的沐將軍也是個大官,又和他同為一殿之臣,要是雷霆大人當真為了她和對方槓上、徹底撕破臉,演變成腥風血雨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時候她禍就鬧大了。

    一想到他可能會面臨到性命堪憂的危險,她的心瞬間高高地懸到了嘴邊,什麼委屈什麼難受什麼氣憤統統都不當一回事了。

    她只要他好好的,毫髮無傷地站在他面前就好。

    「怎麼沒見寒副統領和鐵副統領?」喜鵲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先回答爺的問題。」他微瞇起眸子,剛毅嘴角抿成了一直線。

    「今兒天氣真不錯啊。」她索性含混到底。

    「你——」范雷霆臉色沉鬱,可見她紅腫可憐的小臉,心下又是一疼,只得暫且先將千刀萬剮復仇這件事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往屋內走。「寒兵和鐵戢當職,今日不會出宮。」

    話說回來幾日不見,為何她開口「關懷問候」的卻是他們二人?

    他心裡滿滿不是滋味,可又惦掛著她的傷勢,待扶她入廳裡坐好後,自懷中取出一隻黑色小罐,旋開蓋子挖了一大坨上好治傷靈藥,輕手輕腳地為她抹上腫脹瘀血的面頰,手勢之輕柔,生怕一不小心又會碰疼了她。她傻傻坐著,屏氣凝神地感受著他憐惜的撫觸,心底又是歡喜又是茫然,渾然不知此時此刻澎湃蕩漾在全身上下的酸甜忐忑恍惚感,究竟都是怎麼了?雷霆大人為什麼連為她上個藥,都要用上這麼熱烈又心疼的目光盯著她?

    他這麼做就不怕她心生誤解,誤以為他是對她——對她——

    唉!他對她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姊妹相親」嗎?

    思及此,喜鵲心念一動,忽然有些衝動想問他和那妖艷美男子究竟怎麼結下的孽緣,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若是捅破了這層薄紙,惹得他惱羞成怒,說不定往後就再也不願見她了。

    她呼吸一窒,一顆心緊緊絞疼了起來。

    不行不行,再怎麼搞不清楚狀況也不能冒此大險,姊妹相親就姊妹相親好了,總比往後再也見不到他強。

    喜鵲一顆心顛三倒四翻來覆去,最後只化作一聲長長歎息。

    可她始終忘了弄清楚最關鍵的一件事——

    自己究竟為何為此失魂落魄至斯?難道是她打從心底一點都不想他只是拿自己做姊妹相待嗎?

    「還是弄疼你了嗎?」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有些不安。

    「不是的。」她低垂粉頸,也不知為什麼有些鬱鬱寡歡。

    范雷霆還以為她是在記怪自己這幾日都未來看她,不由微感歉然,解釋道:「王爺後日到京,這陣子宮廷內戍務繁重,恐要等王爺一個月後回返藩地,方能好些。」

    「大人不用解釋,小的明白的。」她又歎了一口氣,忍了半晌,最終還是半真半假地試探道:「那這一個月,大人不就沒空相親了?」

    他臉上歉疚之色瞬間僵凝。

    她久等不到回答,不由奇怪地抬眸朝他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登時寒毛一炸,久違了的心驚膽戰再度翻江倒海般當頭沒頂而來。

    他他他又變臉了,又變臉了啊啊啊!

    喜鵲閃過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可是一時之間又能逃到哪裡去?幸虧范雷霆在一番恨恨得咬牙切齒,全身骨骼發出憤怒的辟哩啪啦駭人不祥響聲後,兇猛目光瞥見那腫得像饅頭的楚楚小臉,心下抽緊,所有滔天怒氣霎時消散無形。

    「別說胡話了。」他緩緩舒出一口憋悶良久的長氣,無奈地道,「有心思想著旁的閒事,不如好好將養身子。」

    喜鵲眨了眨眼,小嘴詫異地張大了。「嗄?」

    「餓不餓?」他面色又恢復如常。

    「有一點。」

    「到一品酒樓如何?」他記得她很愛吃那兒的菜。「好——」她突覺不對,連忙改口,悶悶不樂地道:「不好,我現在這豬頭三的蠢樣,才不要出去招搖過市徒增笑料。」

    他抑下笑聲,目光溫和地看著她,「那回總教頭軍府吃?」

    「貴府廚子手藝好嗎?」

    他想了想。「聖上賜下的前大內御廚,應當不錯。」

    她眼兒亮了起來。「我要吃我要吃!」

    看著她歡天喜地的模樣,范雷霆心情頓時也大好了起來。「爺的行雷就在門外。」

    「那還等什麼?」一時樂過頭的喜鵲主動拉了他的手就朝外走,邊叨叨絮絮。「雖然小的現在嘴也破牙也軟胃也疼,可喝點山珍海味熬的粥粥水水什麼的總行吧?走走走,喝湯了喝湯了,我餓死了。」

    他的眸光落在那緊緊抓著他的雪白嫩手上,嘴角滿足的微笑逐漸變化成了傻笑。

    不過,該辦的事他絕不會忘記。

    兩日後的黃昏,禁衛軍趙冬乖乖到萬年紅娘居報到,並且帶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總教頭大人昨天半夜三更時分,隻身一人前去砸了沐將軍府,並且把沐將軍揍趴在地,讓其斷了三根肋骨、碎了兩顆牙還折了一隻胳臂。

    此事驚動朝野,言官彈劾的奏折如雪片般飛抵皇上龍案前,要求聖明天子重懲本該戍守皇城安危、卻反倒帶頭作惡的禁衛軍總教頭范雷霆。

    「然後呢?然後呢?」喜鵲驚得一把掐抓住趙冬的手臂,疼得他皺起了眉。「他要不要緊?他要不要緊?」

    「喜姑娘莫擔心,頭兒乃皇上股肱重臣,地位無可動搖,至多只是受斥罰俸三個月,其他不要緊的。」趙冬連忙解釋,邊暗自抽回慘遭踝躪的手。

    「都是我害的……」她臉上的五指痕已消,但瘀青的臉依然令人不忍卒睹,此刻聽見這大變故,心下又是焦灼擔憂又是自責,眼圈兒立時紅了起來。「可我什麼都沒說,他是怎麼知道沐將軍打了我一巴掌的?」

    「天下沒什麼事是瞞得過頭兒的。」趙冬驕傲地一挺胸膛。

    喜鵲滿心滿懷矛盾不已,既是有些歡喜他為了幫自己出口氣,甚至不惜大鬧將軍府,可又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做下那等大錯來,惹來朝臣議論抨擊,連皇上都給驚動了,她就內疚難過到極點。

    如果他也和忠牛、天兵天將一樣,因為她而蒙受大禍,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諫自己的!

    晶瑩淚珠在眼眶隱隱滾動,她吶吶地問:「那他現在呢?他現在在哪裡?我、我可以見他嗎?」

    「頭兒現在……」趙冬眼神有一絲閃爍。

    喜鵲一顆心沉了下去,眼淚就這樣嘩地流了下來。

    「哎呀!喜姑娘,你、你別哭呀!」趙冬一時慌了,「頭兒沒什麼事,真的,既沒缺胳臂也沒少腿的……」

    「你用不著騙我了。」她鼻頭一酸,哽咽之聲更濃重了。「他肯定被皇上下令打罰了對不對?是不是拶手指滾釘板還被鞭刑了?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有沒有找大夫醫治?你——你倒是說呀!」

    趙冬被她那含悲帶憤痛哭流涕搞得措手不及,反應都反應不過來了,何況是回話?

    「那你們寒副統領呢?鐵副統領呢?他們在哪兒?」她抬起淚汪汪的小臉,一臉兇惡迫切地道:「你不肯說,那我親自去問他們——」

    趙冬急了,只得冒著洩漏「軍機」之罪,衝口而出:「喜姑娘,屬下沒有騙你,頭兒他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這不,今天晚上還蒙受皇上榮寵欽點,奉旨受邀參加禮親王爺召開的盛宴呢!」啊?

    喜鵲滿臉斷線珍珠就這樣僵硬尷尬地掛在半途中——

    那她剛剛到底是在嚎喪個鬼啊!

    七世投胎以來的第一次,她忽然強烈懷疑起,當初吞進腹裡的仙丹藥渣是不是已然消化殆盡、半點藥效都不存了?

    要不,她怎麼會有腦袋越來越蠢到家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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