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老天爺!今天她才知道謠言的可怕,不到一天的時候,整個公司的人,上至高級主管、下到工友全都知道了。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們全都知道,因為每個人都盯著她看,連掃地的歐巴桑都偷偷指著她與牧白竊笑,教她不臉紅也難。
「放輕鬆點,記住!你不是唯一被指指點點的人。」牧白低聲說。老實說,他長這麼大還沒這麼檻尬過,最可憐的是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你還有臉說,這全都是你害的,如果你不誤導羅勃,怎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她不悅的指責他。
「拜託,我是幫你解決麻煩,你不但不感激,竟然還指責我,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對嗎?」打死他也不承認今天的事是他惹出來的。「如果你的脾氣好一點,所有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什麼?!你敢說我脾氣不好?『敢情他是活得大久了,居然敢指責她的脾氣不好,誰都知道她的脾氣好的不得了。
「別死不承認,如果不是你翻臉打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唉!先別急著動手,如果你現在動手,明天又會多一個話題。」他適時阻止了她的動作。
「算你好運!我大人大量饒了你。」為了避免謠言再起,她只有忍住手癢不再打他。
牧白冷哼一聲,表示他並不贊同她的話。
柔柔這回可是硬著頭皮來到上官家。她能不來嗎?人家指名道姓地要她來,除非她不給「未來」婆婆面子,所以只有帶著羞紅的臉踏人上官家大門啦!
藍翎帶著滿意的眼光瞧瞧柔柔又瞧瞧牧白。根據上官傑「可靠Ⅱ的消息指出,他們兩人今天在公司……這則消息「聽說」是有「目擊證人」的,所以可信度應該滿高的才對。哈!看來不久後她就會有、個媳婦了。
「柔柔,你可別跟我客氣啊!」她快樂的招呼低著頭不敢看人的柔柔。
「我不會的,伯母。」圄話時不著著對方是很沒禮貌的事,柔柔試著忘掉下午的事,抬起頭來。
「怎麼還叫我伯母,你該改口叫我媽咪啦。」她高興的拍拍柔柔的手。
「媽咪。」老天爺!她怎麼讓事情發展的這麼複雜?這件事應該是在她把上官牧白的戀情破壞光、快樂的一走了之後就結束了,再怎樣也不該變成她要嫁給波羅麵包啊!開玩笑,打從她回到台灣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沒打算嫁給任何一個人牧白看著柔柔的表情,在心裡暗暗偷笑。她那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說有多絕就有多絕,如果他手中有照相機的話,一定二話不說馬上拍下這空前絕後的景象,以便將來好好的「恥笑」她一番。
「好了!我們該開飯了。」最滿意的人莫過於上官傑,他是上官家唯一不知道柔柔真面目的人,在他心中,柔柔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再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她了。這樣一個好的女孩要嫁進上官家,將來他在商場上的朋友間多有面子哪。
「是啊!我差點忘了,柔柔,我們去吃飯吧。〞藍翎把柔柔當成自己的女兒般,熱切的拉著她的手走到飯廳。
牧白瞪大眼看著父母。敢情他們是有了媳婦忘了兒子,把他這個正牌的給遺忘了。
四人坐定之後,上官傑與藍翎拚命挾菜挾肉到柔柔的碗裡,儼然成了標準寵媳婦的最佳公婆。
「柔柔,你可得多吃點,你太瘦了。」
「是啊!你可得趕緊幫我們生個小孫子。」上官傑在一旁幫腔。依據他樂觀的推測,經過今天下午「那件事」之後,柔柔說不定懷孕了。
她差點沒把嘴巴裡的飯菜噴出來。天啊,生個孫子?!現在她連顆雞蛋都生不出來,更別說是孫子了。突然,她發覺牧白玉以看好戲的心態旁觀一切,可惡!這全都是全惹出來的,如果他不對羅勃說那些話,她就不會失去理智,到他那勞什子的公司;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都是他的錯。
「你可得努力的吃,讓咱們的寶寶好好補一下。」他不知死活的在一旁落井下石,故意寵愛的塊塊肉往她嘴裡「塞」。
上官傑與藍翎聽了牧白的話,不禁高興的看向他。果真是他們的好孩兒,這樣疼愛未來的妻子,嗯!將來一定大有可為。
「哎呀!在我進補的同時,我希望你
我最最親愛的未婚夫,也能夠吃得好,所以····」表面上她一臉幸福的微笑,實際上她最想做岣事是把餐桌上所有的飯菜全掃到他頭上!不過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她只好拚命的挾肉到他碗裡,當然啦!她這個小人是不可能會把雞腿挾給他的,她挾給他的是雞屁股、雞爪與雞脖子;挾著挾著,她不禁把怒氣也發到雞的身上,為什麼只有一個屁股?最好它有十幾個屁股,讓那個大淫蟲吃個夠!接著她又看到噁心的肥豬肉,噁心的人只配吃噁心的東西,那塊肥豬肉便自然而然落到牧白的碗裡。哼!剛才還硬把肉「塞」進她嘴裡,這個仇她可不會忘,她笑吟吟的又故起一塊肥豬肉往他嘴裡「塞」,這樣才算是扯平了。
「我真是……太感激你了,你真不愧是我最最親愛的未婚妻,知道我喜歡吃這些食物。Ⅱ他笑笑的故意把她給他的那塊肥豬肉吃得噴噴有聲。
她有股衝動,想一把掌打死這討人厭的波羅麵包,但「耐力驚人Ⅲ的她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身為你的未婚妻,我當然要知道你的喜好,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不喜歡些什麼食物,讓我記下來,好讓我將來能做個『稱職』的妻子。「她滿臉假笑的問。汝
「唔,我這個人向來不偏食,所以沒有不喜歡腳食物,你呢?」哈!反將她一軍c看來,火山就快爆發了。
「我也沒有。」可惡!她緊握住筷子,藉以掩仰她的怒意。
「看到你們兩個相處的情形,就讓我想起從前新婚的日子;我相信你們結婚之後,一定會很恩愛的。對了,柔柔,你看我們把婚期訂在光輝的十月如何?」藍翎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波濤洶湧,但她不想說破,如果明說了,那這個媳婦準會跑掉。
「我覺得太早了,而且我妹妹她現在人不知在哪裡,我想等她回台灣後再舉行婚禮。」才怪!若她真嫁給上官牧白,她保證不用一天的工夫,他們就會殺了對方。為了預防將來因謀殺罪被起訴,浚浚便成了她最佳的護身符。想不到浚浚的浪跡天涯現下成了她的護身符,真是太感激浚浚了,在感謝之餘她也對天發誓,從此之後她不再陷害浚浚。
「原來如此,這浚浚是上哪去了?」藍翎算是勉強接受柔柔的理由。
牧白冷眼看她掰得那麼辛苦,嗯!為了逃避結婚而編出這樣一個理由也真是了不得。可是仔細想想,人家似乎是因為不想嫁他才會想出一個這麼蹩腳的理由,這樣他未免太沒面子了。
上官傑聽了柔柔的話也無話可說,再怎麼說,女孩子家都希望自己的婚禮能辦得毫無缺點嘛!這點他是該體諒,只是那個離家已久的浚浚到底是上哪去了?聽說她的行蹤飄忽不定,連顏三郎與李夢蝶都不知她的去向,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肯回台。
「為了讓我們能早點結婚,我會盡力去尋找浚浚的行蹤。」他才不會讓柔柔小人得志哩!
「其實我們不用那麼早結婚,我們應該多認識對方的個性,不是嗎?」她氣得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
「我不希望將來有人說我們是奉了兒女之命才結婚的。而且我以為經過了今天下午,我們對彼此已經徹底的瞭解到不能再徹底了,是吧?Ⅱ他就是有本事把白的說成黑的,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你去死吧!」柔柔手中的碗就這麼砸在他頭上。此時形象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就算世人都知道她脾氣惡劣也沒關係,只要她能揍他就成了。覺得一碗飯還不夠,她拿起桌上沾肉用的醬油就往他身上潑,瞧他一副狼狽樣,她高興的拍拍雙手走人,離開時還不忘對他扮個鬼臉,才瀟灑的走出他家大門。
上官傑愣住了,藍翎也呆了,真正不感到意外的竟是那個頭上又是飯又是菜還有肉的上官牧白。哦!差點忘了他的白襯衫上還沾了醬油。|
他可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狼狽,但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高興的笑了,趴在餐桌上朗笑出聲。
牧白響徹雲霄的笑聲引起管家的注意,方纔他還在納悶為何顏小姐會中途離去,當他走進飯廳時,看到少爺那副模樣也呆住了。可是少爺怎會笑得這麼開心,難不成是嚇呆了、嚇傻了?他無奈的搖搖頭,心裡想的不是該如何醫治上官牧白的「病情」,而是他那件白襯衫毀了,唉!名牌的呢!
藍翎回過神後,暗忖著看來牧白想娶柔柔進門可能是件滿困難的事。或許她該多燒香拜佛,可能神明會因為可憐她兒子,施法力讓柔柔不再難纏。
「你應該向她道歉。」久久上官傑才冒出這一句,剛才柔柔的表現似乎和完美有段不小的距離,以至於讓他愣住了。
「不用了,她氣不久的。」他把頭上的東西拿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洗一個長長的澡。
「唉!這孩子怎麼不去道歉呢?柔柔可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如果氣壞了身體可不得了。」說來說去,上官傑最關心的是那」未出世的小孫子。
現在藍翎不太相信上官傑所說的那件「事寶」,照剛才的情形看來,似乎上官傑和顏三郎會錯意!
「柔柔,來喝點麻油雞湯。」李夢蝶端了一,碗香味四溢的麻油雞湯給她。
「現在又不是吃飯時間,喝它幹嘛?不喝『她不接不看不聞,專心的看著她的電影雜誌。
「不喝怎麼行,你就算大的不顧,總要顧顧小的吧。」李夢蝶好言相勸,並奪過她手中的雜誌,就是要她喝。
「什麼大的、小的,我聽不懂。」她無奈的白了母親一眼,想搶回雜誌。
等等!大的、「小的」,可惡!「誰跟你說的?」她兇惡的問,完全忘了對方是她的母親。
別動怒!小心傷了我的外孫。」李夢蝶還故意安撫她的情緒。
「少來了!一定是爹地說的,那個大嘴巴,沒事也被他說成有事。」她氣到不知什麼叫敬老尊賢,凡是得罪她的人一律開罵。
「好,爹地是大嘴巴,你就乖乖的喝下雞湯吧,等會兒上官媽媽還要帶補品來給你吃呢。」李夢蝶惡作劇的說。是有所謂的補品啦!只不過那不是藍翎的主意,而是上官傑的意思,他老認為柔柔懷了上官家的第一個孫子。
「說不吃就不吃!爹地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麼?」雜誌也看不下了,她乾脆來個大審問。
「也沒什麼嘛!只不過說你和牧白在辦公室做了那檔事……」她故意裝得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真正的目的就是想逗逗這個寶貝女兒。
「哪檔事啊?」她提高聲音問。
「他說你被牧白壓在身下,被他吻得七章八素,後來又見你反被動為主動……你也真是的,要媽咪說這些令人臉紅的事。」
柔柔真是氣瘋了,每個人都以為他們做了……見鬼啦!他們最多也只有……接吻而已。一件單純的打架事件被說成這樣,教她不生氣也難。「好啦!媽咪明白你的心情。牧白現在不在國內,為了他你要好好的保重身子,等浚浚回來就可以結婚了。」說真的,她還挺佩服這個上官牧白,竟有本事把柔柔氣得半死,然後就以事業繁忙為由到國外去接洽生意,留下他們這群受氣包替他受氣。
「誰說要嫁給他了,一開始就是他自個兒一廂情願,我會嫁給他才有鬼!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他到國外去了?!我就知道這個小人不敢留下來承擔後果!要是讓找再見到他,絕饒不了他。」
也不知是誰說不嫁的,一知道人家出國去又氣成這樣,還硬要人家承擔「後果」,真是怪人一個。
「你怎麼能說他不敢承擔後果,他不是表明要娶你了嗎?你還氣個什麼勁。」柔柔的個性她這個媽摸得一清二楚,只要是她愈在意的人或事,她一定罵得愈厲害。
「誰氣了?我還巴不得他永遠別出現我面前。」打死她也不會承認上官牧白出圄這件事的確給她帶來不小的振撼,她有一種被拋下的感覺。會不會是他厭倦了她?還是終於看清她的真面目,覺得她過於奸詐?
「好,你沒氣。來,喝湯吧。」李夢蝶當然知道此時柔柔內心定是百感交集,她現下的臉色白得嚇人,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這可不是裝出來的。
「不了!」我想上樓休息,我累了。」她渾身乏力,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去。怎麼辦?她的惡行惡狀讓她淪落到被拋棄的下場,更可憐的是她欲哭無淚。活該!誰教她天生就是小人一個,才會連伸冤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快要死的人會有什麼願望?柔柔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可是要是她快死了,那最大的願望便是好好的對波羅麵包說一番話。
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就覺得煩,一不見他又萬分想念,不知道是否就是所謂的愛情?倘若這真是愛情,那她寧可不要,她可以恨他,就是不能愛上他,他可是她最最不屑的人啊!
豆大的淚珠滑下她美麗的臉龐,這次不是假哭,是真的。當她得知自己就快死時,便痛下決心,決定以真面目來面對週遭的每一個人。她這一生沒做過什麼好事,總不能連要死了都還欺騙大家吧?
為什麼會說她要死了?打從牧白到國外去她就病了,這病可是很嚴重的,起先她以為只是小感冒,所以並不把它放在心上,可是這病癒來愈嚴重,她一直吐,害得父親以為她真「懷孕Ⅱ了,連續吐了幾天,到最後她居然「吐血Ⅱ,天啊!吐血也!雖然她不敢自稱是健康寶寶,但從未想過會有吐血的一天。
當那紅紅的血由她口中吐出來時,她整個人都呆掉了,想哭也哭不出來,只有楞榜的瞧著手中的血。最奇怪的是她腦海中竟浮現上官牧白的影像,不知他要是知道她快死了會有何表示?他還會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話嗎?還是……
該死時!他為什麼還不快回來?她都快死了,他還有心情談生意。他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嘛!
「柔柔!」這些天李夢蝶發覺她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原以為她是因為牧白的不告而別在生氣,可是瞧她每天病奄奄的,才知道她是真的生病了。
「什麼?」她悄悄的把臉上的淚水擦掉。
「怎麼啦?〞李夢蝶撫著她的頭髮關心的問。剛才柔柔那拭淚的小動作她可沒忽略掉,瞧她一雙原本充滿了靈氣的大眼此時卻是又紅又腫,像哭了很久似的,真教人心疼。
「沒事。」她不想讓母親傷心,只有隱瞞。本來嘛!傷心的事只要一個人承擔就好,何必要別人同她一樣傷心呢。
「要是沒事,你怎麼會哭成這樣?」
「我……我只是太想牧白,所以才會哭的。」她胡亂扯了一個謊來讓母親安心。其實這也不算謊話,她是真的想念他嘛!
「傻丫頭!他馬上就回來了。你該不會真如你爹地所說的,有了牧白的孩子吧?」原先她是想跟柔柔開個玩笑,但仔細一想,這些天來柔柔吐得一塌糊塗,若說她是懷孕倒也說得過去,只是症狀似乎來得太早了,一個月都還不到呢!
「鬼才有他的孩子,我根本就沒有懷孕。媽咪,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哪來的孩子?」她才不信接個吻就會懷孕,如果真這樣,那她就可以上金氏世界紀錄了,標題還可以這麼寫:世上最容易受孕的女人!
「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不去看醫生?Ⅱ她關懷的用手摸摸柔柔的頭,沒發燒啊!她皺皺眉,憂心忡忡的握住柔柔的手。
「沒有啦!你別瞎操心了,我沒事。媽咪,我叫浚浚回來好不好?」吐血之後,她就一直猜測自己是否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可是她就是沒勇氣去讓醫生檢查,她怕受不了這個打擊。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叫浚浚回來,雖然她不是個孝順的女兒,但在她死了之後,至少爹地和媽咪身邊還有個浚浚。
「怎麼突然想叫浚浚回來?」李夢蝶懷疑的問,愈看柔柔的表情她愈覺得事有蹊蹺,她該不會真有什麼事不敢明說吧?
「我想浚浚嘛!好久沒見到她了,難道媽咪不想浚浚嗎?」她打混的說。
「真那麼想浚浚?」
「嗯!」柔柔用力的點頭。
李夢蝶難過的看著女兒,她的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看起來就像生了大病,可是她就是倔強的不肯看醫生,這該怎麼辦?還說想見浚浚,柔柔從來沒有這麼反常過,除了她想陷害浚浚之外,就沒聽過她說想念浚浚的話。這不是說柔柔不愛浚浚,事實上她非常關心浚浚,居無定所的浚浚向來不告訴家人她的行蹤,只有柔柔可以運用所有的管道查出浚浚的所在地,浚浚的一舉一動柔柔全都知道,所以她應該沒有理由找浚浚才是。愈想愈不安,她得趕緊叫牧白回來一趟。
「好吧!螞咪叫浚浚回來,你先休息。」她把柔柔安置在床上,見她閉上眼才安心的離去,心中的不安卻愈來愈沉重,怎麼柔柔連力氣都使不上來,還瘦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