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平淡的問:「對方上鉤了?」
「是的,我已經讓人輪流盯著『醉月樓』,跟你料想的差不多,大有問題。」
一旁的丹兒終於忍不住的插口問:
「阿俊你是怎麼知道宮姑娘和醉月樓有問題?」
「因為你的夫婿我英明睿智、智勇雙全。」他又開始不正經的吹捧自己,反正在丹兒面前,他是難得有認真的時刻,總是耍寶時居多。但是也唯有在她面前,他才可以不需顧忌形象,可盡情展露出他的赤子之心。
易翔早就習慣他這種兩極化的表現,也不在意。但是看他又是一副故做神秘的樣子,看來又想跟丹兒鬥嘴了,他只好提醒的說:
「快說吧,我也好奇呢!」
「唉!聰明的人總是寂寞的……」阿俊故作憂鬱表情,但言下之意卻是表示,在他面前的兩人,智商並不高。
丹兒哪裡會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當下古怪的說:
「唉,好悶呀!易大哥有人拿翹呢!我可沒興趣聽了,你呢?還聽不聽?」
易翔當場變節,和丹兒有默契的對看一眼,附和的說:
「我也沒興趣聽了,走吧!我還是去看看小顰在忙些什麼好了。」說完居然立即跟丹兒作勢要離開。
這下阿俊可糗了,本來是想藉機炫耀一下自己的聰明,這下聽眾全跑了,他跟誰說呢?急忙抓著丹兒滑嫩的小手,乞憐的說:
「唉,聽一下嘛!聽看看我怎麼發現的,很精采吔!」
「走了、走了。」丹兒依舊不為所動的想要離開,阿俊一看只好放軟聲調卑下的說:
「求求你們,聽我說嘛!」
丹兒高傲的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說:「好吧,我就委屈一點聽好了。」其實她心裡正愉快呢!她得意神氣的對阿俊提出警告:
「你再拿翹嘛!看誰聽你說話,活該!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拿翹,我們要是都不聽,看你跟誰神氣去!」
阿俊氣不過的對易翔抗議:「易大哥,你居然陣前倒戈不幫我,太過分了吧!」
易翔難得的幽默:「嘿……嘿……我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孔夫子說的:『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阿俊當下拍馬屁的拱手稱讚:「高見,真是高見,佩服、佩服。」
「是呀,跪算盤跪出來的心得是嗎?」丹兒威脅的說,言下之意是得罪了她,會要小顰罰易翔跪算盤呢。
這一幕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一個是堂堂秦雲山莊的少主,一個是素以嚴肅、冷漠出名的易護衛,居然會像小孩子般的吵鬧鬥嘴,這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他們這兩個大人物才會不矯飾的表露出赤子之心。
接下來就聽見阿俊眉飛色舞的解說計畫。
一間幽暗的密室,室內的照明全靠著牆上懸掛的燭光。弱小的燭光,並不能照亮這晦暗的密室,昏暗的密室加上郁滯的空氣,使這裡的情況更顯出森冷詭異的氣息。在密室裡有三個人,奇特的是,坐在最上方太師椅上的男人,他的臉上正載著一個奇特的鬼面具,教人無法看見他真正的容貌。
坐在另兩張椅子的,一個是身材矮小,卻一臉剽悍精幹的中年男子,他一身夜行者的黑衣打扮,看得出來他擁有不錯的武功。另一邊坐的是梳著髮髻、服飾華麗的美艷女子。三人沉靜的坐著,彷彿正思考著重大事情般的沉默著。
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突然開口,他有一個奇特的沙啞嗓音,正低聲詢問另兩人。
「劉舵主,山主交代的事辦的如何?要你們倆在三個月內取下江南地盤,為何遲遲無法達成?」
矮小的男人焦急的解釋著:
「秦雲山莊的勢力頗大,急不得,但是眼下就有一個好機會。」
「嗯?說!」
「五天前,路過杭州正欲回京城的寶靖王爺,他在『雲記珠寶』訂購了不少首飾玉器,預備帶回京城贈送給老王爺和王妃。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咱們要是搶奪下這一批貨,不需咱們動手,官府自會替我們除去這個眼中釘。不需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借刀殺人的除掉『秦雲山莊』了。」
「這事太巧了些,堂堂寶靖王爺會跟『雲記珠寶』買首飾?皇家的寶物多不可數,這事有些奇怪。」
「不會的,屬下親眼見到,杭州知府親自自城外迎接王爺,送他至別館休息。這幾天屬下跟蹤寶靖王爺,看他由杭州知府陪同四處游賞,他的身份不會假。王爺去雲記時曾引起地方的轟動,無法作假。屬下還打聽到,自五天前寶靖王爺離開『雲記珠寶』後,一天之中『雲記』附近幾個分社的師父全部連夜趕來杭州,這幾天不見他們外出,可見正日夜趕工寶靖王爺要的首飾,這事千真萬確。」
「嗯……」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還是不動聲色的沉吟著,接著問:
「宮護法,你的意見呢?」
原來這個美艷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阿俊救過的醉月樓名妓宮青青。
「我也覺得劉舵主的提議可行。萬一劫貨不順利,我們還可以抓住秦俊彥,用來威脅秦聞風退出江南地帶。就我所知,秦聞風是一個讀書人,向來不重視虛名,退讓並不會讓他覺得丟臉。整個『秦雲山莊』難對付的人,倒不是他而是陸天擎。不過『秦雲山莊』就秦俊彥這麼一個繼承人,他們不退讓也不行。」
面具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教人猜不透他正在想些什麼,經過一陣的靜默,他終於低沉的說:
「劉舵主,就照你們倆說的去進行吧!盡快完成這事,山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去吧!」
劉舵主躬身退下,他一離開,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摘下面具,陰暗燈光將他的臉色映照的更顯蒼白。他望著宮青青,飽含愛戀的眼光,無奈的歎了口氣:
「青兒,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宮青青望著他,臉上的神色是淒苦倉皇的,她猛然撲進他的懷中,低低的哀求著:
「帶我走吧!我們倆找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隱居起來。你種菜我織布,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好不好?」
「青兒,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義父的命令你敢違抗嗎?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們容身之地。」
「可是,我真的倦了。我不想再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進退由不得自己。我不甘心呀!不甘心一輩子做個傀儡。我知道你要說:『義父養我恩比天高。』但是這幾年來,我為他做的一切,也該夠還他了吧。」
「青兒……」他痛苦無奈的低語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
清晨霧氣瀰漫,仿若迷離夢境般的迷迷濛濛,教人看不清四周。杭州城東,最富盛名的就屬「富貴巷」,來此之人非富即貴,原因是,在這條巷子中的店舖,都是專門販賣珠寶、骨董等商品的。商品價格高昂,一般人是買不起的,也唯有那些達官貴人、富翁商賈才會有閒情來此。「富貴巷」中最引人側目的,自然是最巷底的「雲記珠寶」。
巷子的一頭,有三名穿紫色勁裝的人正快速的朝巷底移動。只見「雲記珠寶」的門在他們來到門前時,檀木大門立即應聲而開。過一會兒,又一批人進入……清晨的霧慢慢的散了……
沒多久「雲記珠寶」檀木大門開了,方纔那六名紫色勁裝的人又一同出來。不同的是,這次其中一人,背上斜背著一個紅色包袱。六人十分有默契的上馬,朝城郊奔馳。不一會兒,「雲記」的後門輕輕的開了,是易翔帶著三名兄弟往另一個方向策馬飛馳。
五里坡,亭舊草長,更顯出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的落魄樣。帶頭急馳中的易翔,警覺的發現地上有繩索準備絆倒馬匹。他用力拉住韁繩,停下馬,大聲提醒著後面的弟兄:
「小心,有埋伏!」果然由草叢中,露出一枝一枝的弓箭正對著他們。接著一群黑衣蒙面的人也出現包圍著他們四人。
易翔依舊是面無表情,一臉平淡的開口:「你們是誰?」
帶頭的一名矮小男子開口說:
「你以為分兩批走,便可以瞞得過我嗎?哈!哈!」他猖狂的大笑著。
易翔還是一貫的冷淡,冷冷的哼著:「是嗎?」望著對方得意的笑,他真是有些同情他了。落入別人布下的陷阱卻還不知道,還自我陶醉的洋洋得意,真是可悲之至!突然的,阿俊和丹兒的對話浮上心頭:
「分兩批人走,就是為了加強對方的信心。這叫實則虛、虛則實嘛!雖然是假的,但是我們越是當真,對方也會覺得是真的。因為對方並不清楚內情,他們是由我們的行動來判斷真實性有多少,咱們這番謹慎的護送,對方自然再無疑問,就會上當了。」
帶頭的矮小男子,被易翔這種鄙視的眼光給惹火了,他大喝著:
「留下懷中的東西,也許我可以考慮留一條生路給你。」
「哈……哈……笑話,這話該是由我來說才對。哼!」易翔一揚手,「咻!——碰!」一隻信號筒朝天空激射而出,在天空噴出一陣紅艷的濃煙。
「求救兵?太慢了。」黑衣人不屑的說著。接著冷酷的下達命令:「殺!」
隱隱的,一陣馬匹揚蹄的聲音遠遠傳來,易翔知道是鐵血堂的人來援助了。
易翔一走進庭院,立即看到阿俊正和丹兒優閒的下著棋,小顰一見到他,立即飛奔過來,驚恐的大叫:「翔哥你受傷了?」
易翔左手的臂膀正襯著斑斑血跡,他抬頭看了一眼關心焦急的小顰,心裡真是無限甜蜜,他活了這麼大的年紀,又何時曾有異性這般真心關懷。他看著小顰擔憂的眼光,溫柔的說:
「不要緊,小傷罷了,別擔心。」接著是他平靜的跟阿俊報告,他們此行的收穫。
「此次擄獲『燕霸山』的匪徒二十一人,全數交由王爺發落了。」
「我們的弟兄可有傷亡?」易翔驕傲的說:
「鐵血堂的兒郎,並無大礙。僅是小傷,已經交代受傷的弟兄好好調養了。」
一旁的丹兒終於忍不住的問:
「易大哥,我的小霹靂效果如何?」
「很好。這次多虧了丹兒的小霹靂,才能讓大伙全身而退,無人傷亡。」易翔這一番誇獎,真讓她飄飄欲仙,受用極了。她耀武揚威的說:
「阿俊,我很厲害吧!這叫神機妙算。」
「是,誰不知道咱們「秦雲山莊」的少夫人最厲害了。」
易翔提醒的說:「阿俊,王爺請你上別館一趟。」
一旁的丹兒又怎會放棄這個好機會,她大聲的說:
「嗯,阿俊走吧!」一說完,立即一扯他的袖子,就要走。
阿俊面有難色的面對她,明知道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她肯定會生氣,但是不說實在不行。他以特別溫柔低沉的口氣說:
「丹兒,我和易大哥去會兒就好了,你乖乖的留在這裡好不好?」
「不好。」丹兒連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一說完瞪著晶亮的眼看著他,看他怎麼說。
阿俊捺下性子,安撫的說:
「你別跟我去,我是去嚴刑拷打犯人,你看了會不舒服的。不如這樣,你今天不跟我出去,等這件事處理好了,我帶你出去玩,地點讓你選,全依你,好不好?」
她陸丹心別的本事沒有,撒賴胡鬧功力天下第一。要她乖乖聽話,門都沒有,她看了阿俊一臉哀求的神色,明白他的堅持,但是她心中已經另有主意,隨口說:
「不要。除非……除了要帶我去玩之外,你還欠我一件事。不論我要求什麼,你都要同意,答不答應?」
阿俊懷疑的說:「就這樣?」
言下之意,是懷疑她陸丹心何時有這麼好商量過,這下子欠她的那件事,肯定是難事了。這個傢伙,說不定到時候被她整得脫一層皮,可是現在他除了說好,他還真是別無他法。
於是,阿俊跟著易翔離開。至於陸丹心,則一臉賊笑的自言自語:
「哈!你只說我別跟你去,可沒說我不能自己去唷。嘿……嘿……這種好戲,不看簡直是對不起自己嘛!」
丹兒由一陣頭暈目眩中醒來,很不舒服,她覺得頭重腳輕,很想吐,腦中是一片空白。她張開眼睛,一臉茫然的看清她目前的處境,伸手想動卻動不了,低頭一看,她的手上、身子上,全部都纏了繩索。她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目前的情景,令她慢慢想起了一切。
本來她是開心的甩開陳至雄,快樂的朝向城郊的別館去,準備給他們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她才剛要去買馬,在街上莫名其妙的就一陣暈眩……不對,她仔細的想著,暈倒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了!有人用迷香迷倒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不用想,一定是「燕霸山」的人了。唉!本想給他們一個驚奇的,沒想到她可替自己惹來一件大麻煩了,這下子肯定要被阿俊訓上好幾天了。唉!
城東別館書房中,李聿白、秦俊彥、易翔、魏中,他們四人已經窩在書房中超過三個時辰了。這些日子以來,都由李聿白的貼身侍衛魏中負責假扮寶靖王爺四處玩賞。至於真正的寶靖王爺,則不停的在暗中追查失蹤的官銀。由被抓的這一群人中,經過一番逼問,只知道在杭州的分舵是「燕霸山」的三處分舵之一,至於總舵在哪裡,目前只知是在河南。
至於抓來的分舵主劉淳,可能要經過一番逼問才會有結果。
突然的,陳至雄匆匆忙忙由別館內的僕役帶來書房。一見到阿俊和易翔,他著急的稟告:「少主、易護衛,屬下該死,請少主責罰。」
阿俊一張俊臉突然的刷白,他故做平靜的問:
「你先起來,少夫人不見了是不是?」
陳至雄一聽到他的話,吃驚的抬起頭,像看見鬼似的看著他,吞吞吐吐的說:
「少主你怎麼知道?」
「沒什麼,只是我認識陸丹心已經十五年了。我會不清楚她嗎?該死,我早該想到的,你說明經過吧。」
若不是阿俊蒼白的臉色洩漏了他心中的焦慮,他平靜的口氣,可能可以瞞得過眾人,但是他眼中濃厚的擔心卻是遮蓋不住的。陳至雄戰戰兢兢的回話:
「您出門不久,少夫人便跟著說要上街去溜溜。」
「我本來就跟著她,誰知道,少夫人要我替她買些蜜餞,我買完出來。少夫人已經不見了!」
「嗯……」阿俊苦笑的說:
「李大哥,方纔我們不是還在煩惱如何引出剩下的漏網之魚。這下他們肯定會拿丹兒來要脅我了。」
他喃喃的低語:
「唉!丹兒,你真教我擔心。我該怎麼對待你呢?罵你也罵不出口、打疼了你我又心疼,你真是上天派來整我的。唉!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怎麼可能會乖乖聽話,我早晚會被你嚇死。」阿俊平靜的說:「傳令下去,鐵血堂所有弟兄加緊追查少夫人的行蹤,就算把杭州城翻過來也要找到少夫人。」緊接著對易翔下命令:
「易大哥,對方肯定料不出我們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請你先帶弟兄做做樣子,在城裡找尋,暗中傳令『醉月樓』外的暗樁,保持警戒待命,尤其注意是否有其他出人口或暗道。包圍『醉月樓』,天一黑立即闖入救人,來個攻其不備。」
「李大哥,請您出面請杭州官兵留意往來行人,特別是別讓可疑的人出城去。」
李聿白爽朗的說:
「沒問題!」這才對一旁的魏中說:
「王爺,你可聽到我兄弟的話了?該你出面跟杭州知府說一聲,現在立即關閉城門,嚴加防備,過往行人一律詳細檢查。」這魏中和他是一起長大的,感情親如兄弟,這次就是由他扮成寶靖王爺四處游賞的。
阿俊平淡的說:「李大哥,這裡的事就麻煩你了,我先回杭州部署。」
望著阿俊的背影,連李聿白也不得不佩服他。丹兒是他未過門的老婆,如今失蹤了,他還能如此冷靜,真不愧為天下第一莊的繼承人,果然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概。其實沒有人知道阿俊現在的心是如何的煎熬著,他不知道丹兒正面臨什麼處境,怕她吃苦、怕她害怕、怕她……最令他心焦的是,他一點也無能為力的窘境。
阿俊坐在「醉月樓」對面茶館中,正等著弟兄們的狀況回報。他一臉的平靜,其實他的內心波濤洶湧。他一聽到丹兒失蹤的消息,他真是覺得週身冰寒,心裡又氣又急,他努力告訴自己:著急沒用,一定要冷靜。
他努力推想丹兒的失蹤,一個是被「燕霸山」的人抓走;一個可能是她正躲在一旁玩耍,根本不知道大家正在找她。他寧願是她的頑皮,想讓大家著急罷了,但是他很清楚,丹兒頑皮歸頑皮,但是不會故意惹人擔心,如果真是她躲起來,「鐵血堂」的弟兄著急的尋找她,她一定會乖乖出現的,更何況丹兒失蹤太久了。
那麼剩下的可能,就是被抓了。對方為什麼要抓她呢?一個是洩恨、一個是用來威脅他。如果是洩恨,那麼……他真是不敢想像對方會怎麼對付她,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彷彿一下子全身血液都凝結了,就好像有人正勒著他的脖子,使他呼吸不到新鮮空氣,一顆心被揪緊著。他努力的說服自己:不會是這種結果的。如果是要威脅他,那麼自己手上一定有對方想要的東西。
希望他的動作夠快,丹兒還在「醉月樓」中。大白天的行動上諸多不便,他只好耐性的等待天黑。他這樣一動不動的姿勢,已經維持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神色是駭人的冷峻,隨侍在一旁的「鐵血堂」弟兄,個個噤若寒蟬,少主在他們心目中,一向是謙恭有禮,溫雅隨和的,他們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威嚴的少主。不過話又說回來,少夫人居然被對方擄走,大家真是恨不得立即殺進「醉月樓」殺他個痛快。
看著天色慢慢的暗了,阿俊禁不住的想起:剛來到杭州的第一天,丹兒自己在房裡沉睡,天暗了卻忘了替她點上燭火,害她嚇得尖叫,當時他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呵護著,而她信任的依著他。
想到那一天的情景,心裡是一股止不住的甜蜜,彷彿他還可以感受到她嬌小的身軀,依在他胸前的溫暖,鼻子中儘是她發中的幽香。突然的,阿俊緩緩的自言自語:
「燕霸山呀!燕霸山!希望你別傻得對丹兒不利,我們『秦雲山莊』一向息事寧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縱是你搶糧,只要不妄傷我無辜的弟兄,我本想就此算了,但是現在如果丹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要你『燕霸山』付出千萬倍的代價。宮姑娘,也希望你夠聰明,別妄動!不要讓你自己後悔莫及。」他朗聲的說:
「李明!」隨侍在一旁的,是「鐵血堂」杭州分社的統領,一聽阿俊的叫喚連忙躬身回話。
「少主,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我先進去,別打草驚蛇。一刻鐘後,如果我還沒有出來,就傳令下去包圍『醉月樓』,一個也不准漏掉。」
「是!」
丹兒醒來一推敲,立即明白眼下的情景,肯定如阿俊所預料的一般,他們去劫寶失敗,反而落入阿俊事先設下的圈套,這下子可是要抓她來交換了。其實她雖然被抓來,但是她心裡並不害怕,因為對方是要留她來威脅阿俊的,自然不會對她不利。
另外一點,她也相信阿俊一定會來救她,她對他有著絕對的信心。這份信心源自於這十五年來的朝夕相處,她相信阿俊的承諾,他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的。想起阿俊說這話的語氣,是堅決的,眼中的神情是溫柔深情的,她有阿俊的承諾,雖然眼下動彈不得,卻真是一點也不害怕。
「別打草驚蛇。」她暗自下決定。讓他們以為阿俊並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這樣他們才不會急著將她藏到別處去,有了這一番決定,她微笑的大叫:
「來人呀,來人呀!我好渴,我要喝水。」
不一會兒,門開了,進來的果然是宮青青,她故做驚訝的說:
「宮姑娘,怎麼會是你呢?你綁我做什麼?你要我來,差人來說一聲便成了,何必綁我,人家手好痛。」宮青青明媚的臉上是深深的無奈,她無奈哀傷的說:
「陸姑娘委屈你了,但是我不可以將你鬆綁,請你忍耐。」
「姊姊,別玩了,被綁著手很痛呢!」
「青兒,別說了!」丹兒驚訝的瞪著由牆上暗門走出來的男人,他是一個高瘦、面色蒼白的男人。最吸引丹兒眼光的是,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滄桑,和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傷痛和疲憊,就好像他活的很辛苦。但是他望著宮青青的眼神,卻是關懷深情的。
丹兒是何等精靈古怪的孩子,她一向憑直覺看人,看到他們兩人的表情,她立即可以肯定,他們做這些事都是被動的,並不是他們自己想這麼做,卻是無可奈何。於是她試探性的說:
「姊姊,你和這位大哥看起來並不像是壞人。其實你們並不想抓我,只是無奈,對不對?如果你們有任何困難,說出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你們。」看到他們一臉的不相信,她改口道:
「當然,我沒有這個能力。可是阿俊最聽我的,我會叫他想辦法幫你們的。就算阿俊幫不上忙,還有我爹和伯伯嘛!你們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幫不幫得上忙呢?」
「唉!」宮青青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陸姑娘,謝謝你的好意,你是幫不了我們的忙,但是你有這番心意,我已經很謝謝你了。我和我師兄確實不想綁你,但是情勢所逼,請你諒解!」
「青兒,別再說了。佈置一下,咱們天一黑就走。」
宮青青柔順的說:「好!」
「走吧!陸姑娘請。」她一臉無奈的帶丹兒進入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