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當面質問李成篤,她要親眼親耳得到答案,否則她無法相信這四年來忠心耿耿的李成篤會是那種陰險小人。
屋裡很安靜,大部分的人都睡了,只有兩名黑衫軍留守在一樓小前廳,他們正在閒聊,本來說些瑣事,不過後來卻提到了她的名字,她心中一凜,伏在樓梯處聆聽。
「你想阿仁他們能殺得了戴捷嗎?」其中一人道。
「那女人沒那麼強啦!老大要我們在她面前裝得弱一點好讓她誤以為她很行,真要比起來,她肯定會輸。」另一人輕蔑地說。
黑衫軍從不被允許直稱她的名字,如今光是聽這兩人的對話,就能印證江洵所說的話絲毫不假,也將她僅存的一點點希望全都打碎。
她全身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這些人,這幾年來原來都在她面前演戲,什麼忠誠護主,什麼絕無二心,全是騙人的把戲!
「老大還說,看她以為自己是首領的樣子好玩又好笑,就像在耍弄一隻野貓……」
「就是說嘛,不過是個娘們,她還不知道我們都拿她當笑話看……」
怒焰一下子竄上她的腦門,她杏眼冒火,拔出刀子,冷不防閃進去。
其中一人警覺地轉頭,一見到她,還未叫喊,脖子已被割斷。
殘暴的「貔貅」豈是浪得虛名?
「啊?妳……」另一人大吃一驚,正要逃開,她身形一晃,刀子無情地抹上他的喉嚨。
「欺騙我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她森酷著小臉,對著兩具屍體冷哼。
接著,她目光上移,李成篤就睡在三樓的房間內,那個主謀者,她絕不饒他。
以輕悄的步伐上樓,來到三樓,小心翼翼地旋開房門,她盯著裡頭床上拱起的壯碩身影,氣恨的火苗頓時燒痛她的胸口。
這個男人和她相處了四年,雖然她始終和他保持距離,但她無法否認他對她而言幾乎已與親人無異,像兄長一樣,他曾是她認為最可靠的夥伴,可是事實真相卻如此令人難堪,令人痛恨。
正因為如此,她所受的打擊才特別深重,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緊繃牙根,她一步步靠近床沿,手慢慢舉起,奮力刺下……
這時,李成篤突然彈跳起,一拳揮向她的臉。
她驚駭地向後翻了一圈,跳到角落。
「不錯,身手果然靈活。」李成篤冷笑地打開燈,燈光照出他冷硬剛稜的臉部線條。
她瞪著他,激動又憤慨。
「看來我是太小看妳了,妳居然還能活著回來找我。」李成篤走下床,嘲諷地道。
「算你狠,李成篤,不,也許我該叫你『黑犬』。」她怒目直視,聲音從她的齒縫迸出。
「原來妳知道了,是水麒麟告訴妳的吧?那小子果然是情報高手。」李成篤表面哼笑,心裡卻對江洵這號人物留上了神。
阿仁他們大概全都掛了,水麒麟還真不能小覷……
「從東北逃到上海來的喪家之犬,居然也敢打滬幫的主意。」她聲音凜冽如冰。
李成篤臉色驟變,細小的眼睛泛出冷光。
「敢說我是喪家之犬的,妳是第一個,有種。」他被惹火了。
「不只罵你,我還要你的命。」她說著突然欺向前,使出專精拳法。
「憑妳,還差得遠。」李成篤也不閃躲,正面接下她的拳頭。
兩人互相對打,不出幾下,一股震痛從五指傳來,她臉色微變,驚覺他的手勁強過她好幾倍,急忙後退,拔出刀子,再度遊走到他身後,用力一刺。
結果,刀子竟然無法刺進他的身體,反而被撞得脫手飛出。
她大驚失色,完全沒料到他會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般的奇功!
「哼!」他轉身朝她揮出一掌。
簡直就像被巨大的重錘擊中一樣,她纖瘦的身子被掃向一旁,撞上了牆壁之後才落地。
「啊……」她痛得蜷縮在地上,爬不起來。
「這才是我的真功夫,丫頭,四年沒用了,還真有點不習慣。」李成篤伸展了一下筋骨,全身關節發出驚人的聲響。
「原來江洵說得沒錯……你當年被我所救的事全是假的……」她喘著氣,愈想愈不甘心,愈想愈氣自己的愚蠢。以他的這種身手,怎麼可能需要她搭救?
「當然,我為了接近妳費了不少心血,那場戲可動用了我不少手下。」李成篤一步步走向她。
「為什麼要挑上我?為什麼?」她死盯住他,忿忿地問。
她不明白,滬幫裡那麼多人,為什麼李成篤偏偏選擇了她?
「為什麼?妳還不懂嗎?一個剛上任的聖獸,年紀輕輕,亟欲建立自己的勢力,不斷逞兇鬥狠……」他蹲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的臉,又道:「可是我一眼就看穿,這只表面兇惡的小豹子,內心有多麼脆弱……」
「住口!」她用力架開他的手。
他很快地扣住她的手腕,繼續道:「妳假扮男人,不喜歡接觸別人,也不喜歡被碰觸,妳孤僻仇視人類,卻又同時需要夥伴,像妳這種人正是最佳的傀儡角色,只要取信於妳,只要不去違反妳的原則,妳就會自以為找到了一群可利用的部屬,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替我奪下滬幫。」
她又驚又懼又恨,甚至還有種被侵犯了隱私的噁心感覺。
李成篤早就看透她了,所以他才挑上她,挑上她這個笨蛋替他鋪路。
「其實,我們本來可以再好好共事久一點的,要不是妳想單挑江洵,結果反被拉攏,事情也不會演變至此……」李成篤低睨著她,滿臉惋惜。
「我倒要感謝江洵,他讓我早點認清你的真面目。」她恨恨地瞪著他,心裡卻想起了江洵。
那傢伙說的一點都沒錯,她是分不清敵友,分不清什麼才是真相,分不清什麼才是善惡。
「哼!聽妳這麼說,妳似乎挺喜歡那只水麒麟的……」李成篤瞇起小眼,聽出她口氣中的信任與依賴。
喜歡?她心中一震,像是胸口內有什麼東西塌陷了似的,一口氣險些提不起來。
她喜歡江洵?怎麼可能?那小子總是耍著她玩,總是整她,鬧她……
可是,他從沒對她存有壞心眼。
想到這裡,她心頭一熱,怔怔地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討厭他,並不是真的討厭那只頑皮的水麒麟,不討厭他的碰觸,更不討厭他的吻……
這麼多的不討厭,就是喜歡嗎?
「怎麼?一提到他妳竟會有這種表情,難道他真的已輕易地馴服妳了嗎?」李成篤有點不是滋味,這些年他跟在戴捷身邊,看著她那顆結了冰的心從來不會為了誰而融化,即使面對他,她也不曾鬆動過,怎麼才和江洵相處了幾天,她就開竅了?
「這不關你的事!」她沒否認,只是厲聲反擊。
李成篤濃眉一聳,將她整個人拉近,低頭盯著她沒有任何遮掩的清麗臉龐。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們曾經這麼親近……」他說著用指尖輕撫她的臉頰。
「那是我瞎了眼!」她大怒,身體往後一傾,舉腳踢向他的臉。
他冷笑一聲,反而抓住她的腳踝站起,像拎魚一樣將她倒提起來。
「啊!」她驚駭不已,李成篤的肌力真的是太驚人了。
「其實,就這麼殺了妳我倒覺得有點可惜,畢竟沒吃到就丟掉,不是我的作風……」他說著順手將她丟向床。
她大駭,在落下的那一刻連忙以手為支點,輕盈地翻身躍到床後,只是,剛才的撞擊似乎傷到腰桿,這個平常難不倒她的動作卻痛得她冷汗直流,氣喘吁吁。
「不錯不錯,妳的身手以靈捷見長,戴捷這個名字取得太合適了,只是,妳想打贏我還早得很呢!」李成篤讚許地陰笑,雙手十指扳得卡卡作響。
「那可不一定!」她怒斥,再度提氣衝上前拳腳齊出。
但她最自豪的功夫對李成篤來說卻只能算是花拳繡腿,因為他壯碩的身體有如一座堅固的堡壘,根本攻不進去,每一擊不但被他的強大力道化開,甚至還被其反作用力震得手臂酸麻。
「妳的功夫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但我的功夫,妳可能見都沒見過。」李成篤冷笑,陡地伸出大手。
她以「移形換位」閃到右邊,他卻似乎早就料到她的走勢,一掌打中她的肩膀,霎時,她只感到整個右肩像要散了一樣,痛得幾乎休克。
李成篤接著揪住她的前襟,旋過身,將她撲壓在床上,雙手按住她的雙臂,令她動彈不得。
「像妳這種在心靈和感情上有潔癖的人,要折磨妳很簡單,只要把妳弄髒,妳大概就沒有勇氣再活下去。」李成篤低頭看她,突然淫笑一聲。
她臉色慘白,躁怒地想掙脫他的控制,可是在他的蠻力下,她一丁點反抗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放心,丫頭,我會好好教導妳什麼才叫激情,很多女人都逃不過我這一關。」他說著探下身吻向她的頸子。
甜美的處女香氣惹得他心旌微亂,她這道美食他可是垂涎得好久了。
「別碰我──」她想起了母親差點被侵犯的景象,驚恐又憤怒地尖叫。
「小聲點,到時引來其它人就沒意思了,做這種事,我喜歡有隱私感。」他仍一徑地往她胸口吻去。
「李成篤,我會殺了你!我絕對會殺了你──」她咬牙切齒,整個人因怒氣和噁心的感覺而不停地顫動。
「哈哈……妳已經沒機會了,等我嘗過妳,就是妳的死期。」李成篤說完便用力撕破她的上衣。
一聲布料碎裂的聲音,彷彿在召告她的毀滅,她雙眼瞪得奇大,血色盡失。
這一刻她才醒悟,她這十多年來一直想變成強者,事實上卻只是在追求一種虛無的幻象,她其實還是當年那個躲在被櫥裡看著父母慘死的軟弱小女孩,無法反抗命運,無法捍衛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要是被這個禽獸得逞,她失去的將不只是滬幫,還包括她自己,到時,她一定會比死還痛苦……
不要!
她不要這種結果!老天太不公平了!奪走了她的父母,她的奶奶,現在連她也不放過!
為什麼她得受這種罪?為什麼在她最需要幫忙時從來沒有人會出手幫她一把?為什麼?
她的心在淌血啜泣,她的靈魂在大聲抗議、掙扎……
就在這時,似乎在呼應她的求援,一道雷射光忽然從窗外射入,打中了李成篤的手臂,他吃痛地放開了戴捷,翻身下床,抬頭瞠目望著關得好好的窗子。
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窗外,雙腳一蹬,將整扇窗踢破,利落地跳了進來。
一身黑色勁裝,一頭清爽短髮,俊逸的臉龐仍噙著慣有的微笑,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深湛的瞳仁中正醞釀著危險的風暴。
「你是誰?」李成篤驚喝。
「英雄。」江洵頑皮地回答。
「什麼?」李成篤擰起了濃眉。
「我是特地前來解救美人的英雄。」他說著走向戴捷,揶揄地對著她道:「喂,這是我第幾次救妳了?回去得好好算一算。」
只是,他的口氣雖然像在開玩笑,但看她被李成篤欺侮成這樣,他心裡實在很不爽……
不,更正,是非常非常不爽。
戴捷早就呆住了。
江洵居然會來救她?這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內,更何況,他又不是她的朋友,不是親人,不是夥伴,不是任何人……
一道灼熱的水氣瞬間衝上了她的眼眶,很不爭氣的,她居然有想哭的衝動。
「你難道是……水麒麟?」李成篤凜然地低呼。
「應該是吧!」江洵聳聳肩,抓起床單將戴捷包住,然後有意無意地擋在她身前,不想讓李成篤的目光再纏著她打轉。
這細微的動作讓戴捷整顆心全揪在一起,她眨眨眼,好用力好用力才把差點決堤的淚壓回去。
「哼!你會出現在這裡真讓我吃驚,怎麼,你該不會是真喜歡上戴捷這丫頭吧?」李成篤譏諷地道。
「也許哦!」江洵也不迴避。
戴捷聞言,再次呆愕,心跳忽然漏跳好幾拍。
江洵他……他對她……
「我可不這麼認為,祥和會館的企圖我太清楚了,你們不過是想利用她來收拾滬幫……」李成篤冷哼。
「是嗎?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啊!謝謝你的提供,不過呢,我覺得不用那麼麻煩了,只要直接消滅你,相信滬幫大老一定會非常感激我們,到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滬幫了。」江洵說得輕鬆,可是字裡行間卻充滿了挑釁和強勢。
李成篤一怔,他第一次遇見像江洵這種人,表面上一派樂天優閒,可是無形中散發的迫力卻讓人無法忽視。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消滅我。」李成篤被惹毛了,用力吸了一大口氣,全身肌肉頓時膨脹了一倍。
「小心!他有刀槍不入的怪功夫!」戴捷連忙提醒。
「嗯?這可不像是什麼怪功夫,反而像是注射了什麼生化藥物……」江洵臉色一變,沒想到李成篤和生化藥物也扯上關係。
李成篤臉色一變,殺機頓起。
這小子太敏銳了,絕不能讓他活著。
重拳朝江洵揮去,虎虎生風。江洵則毫不畏懼地迎上前。
一陣疾速對打,兩人都微微一驚,江洵測出了對方的巨大力道,李成篤則發覺他的身手反應好得出奇,第一次交鋒誰也沒佔到便宜。
「好小子,功夫不差。」李成篤心裡暗驚,道上傳言身手最差的水麒麟就已經這麼厲害,那其它四人想必更強。
「還好啦!要應付淫蟲應該綽綽有餘。」江洵冷諷道,隨即又再次出手。
閃躲,進逼,直擊,只見他忽近忽退,忽攻忽守,李成篤完全抓不住他的節奏,甚至被他引得浪費不少力氣,愈打愈是氣悶。
「可惡!」他被搞得心煩意亂,陡地大喝一聲,使出驚人的拳法鎖住江洵的所有行動。
江洵冷哼一聲,雙手以一種奇特的交叉方式纏上李成篤的手腕,借力使力一卸,只見李成篤龐大的身軀整個被拉過去,緊接著他往上一跳,長腿重重往李成篤門面一踹。
「哇!」李成篤摀住臉向後踉蹌倒地。
這時,一陣雜沓的腳步聲衝了上來,不用猜,那群黑犬部隊的成員全都醒了,江洵警覺地看了四週一眼,反手抱住戴捷,衝向窗戶,低喊一聲:「走!」
戴捷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被他抱著從窗口跳下去。
三樓的高度不算高,但一個不小心還是會摔傷,她驚駭地倒抽一口氣,突然,身子一震,他們下墜的速度停住了,她抬起頭,這才發現江洵的腰上繫著一條透明的線,而線正從三樓頂延伸而下。
「放心,這是我發明的特製繩索,很堅固的……」他笑道。
偎在他懷中,看著他那爽朗淘氣的微笑,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那股始終未散去的熱氣又湧上她的喉嚨,害她說不出話來。
這個傢伙為什麼老是能挑起被她深藏的各種情緒?她十多年來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冷靜、無情、殘暴、堅強,在他面前全都不管用了。
「圍住他們,別讓他們兩個逃了!」李成篤摀住流血的鼻子,從窗口探出頭,暴怒地對著手下大吼。
一群黑衫人從一樓大門衝出,圍向他們,江洵見時機緊急,急忙蕩落地面,對著急撲而來的敵人發射雷射槍,打出一條活路,然後拉著戴捷的手就跑。
李成篤氣得面目猙獰,轉身拿起一把奇特的手槍,對準戴捷,扣下扳機。
江洵機警地抬頭,一發現槍口對準戴捷,臉色大變,幾乎沒有多想,立刻伸手撲抱住她,就在這一瞬,「滋」的一聲,子彈正中他的右肩。
「唔……」他悶哼一聲,向一旁倒下。
「江洵!」戴捷大聲驚叫,連忙爬起身扶住他。
他……他替她擋了一槍!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什麼……
她震驚得完全無法思考,因為在她的觀念中,絕對沒有人會願意為別人犧牲,絕對沒有……
李成篤見她發怔,再度舉槍瞄準戴捷。
「小心!」江洵早有警覺,抱住她又滾向陰影處,然後舉起左手,以雷射槍朝李成篤掃射。
這時,那些受了傷的黑衣人又頑強爬起,朝他們追來,江洵推開她,喘著氣以命令的口氣道:「我的車在外頭,車裡有槍,妳去開過來,快去!」
「可是你……」戴捷盯著他那被血染紅的右肩,擔憂地杵著。
「快去!」他嚴厲地又喊了一次。
她一驚,知道局勢險惡,不能再猶豫,於是壓下內心的激動,吸口氣,飛也似地奔向他的車。
「戴捷,妳又何必救水麒麟?我們合作吧!只要抓住他,妳就能向祥和會館要回妳最想得到的那八顆珍珠了。」李成篤突然大聲向她慫勇煽動。
用江洵換回那八顆珍珠?
這句話正好擊中她心中最痛處,她腳下微滯,回頭看了依舊奮戰的江洵一眼,心臟狂跳不止。
以江洵的身份絕對值得那八顆珍珠,絕對值得……
可是……可是……不知是什麼原因,此時在她眼中,在她心底,江洵的身影卻比那八顆珍珠還要清晰鮮明!
尤其是他替她擋下子彈那一幕,幾乎烙進她的每一個細胞裡。
不,她不能再猶豫,也不該再胡思亂想,她如果再愚昧地被李成篤利用,那她就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了!心思這麼一轉,她立刻拔腿朝著車子的方向狂奔。
上了車,她將圍在身上礙事的床單往旁一丟,毫不在乎上身只著一件胸罩,立刻啟動車子,倒轉,車子像箭一樣地衝入廢園,馳向江洵的位置。
江洵應付那些黑衫人和李成篤的槍已有些不支了,身體不停搖晃,她雙眼堅定地瞪著前方,駕著車直撞向那些她曾以為最忠心的黑衫軍,然後打開後座車門,對著江洵大喊:「快上車!」
江洵躲開李成篤的子彈,躍進車子,戴捷再無遲疑,猛踩油門,向後旋了一百八十度,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