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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說愛 第四章 作者:忻彤
    用「相敬如賓」來形容幽蘭和姜濤這對新婚夫婦,是最恰當不過的形容詞。他們對待彼此的態度,就像是招呼初次見面的「賓」客一樣,疏遠而有禮。

    新婚之夜後,幽蘭原本擔心的肢體接觸,全沒發生。事實上,他們倆不但不同床、不同房,甚至是住在不同樓層。

    說好聽一點,這是讓兩人各自擁有私人的生活空間,但幽蘭卻感到這實際上是要將她的活動範圍限制在三樓,因為二樓,是屬於姜濤和沈曼菲的。他所住的主人房、隔壁沈曼菲生前住的女主人房、和其專用的更衣室,這三個房間,是她無法碰觸的禁地。

    婚後姜濤繼續掌理姜氏集團,忙碌的工作讓他幾乎天天都在午夜之後才回到家。剛開始幽蘭還會為他等門,但在發現他刻意迴避的態度後,便不再繼續這自作多情的行為。

    分住不同樓層,作息時間又錯開,他們之間的互動少得可憐。好幾天見不到對方一面,更是常有的事。

    這天下午,幽蘭坐在客廳喝茶、隨意翻閱著雜誌。她抬起頭,看著眼前有如精品傢俱展覽館的豪華大廳。雖然已搬進來三個多月,仍無法適應這棟屋子的奢華。只要是限量的名牌昂貴傢俱,在這裡都找得到!但是大雜燴式的擺設,卻讓人眼花撩亂,看不出設計者想要表達的風格為何。

    她搞不懂,「家」不就是讓人休息的地方嗎?為什麼要弄得像個展覽館,讓人無法靜下來心休息?

    她雖然不喜歡,卻無權變更它們,因為這些都是出自姜濤的最愛——沈曼菲之手……

    突然,一句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少奶奶,您晚餐想吃什麼?」

    幫傭的陳嬸是個年約五十歲的婦人,原本是在姜家老宅服務,等於是看著姜濤長大的元老級員工,幾乎將他當成親生兒子般疼愛。後來姜濤獨立門戶,她也跟著過來幫忙。

    「陳嬸,叫我幽蘭就好。」幽蘭再次提醒,她已經提過好多次,但都徒勞無功。

    「少奶奶就是少奶奶,我也是這樣稱呼少爺的。」陳嬸自有她的想法,言下之意就是已認同她和姜濤是一對夫妻。

    以前沈曼菲曾要求陳嬸喊她「少奶奶」,但陳嬸總是聽若未聞地繼續喊「沈小姐」,擺明了她認為沈曼菲是個名不正、言不順,卻厚臉皮住在這裡的不相干女人。

    在她的眼裡,沈曼菲根本是個嫌貧愛富的花蝴蝶,只會揮霍少爺辛苦賺的錢,根本不是真心愛少爺的。但是白幽蘭不同,經過三個月的觀察,她覺得幽蘭謙恭有禮、不仗勢欺人,是個配得上少爺的好女人。

    「只有我一個人吃,隨便炒兩、三盤菜就好,不用太費心。」反正姜濤從不回家吃晚餐,煮太多也吃不完。

    「我做事從來不隨便。」陳嬸仍然是一板一眼的回話,但是表情已經明顯輕鬆許多。

    這個少奶奶不但懂得體恤下人,也不喜歡搞奢華、擺派頭,比起那個沈曼菲,真是好太多了!雖然不該批評一個已過世的人,但她實在要慶幸,少爺這才是娶對人了!

    幽蘭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陳嬸老是這麼固執,不過她卻很喜歡陳嬸的真。雖然陳嬸總是滿臉嚴肅,謹守下人的本分,很少主動跟她攀談。但幽蘭知道,她是面惡心善,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關心姜濤。

    「我先去整理庭院。」幽蘭起身。她一身輕便的休閒服飾,像個年輕的女大學生。

    以前她每天到公司幫忙,和姜濤至少還有見面交談的機會。但是結婚以後,姜濤像是要刻意保持距離,竟然要求她不用上班,專職做個家庭主婦就好。但家務又由陳嬸一手包辦,所以幽蘭當場變成「櫻櫻美代子」,一個閒在家裡,什麼事都不用做的家庭主婦。

    她閒得發慌,只好自己找事做。而第一個目標,就是屋外那片荒蕪的院子。五十坪大的土地,竟然雜草叢生,像個廢墟。於是她利用每天的早晨和黃昏時候,固定花上幾小時除草,幾個星期下來倒也頗有所成,大部分的枯枝都已剷除,只剩下整地的工作。前幾天,她更到花市買了一些花苗,預計明天就可以栽種花苗了。

    「別花太多時間,晚餐很快就可以準備好了。」陳嬸不忘貼心地叮嚀。「外頭太陽還是很烈,別忘了戴頂帽子。」

    「嗯。」她聽話地在玄關拿起一頂寬邊草帽戴上,拿起門邊她專用的小鋤頭,走到屋外,準備當個墾荒的園丁。

    雖然已近黃昏,但是屋外還是很悶熱,當她蹲著身子一鏟一鏟地耙著土時,豆大的汗水也一滴滴地落在泥土上,很快就被土壤吸收。不過半個小時,她已經是香汗淋漓……

    「……好熱……」被熱氣蒸得滿臉通紅,她有些頭昏,用來擦汗的袖子都已濕透。

    突然一個黑影籠罩,替她擋下些許暑意。

    她微瞇著眼看向來者,在認出是誰後,眼睛跟著訝異地瞠大。「咦?姜濤?!」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結婚以來,他每天不到三更半夜是不會回來的啊!

    「你在這裡幹什麼?不怕中暑嗎?」語氣雖然兇惡,卻是他這段時間少有的情緒表現。

    「我在整地。」她嚇了一跳,略一凝神才回答。

    「這種工作請人來做就好了,幹麼累死自己!」看到她手中的小鋤頭,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一把拉起她。「別做了……」

    「啊……!」蹲太久後又突然被拉起來,讓她兩眼昏花,一個站不穩,腳步踉蹌,差點跌倒。幸好姜濤快一步扶住她,但也讓兩人的身軀自然地緊貼在一起。

    「對……對不起……」她羞得滿臉通紅,站穩後即往後退開,下意識跟他保持距離。

    「你就那麼討厭我的碰觸嗎?」他的臉當場拉下。為何每回稍微靠近她時,她都是一臉排斥又為難的模樣?

    「我沒……」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除了新婚之夜被他瘋狂行徑嚇到的那次以外。

    「算了。」他臉色不豫地轉身走進屋裡,兀自生著悶氣。

    由於不願再看她出現驚恐的神情,所以結婚後他一直跟她保持距離,可是她的反應也太傷人了吧?!

    「我……」她隨後追上想要解釋,但姜濤並不想聽,伯聽到讓自己更生氣的答案,所以他迅速轉移話題——

    「你去換件衣服,晚上我們要一起去參加『季氏』舉辦的宴會。」將公事包交給來迎接的陳嬸後,他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為了彌補自己一年的怠惰,這幾個月,他一天至少上班十二個小時。尤其結婚以後,他根本就是以公司為家,在辦公室過夜是常有的事,除了因為工作真的忙碌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要減少自己跟幽蘭碰面的機會。

    最近,他的腦子裡經常沒來由地浮現她的一顰一笑,讓他忍不住想接近她。但想起幽蘭在婚禮那夜的懼怕表情,又讓他心浮氣躁。為了避免自己又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只能盡量和她保持距離。

    「『季氏』!我不記得姜氏集團跟『季氏』有生意往來?」她當然知道「季氏」,它是商界的龍頭老大,主宰台灣的經濟脈動,也是眾企業爭相巴結的對象,但在她的印象裡,姜氏集團跟「季氏」並沒有合作關係。

    他閉著眼睛回答,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我跟季可焄是國小同學,交情還算不錯,偶爾會聯絡。」季可焄是「季氏」的下任掌門人,也是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可是……我沒有適合的禮服……一她現在手邊只有那件結婚禮服,總不能穿白紗去參加吧,那可是會貽笑大方的。

    一直沈默站在一旁的陳嬸突然開口提議。「沈小姐的更衣室裡還有很多未拆封的禮服啊!」

    原本正在假寐的姜濤聞言突然張開眼睛,坐直身子反對。「不行,那是曼菲的,誰都不准動。」態度非常堅持。

    對他來說這只是一種對死者的尊重,可是在其他兩人眼中,尤其是幽蘭,卻解讀成他對沈曼菲還念念不忘。

    「少爺!」陳嬸語帶斥責地瞪他一眼,並用眼神指向一臉落寞的幽蘭。

    「呃……我的意思是……」姜濤這才知道自己的說法無意中又傷到她,急忙想解釋清楚,卻又找不到適合的用詞和理由。

    「沒關係,我懂。」一提到沈曼菲,他的表情馬上大變,看得幽蘭的心好酸。她怎麼比得過一個常駐在他心裡的女人呢?回憶永遠比現實美麗啊!「對不起,我先上樓梳洗。」幽蘭想裝出鎮定的表情,卻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她趕緊匆匆轉身上樓。

    自從認識他以後,她變得非常容易落淚,對於向來自律的她來說,並不是個好現象。

    「喂……」姜濤內疚地看著她的背影,想開口喊住她,聲音卻梗在喉頭。

    「少爺,我問你,」陳嬸再也忍不住了,難得說出逾越本分的話。「一個是已經死去的人,另一個是可以共度未來的人,哪一個比較重要?」

    當然是可以共度未來的人!他直覺要答,但突然想到陳嬸指的不就是曼菲和幽蘭嗎?差點衝出口的答案再度吞回肚子裡。

    他當然知道要看向未來,不能再沈湎於過去,但是他的情形不同,他可是背負著兩條人命的罪孽呀!

    這樣的他,能夠自私地享有幸福嗎?

    「人死不能復生,沈小姐已經是過去式,你為她消沈了一年,夠了吧。少奶奶是個好女人,少爺,你可不要辜負她,要好好把握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否則等到失去了才要後悔,那就來不及了。」

    陳嬸語重心長地說完之後,便轉頭回廚房去,留下姜濤一人獨坐大廳,苦惱地面對自己怎麼也擺脫不了的陰影。

    選擇繼續住在曼菲一手打理的房子裡,是為了時時提醒自己的罪過,這是他欠曼菲的,尤其在察覺自己對幽蘭有越來越多的好感之後,他心裡的罪惡感也更深了。

    不用陳嬸說,他也知道幽蘭是個好女人,她不但人長得美,工作能力又強,而且個性溫婉體貼,是個會讓男人心動的好女人,就連他這個以為自己已經心死的人,都深深被她所吸引,這是不爭的事實。

    說來也奇怪,幽蘭似乎很輕易地就闖進他的心房。

    他跟曼菲是在認識半年後才開始正式交往,而且是由曼菲採取主動,但是交往不到一年他就萌生退意,才會跟曼菲起衝突因而發生那件意外。但是幽蘭不同,在認識一個星期後,他就已經做出跟她斯守一生的決定。

    這跟他一向深思熟慮的行事風格不符,太過衝動,但他一點也不後悔,甚至覺得幽蘭在他心中的地位已超乎想像,越來越重要。

    正因如此,他才會左右為難。一邊是長久以來對曼菲的自責和愧疚,另一邊則是對幽蘭日漸增加的好感和重視;兩種矛盾的感情拉鋸,簡直快把他逼瘋。

    他也知道這對幽蘭不公平,卻無力也無心改變現實狀況。

    唉,真煩哪……

    三樓的房間裡,幽蘭無精打采地挑選出門的洋裝,想著想著,淚水不禁還是滑了下來。

    結婚三個多月了,對他來說,她仍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外人,還是無法進入他的心,進不了他和沈曼菲的世界。

    他不准她動屋裡的擺設,不准她到沈曼菲以前的房間,甚至不准她穿沈曼菲的衣服,這些限制在在說明她只是個外人!

    在這個「家」,她找不到一點歸屬感,沒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她的,就連丈夫都不是!

    他的心在一個她永遠也無法競爭的「人」身上,這要她如何去爭取?

    她不願成為一個「等愛」的女人,那未免太過可悲。可是,她目前的確是在等候丈夫的愛,只不過他的愛似乎已全數給了別的女人,她甚至連零頭都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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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蘭換上棉質印花洋裝,一身清爽的下樓。雖然她極力掩飾,但紅腫的眼睛就是哭過的證據。這讓已換好正式禮服,一直良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等候的姜濤,更為愧疚。

    「我們去買禮服吧。」他不懂得如何哄女人,只能做出最直接的物質補償,這種補償方式是曼菲最喜歡的,總能讓她破涕為笑。

    這方法對幽蘭也應該會有用吧?!女人不都喜歡這一套嗎?

    幽蘭不發一語地跟在他身後一公尺遠的距離,坐進車裡之後也還是一樣保持沈默。她靜靜側著臉看著窗外,車內的氣氛非常凝重。

    姜濤幾次張口又閉口,猶豫著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打破沈默,這種躊躇的情形不曾發生在他身上過。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竟然會讓他如此患得患失!

    「……對不起,呃……我要為我剛才說的話……」他終於吞吞吐吐地開口道歉,但還沒說完就被她清冷的聲音打斷。

    「你不需要道歉。」她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像冰一樣冷然。「因為你說的全是事實。」是她自己想不開。

    早在答應嫁他之前,她就已知道他的情況,是她自己冀望過多,才會失望太大。

    剛才,她再次提醒自己別再自作多情,要將心守護好,否則有天當這段婚姻必須結束時,她的心也會千瘡百孔、傷痕纍纍……

    結實地碰了個軟釘子後,姜濤鬱悶不樂地不再開口。車子在敦化南路的精品名店區停下,他隨即下車,帶著幽蘭進入一家曼菲以前常去的名牌精品店。

    「這家的衣服不錯,如果有喜歡的,可以多選幾件沒關係。」

    這是一家V字開頭的高級名牌服飾,一件禮服動輒十數萬以上,雖然設計風格偏向誇張花俏,但仍深受許多大膽前衛的名流仕女喜愛。

    幽蘭不甚滿意地「遠觀」店裡的衣服,不是亮片就是皮草,而且件件袒胸露背,讓她連翻看的慾望都沒有。

    「怎麼?不喜歡?」看她意興闌珊的模樣,讓他頗為驚訝。這可是曼菲生前最喜歡的店家呢!

    「這些衣服並不適合我。」它們是沈曼菲的Style,卻不是她白幽蘭的。

    「是嗎?」他對服飾和流行是個大外行,通常只負責付錢而已。

    她逕自走出店外,左右張望後進了另一家店。她在店裡看了一會兒,便拿起一件素雅的香檳色削肩禮服,那輕軟舒適的材質和簡單乾淨的剪裁,的確非常適合她清靈的氣質。

    當她從更衣室走出時,姜濤和店員都看得目瞪口呆……

    店員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商品。「這件禮服簡直是為你設計的,真是太美了!」原本掛在架上時只覺得平凡普通、沒什麼特色的衣服,一穿在這位客人身上,竟然會這麼清雅迷人!

    「好像太露了……」雖然這件禮服已經算是非常保守,但幽蘭還是不習慣穿露肩的衣服。

    「沒關係,這件禮服還有搭配同色披肩……哪,就是這個。」店員迅速地拿來一條上頭繡有淺紫色紋飾的同色披肩,為她披上,并迭聲讚美不已。「真的很漂亮耶!」

    「真的很美……」姜濤也忍不住讚美起來。她今天的裝扮跟結婚那天很類似,只是頭髮沒有盤上,柔順地披在背後,美得像個凌波仙子,讓他不敢褻瀆。

    他的讚辭讓幽蘭有些受寵若驚,在看到他認真的眼神時,她的心跳又更亂了,趕緊紅著臉轉開頭,並提醒自己別再自作多情。

    「其他還有沒有喜歡的,一起帶走吧?」沒有女人不愛買衣服的。

    「不用了,謝謝。」幽蘭聽了不但沒有高興的表情,反而有些哀愁,她客氣地謝絕。「這一件就夠了。」

    他以為她是這麼膚淺的女人嗎?竟然想以這種方法作為補償!他難道不知道這是一種侮辱?

    「這……」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女人不都喜歡這一套嗎?這是他從曼菲和其他女人身上學到的,而且屢試不爽,為什麼同樣的方法用在她身上就失靈了呢?

    她到底算是難纏,還是特別呢?但是不管她是難纏還是特別,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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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濤和幽蘭一抵達宴會會場,便立刻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咦!那不是姜濤嗎!」

    「對呃,聽說他因為沈曼菲過世而消沈了好一陣子,不是嗎?」

    「他前一陣子結婚了啦。」

    「那……他身邊那一個就是他的新婚太太嘍。」

    「應該是吧,長得比前一任好看多了。」

    「對呀,那個沈曼菲還誘惑過我老公ㄝ!」

    「真的?!她也肖想過我老公ㄝ,還好被我發現。」

    「還好她已經死了,要不然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風波呢!」

    「沒錯……」

    眾人不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話題對像卻幾乎都是已經過世的沈曼菲,而且還是一面倒的負面評論。

    「阿濤,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宴會主人季可焄親自出來迎接,給足姜濤夫婦面子。

    一身正式銀灰色晚禮服的季可焄,不僅長相俊美、更有著尊貴的王者氣勢,是今晚單身名媛淑女的首要目標。

    「今天是你『陞官』的大日子,怎麼敢不來呢!」今晚的宴會是為了慶祝「季氏」新舊任總裁交接的日子,從今天起,季可焄就是「季氏」的新總裁。

    「知道就好。」季可焄的注意力轉到姜濤身旁的陌生女子,眼神帶著幾分興味。「這位就是新娘嗎?」姜濤結婚那天,他剛好人在美國不克前往參加,因而沒看到新娘子。

    她清雅的裝扮,在一片華麗誇張之中,反而顯得非常搶眼和特殊。

    「嗯,她是白幽蘭。」姜濤介紹道:「幽蘭,這位是季氏新任總裁——季可焄。」

    「你好。」幽蘭禮貌地打招呼,並打量著眼前這個台灣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

    季可焄果然如報導所說,是一個長相俊美的貴公子,不過他的眼神太過銳利,幾乎教人不敢直視。

    「果然是朵空谷幽蘭。」季可焄認真地打量她好一會兒,拍拍姜濤的肩,真誠地讚道:「阿濤,你很有眼光。」之前那個女人,叫沈什麼菲的,根本沒得比!

    「……謝謝。」姜濤有些「受寵若驚」地接受季可焄難能可貴的讚美。

    只要是熟識季可焄的人,都知道他有嚴重的戀妹情結,除了親妹妹季可焄外,沒有女人入得了他的眼。

    季可焄話中有話地警告姜濤。「你可別辜負人家喔。」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多年好友,太瞭解他鑽牛角尖的本事,他一定將那個女人的死歸罪在自己身上,真是個笨蛋。

    那個叫什麼菲的女人,在社交圈是有名的「吸血鬼」,專釣有錢人。而且在吸光他們身上的錢後,她就會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季可焄也曾被她糾纏過,只不過這種女人他看多了,才能「免疫」,全身而退,不像姜濤是個老實頭,傻傻上當,還跟她認真地談什麼感情!

    「我才沒有辜負誰呢!」為什麼陳嬸和可焄都說出同樣的話?把他說得像個薄情郎似的。

    曼菲的死是他造成的,所以他一直心懷愧疚,難道這也錯了嗎?

    「鑽石和玻璃,你真的分得出來嗎?」季可焄說完一段意喻不明的話後,隨即轉身招呼其他客人,留下一頭霧水的姜濤呆立。

    他不解地喃喃自語。「什麼鑽石和玻璃?他在說什麼啊?」就算再沒眼光,他也可以分出鑽石和玻璃之間的差別啊。

    幽蘭卻露出欣慰的苦笑,從季可焄話中,她已經聽出他的隱喻,只是不知道男主角聽不聽得懂?

    「你喜歡可焄?」她臉上的笑容讓他做出錯誤解讀,語氣也帶著濃濃的酸意。

    「他比我想像中的好。」她指的是季可焄的個性,沒想到卻讓姜濤的誤會更深。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別做出讓姜家蒙羞的事!」他臭著一張臉提出警告。

    可惡!他也知道可焄不但長得比他帥,家世背景也比他雄厚,女人會喜歡他是理所當然的事。但……

    唯獨「她」不行!就算可焄是他的好友,他都不會拱手相讓!

    「你自己可以心心唸唸你的最愛,卻不准我看上別人,這豈不是雙重標準?」他的話未免太傷人,讓幽蘭忍不住言不由衷地反諷。

    他以為她是見異思遷的花癡嗎?還是不守婦道的蕩婦?就算不是情人,她和季可焄難道不能當朋友?為什麼他動不動就出言侮辱她呢?

    姜濤聞言立刻激動地低聲質問:「你真的喜歡他?」只要面對她,他的理解能力就會自動退化,解讀能力大大降低。

    「你……」她不自主地往後退。他憤怒的眼神好嚇人,讓她的記憶又回到新婚之夜,擔心他會做出傷害她的舉動。

    她驚惶的神情頓時讓他的暴戾之氣大為收斂。他是怎麼了?明明不希望再讓她害怕的,為什麼又老是做出讓她懼怕的舉動?

    他們不能再繼續這樣僵持下去,該好好談一談了。

    因為季可焄引發的強烈醋意,讓他總算在今晚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她是他唯一認定的妻子,也是攜手共度未來的人。他絕不想將她拱手讓人,更不想讓她老是因為他而露出這麼懼怕的表情。

    他要向幽蘭全盤說出關於他和曼菲之間的事,得到她的瞭解與原諒,他們才能繼續往下走。

    「我們先走吧!」迫不急待地想跟她獨處,他牽住她的手便往外走。

    「為什麼要走?我們才剛到……」

    「沒關係,可焄不會介意的。」他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外走,沒有任何遲疑。

    現在是他自己的「家務事」比較重要,至於其他瑣事——

    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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