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和別人打賭?」
「賭什麼?」怒火中燒的她根本無心思考他的問題,只是反射性的問。
「賭如何把我變成你的裙下之臣。」柴少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什麼?」他說的話逐漸滲入褚姍姍腦中。
「賭注就是那套你很喜歡的韓劇『市政廳』的DVD,我有說錯嗎?」他盯著她著問。
褚姍姍眨了眨眼,仍有些沒進入狀況,不懂他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件事來。還有,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他冷笑的打斷她。「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半晌,褚姍姍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正在為這件事生氣,而且是很生氣。為什麼呢?那只是她和朋友之間的小娛樂而已,他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的氣憤?
突然之間她恍然大悟,難道說,今天一整晚他故意搞失蹤,就是為了這件事?
這實在是太扯了。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她對他說。
「喔,你要怎麼解釋?說你並不是為了要贏得那套DVD的賭注才接近我,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那個片中的男主角,所以絕對不是因為我長得和他很像才接近我,抑或是因為我有錢可以供你吃住玩樂,所以才和我交往?說呀。」他冷嘲熱諷的盯著她說。
褚姍姍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相信剛才那些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尤其是指控她是因為他有錢才和他交往的事。
他怎會這樣說?他真的這麼認為嗎?認為她是因為他的錢才和他在一起?
「告訴我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你只是因為生氣才這麼說的。」她直勾勾的看著他,緊繃的開口道,感覺胸口好緊。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事實上我現在覺得很高興,能在和你結婚之前看穿你的真面目,否則誰知道到時候贍養費你會獅子大開口的跟我要多少?」他嘲諷的說。
血色一瞬間完完全全的從褚姍姍的臉上褪去,只留下一片蒼白。
她靜靜地看著他,一雙眼睛因面色慘白而顯得更大也更黑,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說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她說。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萬箭穿心是什麼感覺?應該不是痛,而是麻木才對。
褚姍姍緩緩地轉身,走出房間。
她回到客廳,拿起從回家後就丟在沙發上沒空拿到房間放的皮包,走到大門前,旋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她動作緩慢遲鈍的將皮包打開,在裡頭翻找到她要的東西,轉身走回沙發前,將東西放在茶几上,然後轉身開門離開。
仍待在房間裡的柴少鋒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時,頓時渾身一僵,但受傷的心卻不允許他移動雙腳,不准他去追她。
反正她根本就不愛他,要走就讓她走,他一點也不稀罕。
有個聲音在他心裡說道,但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對他說:但現在已經很晚了,她一個女人,而且長得這麼漂亮,又穿著短裙,如果發生什麼意外——
那也是她玩弄他感情的報應,不用理她!另一個聲音又跳出來說。
但是如果她遇到了飛車搶劫,遇到瞭解強暴犯,遇到了變態殺人魔,你也覺得不用理她嗎?
想像她驚恐尖叫的掙扎畫面,他心臟猶如被人緊緊掐住般的疼痛。
「該死!」他低咒一聲,再也無法置之不理,迅速轉身就往房門外衝去。
客廳裡果然不見她的蹤影,卻在光可鑒人,空無一物的茶几上多了一張醒目的白色紙張,紙張上還壓著之前他送給她的未婚戒指。
看見那只戒指,令他猛然停下腳步,下巴抽緊,原本就已難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鐵青。
他緊抿唇瓣,遲疑了一下才走上前去拿起那張紙,想看她到底留了什麼字條給他。
他猜,十之八九應該是對不起他,或為自己辯解,說他誤會她,她很傷心之類想引發他的愧疚,去把她追回來的話吧?
他譏諷的忖度著,卻在打開那張對折的紙,看見上頭的「契約書」三字時,愕然怔住。
這是什麼東西?
他蹙起眉頭,迅速的瀏覽下去,卻被裡頭的內容震驚到面無血色,手腳發冷。
立約人甲方褚姍姍,乙方林美緣、張令琳、徐曉漫共三人。
契約內容:
甲方本著除暴安良、救人於水火之中的慈悲心,答應乙方萬般懇切的請求拜託,應允出面阻止同時解救柴XX免於顧魔女的誘惑,讓顧魔女知難而退,無法再到乙方面前耀武揚威,發出白烏麗子般可怕笑聲。
任務其間,乙方不得對甲方之原則有所異議或干涉。
甲方原則上,不做違背良心,欺騙別人感情之事。
甲方原則2,拒絕利用美色行使色誘之爛招。
甲方原則3,不說謊、不欺騙。
基於以上原則,甲方若選擇據實以告,以向當事人說明原委的方式來達成任務,便屬合理範圍,乙方不得有異議。
達成任務之期限:無。
達成任務之報酬:只此一次,下不為例。Foreverandnever。
附加報酬:自由心證。
之後便是甲乙雙方四人的簽名,還蓋了手印,寫了日期。
柴少鋒不由自主的又再從頭看了一遍,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內容和日期,然後感覺像是被雷劈到一樣,渾身僵直,呼吸困難,痛苦不堪。
他誤會她了!如果這紙契約的內容屬實——它當然不可能會是假的,除非她未卜先知,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件事而事先準備了這個。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因為無意間在廁所聽到的八卦,連聽她說明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就這樣定了她的罪?他是發瘋了不成?
紙張從柴少鋒手中飄飄落下,他抓起桌止的戒指,拔腿往大門外衝了出去。
姍姍……姍姍……
他在電梯裡將關了一整晚的手機開機,心急如焚的撥打她的手機,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轉到留言信箱去。他不放棄的再打一次,一邊衝出電梯,衝到大門前又折返回來,跑到大樓警衛面前焦急的詢問對方。
「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長頭髮,背著白色包包的女生出去?她往哪邊走你知道嗎?快點告訴我!」
警衛伸手指向大門右邊,他連句謝謝都沒時間說,拔腿就往警衛所指的方向衝去找人。
她依然沒接他的電話,在他鍥而不捨的重撥第三或第四次時,變成了電話未開機狀態。
他在難以置信又擔心之餘,終於能體會明白她在找不到他時的感受,以及她在他踏進家門時,怒不可遏的朝他大聲吼叫的心情了。因為他現在也很想對她咆哮——如果讓他找到她的話。
他想對她咆哮,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要關機,為什麼在家裡時不跟他吵,不跟他鬧,或者乾脆直接賞他一巴掌把發瘋的他打醒?
夜深了,街道上除了他之外根本沒人走動,也因此更顯得陰森危險,危機四伏。
他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的跳動著,卻分不清到底是因為跑步,還是恐懼、擔心、害怕她從此不再理他。
天啊,她到底跑哪兒去了?
拜託老天爺別讓他就此失去她,拜託!
也許老天爺真的聽到他無聲的呼喊與請求,她踽踽而行的傷心背影突然出現在前方,令他不由自主的脫口大叫:「姍姍!」同時飛奔的衝向她。
突然聽見他的聲音,淚流滿面的褚姍姍渾身一僵,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
她再也不要見到他的,那個混蛋,他怎麼可以這麼污辱她,說她是為了他的錢和他那張臉才和他交往的?他怎麼可以?
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要勾引他或得到他,是他自己跑來招惹她的,而她唯一的原罪就是沒有拒絕他,還為了貪圖方便而住進他家。
她沒叫他對她好,是他主動對她溫柔體貼,讓她愛上他,獻出自己的身與心,甚至還將一輩子允諾給他的。結果呢?他卻不知道聽了什麼流言,連向她求證、聽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這樣踐踏了她的真心。
去找他的錢!去他的長相!去他的!
風在耳邊呼嘯,高跟鞋的鞋跟喀喀喀的敲擊在柏油路面上,頻率急促。
他迅速地追了上來,在她剛感覺到他已快要追上她的瞬間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用力的往後拉進他懷中,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她用力的掙扎,卻只換來更緊的擁抱。
「放開我。」她冷聲怒吼,聲音卻沙啞得連自己都快要認不出來。
「對不起。」他對她說,下一句卻讓她不由自主的哭了出來,「我愛你,原諒我。」他嘎啞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哭得不能自己,伸手槌打著他的胸口,而他只是不停的對她說著對不起,任她發洩傷心與怒氣。
「我不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的。」她哭道。
「我知道。」他安撫的說,親吻她的髮梢。
「我也不是為了那套DVD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
「我更不是因為你和車勝元長得有點像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他抱緊她,一次又一次的親吻著她的髮梢。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嗚……」
她邊哭邊說,傷心欲絕,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