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暈沉沉的,感覺很重,不由得歪向一邊,耳邊傳來方其聰擔心的聲音。
唉,又沒什麼大事,發燒而已,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想小時侯還不都是睡一覺喝碗薑湯就行了!
我可是很討厭醫院的味道,消毒水刺鼻的難聞!
「放心吧,沒什麼大礙。不過……」
「請您直說。」
「患者身上的傷……你勸勸他,年紀輕輕的還是不要打架的好。」
「……我明白。」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衝動,看,把身體搞壞了還不是得自己受苦?」
「您說的是。」
「好了,這是藥方。你去交費,領了藥就可以走了,按上面的規定服用。」
「謝謝醫生。」
哼~~!雖然腦袋暈得發疼,眼皮又沉的不像話,可是我的聽覺卻變得異常的靈敏起來。
死老頭說什麼打架,我可是連一拳都沒還過,是被白揍!還是被你眼前的那傢伙揍的!自以為是的瞎掰什麼!
方其聰的小心翼翼的扶起我。(說小心翼翼是因為我感覺很輕柔,幾乎沒覺得有人在對我沉的像鐵似的身體施力。不會是被揍了一頓就減輕了幾斤吧?)
「對了,你朋友現在行動不靈活,感覺會比平時重很多,你扶著的時候要小心啊。」
這個我不知長相的老頭子醫生很「關心」的補充了一句。
「好的,我會注意。謝謝醫生。」
看來,我的知覺已經遲鈍的夠可以了……
「小輝,你還好嗎?等會兒就到家了,你再忍一下。」耳邊傳來方其聰溫柔體貼的聲音。
我還好,只是想睡覺。我吃力的回答他。
「看你昏昏沉沉的,話都說不了,我真的很難過。」
什麼?原來我連話都沒說啊,只是在意識裡回答了他。
不行了,真的要睡著了。
才這麼想著,意識就跌進了一片黑暗之中。
***
「張銘,張銘,你等等我。」我喘著粗氣向銘跑去。
「你別急啊,我又不跑。」銘背著書包,站在前方氣定神閒的看著我。
我一聽心裡高興極了,銘在等我呢。於是我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可是很奇怪,好像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一點都沒變,他仍然站在前方等著我,而我就像在跑步機上做運動一樣,努力的跑著卻始終沒有前進一步。
我急的額頭上出了很多汗,大聲的朝銘喊:「銘,我跑不過去,跑不過去。」
銘一聽皺了皺眉,不高興的對我說:「那是因為你沒努力跑,你得更努力才行。」
「可是,我已經盡力了!」看見銘不高興的樣子我更急了,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往前衝,可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距離依然沒變。
「算了,你這麼慢,等你過來,都要遲到了。我可不想被老頭子罰抄《學生守則》,先走了。」銘說完調頭就走了。
「銘,你等等我,等等我。」我急的大叫。
見鬼!怎麼一眨眼銘就不見了?
不行,我得趕快追上去才行。
「銘……銘,你等……等我,等等……我。」
「好,我等你。」
「那……我怎麼……看不見……你」
好像有只溫暖的手抓住了我,誰?是銘嗎?
眼前好模糊啊,有個影子可看不清楚。
我努力睜大眼睛看向那個影子。
「醒啦,要不要吃點什麼?」
「啊……?」
醒?難道剛才是在做夢?
「還糊塗著?都睡了一天了。」
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那人正微笑的看著我。
「方其聰?」
「是我。感覺好點了嗎?」
「好點?」
腦袋還處於休眠狀態,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的話。
「唉,你發燒到39.4度,已經整整睡了一天了,現在都晚上9點了。」
「是嗎?可天並不黑啊?」
「哈哈,原來你也有傻的可愛的時候啊?當然不黑了,這可是在我家,有電燈怎麼會黑呢!」
說的也是,那麼剛才我果然是在做夢了。也對,我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還和銘一起去上學?
「對了,你在夢裡一直叫著一個人的名字,是叫銘吧?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嗯……他,他是我的好朋友。」
「聽你那麼著急的大聲叫著,該不會是做了個噩夢吧?」
「嗯……我……我夢到他……他被妖怪吃了!」
見鬼!睡得那麼糊塗就算了,竟還說夢話!我都這麼大人了,真是有夠丟臉的。
「是嗎?你還大聲叫著讓他等你呢。哈哈,該不會是你也急著想變成妖怪的盤中餐吧?」
「才、才不是!我是要去……救他,對,是去救他,才讓他等我的。」
「呵呵,你在夢裡也這麼勇敢呢。」
「是啊,呵呵……」
真是尷尬啊,要是他稍微聰明一點的話,應該聽得出我是在胡扯了。
唉,還妖怪、救人呢!要真是那樣倒也好了,至少可以來個現代同志版的「英雄救美」。是啊……要真那樣的話,呵呵……哈哈……
「你傻笑什麼?」
「沒、沒什麼。」耳邊傳來方其聰滿是疑慮的問話,頓時讓陷入幻想的我清醒了一大半。
「對了,我肚子餓了。剛才你好像說要我吃點什麼。」
天!我神經是不是讓發燒給燒壞了,一個勁的瞎想什麼那!!還指望什麼「英雄救美」,不是已經決定徹底放棄了?邵輝,清醒、清醒。可別讓人看了笑話!
「對、對。來,先好好坐著,我給你盛碗粥潤潤胃。」
方其聰拿了個軟墊放在床頭,然後扶我坐起來。
看他這麼體貼,我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長這麼大,這還是頭一次被男人照顧(當然除了我爸)。
「謝、謝謝。」
「客氣什麼,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我已經是你的朋友了?我驚訝的看著他。
「哦,看我自說自話的,我不但打傷你,害你不能上班,還害你生病,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了吧,更別談做什麼朋友了。你別在意我一相情願的想法,我這就給你盛粥去。」方其聰尷尬的看著我。
「等等,」我一把拉住轉過身的他的衣角,「我沒有在意,你能把我當……朋友,我很高興,真的。」我也不好意思起來。
「真的?」
「真的。」我知道我臉紅了,忙低下頭去。
「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太高興了。你先坐著,坐著。」
看著方其聰高興的快步走向廚房的背影,我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他真是個好男人。
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啊!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這種想法,我大吃一驚,忙用力甩了甩頭。
今天怎麼竟想些有的沒的!
搞什麼!還真是發燒發傻啦?竟會有這種想法??
才認識多久啊,就想這個,難道你對別人有意思了?
不、不,別亂想,怎麼可能?!一定是他人太好了,我才會胡思亂想起來。
「來,趁熱喝了。」方其聰端著一個小碗向我走來,臉上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謝、謝謝。」心跳得好快,我都不好意思正眼看他了。
***
「邵輝,電話。」
「……」
「邵輝,你電話!」
「……」
「想什麼哪,大哥!」
小李突然從後面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的差點就跳了起來。
「哇!嚇死我了,你幹嗎?」
「大哥,有你的電話。我都叫了你幾遍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是嗎?呵呵,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都不知道你想什麼事想的那麼認真,跟在做夢似的,該不會是想結婚了吧?」
「去你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快忙你的去。」
在方其聰那裡住了兩天,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回到單位心老是靜不下來,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兩天被他照顧的情形。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那麼體貼的照顧說感覺不好是假的,只是才兩天的工夫就這麼在意起他來,讓我有點不安。我搞不清楚為什麼心裡總想著他,要說對他有意思,那就太誇張了。畢竟我不是那麼容易就投入感情的人。那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對他有一種同類的特有的親近感?我不知道……
「嘿嘿,少來了,瞧你春風得意的樣子。」
「有嗎?」我趕緊摸了一下臉。
不會吧,我並沒有往那方面想啊,怎麼可能有什麼鬼的春風得意?
「唉~~別摸了,快接電話去。」
「哦!差點忘了。」
我急忙走到電話旁,剛拿起電話就聽見小李說了一句「別急,不是女孩子。」完了還「嘿嘿」笑了幾聲。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喂,哪位?」
「我啦,張銘。」
又是銘,最近他找我好勤。
「你小子啊,什麼事啊?」
「沒事就不能找你?」銘的聲音聽起來很無精打采的。
「呵~該不是來抬槓的吧?快說,什麼事啊?」
「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聊天。你知道……我現在很無聊。」
感覺銘現在應該是庸懶的斜坐在沙發上,或許眼睛也是閉著的。
「聽出來了,可我現在上班啊。」
我看了小李一眼,他也正一臉興趣的看著我。
「今天下班後一起去喝酒吧。」
「又去?你再醉的話我可不負責把你背回去。」
我可不想再面對毫無防備的你了,要知道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把你從愛的領域遺忘,可時常面對自己暗戀已久的人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我需要時間才能把這份感情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那……去喝茶吧。」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會很晚才有空。」
「其實我只是想找你談談心……晚點也沒關係。」銘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股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聽著他那脆弱的聲音,我捫心自問如何能拒絕得了?
銘把我當知心朋友對待,我拒絕的話又如何對得起他的這份信任?
「那好吧。下午你到我們局門口等我。」
「不是說要加班嗎?」
「你的事情當然比較重要啦,咱們是什麼關係啊?」
「呵呵,那就這麼說定了。」銘在那頭高興的笑了起來。
「好,拜拜。」
不知道銘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從失戀中振作起來。
都說越是情場高手一旦遇上喜歡的人就栽的越深,看來果然如此。
還好,我不是高手,我的感情還有收回的餘地。
「你那朋友最近老是找你,前兩天你不在他也打了好幾次。聽他聲音有氣無力的,不是出什麼事了吧。」耳邊傳來小李的問話。
「你呀,多管閒事。」
「別小氣了,給我說說。」
「玩博彩輸錢了。」我隨口編了個謊話。
「這麼回事啊,唉,想發財窮的快!你呀跟你那哥們說一聲,讓他別太專那玩意了。我兄弟也是,賠了好幾十萬進去了,一分都沒撈回來呢……」
聽著小李可算是關心也可算是雞婆的嘮叨,我只能附和著曖昧笑幾聲。
***
「不是說喝茶嗎?怎麼跑到你家來了?」我跟在銘的後面進了他家。
「喝茶的話在我這兒也一樣能喝,突然不想去外面了。」銘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鬆開鞋帶後將休閒鞋遠遠的踢向門口的置鞋櫃。
「你還真是想幹嘛就幹嘛,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邊說邊將銘那兩隻東倒西歪的鞋子撿起來放入鞋櫃。
銘定定的看著我的動作。突然起身,光著腳就走進了廚房。
「喂!你傻啦,拖鞋!」
我趕緊將拖鞋提到廚房,讓他換上。
「邵輝,你還真是會照顧人。像你這麼好的人,如果是女人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追的。」銘換上後,背對著我淡淡的說了一句,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了幾罐啤酒。
「呵呵,可惜我不是。而且我很高興也很喜歡自己是個男人,下輩子還想是。」
銘回頭意味不明的向我看了一眼然後又回過頭去。
「你拿那麼多啤酒做什麼?說好喝茶的,快換啦。」
我可不想再看到銘喝醉的模樣,安全起見還是喝茶的好。
「茶沒了,只有酒。」
「那我現在出去買。」
剛一轉身就被銘拉住了。
「我不想喝茶。」銘不容反駁的看著我。
「你真是夠任性。」我在心裡輕歎了口氣。
「為什麼那麼喜歡?」
「什麼東西?」我有點反應不過來銘說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自己是男人?」
「為什麼啊?我也不知道。」想想我還真是不知道。
「我就不喜歡自己是個男人。」銘背向我,低聲說出這句讓我驚訝的話。
「為什麼?你不是一向很喜歡自己的嗎?」
「我……現在不喜歡了。我很討厭自己!」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很好啊。」
「不好!我一點也不好!」銘猛的轉過身,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瞪的老大。
「你、怎麼了?」
這時的銘和我平時所認識的那個對待任何事情都輕鬆自如的銘完全不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銘大聲說話的樣子,也從沒見過他這樣瞪過人。
「輝~~我該死的忘不了她!我現在無論做什麼事都靜不下心,我一點也不像原來的我了。我很難受……」銘緊抓著我胳膊的手轉而緊緊的抱住了我,他的整個體重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你、你先坐下再說。」
緊貼在我胸前的銘的身上傳來一陣陣熟悉的體味,我不禁慌亂了起來。
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可你這個姿勢我也很難受。這可以說是在雙方都清醒的狀況下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輝,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把她追回來吧。」銘不理我的話依然緊抱著我。
「我以為你會很快忘了她的……你大概忘了上次跟我說的話了吧?」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看著緊貼在耳邊的銘那頭秀麗的黑髮,我憐惜的回擁住他,不停的輕撫他的背部以示安慰。
「別難過了,上次我不清楚你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才輕率的勸你放棄。這次我們好好談談,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嗯……」銘在我耳邊輕點了一下頭,柔軟的長髮輕拂過耳邊的感覺讓我一陣戰慄。
不行,繼續這個姿勢的話我連話都會說不下去的。
「我們坐到沙發上去慢慢說吧。」
「好。」銘終於放開鉗制住我身體的雙手,拿上料理台上的幾罐啤酒走了出去。
幸好,我暗自在心裡大大的抒了口氣。真擔心自己一個沒控制好有了反應就糟了。
「她到底是什麼地方那麼吸引你?」調整好呼吸後,我坐在了銘的旁邊。
「她……很溫柔也很關心我。」銘順手遞給我一罐啤酒,自己也拿了一罐打開後大口喝下。
「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像銘這樣空腹的大口喝酒是最容易傷身體的,我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牛飲。「你要是醉了,我的對策你可就都聽不到了。」
銘一聽便乖乖的放下了手。
呵,一句話威力就這麼大,你陷得真是夠深。
「她既然很關心你的話怎麼又會嫌你沒錢跑了?」
「我也不知道。」
「總要有個像樣點的理由吧?比如說,你們是不是總吵架、性格不合只類的?」
「沒有。」
「一點預兆都沒有嗎?」
「沒有。」
「……那,可能她真的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人。其實這樣的女孩子現在社會人多了,你看開點吧。一定有比她更好的。」
「你這也叫幫忙?!你這是在叫我死心!」銘生氣的瞪著我。
「那還能怎麼辦?!她要真是喜歡你,又怎麼會跑了?」我的嗓門不自覺的也跟著大了起來。
「你!她不是這樣的人!」
「哦?那她是怎樣的人,你倒是說啊!」
「她跟你很像!溫柔、體貼、總是很認真的聽我說話、關心我、在她的心裡我知道我是最重要的!!」
銘激動的朝我喉了起來。
「……」
驚!
我沒聽錯吧?
銘說,她跟我很像,溫柔、體貼、總是很認真的聽他說話、關心他,他知道在她心裡……他是最重要的。她跟我很像……那麼銘知道在我心裡他是最重要的了!他怎麼知道的?
「你、你怎麼知道?」我緊張了起來。
「我的感覺。」銘坦然的看著我。
我的心臟瞬間就被擊中了,熱血沸騰……
他知道,他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他,我這麼多年的感情原來並沒有付諸東流!
心情好激動,思維好亂,怎麼辦?我接著該說什麼?什麼?
「那、那你對她、她的感覺呢?」
「在我心裡她也是最重要的!」
我不行了……心臟跳的好大聲,會被聽到,被聽到。
「所以,我不想失去她……邵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幫幫我。」
什麼?!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怎麼會,那分明就是在向我告白!怎麼又錯了,是我誤會了?
「你怎麼了,說句話啊?」
「感情這種事……我,這個外人還是……無能為力……」
藏在茶几下的手中的啤酒罐已經狠狠的被扭曲了,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為什麼?你可以幫我分析一下啊,我還有好多和她在一起的事情沒告訴你。」
「說了也……沒用,我想我幫不上忙。」
呵呵,心好痛。
呵呵,為什麼我居然笑了?
呵呵,真是奇怪啊。
「我說張銘,你說她和我很像是嗎?」
我將極度扭曲的酒罐放在地上,伸手將茶几上的啤酒全都打開,好想喝個爛醉什麼都不要想。我不想笑,不想要這種讓心臟和神經都疼痛的笑!
「是的,很像。」銘凝視著我的臉,似乎透過我看到了她。
「你說她溫柔、體貼、總是很認真的聽你說話、關心你,在她的心裡你是最重要的?」
「是的,我的感覺不會錯。」
「我們很像,而且她很像我?」
「嗯,對。」
「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麼了,邵輝?」銘不解的望著我。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肚子好疼啊。
「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銘生氣的看著我。
他一定認為我在這個時候大笑是在取笑他吧?所以才這麼生氣的看著我。不是啦,我是在笑自己,自己!可笑的自己!
「當然好笑,既然她那麼像我的話,你為什麼不愛上我呢?哈哈哈哈……」
「……」
「你說得她就好像是我的複製品。你沒說我像她,一直都在說她像我。」
力量漸漸流失了,笑起來越來越吃力,好奇怪……
「……」
「還說什麼你知道在我心裡你最重要,害我以為、以為你早就知道、知道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原來,我會錯意了。多好笑啊!」嘴上說著好笑,我卻徹底笑不出來了。心裡太酸太疼,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銘坐在我的旁邊,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也是,誰聽到這種事還能保持面不改色呢?
「你、你在說什麼?開玩笑的吧?」傳進我耳朵的聲音裡有著很明顯的驚訝和不確定。
「開玩笑……是啊,我開玩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句沒有一點說服力的廢話。
「邵輝,怎麼會這樣呢?你這樣……是不正常的。」銘吃力的說完後立刻就站了起來,走到離沙發最遠的電視櫃前。
和我坐在一起覺得不舒服了?那我在這裡和你呼吸同樣的空氣是不是也讓你感到難受?
抱歉,我真是太笨了。笨到忘了平時的隱藏,笨到忘了你和別人一樣有種有色的眼光。現在讓你覺得難受,都該怪我太笨了!
「我從沒想過要……愛上你,你是、是男孩子,怎麼可能?我又不是變態。」銘神色慌張,雖然是在對我說話卻尷尬的不將視線移向我這邊,我沒有漏看掉他眼裡的那一絲厭惡。
我無言的看著他,任臉上冰冷的液體流淌。
「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我走了。」我強迫自己向他露出一個開朗的微笑,但效果似乎不佳,不知道會不會比哭還難看。
還好銘並沒有看我,只是說了個「好」。
一出銘的家,我便無力的背靠在門上。
抬頭望向天空,一片無際的深藍。
閉上眼睛深呼吸,感受夜晚清新的空氣。胸口的悶痛、神經的緊繃都舒緩了下來。
「真是糟糕啊!又哭又笑的,一定夠難看。銘從此不會再理我了吧。呵呵,不管了,好好去喝一杯忘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