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說……要怎樣才能同原本的身體?」他有沒有聽錯?樂令畤楞楞的看著宇文雲飛。
宇文雲飛的表情再嚴肅不過。「拿著這根木棍,狠狠往我脖子敲下去。」
「什麼?」再三確定真要使用如此暴力的手法,樂令畤簡直不敢置信,「你確定岳慈不是在騙你?」這一棒敲下去還得了,只怕宇文雲飛的頭都要被敲破。
「沒錯啦,岳姐說要施以相同方法把魂體打出,還給我看過占籍上相同的案例。你快一點,時辰要過了。」
把木棍往樂令畤手裡硬塞,他站直身、閉目靜待。
半晌,樂令畤仍舊沒有動靜。
「樂令畤,你怎麼越來越婆婆媽媽?你若下打,我就去請別人幫忙!」若不盡快動手,時辰過了他就得再等一個月,只伯手腳都要爛光了。
這……唉,好吧。耐不住宇文雲飛再三催促,樂令畤小心克制力道,咬牙舉棍,迅速住宇文雲飛一揮,沒有半絲悶哼,眼前身子便軟軟倒下,倒在床沿。
「雲飛?」他喚,卻沒人回應。
見狀,樂令畤大驚,連忙上前探兩人鼻息,然而不只床上的人沒有呼吸,就連床沿女子亦絕了生氣。
抱住女子身軀,樂令畤第一次感到害怕,渾身止不住戰慄。
若宇文雲飛就此消失,該如何是好?他該如何是好?樂令畤只覺得腦袋空空蕩蕩,跌坐在地上什麼話世說不出,更不知該做什麼,此時門外傳來幾下敲門聲。
「大哥,咱們接到一封飛鴿傳書,署名要交給你,是一個叫岳慈的女人在求救……」
「囉唆!那女人定死是活,與我何干?」鬱怒與煩躁在心頭不斷加溫沸騰,終於他用力—槌地面,石屑頓時紛揚,在黑暗裡飄飛。
早知道就別答應宇文雲飛行險,岳慈那女人狡詐又愛騙人,怎能信她的胡言亂語?早知道他該更強硬阻止這件事,早知道、早知道……抱住女人的臂膀因使力而抖得更加厲害?
「唔……」
一聲極細微的呻吟自床上發出,然而陷入憤怒懊惱中的樂令畤並未察覺。
只見躺在床上的人有了動靜,手指輕輕抽搐幾下,蒼白的臉色亦慢慢潤紅恢復生氣;眼皮底下傳來顫動,不消鄉時宇文雲飛便緩緩睜開眼,倏地自床上坐起。
他恢復了嗎?成功了嗎?
他既緊張又害怕,眼珠子骨碌碌轉著,見床下樂令畤一臉失神地抱著那名女子,他沒來由一陣不悅,還未為回到原本的身體而開心,已先重哼一聲——
「既然這麼愛那身體,就送你好了!」抱得那麼緊,像怕消失了一樣,為什麼不來抱他?
聲音因久未進水而沙啞,但掩下住明顯的怒意,聽見上頭傳來的聲音,樂令畤渾身一僵,?地抬頭對上一雙烏潤的鳳眸,雖然長相下同,但眸中仍是他記憶裡的晶亮。
「你……」
真的……成功了!
得知岳慈落在衡劍派手中,恢復男兒身的宇文雲飛在稍稍休息並將那名女子慎重安葬後,便立刻與樂令畤一同下山。
武功內力皆重回身上,這一路他們倆的速度比起之前快得許多。
山風呼嘯,讓宇文雲飛烏亮的黑髮飄動飛揚,劍眉鳳目,天庭飽滿,相貌雖然俊雅不似武人,但眉宇問皆是男子英氣。這便是真正的宇文雲飛。
來到長安,兩人俐落地翻身下馬,齊高且同樣挺拔的身形,還有性格與俊雅、陽剛和斯文兩種不同的出眾外貌,更引來許多女子的回眸。
樂令畤沒什麼表情,反倒是宇文雲飛頻頻回以微笑,姿態風流瀟灑。
好久沒接受過這麼多女人的注目禮了,真是爽快啊!想想先前的兩個月,真是他一生中最悲慘的日子,不但變成女人,還被迫煮飯、被騷擾,更被迫餵奶……咳咳,總之,這些倒楣事將隨著他恢復而被自動消滅,他還是江湖裡眾女愛慕的雲飛公子。
不過……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樂令畤,臉沒來由地一紅,宇文雲飛嚥了下口水。
他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愛瞧著這傢伙了,縱使享受女人傾慕的眼光,但他總沒來由地會把視線落在對方身上,心臟更會因樂令畤的氣息而狂跳鼓動。
他承認自己喜歡上對方了,可是……一路上樂令畤都與他保持一段距離,那生疏拒絕的模樣,又讓他懊惱至極。
來到客棧裡,小二卻說只剩一間空房,這讓他為或許能和樂令畤進一步而暗喜不已,但瞥見樂令畤眉問明顯的皺痕,他又不爽地飲起笑。
不管,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接受男人,所以一定要把這彆扭的傢伙拐上手!
拾級走上二樓,宇文雲飛率先坐上床。
「這床應該夠大,我睡外頭,你睡裡面,如何?」
「不必。」沒看宇文雲飛半眼,樂令畤將包袱放下,逕自坐到窗邊榻上。「我睡這裡便可以。」
對方明顯的拒絕讓宇文雲飛隱忍許久的怒氣終於爆發,猛地自床上彈起,他大步走到樂令畤面前,將手砰的剛力槌在牆上,俯身瞪視坐在榻上面露疑惑的傢伙。
「喂,你鬧什麼彆扭?我知道你不爽我變回男人,但事實就是擺在眼前,你是想怎麼樣?別忘了你之前說過喜歡我,難不成你就為了這個想和我劃清界線?我宇文雲飛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知不知道?」
他的怒火讓樂令畤只是挑起眉。臉上神色變也不變,還是一派淡漠。
對方的不理不睬讓宇文雲飛氣到胸膛簡直快爆炸:「樂令畤!」
還是沒人理他。
「你啞巴啊?」
依然沒人回應。
終於,宇文雲飛氣極,黑眸岡怒火而晶亮。
好啊,你不理我?沒關係,本公子這就依你先前方法將你強佔,生米煮成熟飯好下!
咬緊唇,宇文雲飛倏地伸手將樂令畤稜角分明的下顎扳起,低頭將自己的唇迭上,還未感受到熱度,竟就被揮了開,而樂令畤的眉頭更明顯地擰起。
宇文雲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胸膛因對方的拒絕嫌惡而急促起伏,沒多久,他整張臉刷地怒紅,氣得將牆壁打出一個洞——
「我是拿熱臉貼冷屁股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希罕你這傢伙,我宇文雲飛更不愁沒女人喜歡!」話完,他氣沖沖地轉身,甩上房門拂袖而去。
坐在榻上的樂令畤聽著門板合上的砰然巨響,臉上表情變也未變,只是緩緩舉手撫上適才被吻的唇,斂下眼睫……
飄香院中的鶯鶯燕燕全著薄紗,帶著精緻妝容送往迎來。
這裡是長安城中最富盛名的妓院,先前宇文雲飛偶爾會來,紅牌名妓蘇巧巧是他的紅粉知己之一,更是童年時的玩伴。
之前,每當心情不好時,宇文雲飛便會施展輕功到蘇巧巧的窗外,用他們倆才懂的暗號示意,若蘇巧巧沒有客人,便會開窗讓他進來,聽他講心事,兩人間也純是兄妹之誼。
被樂令畤氣得衝出客棧後,宇文雲飛索性來到飄香院蘇巧巧的窗外,打算在這裡窩一晚,也順便氣氣那傢伙。
剛才那一吻可是他鼓足勇氣做了好幾日的準備才敢印上的,結果呢?居然被嫌惡地推開,莫說他心靈受創,更像臉上被狠踩一腳般尊嚴盡喪!
氣死他了!真是氣死他了!但他不信一個曾下定決心說要娶自己的傢伙,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變得如此決絕……算了,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先來這討回面子再說!
他抬手往窗上敲了三響,旋即撮口學兩聲夜梟鳴叫,卻聽房內傳來女子驚疑之聲,旋即是桌椅被翻倒發出重響,宇文雲飛覺得奇怪卻也安立而待。
又隔半響,有個人影映在碧紗窗上,窗戶被緩緩慢慢地開了條小縫。宇文雲飛只道今晚可以在蘇巧巧房內窩一晚,臉上忙掛起微笑。
女子推窗的手遲疑而緩慢,不知在猶豫什麼,終於宇文雲飛耐不住地伸手替她推了開——
「巧巧,是我宇文雲飛啊,你做什麼這麼……」
「鬼啊——」
高亮的女子尖叫聲劃破燈火通明的長安夜空。
望著蘇巧巧慘白且花容失色的臉,宇文雲飛也一陣愕然,才要問,女子卻已直挺挺往後倒下……
「巧巧,你怎麼了?」
鬼?誰是鬼啊?見昏厥的蘇巧巧又隨即恢復意識嚶嚀一聲,他正要跳入窗內救人,房門已被妓院裡的人推開。
人聲雜沓,紛紛湧人蘇巧巧房內,怕被當成登徒子,宇文雲飛趕緊一溜煙跑開。
怪哉,到底巧巧是看見什麼鬼了?死而復活的宇文雲飛邊在屋頂上踩踏邊不解地搔了下頭髮。
算了,明日再去吧!
長安城有鬼出沒的消息自那晚之後在民眾口裡迅速傳開。
名妓蘇巧巧說那鬼長得很像她的舊識,朋友死時她還特地燒了好些紙錢奠祭,就不知為何竟回來找她。
好幾名自稱天眼通的道士收了飄香院鴇母訂金到蘇巧巧房內收妖,好不容易名妓心魂稍定,卻在隔日又撞鬼一次,嚇得她的靈魂兒直要飛上天去,當下臥病不起,長安城民眾更為惡鬼出沒而人人心神惶惶。
總算這事傳到華山上,掌門霍將尋思能藉此替自己樹立威名,押著被囚禁的岳慈便下了山去。
「哼,就算我收了鬼,也不是你們衡劍派的功勞。」岳慈鼻子哼著氣,老大不願地站在蘇巧巧窗外的屋頂。
「哼,若惡鬼出現你不出手,死的也是你!」
「霍將,你的狠毒我今日可真見識到了。」岳慈明眸一瞪,「不過因果報應,你怎麼對待他人,就會得什麼報應,料想你這掌門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呵。」聞言,霍將只是陰邪勾出一笑。「岳慈,你抱個宇文雲飛的野種來,將我衡劍派弄得烏煙瘴氣,原本要讓你將他帶走便可,偏偏你說了這話,便注定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將氣得七竅生煙的岳慈往前一退,他陰惻諷道:「好好在你死前幹樁轟轟烈烈的事情吧!」
話完,他便躍人蘇巧巧房內,留下被封住內力的岳慈在屋頂上猛瞪眼。
時近十五,圓月高掛,然而不知怎地忽然吹起一陣強風,將幾片烏雲吹得遮在月前,四周立即陷入一片漆黑,岳慈忙屏氣以待。
畢竟她或許還能藉樂令畤之手脫困,在此之前她可不想先葬身惡鬼手中。
沒多久,遠處一抹人影倏地躍人她眼簾,岳慈手上的木劍也握得更緊了……
聽說蘇巧巧莫名地病了,心想好歹是舊識,所以宇文雲飛便趁夜提著買來的水果打算去採一下病。
他就在想為何蘇巧巧前兩次見到自己部尖叫昏倒,原來是病了;反正自己還在與樂令畤鬧彆扭,而依岳慈的性子也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傷害,所以還是先來探望他的紅粉知己比較重要。
踩著閒散的步伐走在入夜的長安民宅屋頂上,遠遠地他便看見有人立正蘇巧巧的窗前,再上前幾步,赫然是手持木劍一襲道袍的岳慈。
宇文雲飛大喜,向她招了下手,而岳慈一見傳聞中的惡鬼竟定他,險些沒翻白眼昏倒。
莫怪蘇巧巧會嚇昏,畢竟認識宇文雲飛的人都當他已經死了,這臭小子自個兒沒自覺,還在長安城亂晃,自然會嚇到人。
「岳姐,你脫困了?」宇文雲飛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面前。
「當然還沒,我是被硬逼著來抓鬼的。」
「鬼?在哪裡?」難怪蘇巧巧每次部大喊有鬼,原來長安真的鬧鬼。
「就是你!白癡!」桃木劍狠狠敲上宇文雲飛的腦袋,「你當大家都知道你死而復活了嗎?夜裡還出來亂晃,當然把人嚇出病來!」
「好痛!」撫著腦袋瓜子,宇文雲飛總算明瞭自己便是害蘇巧巧生病的罪魁禍首,他含著淚委屈道:「我沒想那麼多啊!」
「以你這顆豬腦袋再想也就這麼多!」又白了對方一眼,「我飛鴿傳書要你和樂令畤來救我,結果呢?磨磨蹭蹭這麼久,竟還有心思來探望你的紅粉知己,你難道不知道我命在旦夕嗎?」她張望了一下又問:「樂令畤呢?」有他在,才能穩操勝算。
聽岳慈問起樂令畤,宇文雲飛馬上拉下臉哼了聲,「別在我面前提那混帳王八蛋!」
「唷,對你來說是王八蛋,對我來說可重要極了,我要逃出生門,還得靠他。」見宇文雲飛要反駁,她立刻拉住他的脖子往前走了幾步,小聲道:「你不是要報仇?霍將現在就在後頭房裡,正好我這幾日也受了他一肚子晦氣,所以這回我免費幫你。」
「當真?」宇文雲飛眼一亮,思忖不用上華山便能找到霍將,自是再好不過。
「怎麼做?」
「扮鬼!霍將不知你已復活,你扮鬼嚇他,將他嚇破膽,再乘機——」
她一抹脖子,宇文雲飛世會意地咧開嘴頜首,岳慈抬起頭正要付諸行動,卻見前頭屋脊上又站了一個人。
哈,真是天助她也!岳慈丟下宇文雲飛,來到不知何時也循著宇文雲飛腳步而來的樂令畤面前,調侃著眉心皺擰的他。
「捨不得?放心不下?」
—我聽說長安城鬧鬼,想到他近兩日晚上都跑出門,猜想是他,便趴過來了。」想來也只有始作倆者不知道自己闖了禍。
「你跟得倒好,恰恰抓準時機,看在你苦海回頭幫那小子重回身體,我就讓你參加這事,功勞也算你一分,讓你拿著去邀功。」她朝宇文雲飛的方向努努嘴示意。
「呵?」樂令畤微微一笑,「反正這回來就定救你,那功勞於我無用。」
話甫出口,他便吃了岳慈一記拐子。
「搞不懂你!既然都幫他回復男兒身了,還在鬧什麼彆扭?算了、算了,沒時間說這麼多,我和雲飛要扮鬼找霍將報仇,你只管用你的掌風營造效果,看見危險便出來搭救。」
「行。」爽快地答應岳慈的要求,樂令畤幾個縱躍便跳上蘇巧巧房問的屋頂上頭,輕手輕腳地掀開一塊瓦片,看見在房內安坐的霍將。
他掌力立即一催,房裡燭火登時熄滅。
見岳慈回到自己身邊,宇文雲飛立時不滿地啐道:「作啥要他幫忙?」他還在生氣咧!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時候就甭計較了。」岳慈擺好陣勢,朝宇文雲飛一眨眼。「開始了。」話完,她突地暴暍一聲:「惡鬼,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岳慈拿著木劍假意比畫,口中更大聲唸咒,宇文雲飛也配合地鬼叫一通,月色之下,兩道身影打得好不激烈,樂令畤則盤腿坐在屋頂上觀看。
但見宇文雲飛身形俊逸,招式風流,雖然火候尚不足,功夫倒也不差,尤其月光灑落,他一襲白衣飄飛,竟賞心悅目至極。
而在房內的霍將本為燭火突然熄滅而覺得奇怪,又聽見打鬥之聲,料想惡鬼已出現,便也踏前要看個究竟,然而只聽外頭忽然—聲慘叫,旋即一團灰影破窗而人,只見岳慈一身狼狽——
「不行,這惡鬼怨氣太重,我收下了!」
「你說什麼?」霍將聞言臉色一變。
岳慈唇上緩緩流下一道血絲,「霍將,你說說宇文雲飛和你有什麼冤仇?」
「什麼?」霍將大驚,立即倒退了一步,顫聲道:「你、你的意思是……」
話未完,已聽岳慈又叫:「小心,他來了!」
坐在屋頂上的樂令畤連忙又揮出一道掌氣,伴著陰風,抓亂頭髮的宇文雲飛躍人房中站定,外頭月色斜斜穿窗而人,將他一張瞼照得死白,霍將看清他的長相,雙眸倏地暴瞠,發出驚叫之聲。
「不、不可能!」大師兄明明被他親手埋了,怎麼可能……
「霍將……」勾起一抹陰惻至極的笑意,宇文雲飛慢慢往他走去。哼哼,他終於要報仇了啊!
霍將嚇得心魂欲飛,見宇文雲飛雙手成爪往自己步步逼近,他終於慘叫一聲,忙自另一側花窗逃出,一落地,他的雙腿抖得幾乎跑不動,跌跌撞撞在大街上狂奔,宇文雲飛見狀也馬上追出。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大師兄,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哼,你可知你害得我有多苦?」想起變為女子的恨事,宇文雲飛加快腳步,轉瞬已來到霍將身後,朝他揮出一掌。
可憐霍將嚇得魂不附體,既沒注意到宇文雲飛在月色下拉長的影子,更全然忘了如何防備,被這一掌打得噴出鮮血,腳步不停,繼續往前奔。
「大師兄饒命,我不當掌門好不好?你饒我一命,別抓我到陰曹地府去……」
「我怎麼可能留你這陰毒的傢伙為患人間?」宇文雲飛雙足驀地一點地,轉眼人已站在霍將面前又打出一掌,對方噴出一口鮮血。
霍將見他面目猙獰,顯然怨怒至極,嚇得一回身,拖著傷重的身子又逃,口中不斷慘叫:「師兄你饒了我吧!師兄你饒了我吧!」
岳慈見狀,也補了一掌將霍將打得趴跌在地,再將手中的木劍往宇文雲飛一拋,「任你處置。」
握緊木劍,宇文雲飛走到霍將面前,正要利落,卻見對方轉過身來,嘴角全是鮮血,淒慘至極,雙眼渙散,顯然已沒了神智,一直念著「師兄饒了我」。
腦中忽然竄過昔日同修情誼,宇文雲飛眼中戾色亦慢慢退去。縱然霍將是狼子野心,但門已畢竟未死,再看看他早被嚇破膽,日後怕也成了瘋子,更不會再有機會加害自己;前仇舊怨,倏地在此月光下滌清。
他長歎一門氣,將真氣灌王木劍上,往霍將琵琶骨上刺兩下,只廢了他武功。
「不殺他?」岳慈挑眉,不敢置信。
「算了,反正他瘋了,又沒了武功,而我還活得好好的,何必再計較下去?」將木劍拋還給岳慈,他微微一笑,經此一事,性情成熟許多。「岳姐,我要回華山了,日後記得上山來讓我回報一下大恩大德。」又瞥了眼樂令畤,見對方似要說什麼,卻又抿緊唇不言,他眼一黯,卻也隨即垂下眼睫。
「告辭了。」彎身提起昏厥的霍將,他旋身踏著溶溶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