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醒著,睡著,都深刻的體會到他的直人已經離開了他。
第一周,在武田課長的要求下,在落海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之後仍派大批人馬出海尋找。
第二周,在搜索隊放棄之後,工籐仍然堅持的每天僱人出海去尋找。
第五周起工籐不再出門,他開始相信櫻井會回家。
第七周,沒有人再見過清醒的工籐。
不論日夜,只要是可以憑意識行動的每一刻,就不停的拿起酒杯,以酒精麻痺自己。
站在門外,高橋深歎了口氣,再次按下電鈴。看看手錶,自己已經在門口站了將近十分鐘了,就是等不到工籐來開門,高橋有點擔心的皺了皺眉頭。
「……不會出事吧……」高橋深吸了口氣,伸手試著轉動門把,居然一轉就開,驚異之餘,趕緊把腰上的槍拔出。
要命……前輩仇家那麼多……沒事吧。」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輕手旋開了門,猛的推開門閃了進去。
四周張望了一下,除了癱在沙發上的工籐以外和滿屋子酒精的氣味外並沒有其它人,什麼也沒有。
長長的歎了口氣,強壓下心底的難過,高橋輕手帶上門,把帶來的食物放進冰箱,再走過來把桌上所有的空酒瓶全扔進回收袋裡。
「前輩,這樣會感冒的……前輩!」蹲下身,伸手推著醉倒在沙發上的工籐。
「前輩……工籐前輩!」高橋加了點力道的推著工籐。
突然手腕被強力抓握住,高橋嚇了一跳,立刻的掙脫,而工籐楞了半晌,才移開了視線躺回沙發上。
「前輩……」高橋只覺得滿心的難過,他知道工籐是以為櫻井回來了。
「……來幹嘛?回去。」翻了翻身,工籐面向著椅背沒有起身的打算,淡淡開口,聲音卻沙啞的嚇人。
「……課長叫我來看看你……前輩……你……應該少喝點……」
高橋話沒說完,工籐就接了口,連動也沒動一下。
高橋默默閉上嘴,心底又是難過又是氣,半晌,忍不住的開口,卻是紅了眼眶。
「……什麼嘛……櫻井前輩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他不在了我也很難過啊!又不是只有前輩一個人難過而已,發生了什麼事前輩又不肯說,我們怎麼知道前輩是怎麼想的?課長跟大家都一樣難過呀!前輩一個人只要難過失去櫻井前輩就好了,我可是得難過失去兩個前輩耶!大家也是同樣難過失去兩個夥伴,前輩你怎麼不替我們想想我們有多不好受——」
一口氣說完,高橋用袖子抹去還沒有掉出眼眶的眼淚。
工籐仍然靜靜的躺在沙發上沒有開口。
高橋沉默了半晌,深吸了口氣「……前輩……對不起,我說的太過分,……我回去了。」說著拾起大衣準備離開。
「……悟郎……」
楞了一下,高橋回頭,看見工籐緩緩的爬起了身,低著頭坐在沙發上。
工籐用手撥撥凌亂的頭髮,深吸了口氣,「……對不起,我知道你也難過,可是……我需要時間「
高橋望著依然垂著頭的工籐,用力的點點頭,「我曉得……可是,希望前輩記得,大家都在等你回去的。」
又等了好半晌,才看到工籐輕點了頭。
高橋輕吁了口氣,看著工籐,邊伸手開了門,「前輩,門……」話沒說完,想了想,垂下頭,「我回去了,您保重。」
「悟郎……」聽到工籐喚了聲,高橋回頭等著工籐開口。「……跟課長說,我很好。」
高橋點點頭,「……我曉得。」不忍心再望著一身頹廢的工籐,轉身出了門。
心裡明白工籐沒有鎖門的原因,因為那天櫻井把鑰匙留在署裡沒有帶走。
深深歎了口氣,高橋悄悄的替工籐落了鎖才離開。
不分晝夜的,他用酒精麻痺著自己。只要清醒的時候,就彷彿可以看見櫻井站在他身前微笑,甚至能感覺他伏下身來貼在自己的胸前,能清楚的感到心律的跳動,一上一下的起伏,以和自己同樣的步調。
有時候,還能聽見他的聲音,笑著,罵著或輕喃著喚他。
甚至,伸出手的時候,還能撫上他細瘦的腰。輕輕的環擁,就不會感覺到他會消失。
像往常一樣的耀眼的陽光,暖暖的包圍在他身上,就如他輕笑著擁抱者自己一般。
緩緩的,看他苦笑著……
……我得走了……
不
不要!
「直人!」猛然的驚醒,為了他苦澀的微笑。
用力的喘著氣,抹去滿臉的汗水,「……該死……該死……「喃喃的咒罵著,深吸著氣,再張開眼的時候,順手往桌上摸去,卻找不到他的酒。」在找這個嗎?「聞聲,工籐楞了一下,抬起頭,武田課長手上拎著他的酒,順手往身後的水槽倒去。
想開口,卻不曉得該說什麼,只有眼睜睜的望著自己的酒被倒光。
……直人……等我一下,等課長回去……
「……課長……」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的低啞的不可思議。
「這就是你叫高橋跟我說的「很好」的樣子?」武田課長走過來在他身前坐下。
工籐卻只垂下頸子連抬頭也沒有。
直人……等我一下,……一下就好……別走……
「工籐!」隨著武田的大喝,工籐回復了點神智。
「工籐,你好好看著我,你現在這是什麼樣子,你以為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櫻井就會高興嗎?」忍不住的開口大罵,武田沒有辦法忍受在失去一個自己向如子侄般疼愛的手下的現在,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毀掉自己。
工籐伸手用力抹著他滿臉疲憊的臉,緊閉起眼,深吸著氣。
直人……
「難道你希望櫻井回來看到你這副德性?」暗自歎了口氣,武田放緩了語氣,明顯的看到工籐震動一下。
「還是你要我告訴你櫻井並不會回來了?」淡淡的開口,仍是望著工籐。
猛的抬起頭,望著武田,想開口,卻是什麼也說不來。
「你相信櫻井會回來吧。」武田直視著工籐稍微凝聚了焦距的眼神,輕聲的問。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櫻井在某個地方等你救他呢?也許他在某個地方受了重傷等你去救他卻等不到你呢?」武田不想騙他,但是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只要現在能讓他振作起來的,要他做什麼假設都可以。
稍直了身子,工籐開始思考,深吸著氣,甩甩不甚清醒的頭腦。
「你這副樣子能接他回來嗎?「武田這回重重的歎了口氣。」……我……」伸手撥著凌亂的頭髮,工籐皺起眉頭,努力的思考著。
武田沒有催促他,只讓他慢慢的整理著思緒。
半天才又開口,「我知道你現在是不願意回來的。」停頓了一下,望著沒有開口的工籐。「所以我可以等,等你願意回來……或者是等你找到櫻井為止。」
工籐抬起頭靜靜的望著武田,仍是沒有開口。
武田掏出張名片放在他身前,「願意的話,就去找這個人,
他是我同期的好友,他可以幫你,他也需要你幫,我希望你們可以合作,」說著,他靜靜的起身。
三個月,你墮落的夠了,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希望我能看到一個跟原來一樣的工籐顯。
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還有,門要鎖,櫻井要是回來了。沒鑰匙他也會按門鈴,除非你喝死了沒聽見,否則不用做那種不鎖門的蠢事。
說完,自己關了門離開。
許久,工籐開始笑,直到他笑到自己直不起身為止,才靜靜的躺在沙發上,沉思。
……直人……你會等我嗎?……
側頭,他望見武田留下來的名片。
清水偵探社社長清水浩太郎,看了許久,深吸了口氣,把名片鄭重的收進口袋,抬頭又望見桌上堆滿煙蒂的煙灰缸下壓著張字條,沒有伸手去拿,只就這樣看著。
要的話,可以在這裡找到我,江村旁邊潦草的寫江村的聯絡地址和電話。
深吸了口氣,工籐站起了身,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輕歎了口氣後,默默走進浴室,開了水讓冷水從頭直淋到腳。
直人,等我。
再等我一下……一下子就好。
等我去接你。
等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