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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我 楔子之二 作者:於晴
    嬌嬌與靈異經歷

    柯嬌嬌今年十七歲,一點戀父情結也沒有。

    真的,她可以用她項上國字臉的人頭發誓。

    所以,她很歡樂地送爸爸出閣了,不,是很誠心誠意的恭喜爸爸覓得佳緣。為了讓嫁入門的朱阿姨真切的體會繼女所釋放的高濃度善意,她在婚宴裡盡心盡力當個小招待,雖然不是漂亮的小招待,但肯定是最逗趣的小招待。

    也因此,在八月裡的飯店冷氣裡,她有點中暑了。

    她撐到喜宴結束,然後直接回飯店房裡睡大覺。

    她累到根本無力脫下喜宴小洋裝,直接軟向柔軟的床鋪。

    意識虛飄飄的,她想她很快就能睡得跟死豬一樣,今天連口菜都沒有空吃,不知道能不能讓她的肉肉臉消減一點。

    朱阿姨的親戚以為她沒注意到,每當她轉頭時,那些人總是充滿怨念地偷看她。拜託,她看起來像是很會虐待新媽媽的繼女嗎?她已經夠討好朱阿姨了,就怕美麗的朱阿姨不要爸爸。

    她對爸爸夠義氣,爸爸該感激涕零。

    都三十七歲的大男人,雖然個頭高,但早就光頭,啤酒肚也出來了,加上不好看的國字臉,她怎麼也想不透,小鳥身材的朱阿姨怎麼會喜歡上爸爸?

    她的心思很快地轉向中午喜宴的另一波高chao。

    高chao的開端,是一名年輕男人入席。那男人姿容姣好到連她都讚歎他投胎投得好,才能遺傳到這麼好看的五官。

    不只五官好,就連皮膚也光滑到不像一般男人那種坑坑巴巴粗糙的樣子。該怎麼說呢?

    如果說,她給人的感覺是像青蛙一樣的長相,那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山澗裡清淨不受污染的泉水,怎麼看都不像是俗世裡的人吧?當然,很不幸地,他就在俗世裡,供人觀看。

    眼睛就是用來欣賞美麗的人事物,她也不例外。她記得他姓薛,似乎是阿姨家族裡的重要人物,她趁空休息的時候故意坐在他那桌。想來就有點臉紅啊!想她十七年來哪來這麼美的艷遇……不過,她有自知之明,美人僅供欣賞,她給它小小小小的意淫一下就好,其它的不敢想。

    他身上還有好聞的味道呢,可惜坐沒五分鐘她又得去忙,只好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誰知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真是有點小遺憾。

    她趴在床上,胸前一陣陣發燙,額頭也是微微地在痛著,但她累得提不起精神來。

    完了,她就知道要感冒了……

    寧靜的眼裡一片艷火鋪天蓋地猛地襲來,彷彿有人忽然拿著一匹赤紅色的血布遮住她的雙眼。

    鬼壓床?

    見鬼了!

    她拚命想張開眼,無奈她眼珠子東轉西轉,就是無法掙脫那觸目驚心的色彩。

    不怕不怕,小小鬼壓床,是她太累了,放鬆放鬆。

    似夢似醒間,她「感覺」到她在沒有盡頭的血海裡走動著。

    血海流不完,她所經之處,雖如魔西分紅海,但不管她怎麼前進,放眼所及還是綿綿不盡的血色。

    她隱隱覺得不對勁,自己就像是勇猛的摩西,走到哪兒那裡的紅海立即分開一條小道。

    ……這真是鬼壓床嗎?她連血的味道都能聞到啊!

    她開始發起抖。

    快醒來快醒來,只能看見紅色令她心情開始焦躁恐慌。她自認平常最遺憾的就是有點像青蛙的大臉,但她相信她這種小小小的遺憾絕不會導致壓力沉重到夢裡發洩……幹嘛啊,有必要讓自己變摩西來發洩嗎?

    這飯店,真的有鬼吧?男鬼?女鬼?洋鬼,還是東方鬼?

    爸爸!爸爸你快來!

    她拚了命的想動彈,但力不從心,能活動的只有夢裡的自己!

    夢中的自己彷彿走了好幾個小時,讓她都要痛哭失聲了,平常她連行都嫩得去,這樣對她……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紅海自四方逐漸剝離,在她的視野裡,一棟棟富麗堂皇的古式建築慢慢舒展開來、

    她連一口氣都還來不及喘,就見一名優雅的女人穿著漢式宮服,蓮步移向前頭金光閃閃的古廳。

    這宮廷女人每踏出一步,地上就流上些許鮮血。

    她、心頭猛地一顫。眉心間又有刺痛感。

    她真的要哭了。

    搞了半天,飯店裡是一個古老的女鬼……要找她伸冤?找靈媒或者法醫是不是有效一點?

    她想要走回頭路,但不知為何她被迫尾隨前面的宮廷女人。

    她又試著以跑百米的速度要越過那女人,可是她倆之問就像有人申請保護令一樣,始終維持十步遠的距離。

    當宮廷女人走進古廳裡時,她也只能皮皮到地跟了進去。

    一名紅袍男子早就坐在矮榻上等著。

    那男人,微垂著臉,目光並未抬起,嘴巴動了動,說道:

    「陳嬌皇后,你又來求指點了麼?」

    她傻眼。明明這男人嘴巴在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從頭至尾,這伸冤夢是無聲電影?

    「本宮把眼睛帶來了,你既有本事,可一定要助本宮重得恩寵。」

    連她站在這宮廷女人的背後,也能知道她在無聲講什麼,柯嬌嬌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只希望,快點讓她清醒,可不可以?

    從小到大,她的日子都很平凡,她希望繼續平凡下去,拜託!鬼壓床找別人吧!

    「眼睛?」紅袍男人輕訝,終於抬起眼,瞟向宮廷女人的懷裡。

    柯嬌嬌傻眼,摀住嘴巴。

    這個男人……山澗清淨的泉水……她渾身寒毛起立致敬,白糖牙齒在顫抖撞擊了。

    怎麼會是他呢?該不會這個泉水在喜宴離席後出禍事,所以回頭纏上她?

    那紅袍男人輕蔑地望著宮廷女人懷裡的東西,接著,他又彷彿察覺到柯嬌嬌的存在,目光微地瞟向她。

    他面色有點疑惑,烏瞳輕瞇,張口:

    「你是誰?為什麼有我的氣息」

    忽地,他又及時回想到什麼,迅速瞪回宮廷女人懷裡的東西。他臉色大動,猛然而起的同時,限制柯嬌嬌的力量也莫名消失。柯嬌嬌本來就在死命掙扎了,桎梏一消逝,她不受控制跟跪跌到他的身邊。

    她直覺循著紅袍男人的目光回頭一看——

    宮廷女人捧著一雙血淋淋的眼珠!

    「誰的眼睛?」紅袍男人飽哮著,剎那間打破了無聲的世界.一併解除她的鬼壓床。

    躺在床上的柯嬌嬌震動了一下,意識全數回到現實生活。

    得救了!

    她大喘口氣,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這飯店真的有鬼!

    她不管了,她要去隔壁鬧新房,今晚她睡不著她也不讓爸爸睡……

    「嬌嬌……嬌嬌……」輕柔的聲音在房裡低低迴響著。

    「……」鬼壓床還沒結束?

    一股冰冷冷的寒氣自腳底竄上。她明明蓋上被子了好不好……

    「嬌嬌真香呢……嘗起來,一定比唐僧肉還好吃吧……」

    「……」今晚她牙齒打鬥的次數比十七年總結還多。

    睡覺睡覺,鬼壓床不怕,壓完了就能清醒,所以她開始假裝睡覺。眼不見為淨,是她柯嬌嬌最新列入的座右銘。

    「阿姨捱不住香氣了……先給阿姨吃一口,一口就好……」

    阿姨?她猛然張開眼睛,一鼓作氣掀起被子。

    她的、心跳,暫時停止了。

    爸爸的新婚老婆、她的新媽媽,正在用非常不人類的姿勢自床尾攀了上來。

    現在是在玩驚聲尖叫嗎?

    「嬌嬌醒了啊……」那個總是很美麗很和氣很有媽媽味道的朱阿姨朝她笑著,完全不掩飾她的飢餓。

    「阿姨……爸爸呢?」柯嬌嬌已經傻了。

    「你爸爸睡得正熟呢。」

    「……還有呼吸嗎?」

    「你這傻孩子怎麼問這種話呢?」

    那蠕動爬行的姿勢非常像蜘蛛,不,更像一條吐信的毒蛇……爸爸,你真的還活著嗎?還是我現在還在被鬼壓床,只是自以為已經清醒了?

    「阿姨第一次看見嬌嬌時,就很想疼疼嬌嬌呢,可惜一直有人擋著……」那細長的舌頭伸了伸,舔上嬌嬌光裸的手臂。

    「阿姨……你被鬼附身了對不對?」她硬嚥了,豆大的眼淚滾了出來。

    「這裡哪來的鬼?嬌嬌這麼可口,吃了你的肉一定元氣百倍增加道行呢。」又舔一口,嘴角掩不住貪婪。

    「……」一股陰涼涼的寒意自被舔上的部位鑽進,直逼她的心臟。她開始缺氧了……

    朱菊輕輕撫過她汗濕的臉,笑道:

    「怎麼了?滿頭大汗又這麼僵硬?你不用怕,我又不會殺死你,等明天你就忘了……」

    「阿姨,你夢遊了吧?快回去,雖然我跟爸爸長得很像,但也不會讓你認錯,乖,回去睡」她含淚道,自顧自地拉過棉被。「冷氣太強,難怪一直惡夢,唉,我就說飯店有什麼好嘛,睡覺睡覺。」硬是排除萬難把阿姨推開,擠出一方之地蒙頭大睡。「嬌嬌……」睡覺睡覺,沒人在叫她?也沒有人在拉她的棉被。有人說長得愈抱歉的人愈健康,所以她一直都是頭好壯壯,吃飽飽睡好覺,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從來沒有惡夢紀錄。看來這一次,是她太在乎爸爸,所以潛意識裡醜化阿姨才會產生這個惡夢。

    阿姨,我對不起你,你一點也不變態,變態的是我這個繼女。

    「嬌嬌,你想學唐僧一樣跟我裝傻嗎……誰?」

    柯嬌嬌心一跳。現在又跳到哪一出?阿姨已經被她醜化了,難道下一個被醜化的對象換成爸爸?

    「先生……先生不是回去了嗎?」朱菊的聲音微微發著顫,帶著些許卑躬屈膝。

    先生?哪位?柯嬌嬌還是閉著眼當她的小鴕鳥。

    有人下了床,她激動到眼淚都噴出來了。感恩啊!不管來人是三太子還是門神,她都感激到明天一定到廟裡拜拜,但現在她還是要繼續閉著眼裝睡。

    「嘗一口也不行嗎?」朱阿姨惱羞成怒了,罵道:「反正一看她也知道她不是你要等的人,我吃她幾口又有什麼關係?再等下去,她的肉臭了氣也髒了那就什麼用處也沒有了。其實你也想吃掉她吧?柯家的人,都有三隻眼的保佑,那滋味多少帶著三隻眼的味道,比唐僧肉還好吃,你沒被誘惑過,少裝蒜了!」

    現在她的肉很難吃,而且她今天還沒洗澡,全身發臭,真的。

    「……那,你要我去吃了你心愛的丈夫嗎?他的味道雖早已消逝,但要吃,也不是不能。」那不含雜質的聲音,清清冷冷,明顯的威嚇。

    「先生!」

    她等了又等,再也等不到任何聲音。

    醜化阿姨的夢結束了?

    如果她夠有種,就會張開眼睛看個仔細,但她弄,就繼續睡吧。

    眼不見為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唐僧絕對與她無關,她牛羊雞鴨全都吃,六根不淨,阿彌陀佛,願主保佑。

    輕淺的呼吸聲,自床邊響起,幾乎近在面前。

    不是她的!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屏氣不敢動。

    「你認為,」那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像只給她聽見般的輕柔:「在一頭熊面前裝死逃避,真的是最佳逃生方法嗎?」

    「……」她繼續裝死。

    「膽子這麼小啊……」

    她開始學打呼聲。她睡著了她睡著了……

    「你才幾歲,就已經有這麼污濁的氣了,比起你祖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還是趁這種氣沒有覆住你的眼睛前,快結婚生個孩子吧。」

    涼絲絲的指頭抵住她的眉心。

    她大氣不敢喘。

    「今晚你將會忘記一切,這樣子你會好過點。」

    清冽的氣息與朱阿姨的陰寒有些相異,這股清氣直竄她的腦門,她的意識頓時攪成一團爛糊。

    緊跟著,她的世界寂靜了,再也沒有其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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