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卻不愛你……映妍在心裡暗自想著,她拚命地向偉浩道著歉,任偉浩一直抱著她。
「我們回家好嗎?」偉浩拉起她的手,一副興奮的模樣。「我們的新房完全沒有動過,一切都是當初的模樣。我每天叫人打掃乾淨,就等女主人回來——」
見她沒有反應,偉浩立即低聲下氣了起來。「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床單的顏色,當初你就一直跟我反映,還差點跟我鬧僵了。你放心,我們一回去就換床單。甚至你想換什麼傢俱都可以,以後我什麼事都聽你的,我會尊重你,凡事都會以你的意見為主……」
「不,不是這樣……」她無法將已婚的事實說出口。因為那對偉浩太殘忍了。
「讓我來告訴你,她為什麼不能跟你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彷彿給了映妍一記當頭棒喝。
映妍心驚膽戰地回過頭,而偉浩也好奇地轉過頭去,兩人立刻看清楚了來人,是歐陽升。
他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他那充滿活力,健康黝黑的肌膚,與夏偉浩的蒼白成了極大的對比。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映妍疑惑地問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歐陽升疾言厲色地說著。「好個舊情復燃,想不到你竟然和老情人藉斷絲連,背著我暗通款曲——」
「沒有。」她極力地辯駁著。「你別亂污蔑我!」
「你以為我眼睛瞎了嗎?看不到你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如果不是我親眼目睹,我還以為你多高貴、多純潔……」他雙眼冒出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原來,你對我根本不忠!」
她毫不畏懼地看著他。氣憤地質問著:「你派人跟蹤我?」
「如果不這麼做,我怎麼有機會抓奸?又怎麼能讓你們的戀情曝光?」他理所當然地說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怎能那麼卑鄙,淨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這麼做,讓我連一點隱私權都沒有。」她氣憤極了。
「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如果你光明正大,就不怕讓人知道行蹤!」
「少在那兒義正辭嚴,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你的面具是不是該要卸下了?」她瞪大了雙眼,心裡滿是憤怒,她再也不想忍受了,跟一個戴著虛偽面具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冷冷地看著他,不屑地說著:「你根本沒有資格來干涉我的一舉一動,因為你的心比偉浩還壞上千倍!你對我不過是虛情假意,一切的甜言蜜語,都是想利用我來報復夏家!」
「你都知道了——」他訝異極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半晌之後,才伸出顫抖的手,取出了香煙點燃著,想鎮定自己慌亂的情緒。
「那天你在書房所說的一切我全都聽到了!」她忿恨地說著。「你真是危險的男人,你的愛更危險,而我還如此愚蠢地掉入了你的陷阱裡——」
「映妍,你聽我說——」他試圖解釋著。
「不要再用一些好聽的話來騙我了!」她的心早就碎了,再也不相信歐陽升。「你是一個大騙子,更是一個大壞蛋。我不會再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會再上當了。」
「那好!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他把心一橫,丟下了煙蒂。惡狠狠地看著夏偉浩,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把偉浩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臉色益發蒼白了起來。
「夏總裁,你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會落得被拋棄的命運嗎?這要怪就怪你媽媽沈宋妮吧!要不是她當年無情無義,今天你也不用來償還這筆債,這就是因果報應——」歐陽升牽動僵硬的嘴角,娓娓地道出了上一代的恩怨……「三十年前的夏震遠、沈采妮和歐陽勁,有著複雜的三角關係。沈采妮愛上了富家公子夏震遠,狠心地移情別戀,背棄了她的末婚夫歐陽勁。而三十年後,一切卻反了過來,是魏映妍愛上了我.不顧一切地拋棄了你——」他得意洋洋地說著。「當年,夏震遠娶了沈采妮,而今,是我娶了映妍。這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啊!」
夏偉浩聞言倒退了好幾步,踉蹌得差點跌倒,要不是醫護人員趕緊扶住他,他早已倒在地上了。「不!不!」他無法置信地吼著。「不——」
而歐陽升竟然還不放過他,似乎想將夏偉浩打入十八層地獄才甘心。他繼續殘忍地說著:「如果你想要映妍重回到你身邊,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映妍已經嫁給了我,是我歐陽升的妻子,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他陰沈地笑著,邁開大步向前,到了夏偉浩的面前。他貼著夏偉活的耳朵,不懷好意地說著:「映妍最珍貴的貞操已經給了我,每天晚上,我們都瘋狂地做愛。你知道映妍是個多麼熱情的女人嗎?」
「歐陽升,你,你……我會殺了你!」夏偉浩氣瘋了。他不容許歐陽升如此地羞辱他,也羞辱映妍。他用力地揮出了拳頭,卻一下就被歐陽升抓住,他輕輕地一推,便將夏偉浩推倒在地上。
「偉浩——」映妍衝過去想要扶起他,卻被歐陽升死命地抓住了手,沒一會兒,她的手便紅腫瘀青了起來。「想回到舊情人的懷抱裡啊!休——想!」
他回頭看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夏偉浩,面色猙獰地說著:「想殺我!哼!門兒都沒有!」
「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回去!」她不停地叫著。
「由不得你,你以為我會讓你有選擇的餘地嗎?」他拖著她,她卻拚命反抗著。這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不顧一切地加重了力道,不管她是否會受傷,他就是要帶她走——他使出蠻力將她住屋外拖去,完全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
「映妍——」
「偉浩——」
可惜偉浩的身體虛弱極了,完全使不出力氣,根本無法和歐陽升對抗。
映妍的呼叫聲,很快地在樓梯間消失了,一陣引擎聲傳來,車子絕塵而去。
映妍走了,被歐陽升帶走了,他再度失去了映妍。夏偉浩神魂俱制,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身軀一軟便倒了下去。
*****
車子行駛在路上,映妍坐在駕駛座旁,臉色發青,一語不發,好幾次,她都想跳下車,逃離歐陽升的掌控。可是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所以從上了車,他的手就牢牢地抓著她。讓她無法輕舉妄動。
「我們很快就到家了——」他試圖打破僵局。
「那不是我的家!」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他冷冷地笑著。「反正我也不在乎!」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恐怖,一點人性都沒有。到現在還不省悟。」她無法相信他竟變得蠻橫霸道,冷血無情。
他無所謂她笑著。「你才奇怪呢!碰到這種事情,為什麼還不哭?」
「我為什麼要哭?」
她應該要哭得死去活來才對。
當一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但不愛她,還處心積慮地利用她。那不是該槌胸頓足、肝腸寸斷嗎?可是映妍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看來,她真的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
「那就對了。」他強詞奪理地說著。「那我為什麼要認錯呢?這一切都是沈采妮造成的,我不過是向她討回公道罷了,有什麼不對?」
「你……」
「我們都不是聖人,我也不想假裝清高,所以我根本不覺得以牙還牙是錯的。要怪,就怪沈采妮,她不應該見錢眼開.忘恩負義,無情地拋棄了我的父親。」他振振有辭地說著。
「你——」她氣得差點吐血,她總算親眼看到歐陽升狂妄自大、無情無義的一面了。這讓她對人性十分失望。
為什麼這跟她的生長環境完全不同呢?她雖然是在基督教的孤兒院裡長大,生活十分清苦,可是有一群真心疼愛他們的牧師和師母,她獲得的愛一點也不匱乏。如今,她嫁給了鼎鼎大名的富豪。有著一輩子也用不完的錢,可以盡情地享受著一切。可是她卻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愛。
「那你就忍心欺騙我、傷害我?為了報復。你就利用無辜的我?甚至——」她傷心欲絕地說著。「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情感,和一個與你沒有感情的女人結婚!你這樣也等於傷害了自己,賠上了自己的婚姻!這樣划算嗎?而我又何其無辜啊!」為了他個人的恩怨,她莫名地被牽扯在裡面,這封她實在太不公平了!
愛?
他愛她嗎?
不!他會娶她,只是為了報復罷了,跟感情無關。
他無情地說著:「只要能夠讓夏家家破人亡,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價,甚至是犧牲我的生命,或傷害無辜,我都在所不惜!」
「你會後悔的。」她恨恨地說道。
「就算會,我也心甘情願,毫無怨尤。」他肯定地回道。
她轉頭望著他,想要看清楚一切,誰知卻恰巧迎上了他的目光,只見他雙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還有著一閃而逝的柔情蜜意。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又立即告訴自己,不要再相信他了,他有著絕佳的演技,她是看不出破綻的。而且他剛才已經親口承認了,他根本不愛她,娶她,只是為了報復夏家罷了!
好不容易,他們回到了家。
一進了門——他使趕緊要幫她擦藥,可是卻被她嚴厲地拒絕了。「不要碰我,你一碰我,我就覺得噁心。」
她無情地轉過頭去。一副厭惡的模樣。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心裡莫名地哀痛著。但下一秒,他又粗魯地抓住她的下巴,將它抬高,逼她面對他。他輕蔑地說著:「我才懶得管你死活!除了——在床上以外。不可否認的,你是個美麗迷人的女人,我對你有著男人的生理需求!」
「不要臉!」她立刻出手,惡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他也毫不留情地回敬了過來,冷酷地說著:「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你——」沒想到,謊言被拆穿後。他竟變得如此暴力,簡直比禽獸還不如。她無法忍受這種屈辱,她冷冷地笑著。「想打架嗎?別忘了我可是空手道高手,你要不要試試看!」
她舉起拳頭向他揮去,她一向最擅長用腿踢人,所以當她的拳頭揮向他的太陽穴時,他立刻有了防範。
她原本以為,一腳便可以踢翻他,可是很快地,她便發現她錯了。
無論她怎麼攻擊他,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根本沒有反應。而他又被他壓在沙發上,根本很難發動攻勢,他一伸出雙腿,就立即被他緊緊地接住,完全動彈不得。
「你真以為打得過找?」他得意地笑著。「好啊!我就看你怎麼打?」
她氣得一陣亂打,可是很快就被他制伏了。他輕鬆地抓住了她的手,再用腿用力地壓住她,讓他無法反抗。她拚命地扭動身軀掙扎著,可是她越抗拒,就越激起他的慾火。
「以前……為什麼?」她不明白,以前她三兩下就將他制伏了,現在卻一下就被控制住了,完全伸展不開。
他邪惡她笑著,肆無忌憚地說道:「想聽真話嗎?以前是為了得到你,所以只好假裝打不過你,現在反正我的真面目已經被你發現了,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可惡!」她脹紅了臉,氣憤地大叫著。
他整個人貼著她。「你動不動就想『欺負』丈夫,看樣子,我該好好地教訓你一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我就不相信你能拿我怎麼樣?」她倔強地說著。「狠狠地揍我嗎?來啊!打我啊!反正你不是一個器量狹小、有仇必報的人嗎?」
「我確實是。」他坦承。「可惜對自己的老婆就另當別論了!我下不了手!」
「我就說嘛!」她毫不留情地嘲笑著他。「在我面前,你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面色一整,正色說道:「別太過分了!映妍!你說話要有分寸和禮貌!
你明知道我不是個膽小如鼠的人,更不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我之所以下不了手,只是,因為對你——」太過憐惜!太過心疼!這些話,他實在說不出口,只能在心底暗暗地想著。
「少來了!」她打斷了它的話,不屑地說著。「你根本不值得我尊敬!」
「好!」他的怒火又湧了上來。「那我就讓你徹底明白,得罪我的下場是什麼!」
當他的手覆上她緊繃的小腹時,她叫了出來。「歐陽升。你根本不愛我,怎能強要我!」
「這跟愛不愛沒有關係。你是我的妻子。本來就要履行夫妻之間的義務!
何況——」他得意洋洋地說著:「你不是深愛著我嗎?」
他吻著她光滑的肩膀,輕咬著她絲緞般的肌膚,然後再用舌頭慢慢地品嚐著。
「不要!我根本不變你!我不可能去愛一個心裡充滿仇恨的男人!我再也無法愛你了!」她不停地咆哮著。
突然間,他迅速地撕開了她的衣服,吻著她的唇,在上面烙下他的印記,完全不管她的抵抗與掙扎,直到她終於哭了出來。
此刻的歐陽升,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絲毫的柔情,只有令人害怕的無情與蠻橫。
他沿著她的喉嚨一路吻下去,一邊宣示著:「你是我的!」
他的緊繃抵著她,為了抗拒體內洶湧的狂濤,她大喊:「我恨你!我恨你!」
誰知他根本不在乎,喃喃地說著:「那就用你的恨填滿我吧!映妍,表現給我看,讓我知道你有多恨我!」
一陣溫暖的戰慄傳遍了全身,她感覺到血液在沸騰著,她整個人頓時迷失了,在一聲聲的嗚咽中,她將身體拱了起來迎向他。這是一個女人對愛的徹底臣服,也是對男人的完全奉獻……他將她僵硬的身軀拉了過來。靠在他身上,讓他的頭枕在他肩上。他則溫柔地擁著她。映妍在耗盡了體力後,很快地使陷入了睡眠狀態,在朦朧中,聽到歐陽升在她耳邊說著:「你是不可能恨我的。映妍。因為你愛我啊!」
雖然他不愛她,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絕對不能放她走。
她居然在沙發上累得睡著了。或許經過了一天的驚嚇,讓她極度疲乏。她的身上覆蓋著他的西裝外套,桌上還有她愛吃的麥當勞,看得出來,是他特地買回來給她吃的。
偌大的客廳裡,空空蕩蕩的,他——去哪裡了呢?反正,她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行蹤,時候到了,他自然會回來,完全不必擔心。
他沒有抱她回床上睡覺,是因為清楚她的生活習性。她有著某種程度上的潔癖,在沒有洗完澡之前。是不會躺在床上的。因為她很愛乾淨,怕把床單弄髒。
他已經十分瞭解她了,甚至到了可以洞悉她的地步。很多時候,他們都彷彿心有靈犀似的,有著絕佳的默契,他們本來可以甜蜜地廝守一生,可惜他是個心口不一、居心叵測的小人。他對她的好,居然都是偽裝的!這讓她傷心欲絕,又情何以堪?
過去的幸福,竟然都只是一種假象。她實在不明白怕在想些什麼,現在的他,對她而言,總是莫測高深,讓人捉摸不定。真是可怕極了!
小睡之後,她開始思索她的未來。她和歐陽升的關係……以及她該何去何從。
她不自覺地想起舊約裡,一個以柔克剛的故事。
巴比倫的國王將充滿智慧、仁慈的但以理扔進了獅子坑裡,想讓獅子將他咬得屍骨無存。誰知隔天早上,但以理竟然完好如初地待在獅子坑裡,獅子們柔順地圍繞在他身邊,彷彿在保護著他似的。但以理蒙受了上帝的祝福,居然活了下來。
歐陽升就有如兇猛的獅子一般,希望她有著但以理的智慧及幸運,能靠著溫柔,來馴服野蠻的獅子。
她相信歐陽升的本性是善良的,只是一時被仇恨沖昏了頭罷了。只要給他時間,他就會知道自己所犯的錯,並且真誠地纖悔著。
她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要讓歐陽升徹底明白。其實女人比男人更懂得報復……看看時鐘,她上課的時間到了,準備好了便出門上學。下課後,她走出校門,果然,一眼便望見那熟悉的豪華轎車等在一旁,她沒有反抗,乖乖地坐上了車。
歐陽升坐在駕駛座上,她故作驚訝地問道:「你何必親自來接我?這樣的盛情,我可承擔不起。反正,你都會派人跟蹤我,那就叫司機來接我就好了!」她看了他一眼,諷刺地說著:「還是……你怕我跑掉了?」
「我不想跟你鬥嘴。那實在太無聊了!」他撇過頭,用著高傲的口吻說道。「我現在是以丈夫的身份,因為擔心妻子的安全,而來接你下課,這個理由可以嗎?」天知道,他多想跟她重修舊好。
他突然省悟到,當她發現真相,對他不理不睬時,他居然痛苦得難以忍受。而且這種心痛的感覺,遠遠超過了他對夏家人的仇恨。他無法相信他真的被感情困住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拿一把刀,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他到底有多愛映妍。
他終於瞭解到,在他的心中,她有多麼重要。他可以放棄報復夏家,丟掉三十年來的仇恨,可是就是不能離開她。
「可惜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她一副不領情的模樣。
「在你面前,我一點價值都沒有,甚至比夏偉浩還不如?」他惱怒極了。
「論心眼,他確實比你單純多了!」她坦率地說道.完全不顧他的感受。
「跟你在一起,要擔驚受怕的,深怕你又動什麼歪腦筋。可是和他在一起時,他頂多耍耍脾氣罷了,根本不必擔心!」
「你說什麼?」她又經而易舉地激怒了他,他火冒三丈地說道:「就算你討厭我,懷念夏偉浩,可是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
「我知道,我被你控制住了.一點自由都沒有,不過——」她懶洋洋地說道。「我的人沒有自由,我的心總可以隨便亂想吧!我懷念偉浩帶給我的單純和快樂!」她翻了個白眼,故意刺激他。「請問,這樣算是出軌嗎?」
「別明知故問!」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
「哈!哈!」她忍不住大笑,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對於一個整天活在仇恨裡的男人而言,我相信你隨時可能會殺了不忠的妻子。因為——仇恨的終點就是毀滅。」
她的話提醒了他。有一天,他會讓仇恨毀滅自己嗎?他頓時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而她則乘機喘口氣,不必再面對他那一觸即發的怒氣,及令人窒息的壓力。
以前,她會親自下廚煮一些消夜。有時是她拿手的麻醬面,或是她在星期天特別鹵的滷味,這些都成了他們消夜的點心——每天他都很期待這個時刻的到來。
可是經過了今天,一切已經不一樣了。她簡單地說著:「我在學校已經吃過麵包了,肚子不餓,不想吃消夜。」
天知道,他多期待他們能共進消夜,那是他們一整天下來,最能談心的時刻。如今,她卻完全不願意配合了。
她舒服地洗了個澡,一上了床,便快速地用被單緊緊地包裹住自己,好像怕他碰觸似的。
他卻一把掀開了被單,拉起她的手,溫柔地問著:「今天……我有沒有傷了你。」
「你不會睜大眼睛看嗎?」她沒好氣地說道。「到處都是瘀青,你說我傷得重不重呢?」
他低下頭,在她的傷處一一熱吻著,那代表著他心中莫大的悔恨,雖然他仍然無法說出口。
「你想要我?」她忽然冒出了這句話。
「無時無刻,我都想要你。」他真心地說著。
「我相信。」她迅速地將睡袍脫了下來,一絲不掛地面對著他。他頓時驚訝得目瞪口呆。「來吧!」她故意自暴自棄地說著。「反正,我只是你發洩的工具而已!」她大方地張開了腿,一副不在乎的模樣。「進入我吧!」
「你不是供我使喚的妓女!何必這麼做。」他心痛極了,在心底吶喊著,你是我的妻子,能跟我分享心事,也能分享肉體歡愉的女人……「你今天如野獸般粗暴的行為,難道不是將我當成妓女?」她犀利地反問著。「你不顧我的感受,將我當成報復夏家的工具。這難道不是糟踢我,任意踐踏我的人格和尊嚴嗎?」她無所謂地說著。「我不過是主動滿足你罷了!省得待會兒你獸性一發,又將我的衣服撕爛……」
她的話狠狠地刺傷了他。
「睡吧!」他無奈地說道。轉過身,關掉了燈。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各自睡在床的兩邊,感覺十分疏遠。不過,她不會讓他那麼好睡的,因為今天的話題還沒結束呢!
黑暗中,她緩緩地開了口,每一句話,都刺中了它的要害,讓他痛苦不已。
曾幾何時,床上不再有無邊的旖旎春光只有無盡的針鋒相對。
「既然你的『復仇計劃』已經達成了,為什麼還不放我走?」她心平氣和地問著。
「你真是個傻瓜!」他輕笑著。「你以為這樣就算報復完了嗎?現在夏偉浩已經知道我們結婚了,我反而更要留住你。因為這才是報復他最好的方式——」
「為什麼?」她不死心地問著。
「你是我的妻子。就算我不愛你,我一樣要留住你,」他恨恨地說著。
「因為,我要讓夏偉浩永遠得不到你!你也休想甩掉我,投入舊情人的懷抱!」
「我絕對相信你會這樣做。因為。你的仇恨恐怕沒有終止的一天——大概直到你進棺材才會停止。」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恐懼地問著:「那你會凌虐我嗎?你會將我囚禁起來,控制我的行動嗎?」
「我不是那種男人。」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著。「映妍,我還有良心,不會喪盡天良的。況且。你如此地惹人愛憐,沒有一個男人會捨得對你動粗的,更何況是你的丈夫——」他在心底暗暗說著:我只想好好愛你。
「今天我會甩你耳光,那實在是不得已的,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我想也是。你控制我的方式,頂多就是找人監視我罷了!」她諷刺地說著。
「這是一定要的啦!因為我怕你——」他不敢說出心中的懼怕,怕被她嘲笑。
「反正我還有自由就是了,你不會處處干涉我!」她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懼,開始笑了起來。
「那當然。」他承諾著。
她突然正經地說道:「其實你的報復方式真是與眾不同,匠心獨具——竟拿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感情及婚姻來報復,真讓我不得不佩服你,竟然連自己的終生幸福,都可以賠上!」
他挑起了眉毛,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過你會嘗到的是,因復仇所帶來的痛苦.而不是快樂!」她同情地說著。「你真可憐!」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苦澀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沈采妮嗎?」
她沒有回答。
「如果你看到你父親每天朝思暮想,魂牽夢繫一個女人,還因此而拋棄妻子、事業、金錢、名利,甚至連自己兒子的死活都不管……臨終前還是念念不忘,帶著無法理解的遺憾入土……」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痛恨地說著。
誰知映妍竟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覺得那是你爸爸太傻了,而不是沈采妮的錯。」
「你怎能那樣說?」他不容許有人批評他父親。
「思念一個負心的女人,這不是件十分愚蠢的事嗎?」她冷靜地分析著。
「她為了錢,為了榮華富貴,而拋棄了你父親。選擇了夏震遠。她的所作所為,都證明了她根本是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你父親應該慶幸沒有娶她,否則若是結婚後,她才變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不是更難堪、更痛苦嗎?」她獨特的看法,讓他有了新的思考方向。
「如果我是你爸爸,我會慶幸自己在婚前便看清楚了愛人的真面目,我會勇敢地揮別過去,重新開始生活。找一個真正愛我。能跟我同甘共苦的女人結婚,讓自己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她滔滔不絕地說著。
她的話似乎觸動了他心底的某一處神經,難道他也跟父親一樣,是個為情所困、為愛癡迷的男人?他淡淡地說著:「愛都變了,哪有什麼值不值得愛的?」
「你可能會愛上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嗎?一生受盡情愛折磨的人,是很愚蠢的。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他聽出她的話中有話,小心翼翼地問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去愛不該愛的男人。如果不幸愛上了,我也會想辦法將愛收回來。」她肯定地說著。
「忖出去的感情是收不回來的。你忘了覆水難收這句話?」他不相信她不愛他了,雖然她已經看到了他邪惡的一面,也知道了他的復仇計劃,但他仍不相信她會經易地將付出去的愛給收回來。
「愛——要愛對人,如果愛上你這種壞胚子,那有什麼好眷戀的?」她語重心長地說著。「愛只有癡迷,沒有愚昧,如果愛成了傷害,那就根本沒有愛的存在。」
他確實重重地傷害了她,所以她根本不相信他的愛。她鄙視地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假借愛的名義,來做傷害對方的事。」
她一語道破他的詭計,而那也是他傷害她最深的地方!
他頓時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
看來他將一夜輾轉難眠了。
難道復仇真的錯了嗎?
如果因此所要付出的代價是失去愛情……那是否代表著他將永遠得不到映妍的心?
其實,對歐陽升而言,愛情的盡頭,就是生命的盡頭。只足他還沒省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