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才把積欠多時的書稿丟出去,總算能放鬆心情休息一下,老天不至於那麼殘忍吧?
"…你們有啥了不起……我今天就死給你們看,我要讓你們後悔一輩子……我……,"憤恨的喊話斷斷續續地飄來,那女子探頭盯著懸崖下的白浪滔滔,似乎有了決定。
她要自殺!一個可怖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救人如救火,時焱立時手腳利落地從二樓陽台縱下,然後飛速疾馳奔問她,在她察覺他的存在時,他己快步將她往懸崖的反方向拉。
因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故他這一拉的力道相當猛,加上她在全無防範的情況下,自是砰地撞人他的懷裡,兩人於是便這麼沿著斜坡,一直翻滾到附近柔綠的青草地。
時焱一邊想著:安全了,這兒離懸崖處起碼有一段路;一邊正撐直手臂,還來不及跳開,身下的紅衣女人已甩來一巴掌,他訝異的臉龐被打歪到側面,鼻樑上的墨鏡也跟著飛了出去。
"你幹什麼?看我孤家寡人好欺負呀?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撥錯啦!"紅衣女郎嬌聲斥喝。大好的心情全讓這魯男子破壞殆盡,氣盛之餘,也不管他是赤裸著上身,便奮力出手推他,若非她的腿被他壓住,她還會踹他幾腳。
拜託,他的胸肌怎會這麼硬,這麼……好摸?
時焱皺著眉,他渾身不動地接受她的"非禮",僅緩緩地偏回頭來,森冷陰沉地瞪著她。
"你……喔,天哪!"她嫌惡的眼光倏地換了顏色,本欲出口的成串訓詞皆變為讚頌的驚歎號。
她——聞曉虹,在演藝圈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美男子沒看過,但是卻不曾見過長相如此秀逸清雅的男人,那漂亮精雕的五官,俊美得簡直是要叫那些偶像天王混不下去,連她這位被各界票選為"台灣最美麗的女星"均覺心虛,更逞論其他人了,他們大概會開始懷疑自己苟活在世的意義。
幸虧他是居高朝下睨著她的,否則他那過長的劉海,很有可能會遮住他那兩排比女人還長、還卷的濃密睫毛,和那雙深幽不見底,又犀利不悅的烏眸。
他白暫的皮膚,缺乏一般男人的粗擴,滑致得甚至看不到毛細孔,無暇得讓女人汗顏,卻又不帶一丁點兒脂粉味,真是怎麼看都英俊,怎麼看都順眼,即或是潘安再世也會自歎弗如吧!
"走。"時焱懨懨地說。對於類似她那種黏著不放的眼光,他早就習以為常。
"啊?"聞曉虹失魂似地凝睇他。他沉穩的嗓音果然和他頹廢的外形很配,簡潔的字句像是不喜言詞,而現今不過是迫於無奈才開的口。
他沒有穿上衣,那條理分明的肌塊,宛如米開朗基羅巧手下最得意的曠世佳作,不僅不會雄壯得讓人倒胃,反而是大小合宜地令人愛不釋手,而他未扣上鈕扣的褲鏈,露出他性感平坦的小腹,誘得人心猿意馬。張導演若是看到他,鐵定會開心得合不攏嘴。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已改推為撫,直到他蹙起額拍掉她的"侵犯",再翻身坐到一旁,一副愛理不理的厭煩貌。
"哎呀,你別走。"聞曉虹忍不住驚呼。好可惜唷,他的劉海又蓋住他的臉,人家還沒欣賞夠呢!
他斜睨她,暗付:現在的女人,都不清楚什麼叫含蓄嗎?
聞曉虹被他盯得赧澀。她就算再智障,也瞧得出他的輕視,她當下覺得難堪得要命,思忖剛剛的情不自禁,驀地惱羞成怒。"喂!你這不知好歹的傢伙
她那,鼎鼎大名的電視紅星,走到哪兒都被影迷包圍的聞曉虹耶!
她願意摸他乃他祖上積來的福,而他居然不領情?人家外頭有多少群眾排隊等五小時,就為了瞄她一眼。
"出去"。他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站起來,預備回他的海畔小屋睡覺。
"你趕我走?你……等等,你不認識我?"她看著他越離越遠的俊顏,這才發現上蒼對他真是厚愛,他連身材比例都好得過分,既有籃球國手的高度,又有超級優等模特兒的衣架子身形,寬肩、闊胸、窄臀、長腿。
"別尋死。"時焱冷冷地看著她,清澈的黑瞳透著"我該認識你嗎?"的訊息。
"尋死?"走到哪兒就被人包圍到哪兒的聞曉虹,真不敢相信有人不認得她。
"要死去別處。"這片靜土是他修心養性之地,他可不希望它沾上血跡。
"什麼?要死去別處?"向來被人捧在手掌心呵護的聞曉虹,哪容得他如許冷漠不敬的口吻,她忍不住趾高氣昂地跳到他的面前,跟著卻又倒退一步,因為他比她估測的還要魁偉,依她1·67米的標準身段,往他身邊一靠,不啻是嬌小得可憐。
時焱沒有再吭聲,素來寡言的他,方才說的話已是他半年的份量。
"你說話呀,少裝啞巴混過去。"聞曉虹見他不語,和著他高高在上的態度委實傲慢得惱人,火氣便又湧了上來,驀地她想通他的話意。"慢著,你該不會…以為……我要自殺?"
時焱定定地看著她,表示默認。
"這位大哥,難不成你是編劇?想像力還真是豐富。"聞曉虹忍不住大笑,無限的風情萬種自然而然地散播在四周。"我只是忙裡偷閒開車路過,一時讓此處的美景給迷惑……哈哈……所以對著蔚藍的海闊天空發洩發洩……哈……順便排練下午要錄的腳本……哈哈……自殺…
末了,她已笑不成聲。不過被人寵慣的她,沒注意到她第一次在向旁人解釋自己的行為,尤其對方還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時焱此刻甫有機會端詳她,她並無上妝,靈秀中自有一股艷麗,儘管她笑得前俯後仰,但是舉手投足卻能蕩人魂魄,誘人注目,令人不自覺瞅著她傻看。
可是他沒有受迷惑,美麗在他的眼裡根本不具價值,而養尊處優的嬌嬌女更是他一向敬謝不敏的過敏源,尤其此妹一瞄即知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巴不得快閃。
"喂,你別走嘛!"她追上來。"你這人好有意思喔,我是聞曉虹,你呢?"
他停下腳步,幾近無情的堂堂眉目,流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強力電波,讓人很自然地不敢再造次。
有這麼一瞬間,聞曉虹覺得他寒冽的俊容,彷彿戲劇中那種殺人不眨眼的職業殺手,既令她卻步又禁不住怦然心動。
他是個多麼複雜和神秘的組合呀,而他不屑人的氣勢,越是激發出她逞強好勝的個性。她非要讓他敗在她的石榴裙下,就像她週遭的男人一樣。
聞曉虹瞅著他頎碩的背影喊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屆時,她要他愛上她,再將他一腳踢開,好叫他嘗嘗漠視她的下場。
時焱無動於衷,對她下的戰帖全當耳邊風,他現在只想——睡覺。
時焱前腳才踏入"七聖"總部的大門,王佑鑫後腳即尾隨在他屁股後,他立刻就曉得那小子一定有事。
"嘿嘿嘿。"王佑鑫跟著他走進他的"天權閣",嘴裡不時發出的怪笑,更證明了他的想法。
他也不急,慢條斯理地穿過大廳和中庭,再經過楓樹林,來到他的小木屋。
今兒個一整天,他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那個紅衣女人——他向來不費心去記人名或聆聽對他而言不重要的人所說的話,故或許她曾自我介紹,但他並無印象。
反正呀,那個女路人甲走後數小時,附近便多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路人乙丙丁,使他的濱海住家突然變得熱鬧。他用"立可拍"照了幾張對方的拙相,再俏俏地出現在他們各自躲藏的位置,親手奉送那些照片,他們果然嚇得相機一丟就跑光。
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徵信社的菜鳥,可是他不想開打,亦不想束手待斃,等著下一批人來鬧他,故決定提早回總部,以便能好好地睡一覺,只是,那些笨蛋是誰找來的?
"等一等。"王佑鑫在他關上門時硬擠了迸來。現下若不說,一會兒他把門關上了,就不知得熬上多少年方能再見到他清醒的臉。
"說。"時焱認命地問。
"話說有七個志同道合的夥伴,因緣際會組成了'七聖',並依北斗七星來命名,分別是天樞、天璇、天鞏、天權、玉衡、開陽和瑤光。當然,我現在提的這七位青年才俊,指的就是我們自己啦!"王佑鑫以廢話做開場白。
"嗯!"時焱覺得該補敘的是,這七人中以"瑤光"王佑鑫的纏功最強,而身為"天權"的他最沉默,也最不愛管事,惟有在面對他們這群夥伴之時,才會偶爾以單字回復。
"雖然老大伊恩和班傑明、拓跋剛那兩個臭小子已經結婚,但我們依舊情同手足,患難與共,同甘共苦,風雨同舟,你說對不對?"王佑鑫詞情洋溢。
"對。"時焱靜觀其變。
"嘿嘿!"王佑鑫餡媚地笑了。"我說好兄弟呀,你記不記得,去年你幫我那個導演好朋友龍紹祥寫的電影劇本……嘿嘿!"
"嗯!"時焱怎會不記得,王佑鑫料準他不會答應,故非常厲害的不直接找他下手,反倒去黏著其他五人好說歹說的,弄得大家精神差點崩漬,只好一起施壓來求他點頭。
"那部電影不僅全球賣座,還為咱們華人爭了不少光,又勇奪好多國際上的電影大獎,你也因此得了最佳編劇,獎盃是我幫你領回來的……"王佑鑫喜孜孜的面孔,似乎仍沉醉在當時的鎂光燈。
"嗯!"時焱邊脫上衣,邊晃進臥室。
"還有喔,年初你幫他寫的電視劇(姻緣草),收視率好到廣告過滿而必須推掉一些,你劇中塑造的那個讓觀眾人人喊打的壞女人'小貂'簡直是太成功了,如果不是你不願再加戲,那齣戲恐怕演到明年,收視率仍是第一。"王佑鑫似跟屁蟲般地坐上時焱的床沿。
拿了他床頭櫃上的茶喝了幾口,王佑鑫又說:「你應該不知道,你那戲雖然才剛下檔,但報紙、網絡以及每天投書到電視台的討論風潮依然不斷,由此觀之,你的戲有多紅。"
"重點。"時焱打著哈欠。壬佑鑫的話題繞了半天,目的當然不會只是來誇耀他的豐功偉業,或與他討論他們"七聖"的創建由來,所以他省略客套,在褪去長褲的同時,順便挪出一腳把王老先生瑞到床下。
"那個……嘿嘿……他手中最近有出八點檔的連續劇,這個……嘻嘻……他想請你再幫他寫劇本。"王佑鑫坐在地毯上,有點悔不當初,但是也只能怪自己中了龍紹祥的圈套,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攬上身。
"哦?"他拍拍羽毛枕,躺下。有一就有二,只能怪他不該破例。
"紹祥是希望這部戲;你能為聞曉虹量身打造
"聞曉虹?"好熟的名字,時焱睜開已閉上的眼睛。
"就是演'小貉'的那一位嘛,你不曉得她演得多棒,連我從來不看連續劇的人都會準時守在電視機前。"壬佑鑫匪夷所思地睨著他,彷彿他有五個鼻子六張嘴。"喂喂!別告訴我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人家好歹是你劇中的女主角耶。而且她目前可是最紅、最搶手的女演員,你隨便翻開哪一家報章雜誌都一定會有她,聽說她光是拍一個化妝品廣告都要七位數以上。"
"哈。"那是他劇本寫的好,OK?
"你的(姻緣草)確實是不同那些沒營養的肥皂劇,但也多虧她來撐場面,否則那種叫人愛恨交加的複雜角色,誰能演得這麼出色?"瞧他又是不值一哂地揚著眉,王佑鑫大叫。"拜託,現在去哪裡找那麼浪卻又受人歡迎的尤物呀?你要是見她一面就會懂,她的婀娜多姿和美艷,光是用想的都會讓男人發酥。"
"喔!"這些浪呀酥的長串形容詞,令時焱無端想起那位紅衣女郎。為此,他感到相當驚訝,因除了"七聖"的弟兄們,旁人在他的眼中不過是街上的佈景,尤其是女人,他從不分心去辨別她們,何以她
"她和紹祥為了戲好,還主動提出要讓你和她共同生活一段時間,好幫助你寫劇本哩。你想想,你可以藉著這個名目,光明正大地和她親近耶!"郁卒喲,這麼好康的事怎麼輪不到他王佑鑫呢?"此乃多少人哈都哈不到的難得機會呀。"
"嗯!"時焱的回答很冷漠。
"求求你啦……"見色誘似乎失敗,時焱顯然已去找周公下棋,王佑鑫只好發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特異功能,撲趴在他的肚子上哀號。"你一定要救我,人家大嫂季婷、二嫂語嫣和黎琪弟妹,都已經向我訂了聞曉虹的親筆簽名照,你要是不答應,我會被她們圍毆啊!"
美麗的女人走到哪兒總是受人矚目,尤其像她這等傾國傾城的美嬌娃,自是男人凱覦的對象。若再加上天色有那麼點昏暗,附近人煙真有那麼一點稀少,悲劇往往就這樣發生。
聞曉虹足登三寸高跟鞋,努力地邁開修長動人的雙腿,兩件式的上班族套裝,掩不住她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材,她不安地抱緊皮包,不時慌張地偷瞄那輛轎車的動靜。
從她轉進巷子時,它就在那兒了,沒有開車燈,也沒有熄火,現在又無聲無息地跟著她。她快,它就快,她慢,它就慢。
早知道就該讓人送我的。
她越想越害怕,接下來要經過一塊工地才會到家,而那段路的路燈偏偏壞了。
跑!她沒有預警地向前狂奔,心裡祈禱僅是她多疑。
豈料她的祈禱沒有靈驗,轎車猝然隨之加速,"唧——"的一響,便擋住她的去路,四名大漢立刻鑽出轎車,將她團團圍住。
"你……你們要……幹什麼?"她花容失色地看著他們。
"哼哼哼。"四人互望,然後發出猥瑣的笑聲,並緩緩地縮小圈子,八隻手也一齊向她伸出。
"你們……走開、走開!"聞曉虹拿著皮包反擊。
可惜抵抗沒兩下,雙臂便被惡漢們捉住,在四人得逞的淫笑聲中,她又叫又踢地被他們猛往工地裡拖,掉落的一隻紅色高跟鞋,在巷道上顯得分外觸目驚心。
"不要,放開我,救命呀!不要——"她淚流滿面扭著嬌軀,做困獸之鬥。
"放開。"一道冷峻的男低音赫然中斷所有的尖叫聲和笑聲。
"是你?"聞曉虹驚訝詫異地忘了要哭。
她因為看不慣他的高傲,故曾托徵信社調查他,可是查了半天,連他的名字都還查不出,接著他儼如隱形人般消失了,而她才剛將此事置於腦後,想不到他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她居然會在這裡遇上他。
"放開。"時焱沒有理她,他掃瞄那些登徒子,平穩的音調和態度卻有著讓人不敢忽視的威儀。
他最近鐵定是煞到黑星。在家不得安寧,回總部又有王佑鑫的疲勞轟炸,如今連心血來潮散個步,都會碰到不想管又不能坐視不管的閒事。
"搞啥米碗糕啊?何時多這一段,我們怎會不知道?"對於目前的突發狀況,那四名大漢顯然很是莫名其妙。
"慢著,我們是……"聞曉虹揮開那些人的手,嗲音對時焱說明,但被他拉到身後。
"滾。"時焱瞪著眼,這回多添了許多不耐,他生平最恨這類人渣。
"你去死啦!"四人組對他的鄙夷很不爽,也不管他是為何會冒出來的,拳頭、傢伙先往他身上攻了再說。
"等等,他們是…"聞曉虹連忙出言阻止,不過仍慢了一拍。
只見時焱一縱一蹬,再補上一計漂亮的連環踢,四人便巳蜷縮在地上哀哀叫,而這前前後後不過是在轉瞬間。
""卡、卡、卡。錄到沒?"張導演興奮地從暗處小跑步出來,一邊問著身後的攝影師,一邊眨著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雙目,如獲至寶地盯著時焱。
"呃?"時焱滿臉問號地瞥著魚貫跟出的傻眼男女和那台攝影機,炯炯黑眸最終落在聞曉虹的艷容上。
"我們剛剛是在拍片啦。一直看著你流口水的這位是張導演,其餘的那些和地上四位是工作人員和臨時演員。"聞曉虹當下為他解疑,一種膨脹的優越感,全堆砌在明媚照人的撫笑裡。
天下烏鴉一般黑,他那天的惺惺作態,如今證明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其實他和其他影迷一個樣,要不,這會兒幹麼跟蹤她到片場來?
"磋!"時焱的劍眉擰住了。
適才他在修理那四名流氓——不,是臨時演員時,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一個弱女子遭人欺凌,外圍卻躲著許多作壁上觀的人,原來……真是一場戲!
一種被人愚弄的受騙感油然而生,他拂袖準備離去。
"寶、寶,你簡直是塊寶!"若真要放他走,張導演早在打架發生前就會出面了。"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有沒有意願當演員?"
當演員?笑話!時焱冷嗤著揎開張導演興奮過度的手。
"這位大帥哥好,我是朱蒂,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唷,歡迎你隨時來找我。"一個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女人,以蜘蛛女之姿扒住他,兩隻祿山爪則當街挑逗他起來。
時焱翻白眼想著:老天,又來一個。他不耐地將大手一揮,就把她揮到太平洋的深溝裡,力道並未因她是女人而有折扣。
"你……"朱蒂狼狽不堪,只好把氣出在好心扶她的工作人員身上。"拿開你的髒手。"
"活該。」聞曉虹噗哧竊笑。朱蒂是二線女星,每天期盼飛上枝頭做鳳凰,與她明爭暗鬥少說有一年多,甚至不借犧牲色相和導演、編劇上床,就是想滅她的戲,替代她的位置。
美男子讓朱蒂吃的這個閉門羹,還真是大快人心。
"酷呀!我當導演這麼久,沒見過像你這麼……這麼……"張導演激動地說不出該用哪個形容詞,他惜才地繞著時焱轉。"年輕人,你相信我的眼光,你全身所蘊涵的氣勢和魄力,以及高瘦絕棒的比例和矯健的身手,你……你……你一定會走紅。"
神經!時焱在心裡呸道,接著自顧自地闊步而行。
張導演人矮腿短,縱然賣力地跑著,也漸漸有點跟不上,但此種卓爾不群的奇葩,放掉了便可能再也碰不到的未來巨星,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棄。
他一鼓作氣追上去扯住時焱的後襟,幾近耍賴地喊著。"你別走呀,我求求你……"
"喂!"時焱低喝,他隱住厭煩地杵在原地,冰冷睨著張導演死纏爛打的手。
"張導演,這事包在我身上,大家都累了,你們光回去休息吧!"聞曉虹趕緊扯回張導演的手腕,她相信她要是再晚一秒,張導演就得去骨科掛急診。
"好……吧……"張導演好不容易地點了頭。曉虹的家境不錯,難免養尊處優,偶爾會有小姐脾氣,但她是公認的待人親切、工作認真,不像別的紅星,喜歡用故意遲到早退來凸顯身價,且人長得又漂亮,交際手腕也圓滑,成功率確實會比他出馬大,畢竟沒有幾個正常男人狠得下心拒絕她的要求。
"放心啦!"秋波一轉,她若無其事地勾進時焱的臂彎,拖著他往前走。"人家張導演是好意,你少這麼不識相喔。"
時焱哪睬誰的什麼好意不好意,在他想甩掉她時,她急急耳語。"別鬧,還不快跟我溜。"
好熟悉的香水味,時焱總算正眼看她。"是你?"那個他只見過一次,卻出乎意外記住面孔的紅衣女路人甲。
"是我,聞曉虹。"聞曉虹失笑,他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她,他到現在才發覺她和他在懸崖救的"自殺"女人是同一位。"雖然兩次均屬誤會,可是仍然謝謝你。看在我'讓'你救的分上,你就乖乖地同我演完這齣戲,否則張導演灰起來,你打昏他都沒用。"
"聞曉虹?"時焱揚眉,對她以下的嘰嘰喳喳完全沒在聽。
如果他沒有記錯,近日來王佑鑫天天在他耳邊強迫灌輸的"社會常識"——即那位以惡角竄紅的"埃及艷後"就是她?
"對,我是演員,據瞭解,老老少少都應該認識我,不過你使我開始懷疑此說法的正確性。"她幽默地嬌笑,翦水雙瞳恍若天上的明月。"我呢,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吩咐我的經紀人重新調查一下民意,看看我是否真那麼有名。"
無聊,他想。
斂回原來的冷漠,時焱拉開她的手,再酷酷地把自己的手插人背後的褲袋中,當沒她這個人似的繼續散他的步。
聞曉虹顯然沒料到他說變就變,在魅力二度受挫之餘,她不禁自我宣告——陌生的絕代美男子,我跟你耗上了!
終於逮到他了,哇哈哈!
聞曉虹看著號稱"最厲害"的徵信社苦心調查來的報告,滿意地牽動誘人的丹唇,劃出一個誘人的微笑。
報告上面僅有兩列,一是寫著他的姓名,一是介紹他的職業。雖然僅有如此簡單的資料,但起碼他不再是位莫測高深的無名氏。
"時焱。"她細細咀嚼這兩個得來不易的字。"明明名字中有三把火,人卻陰寒冷靜得要命。"
不過在這麼一個人情冷到駭人的社會,他這麼一個冷到叫人發寒的美男子,卻屢次出乎意料地為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沒有冷眼旁觀。
他這麼做,不是因為她是明星,也不是看在她的美貌——事實上,她甚至覺得他根本沒留意過她長得是圓是扁。
這使她推翻早先視他為影迷的膚淺假設,也使她不得不對他有著另外的評估,相對的,她對他的興趣也越來越濃,想逗他的興致亦越來越強。"你喜歡做獨行俠,我就偏要纏著你,我不相信我征服不了你。"
目光移到資料上第二排的寥寥幾個字。"天權保全公司?"
她彈著桌面,敲出固定的節奏,心中逐漸有了決策。"時焱呀時焱,既然你在保全公司上班,那一切事情就容易多了。"
仰著螓首,她欣喜地伸直雙臂把資料舉得高高的,盈盈水眸緊盯著上面的兩行字。"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坐在椅上轉了一圈,又把資料拉回眼前。"為了懲罰你對我的不敬,我要盡全心誘惑你,等你愛上我時,再把你像破鞋般地丟棄。"
然後,她在他的名字上面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