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庸漂亮的桃花眼直盯著電腦螢幕,大手撫上依舊有些紅腫的左臉,然而眉眼之間卻不見惱意,唇角反倒勾上一抹微乎其微的笑意。
值得,很值得。
至少,他逼問出了答案,也更加貼近許美樂的生活,只以一個巴掌為代價來換取,他欣然接受。
畢竟這一個巴掌裡頭還包含了太多她不常顯露在外的情緒: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她不但不討厭他,相反的,還對他有些好感。
雖然他還不知道昨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但經過她初步解釋之後,他放心多了,也不想再去追問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反倒滿腦子充斥著她撒潑的可愛模樣。
一想到許美樂昨晚的模樣,他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好事近了?」一旁的宋湛耒小心翼翼地問,偷偷摸摸的模樣看來就是不懷好意。
徐慕庸抬眼。「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一早來就一直笑得很噁心。」
「哦?」徐慕庸不自覺地撫上唇角。
是嗎?他真有這般雀躍?他只覺得自己今天的心情和昨天大相逕庭,好像從地獄一腳跨上了天堂的門檻。
「發生什麼事了?你該不會真的想不開吧?」感覺他正常了一些,宋湛耒才敢放大膽子靠近他。
徐慕庸微挑起眉。「我還沒想到那方面。」
眼前是一段飽含各式滋味的戀愛,一段很純粹的戀情,他還沒想到將這段戀情提升到婚姻。
但若要將她合理化地綁在身邊,說不定一張結婚證書是最佳利器。
「記得別太早踏進去,我不想落單。」
徐慕庸好笑地睨一眼宋湛耒,正要開口反駁他,卻突然聽到手機鈴聲,趕緊自公事包中取出手機。
他還以為是許美樂打來的呢,沒想到竟是一通沒顯示號碼的電話。
怪了,會是誰?
他優雅地將手機靠近耳畔,好聽的聲音揚起:「喂?」
(不要再接近她了。)話落,不給他回話的機會,電話隨即掛斷。
徐慕庸瞪著手機,直覺這聲音熟悉極了,就和他昨天打給美樂時,替她接電話的那個男人聲音十分相似。
電話裡所謂的她,是指美樂嗎?
他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他別再靠近她?
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男人,他憑什麼警告他?美樂不是說這個男人是她媽媽的朋友嗎?
他為什麼打這種語焉不詳的電話給他?是警告還是恐嚇?
「慕庸,怎麼了?」感覺到他的異狀,宋湛耒不由得斂去輕浮,正經起來。
徐慕庸斂眼思忖了一會兒,隨即拿起手機撥號。
「喂,少渢,我昨天拜託你幫我查的事,有沒有一點眉目了?」他昨天要到許美樂家拜訪之前,特地將她的照片送到時少渢那兒,托他調查。
(有是有……)電話那頭的時少渢似乎有些為難。
「結果呢?」
(其實,我昨天就大致查出一個結果了。)
「這麼快?你怎麼沒有給我電話?」
(那是因為……)他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道:(我說了你不要生氣,你知道的,一般我會鎖定的目標只有幾個,可誰知道這麼巧,就在你給我的地區範圍裡出現了……)
「你的意思是說……」徐慕庸的心涼了半截。
(她和一個男人出現在飯店裡,大約過了兩個多鐘頭才出來。其實他們也不一定是開房間,畢竟飯店裡頭有餐廳還有酒吧。)
「那個人是誰?」他冷聲問道,心跳得極狂。
飯店?這是他最不願意得知的結果,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會比他好嗎?
就算要用餐,也不該挑那種時候、那種地點!
(他姓徐……)
「夠了!」他沉聲打斷。
是了,昨天依稀聽到她提起是個姓徐的男人。
(你真的不聽下去?是滿傷的啦,但知道真相總比被蒙在鼓裡來得好吧。那個人就是……)
「我說夠了!」話落,徐慕庸狠狠地將手機往牆上一砸,手機隨即四分五裂。
剎那間的變化讓秘書室裡的人全都傻眼,個個都被他從未表露過的怒氣嚇得倒抽一口涼氣,見他一臉陰鷙地起身往外走,沒人敢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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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聲伴隨著許美樂小小的尖叫聲,教一旁的陳海薇不由得回過頭來睇著她。
「美樂,要不要緊?」
「不要緊、不要緊。」她連忙揮著手。
「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哦。」
聞言,她只能報以乾笑,趕忙撿起東西,微惱地回到座位。
可惡,這是今天的第幾回了?
都怪徐慕庸那個混蛋,昨天莫名其妙地欺負她,害得她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不小心便會想到他對她又啃又咬又舔的,昨天給他一巴掌算是客氣的了。
他根本是神經病,幹嘛老追著她逼問那個人是誰?
她都說了那個人是老媽的朋友,她不過是替老媽去問幾句話罷了,老媽根本就是少根筋,有些事她不親自出馬問個清楚,難不成真要老媽傻傻地跟人跑了?
他卻不聽她,逕自對她伸出魔掌,那行徑跟小孩子沒兩樣。
也不想想自己是多大的人了,在外頭的形象就像是個優雅的貴族,怎麼昨天表現出來的模樣活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說穿了,他就是吃醋。
拜託,那個人當她老爸都不為過了,他有什麼醋好吃的?
搞得好像他很在乎她似的,也把她的心情搞得亂七八糟、不知所措,連帶今天的工作效率更是糟到了極點。
不管了,反正她今天不需要上他那兒打工,不踏進他的地盤就不會再遭受他的欺負。
是欺負嗎?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期待?
嗚嗚,她是哪裡出了問題?居然會期待……
許美樂想到自己的肩、唇被他啃得紅腫,不自覺地抬手撫唇,隨即又浮躁地閉上眼。
著魔了、著魔了,看來他是在她心裡生根發芽了……
「美樂,你知道嗎?」
「嗄?」她驚訝地看著突然出聲的陳海薇。
知道什麼?不要突然問得這麼詭異好嗎?她會嚇到的。
「徐秘書有女朋友了。」陳海薇非常難過地道。
「咦?」她一愣,有些心虛地別開眼,狀似不經意地道:「那應該不是什麼大新聞吧?像他那種條件好的男人,換女友的速度應該跟換衣服一樣快吧。」
為什麼陳海薇會知道這件事?倘若她知道,豈不是整個後援會都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該不會是那個神經病吧?
等等,陳海薇會不會正在套她的話?還是所謂的女友是另有他人?
「才不是呢,你這麼想就錯了。」
「哦?」她挑眉睇著她。「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徐秘書可是個非常潔身自愛的人,而且他非常挑剔,不是極品女人絕對入不了他的眼,他是非常典型的寧缺勿濫。」
「你這麼確定?」說得好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
「那當然,男人逢場作戲早已見怪不怪,像他這種極品男人尤其喜歡嘗鮮,但是徐秘書就是與眾不同,他並不花心,更不愛嘗鮮,他只追求順眼的女人,而且絕對不劈腿。」
「是嗎?」哼,真是有原則呢。「那他現在交女朋友了,你有何感想?」
「他瞧上眼的女人肯定不差,但能維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哦。」聽起來滿平心靜氣的。不過,要是陳海薇知道徐慕庸正在交往的女人就是她的話,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嗯……不敢想像。
太可怕了,她才不想被一群女人的口水淹死咧。
「美樂。」
「咦?」一抬眼,看見一臉森冷的徐慕庸,許美樂不禁瞪大雙眼,聲量陡地提高。
「徐秘書?」陳海薇驚呼。
許美樂一頭霧水地瞪著他,不懂他一臉陰鷙冰冷是為哪樁。
現在是怎麼著?該解釋的誤會昨天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他現在來是為了什麼?
而且,他怎麼可以直呼她的名字?
不是跟他說了,不要在大庭廣眾下叫她美樂,他應該要稱呼她許小姐!
徐慕庸壓根兒不理睬旁人投注的目光,繞過櫃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隨即拉著她往外走。
「喂,你在發什麼神經?」他是要逼死她嗎?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拖著她跑。
眼角餘光覷見陳海薇瞠目結舌的表情,許美樂幾乎快哭了。
她會被他害死,真的會被他活活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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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庸一把將許美樂拖到一樓逃生門邊,回過身,漂亮的眸子淡淡地覆上一層陰影,目光含怒地瞪著她。
許美樂一頭霧水,不由得發噱。「你可以告訴我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打他一個巴掌的報復嗎?拜託!也不想想她為何賞他一個巴掌,她都還沒找他算帳,他倒是先發制人了?
「我問你,你昨天到底是跟誰到哪裡去?」他沉聲問道。
雙手緊握成拳交纏在身後,徐慕庸努力讓自己冷靜,然而胸口的烈焰一古腦兒地衝向腦門,斷絕了他的思考能力。他不想幫她圓謊,更不想為自己編造美夢,他只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想由她的嘴巴親自證實時少渢的調查是否為真。
「你有神經病啊?」她轉身就想走。
他到底想要怎樣?不是說過了嗎,他還問?真是夠了!
簡直莫名其妙,她真不知道待會兒該怎麼跟陳海薇解釋。
「不准走,在沒得到答案之前,我絕對不會讓你走!」他往前一步,緊緊地將她的手扣住,硬是將她扯回跟前。
許美樂吃痛地瞇起眼,瞪著他陰鷙冷冽的神情,心頭微顫了一下。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她氣惱地道。
她沒得罪他吧?擺張臭臉做什麼,想嚇她啊?
「我問你,你昨天和什麼人到什麼地方去?」徐慕庸不耐地大吼。
「我說了是跟我媽的朋友,一位姓徐的先生……」
「上哪去?」他冷聲打斷,喉頭微微一動·
「我們去飯店……」她原本不想說的,就怕他有什麼古怪的聯想,但現在要是不說的話,她好像真的走不了了。
「去飯店做什麼?」他無力地閉了閉眼,仿若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
「吃飯啊!」她沒好氣地道。「要不然呢?」
他那是什麼嘴臉、什麼語氣?她敢肯定在他腦海裡出現的不只是古怪的聯想,還是相當下流的猜疑!
「飯店除了用餐還可以休息,你不知道嗎?」他勾唇冷笑,向來迷人的俊臉微微扭曲著。
許美樂瞇眼直睇著他,緊抿雙唇。
真如她所猜想的一樣……
「那就隨你想像了。」她怒吼著。
「不准走!」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啊!」她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握。
「你要我怎麼相信?那個男人打了電話給我,要我別再靠近你,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她和一個男人深夜在飯店待了兩個多鐘頭,這期間能做的事可多了,他不願做出下流的揣測,找她只是想知道真相,他只想從她的嘴裡聽見真相,哪怕真相會傷得他體無完膚!
「你想知道是什麼意思不會自己打電話給他?」她使盡全身的力氣甩開他的手。「我給你電話,你自己去跟他問清楚!」
「你連他的電話號碼都有,還敢說你跟他不熟?」
「拜託,他是我媽的朋友,我當然……」瞪著他冷然決絕的俊臉,她不禁冷笑。「反正你打定主意不相信我了,我說再多也沒有用,既然如此,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那是因為我愛你,我想要相信你!」要不,她真以為他會無趣到拿這種事找她興師問罪?
就是因為愛!因為愛她導致他多疑而猜忌,整日惴惴不安,心浮氣躁。
她將他整到這種地步了,還想要再怎麼折磨他?
「那你就相信我啊!」
「你要我怎麼信?」他不禁搖頭苦笑,一臉受傷的神情,「我不曾讓人這麼傷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戰無不勝嘛!」她冷冷一笑。
「錯,那是因為我還不曾如此深愛過一個女人。」
許美樂瞪著他佈滿痛楚的神情,是那般鮮明而生動,壓根兒不像作假,好似他真的為情所困……是她困住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