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夢舫主,柳吟天。人稱他江南柳吟天,但他日進斗金的春夢畫舫卻遍佈全國,共有近百艘,舫中美人,皆是國色天香,才慧俱佳,無數達官貴人甘心量珠訪美。
關外馬豪段破天,傳說,在草原上騎著最快的馬,從日出跑到日落,尚不能橫穿他的牧場。他手下的飛雲十八騎,橫掃草原,殺人如麻,令所有的豪強馬賊聞其名而喪膽。
長安朱富貴,很土氣的名字,也是最會賺錢的人。從江南到漠北,從苗疆到氏白,都可以找到朱家所開的富貴錢莊,普天下的有錢人,皆要拿著富貴餞莊的錢票和他有生意來往。
這些傳奇的人物,傳奇的富豪,他們的名字,早已傳遍天下,成為了無數人心嚮往的夢幻傳奇。
但是說到最富有的組織,這幾家卻都排不上號。
無淪是問江湖浪人,還是普通百姓,無論是問書生儒士,還是閨閣婦人,說到最富有的組織,他們部會想也不想報出三個字。
「千凰樓。」
千凰樓經營珠寶銀樓,執珠寶界牛耳,富甲天下,財富盈兆,無人可及。
而千凰樓之所以能在十佘年內,富可比國,就必須歸功下千凰樓第二任樓主,以智計絕倫而著稱於世的「七公子」秦倦;秦倦以荏弱之體,掌傾國之富;以絕世之智,定濤天之浪。縱是常人覺得最不可應對的疑難之事,到了他手中,往注淡淡一句話,便可風平浪靜,輕易解決。所以他雖不擅武功,卻有無數武林高手對他又敬又畏,所以他如今雖已不再擔任樓主之職,但千凰樓中,仍有許多大事,由他決斷,千凰樓之下屬,也向來將他當作主子?敬重之心,不敢稍薄於以往。
在這樣主子的領導下,千凰樓用人,自然最重才能。主樓之中,便是個端茶倒水之人,走出千凰樓去,在江湖上也可以算得個人才了。同樣,天下間,自然有無數人想擠進千凰樓當差。只要有千凰樓三個字頂在頭上,縱是為人僕役也一樣身份倍增。
但以千凰樓用人之嚴,旁人想要擠進千凰樓的大門又談何容易。
所以,當秦倦的夫人秦箏第三次在鳳凰台選擇丫環時,城裡城外,遠遠近近的人牙子們,帶著自己手上最好最滿意的女子一起趕來,拼了命想把握住這次機會。
「秦夫人,我為您挑的丫頭,您必然滿意。」
「秦夫人,這丫頭叫水靈,您瞧她長得多水靈,人也聰明伶俐,必然不會讓夫人您失望的。」
秦箏微微蹙了蹙眉,對於身旁不斷的聒噪感到不耐。
隨侍在身後的兩名藍衫男子,同時臉色一沉,往前踏了一步。其中一人低叱道:「休得喧嘩,夫人自有決斷。」
隨著這一聲喝,一股肅殺之氣從二人身上往在場所有人逼去。
保護秦箏的是被秦倦收服的藍衫十三殺,這十三個高手在歸附千凰樓之前,都是殺人如麻的江湖強豪,身上自有一種歷經無數血肉廝殺之後而培煉出來酷烈殺氣,這股強烈的殺氣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立時震懾全場。
那群人牙子固然都已經呆若木雞一般,其他站在下頭,待秦箏挑選的一群女子,也無不心寒膽戰,此刻在這兩大護衛刻意散發出來的無形壓力下,所有的爭寵示好,展現自己的舉動全忘了,只是紛紛低頭,不敢抬頭看那兩個凶神惡煞,甚至有人身體還有微微顫抖。
剎那間,原本喧嘩一片的鳳凰台,忽然間靜得落針可聞。
秦箏在心中一歎,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試圖尋一個合用的丫環了,想不到終還是不能如意。不用細細挑選,只看這些女子被嚇得臉青唇白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可用之才。連藍衫二殺的煞氣都抵不住,又如何能夠……
正要結束這一次毫無成果的挑選,就聽得「哇」的一聲大叫,將這現場所有的靜默打破了。
任那藍衫雙殺定力過人,久歷江湖,卻也被這驚天動地一聲叫給嚇了一跳,本能地攔在秦箏身前,以防有什麼意外。
不過,幾乎是馬上,他們就知道自己過分緊張了,因為那一聲大叫之後,便是一聲又一聲悲傷的哭泣,原來竟是眾女之中有一人,正掩面大哭。
藍衫雙殺臉上的嚴厲肅殺在這一瞬變成了尷尬無奈,他們可以應付強敵,無懼暗算,但是面對一個被他們生生嚇哭了的柔弱女子,卻實在並無半點法子可施。
秦箏看這兩個有伏虎降龍之能的男子手足無措的樣子暗暗好笑,擺手讓他們退下,全不理會身份之別,笑著走人堂下眾女之中?輕輕扶著那哭泣的女子,柔聲說:「你別怕,他們只是看起來兇惡,從不會傷害女流的。」
一個區區任人挑選的小丫頭,竟能得千凰樓秦夫人如此安慰,實該受寵若驚才是,誰知這女子其實卻並不是驚惶失措,只是勉強止了哭泣,抽抽咽咽地抬起頭,含著眼淚說:「夫人,我不是嚇哭的,我是看到夫人之後,忽然間就傷心得想哭了。」
秦箏原是失望之後要離去的,聽這女子一言,反倒有些奇怪了:「怎麼我竟讓你傷心了?」
這女子伸手拭了拭淚,竟是全不畏懼,看著秦箏說:「秦夫人,你看我長得如何?」
秦箏仟細看了地幾眼,微笑道:「自然是個美人兒啊。」
秦箏沒有誇大,這女子,真真是眉如春山,目似秋水,肌膚似雪,烏髮如雲。這一番哭泣之後,腮邊帶汨,杏眼流波,越發得猶憐,這樣的女子,原本就可以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為她的美麗而感歎。
若非秦箏本身就是個無人可比的超級美人,所以不太會為美而驚歎,只怕也要因她的美麗而眼前一亮,
這美麗女子聽了秦箏此言,反覺心中一酸,不免又流下淚來:「我從小就長得美麗,人人都讚我天生麗質,我原也說自己長相不俗,頗為驕傲,還想他日這如花美貌能助我成就種種傳說中的故事,准知今日見了夫人,才知道,我竟是個醜八怪了,我,我,我原想忍著到無人處去哭,可實在是……」
此言一出,自然有人暗中點頭。
這女子雖美,但在秦箏的絕艷之下,自然會黯然失色。
這女子是美人,秦箏卻是真真的絕色,那樣的一種傾盡了繁華,艷盡了紅塵的美麗,讓人一見,除了驚艷之外,就再無法說別的話了,這樣的艷麗,直入了你的心人了你的骨,入了你夢魂一生皆難忘。
任你是再美麗的女子,在秦箏面前,也只能自歎不如,黯然神傷。只是還是第一次有人全不掩飾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表達出來。
秦箏聽她如此一說,一時啼笑皆非。
藍衫雙殺同時一皺眉,其中一人低喝:「放肆,你是什麼人,怎可與夫人相比?」
這個本來越說越是悲從中來,眼看又要放聲大哭的女子闖得這隱含煞氣的一句話,竟是立刻昂起了頭,臉上帶淚,杏眼中卻燃起了怒火,大聲答道:「我是清清白白安分守己用自己一雙手做事,拿自己本分勞力換生計的小女子韋小心。我雖貧賤,卻不下賤。怎麼就低人一等,怎麼我便不能與秦夫人說說美貌了,秦夫人出身戲班,七公子也是貧賤出身,憑他驚世之才,傳美名於世,尚且不輕寒微,怎麼你們做下人的倒要冒出來敗壞主子名聲了。」
藍衫雙殺被這女子清清脆脆,如珠落玉盤的一大番話說得無言以答。他們這等男子,殺人奪命刀劍相拼是小事,與人鬥嘴卻是不成,更何況對面的是這麼一個美麗如花淚眼盈盈的女子。
韋小心這裡罵得痛快,其他人卻不免嚇得臉上變色,帶著她的人牙子王婆更是怕得一身肥肉顫個不止,天啊天,得罪了千凰樓,她以後的日子可如何過啊。
秦箏見自己的隨從被人搶白,竟沒有半點怒容,反是美眸之中大見光彩,自來到鳳凰台後,第一次臉上帶出了笑容:「你叫韋小心?這名字挺有意思的。」
韋小心原本玉面含霜冷望著藍衫雙殺,聽秦箏一語,立時冰化霜消,嫣然一笑,笑意無比真誠:「是啊,原釆叫韋淑珍的,只因我從小膽大,最愛闖禍,家人便給我改了個名字叫小心?希望我以後事事小心,莫要惹事,不過這樣也好,我尚嫌原本的名字太俗,這韋小心三個字多好,寫來容易,叫來順口,便說與人聽,人家要記住也是容易,每有人問了我的名字,最愛問,韋小心啊,你小心什麼呢?」
秦箏聽她說得有趣,又見她,笑臉盈盈,極為可愛,臉上笑意愈發濃了:「你果然膽大,竟然不怕我的護衛。」
韋小心一雙美眸靈動,瞧了瞧神色頗不自在的藍衫雙殺,又是微微一笑:「我怕什麼,人都說千凰樓是正經生意人,樓中雖有許多高手,卻不用江湖豪強手段欺壓百姓,只是以強大的武力保護千凰樓正常生意罷了。千凰樓的七公子與夫人,更是善心人,身旁所帶的自然也都是好人。那兩位大哥雖然看來兇惡,必然也是外冷內熱的好性子。我一不做奸犯科,二不殺人放火,三不冒犯夫人,四不曾做任何有損千凰樓的事。這兩位哥又哪裡會拿我怎麼著。只是二位大哥以後還是改改這等脾氣才好,嚇著人倒小是什麼大事,只是若讓旁人誤會,七公子與秦夫人是仗勢欺人的惡人,千凰樓是欺壓百姓的黑道幫派,那就不好了。二位大哥,你們說是不是啊?」
她這般行雲流水般一大番話,倒是既顯了自己的問心無愧膽大心細,又大大地捧了千凰樓。藍衫雙殺聽她最後的問題,更是說是也不是,說不是更不是。明知她話裡頭下了套子,但人家滿臉帶笑,一口一個大哥,又讚他們是大好人,硬是叫他們吃下這等悶虧,發作不得。
秦倦看她臉上淚水未乾,卻全無懼色,笑意盈盈,幾句話把別人僵住,心中亦是歡喜,她屢次求而不得的,便是這樣一個聰明慧黠膽大心細的女子。心頭一喜,更加不避上下身份之別,含笑執了她的手問:「你可願跟我回千凰樓?」
韋小心明眸流波,笑著施了一禮:「敢不敢我也不敢多說,只是我這樣沒什麼能耐見識的小女兒家,能跟著夫人,也學些眉眼高低,出入進退,長些見識,學些禮法,若得夫人不棄,真真是我的福分啊。」
「這樣巧的一張嘴,還要找人學些什麼?」秦箏笑著目光往一旁的人牙子們看去。
王婆忙挪動她龐大的身軀近前來說:「這丫頭能得夫人看重,實是幾輩子的造化,只是這丫頭心高,只肯賣斷五年呢……」說到後來,聲音便小了,明明是恐怕秦箏不悅。
韋小心從容含笑說:「夫人,小心雖迫於貧賤,要賣身為奴,但終是不甘心一生一世不得自由,本想找戶好人家,做個幾年,稍有積蓄再以自由之身另尋生途,這等微薄之願,想來夫人會認同明白的。」
秦箏微微點了點頭,對自由的追尋,她又豈會不理解。
微笑著交待了王婆去千凰樓尋管事拿銀子,寫契約,她便親自執著韋小心的手,一路出了鳳凰台,上了她那輛雕龍繪鳳、千凰張羽的華麗馬車。藍衫雙殺則在車外駕馬,不敢入內。
韋小心見旁邊並無他人,便即含笑問:「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小心便是。」
秦箏聽她語氣刻意加重,不免微微一笑:「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韋小心得意地眨眼而笑,這個動作實是說不出的嬌和俏。她很自然地點頭,自然地說:「小心本來就頗有一些小聰明,以往常有人提醒我說不可自以為是,不能聰明外露,但我這等小聰明在夫人的大智慧前,原算不得什麼,自然也談不上炫耀。我只是知道千凰樓中人才無數,原不必外求,便真要買個丫頭,有的管事出面,何必夫人親來,想必夫人有些不便千凰樓中人來做的事,需另托他人,夫人方才親自前來尋訪。我即得夫人看重,好歹也該猜知夫人心意之一二,也好讓夫人知道不曾看錯人,才不負夫人的知遇啊。」
秦箏點了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我實是因需要幫手,助我好好治治一個人,偏這千凰樓中人才雖多,卻無人可以助我治那人,我惟有外求了,看來,你是必不至於今我失望的。」
秦箏這裡淡淡說來,韋小心腦子已在飛速轉動,千凰樓中人才濟濟,七公子秦倦才智絕世,若說他們都對付不了,卻是何等人物,秦夫人為何要尋個丫頭來幫忙呢,莫非她要對付的其實是……
看秦箏只含笑看她不語,便知這位新主人有考較自己聰明與否的心思,韋小心心念電轉,已然猜個七七八八,抬頭看向秦箏說:「莫非夫人想要對付的是……」她頓了一頓,方才緩慢但清晰地吐出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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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千凰樓前停了下來,秦箏依然親親熱熱拉著韋小心的手下馬車,韋小心抬頭看眼前那高大的正門,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還只是站在千凰樓的正門口,只見這雕樑畫棟的高大門宇,在青天下自然生起一種俯看蒼生,睥睨天下的氣勢,就不由讓人心折了,這正門之後,重重殿宇,正足天下最富有的組織,而她要服侍的也是這天下間最傳奇的人!
正門前早有侍從上的,將馬車從一邊的側門帶進去,藍衫雙殺在一旁陪著她們往裡走。同時,亦有兩個人住外走來。
藍衫雙殺同時止步。向對面走來的二人躬身施禮,那二人卻只是點點頭,沒有還禮,由此可見他們在千凰樓地位頗高。就是秦箏這位七夫人,也要駐足對他們點頭為禮。
韋小心滿心好奇地望過去,這兩個天下嚴富有的千凰樓中之高層人物,穿的也是普通衣服,一青一黑,俱未見什麼繡龍繪鳳,金線銀絲,便是玉飾珍玩全身上下也尋不出一件來。
只是,雖然對面站著的是兩個人。韋小心卻實實只瞧見一個。只因那個人給人的存在感太強烈了,所以一眼望去,就自然地忽略了他身旁的人,那樣一個一身黑衣身材修長的男子,明明不曾刻意做作,卻自然讓人感受到一種極強烈的孤傲卓絕之氣。那一身玄黑,深沉如籃,更讓人覺得他深不可測,直如一隻生來就注定要展翅翱翔的雄鷹,就是整個太空,怕也容不下他的翅膀。這樣—個奇特的男子,縱是千人萬人之中,想來也只能叫人一眼就看見了他,也只能看到他吧。
就在韋小心打量對面男子時,那兩個人也在對秦箏點頭打招呼。那黑衣人如電一般的目光也自然而然掃到了秦箏身旁的韋小心。
韋小心原本膽大心細,聰慧過人,但被那凌厲的目光一掃,竟是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後退了一步,而她自己卻完全沒有發覺這等示弱表現。她可以在藍衫雙殺的強大壓力下從容談笑,卻無法抵抗這樣的目光。而這個人還不是刻意向她施壓,只是很平常很自然地掃了一眼秦箏身旁的人而已,她竟會無由生出一種被人看通看透,整個人都無所遁形的感覺來。
幸好那兩個人與秦箏打過招呼後便自他們身旁走過去了,韋小心不在那黑衣人目光注視之下,方覺壓力盡去,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免紅了起來,暗叫一聲:「慚愧。」
好在秦箏並不覺地出醜,笑著說:「那兩位啊,一位是現任樓主肖飛,一位是副樓主上官青,俱是千凰樓的支柱。特別是樓主肖飛,為人本事很大,只是脾氣更大,乃是千凰樓中架子最大、人最凶、臉板得最厲害的一個人。在他面前,常常有人連站也站不住,你只是後退一步,已是大大的了不起了。」
韋小心原本頗為懊惱,聽秦箏這麼一說,倒是笑出聲來:「夫人況得是,我原聽說有一種人,眼睛長在頭頂上,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字的,今日一見,才知道真有其人。」
「喲,你還看出肖樓主臉上寫著字啊?」秦箏刻意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小心翼冀萬分神秘的樣子問。
韋小心自然也同樣小聲,神秘兮兮地說:「這不明擺著嗎?左邊臉上寫著『我有錢有勢』,右邊臉上寫著,『我本事大』,額頭上更是清清楚楚端端正正四個字,『不要惹我』。」
秦箏雖勉力想保持端莊,終究撐不住,失聲而笑。
藍衫雙殺則臉色有些灰敗,急得滿身冒汗,暗中跳腳。
要知道肖飛與上官青只是信步而走,並沒有施展輕功,所以不曾走遠,秦箏與韋小心雖有意壓低聲音,但以他們的功力豈有聽不到之理,這樣平白將他們得罪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肖飛,他如今身為樓主,又向來是冷酷無情、有怨必報的性子,他若發起怒來,可是了不得的事。
可是這兩個女子明顯沒把這放在心上,還在相視而笑。
「唉呀呀,夫人,千凰樓中不知還有多少管事,若個個都是如此,怕我小心這個小小的小女子可應付不起。」
「沒關係,你不是千凰樓的人,只算我私人的丫環,不支樓子裡的銀子,由我私人付月銀,除了做好你本分的事外,不受千凰樓任何人的管制,只要不去惹他們,不用怕他們找你的麻煩。」
韋小心坎歡喜喜,當即便屈身施禮:「小心謝夫人的尚方寶劍免死金牌。」
秦箏越發覺得她有趣,笑著拉了她的手,直往千凰樓中去了。從頭到尾,兩個女人都沒有回頭看看肖飛與上官青是否聽到她們的對話。
藍衫雙殺卻是想回頭而不敢回頭,只能帶著一頭冷汗和一顆被吊在半空中的心,跟進去了。
事實上,當二女交談時,肖飛與上宮青不過才走到二十幾步外,以他們的耳力,自然是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肖飛臉容如止水無波,就連怒意也找不出來。
上官青卻是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秦倦這個夫人,美則美矣,性情卻有大問題,脾氣向來就大,言語又刻薄,千凰樓上上下下,她從不給任何一人留體面,到如今,竟是縱容旁人也跟著她一起沒大沒小了。只是千凰樓中除秦箏外,並無第二個如此膽大包天的女子啊,那個女人是……
「近日秦箏一直想找個合意的丫頭,竟屢次親身去選求,想必今日終是棧到合意的了。」上宮青畢竟不凡,很快就猜到了韋小心的身份,「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喜歡什麼樣的丫頭,都是一樣的性子。」
「千凰樓上下人等眾多,為什麼以她的身份要親自去挑選丫頭。可見,有些事,她是不能交給千凰樓的下人辦的,所以,她必須尋找合她心意的心腹。」肖飛的語氣平淡,在最短的時間內,以少量的事實,分析出他想要的結果,從他口中,也只是這樣淡淡地不帶一絲起伏地說出來,「也許,她是想要對付什麼人吧?」
上官青眼中光芒一閃,本能地立刻生了戒心:「她想對付誰?」
肖飛不語,徐徐回身,正看著秦箏與那個不知名的丫頭直如姐妹一般親親熱熱走進了擁有無數傳奇的千凰樓。
那一刻,肖飛忽然生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從今以後,這個美麗嬌俏的女子,也必將成為傳奇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