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充滿陽剛氣息的電子系裡,有一朵公認的校花,別以為只有女人才可以當花,電子系的這朵花卻是由男人榮登花魁之冠。他的名字是何碩文,上自校長系所主任,下至學生工友歐巴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何碩文的大名,因為他是該校創始以來,最難能可貴的校花。
通常校花是形容外貌姣好,賞心悅目的女生,但電子系這朵校花不但聞名全校,破例由男人榮登王座之外,他的身份還是一位教授。他不僅長得俊、生得帥,還氣質好、談吐優、學識豐,美男子該有的條件他一項也不缺,除了具備外在美,就連內在美也是教人五體投地地認同。
「他的為人呀,比台北一○一大樓還要正直哩!也不會因為自己長得帥就亂勾引女學生,每天都有一堆年輕漂亮的女同學像蒼蠅一般對他死纏活纏,但他都不理呢!」
「是呀是呀,上回有個四年級的學姊穿清涼又養眼的迷你裙,擺明了春光免費大贈送,他卻訓了學姊一頓,還規定以後所有要找他的女學生,除非穿長褲,否則一概不見。」
「沒錯沒錯!他這麼正經,反而更受歡迎了,每次上課,插花的女學生擠爆了課堂位子,就為了看他上課的帥樣,但他的眼睛絕不瞟到黑板以外的地方去,有夠酷的!」
「因為他姓何,所以大家就給他取了『荷花』的綽號,據學長姊說,給他取個花字,是因為他癡戀一朵花的意思哪!」
聽到這裡,溫柔終於發出第一個問題。「癡戀一朵花?他喜歡花?」男人愛花成癡,也太變態了吧!
「才不是咧!是說他癡戀一個女人啦,這個故事已經在電子系傳了好幾代,只知道他至今仍對死去的女友念念不忘,所以到現在三十歲了還沒結婚,也沒交女朋友。」
「喔?」溫柔一臉意外,原來姓何的還有如此可歌可泣的故事流芳百世喔,真看不出來。
暑修第三天,原本只有綠葉的教室多了許多紅花,教室裡多出來的這些女學生也是來暑修的,只不過她們都是別班的,在知道「荷花」擔任微積分任課教師後,全跑了過來,放著自家被當的課不去上,偏要來插花。
所謂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但是對這一批年輕的美眉來說,英俊的帥哥才能匯聚她們,荷花固然是吸引她們過來的磁鐵,但他高高在講台上,只能遠觀,不能攀摘,所以她們反而把目光集中在俊美秀氣的溫柔身上,高挑的身段和中性漂亮的face,讓她很快便成為這些女孩子們的第二目標。
這年頭粗獷粗氣的男生不見得是女生的最愛,反而是帶點中性的男生大受女生歡迎,所以這會兒溫柔的周圍坐的全是女孩子,大家聊著聊著,很快就熟絡了。
溫柔刻意壓低嗓音,學男人的聲音對她而言不是問題,這是從小到大她和哥哥們玩的遊戲,每次哥哥們要去一些男人才能去的場合時,為了方便帶她見識,都將她扮成男生,如何扮得像,還會給她意見,所以在男人群中,她可以處之泰然。
本來,她以為從這些女生口中打聽到的荷花,肯定是個龜毛、不講理、濫用公權的惡教授,沒想到聽到的反而都是好話,沒人批評他,只有傾慕、欣賞跟讚歎,這讓她對何碩文的壞印象稍微修正了下,原先的算帳計劃也動搖了。
坐在前排的學生起了一點小騷動,原來是姓何的來上課了,今天的教室大爆滿,全賴那些本科不修,硬來插花的女學生。
何碩文一放下公事包,掃視滿山滿谷的學生,靠攏的眉心出現一條皺痕,劈頭第一句話便是——
「除了本班學生,其他同學立刻回自己班上去。」
這話立刻引來女孩子們的嬌呼抗議,暑修是很痛苦的,白白浪費了揮灑青春的假期,大家寧願來欣賞美男做做白日夢,也好過去上自己不喜歡的課。
「裝可憐也沒用,一分鐘之內全部離開,否則我請各位的老師來逮人。」
「旁聽也不行嗎?」有女生撒嬌地問,明明以前都可以。
「這是暑修,不是平常上課,要旁聽,歡迎開學之後再來。」何碩文一臉嚴肅地宣佈,一如他人所敘述,他潔身自愛,面對女學生連笑一下都吝嗇,擺出教師的威嚴。
溫柔看著周圍的女生們三五成群地起身,全都是一臉失望之色,但走時還不忘朝她嫣然一笑,個個向她打招呼,把依依不捨送給了她,不由得心下好笑。
她也揮揮手回應她們,清逸的笑浮上嘴角,殊不知這些全都收進何碩文的眼裡,當她移回目光時,不期然地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他在看她。
她怔了下,在接觸到他的目光後,神情轉為戒備。
幹麼?跟女生打招呼不行嗎?這也犯到你了?
她的不屑毫無掩飾地表現在移開的視線,給他的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充分表示出「老子連看都懶得看你」的表情,那態度令何碩文頓感臉上無光而發起無名惱火。
這個臭小子……
兩人目光接觸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大部分的同學並沒注意到他們的對視。
何碩文收回視線,改落在講桌的教科書上,原本騷動的氣氛,也因為他昂揚穩斂的嗓音讓學生們逐漸收心,回歸上課的秩序。
他一如往常掛著教師的威嚴面容,心思卻轉著其他的事,剛剛他的目光會停頓在溫小子臉上,是因為意外發現溫小子笑起來挺陽光的,一點也不像個頑劣的孩子,笑的時候嘴邊竟然有兩個淡淡的酒窩,就跟他死去的女友一樣,才會一時不小心盯「他」盯得太久,誰知那小子竟然給他目中無人擺出撲克臉,讓他就算刮颱風也吹不皺的臉皮微微抽動了下。
他繼續上課,表面上風平浪靜,但他知道自己心情變差了,受了那臭小子的影響。
真是目無尊長的學生,有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挫挫溫小子的壞脾氣。
當他這麼打算時,沒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向來沉靜無波的修為正在動搖,脾氣也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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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一下!」溫柔雙手插著口袋,一腳伸直,一腳曲膝地站著,臂膀斜倚在門板上,冷冷地盯著那兩個打算落跑的男生,大聲提醒:「今天是你們當值日生。」
兩個男同學彼此對望一眼,交換眼中的嘲笑後,完全不予理會,邊聊天邊走出教室,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裡,更別談值日生的工作。
「喂!別走!」她趕上前攀住其中一人的肩膀,不准他們就這麼一走了之。
在男人的世界裡,當兩方懷有敵意時,肢體的碰觸是一種挑釁的表示,溫柔很明白,她抓住對方的肩膀,亦是表明了強留對方的決心,即使撕破臉也一樣。
「干!碰什麼碰!」對方甩開她手的同時,還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
「今天輪到你們當值日生。」她忍住氣,低沉地警告。
「那又怎樣?我們不爽做不行喲!」
「不行。」她回答,一點也不畏懼,這種人她很瞭解,喜歡仗勢欺人,她若是退縮,以後肯定被他們吃得死死的。
打從姓何的規定她擔任服務股長,負責教室的整潔後,為了不讓姓何的抓她的小辮子,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這個責任。
反正只不過是安排值日生嘛,有什麼了不起,又少不了一塊肉,但彷彿所有人八字都跟她不合似的不鳥她,安排的值日生沒人理,垃圾沒人倒,黑板沒人擦,來暑修的這些人,除了不用功,品行也差得很,她雖火大,但還是忍了下來,自認倒楣來做。
但一天兩天就算了,連續一個禮拜都這樣,她才意識到原來那些男同學是故意的,所以她決定不再忍氣吞聲。
其他走出教室的同學,看見這一幕,有人選擇少管閒事,省得給自己找麻煩,有人則遠遠作壁上觀,純粹看好戲。
「媽的娘娘腔,要倒垃圾你自己去倒,少惹我們!」另一個男生也喝道。
他們早就看這個外系來的傢伙不順眼,長得跟女人似的脂粉味重,又成天窩在女人堆裡,以為自己英俊就了不起,叫他們聽娘娘腔的安排擦黑板倒垃圾?門兒都沒有!不揍他已經算客氣了。
溫柔沉下了臉,她很明白自己在這個班上是弱勢的,因為她是外系來的人,尚未有機會打入這個純男生班的團體裡,老早發現自己因為受別班女孩子歡迎而招來男生的白眼,雖然做男生打扮,但跟真正的男生比,還是稍嫌陰柔了點,要不是學生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溫煦」、「男性」,四哥的大頭照又跟她的人很像,否則真有一准人會懷疑她的性別,而一七O的身高,在男生群裡反而成了弱小的代名詞,絲毫沒有威脅感,也難怪這些傢伙想找她的碴。
「是你們先惹我,每個人都要當值日生,如果你們做完,我也不會為難你們。」
她的話引來對方的嗤之以鼻。「要做你自己去做!操!娘娘腔——」
對方存心吃定她,若以為娘娘腔就注定好欺負的話,可就大錯特錯了,怒火燃上她微瞇的眼眸,她會讓他們後悔說出這句話。
她擋住了他們的路,挑釁的舉止和瞪視是她下的第一道戰帖。
「不准走。」
「干!想打架啊!」
對方上前欲示威地推她,但這一次她不給機會,用手輕輕一擋,打開了對方的手,還讓人家差點站不穩。
「媽的——」對方惱羞成怒,直接與她幹上了。
想打架?好!她正愁拳腳無處發洩,好好的一個暑假白白浪費在他媽的微積分上、被姓何的公報私仇、當教室垃圾看守所所長,還要被這群中看不中用的男生罵娘娘腔。
老娘不發威,你把我當病貓!
她的拳頭在發熱,熱血在沸騰,一個來打一個,兩個來揍一雙。
嘖?打不過她還好意思找幫手,以多欺少,那好!她也懶得手下留情了。
「喝喝哈嘿——」左右開弓,兩面全倒。
「啊咂——啊咂——」手砍人肉牆,腳踢一片天。
以一敵十講究一鼓作氣,就算敵眾我寡也不能退卻,這就是自由搏擊的精神。
她的衣服髒了,但敵人們的衣服更破,她身上開始出現傷痕,但敵人們比她更慘,原本的小糾紛變成了打群架,她殺紅了眼卻不自知……
「住手!」
有人大喝,但她聽不見,抓住其中一個傢伙猛揍。
「溫煦!住手!」
「羅嗉!我不是——」幾乎要脫口說出自己不是溫煦時,左臉頰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掃了一記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呆愕地撫著吃痛的臉頰,瞪著那個揮了她一巴掌的何碩文,他憤怒的眼神令她為之一愣,那冷厲的目光比臉上火辣的疼更令她刺痛,但她沒有時間去思考這莫名的刺痛代表了什麼。
那眼眸所射出的銳利眸光不只是生氣而已,還指責著她是罪魁禍首。
這人憑什麼打她,她也惱了,但除了與他互瞪之外,緊咬著牙根,什麼都沒說。
一場群架把教官也引來了,她就說嘛,肯定是流年不利,今年犯太歲,盡遇上一堆犯沖的人,現在好了,鬧上了教官室。
瞧荷花氣得變成了紫菜花,肯定會把這筆帳算在她頭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怕,她有屬於自己的傲氣,只是為什麼當臉上被他賞了一個耳光時,會有莫名的心痛呢?
她咬著牙,不像那些臭男生,明明先起的頭,還好意思嗚呼哀哉,她自始至終,都沒喊過一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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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何碩文以為這場架是溫小子挑起的,因為打從見面開始,溫小子給他的印象就是頑劣不羈,而當時,所有人都不是溫小子的對手,不是被打得趴地不起,就是被K得鼻青臉腫。
所以當他趕到現場時,迎目所及便是那小子打人不留情的景象,為了不出人命,也為了讓溫小子回復理智,在情急下,他打了溫小子一巴掌,這是他第一次在盛怒下打了學生。
現在的大學生越來越難管了,年輕人容易衝動,一言不和就用武力解決,暑修上的名單,正是電子系裡平常最愛蹺課滋事的學生,但對何碩文而言,溫小子這個外系來修課的傢伙,其倔強惡劣的程度絕不遜於電子系的學生。
他會這麼認為,是因為這小子從頭到尾都用那不屑的態度面對別人。
「為什麼打架?」當教官詢問學生打架原因時,沒人肯說,全都保持沉默。
溫柔嘴角揚起一抹竊笑,她笑,是因為知道這些傢伙不敢承認自己不做值日生的工作,故意找她碴,又先動手,心虛之下,當啞巴成了最佳縮頭烏龜不可或缺的條件。
她以為沒人察覺的竊笑,全都一絲不漏的收進何碩文眼尖的目光裡,也挑起了黑眸裡的火苗,因為那笑在他看來是一種威脅的暗示——其他學生之所以不說,必是因為畏懼於溫小子的惡勢力。
他的神色益發嚴厲,溫煦是個需要好好嚴加管教的小子。
溫柔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心有所感地往何碩文那兒瞧去,那傢伙臉色很沉,正嚴厲地瞅著她。
幹麼瞪人啊!她是欠他錢還是他的殺父仇人啊?老是瞪她,不怕眼睛抽筋嗎?這傢伙到底是看她哪點不順眼?明明長得一副優柔寡斷又溫文好欺的臉,個性卻差得要死,暑修的人這麼多,他誰不好欺負,就偏要欺負她。
該死!左臉頰好疼,他的力道可真大,回家得貼個狗皮膏藥或搽個跌打損傷藥什麼的。
由於學生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加上教官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各自口頭警告,若再發生類似事件就通知家長,並記過處分,規勸之後,便放大家回去。
溫柔以為事情結束了,可以回家睡個大頭覺,但才剛踏出教官室,立刻就有人找她麻煩。
「溫煦。」
她身子一頓,閉上眼歎了口氣,才緩緩轉回頭。
「幹麼?」她如臨大敵地睨了荷花一眼。
「跟我來。」何碩文丟了一句命令後,便越過她朝外頭走去。
她翻了個大白眼,好吧,她認了,誰教他是老師,她是學生呢,除了不給他好臉色看,還不至於大逆不道地反抗他,跟就跟嘛,誰怕誰啊!頂多被他罵到臭頭,然後再侮辱威脅個幾句,只拜託他大爺別罵太久就好了,因為她肚子好餓,那場架消耗她大量的能量,起碼要吃五碗飯才能填飽肚子。
何碩文走進他的研究室,知道溫小子也跟了進來。
「把門關上。」他沒看向她,直接命令。
關門後才方便辱罵她,或是威脅她嗎?她聳肩,怕他才怪哩,插在口袋裡的手懶得動,她直接用腳代理,把門給踢上。
她這個動作正好被轉過身的何碩文給見著,眉頭擰得更深了。
「虧你還是個大學生,一點禮貌都不懂。」
她把臉轉開,不想解釋,也不想跟他吵,免得一言不和惹得自己發火又逞口舌之快,她不想找麻煩,今天找她麻煩的人已經夠多了,這個姓何的教授,掌控著四哥的分數,她惹不起。
「坐下。」他指了指要她坐下的位子,而他則選了對面入座,表示她如果照他的指示坐下,兩人就得面對面了。
看來他真的打算繼續罵她,今天地不但臉痛、手痛,勢必還要再加一個耳朵痛。
她不甚情願地坐下,已有耳朵長繭的準備。
何碩文把她從頭看到尾,陰雨的表情絲毫沒有放晴的打算。
「坐沒坐相,手不要插口袋。」
她沒好氣地道:「你也管太多了吧,我老爸都沒管我這麼多。」
「手拿出來。」他堅持。
溫柔銀牙緊咬著,要不是為了四哥,她幹麼這麼倒楣被姓何的盯上啊,猶豫了一會兒,只好把一直藏在口袋不想給人看到的手抽出來。
何碩文一看到她的手,原本冰冷的神色瞬間轉為驚愕。
「你手受傷了?」
溫柔的手裡緊握著一塊布,布全染了血,因為在拇指與食指之間有一道傷口,那是在混戰過程中,有人用小刀襲擊她,她在情急下用空手接住,所以被劃了一刀,她是練過武的人,懂得把對方的力量化去,所以刀痕不深,而為了止血,她始終握著拳頭,別人只看到她出手狠,卻沒見到那些男生小人的地方。
但她懶得解釋,反正一個月熬過去就行了,從此不再踏入電子系的地盤。
何碩文原本有滿腹的訓話要說給她聽,一見她忍著傷口不說,立刻抓起她的手腕。
「走!」
「幹什麼啦!」
「去醫務室包紮!」
「厚!別多管閒事好不好!麻煩你有話快罵,罵完後我還要回家吃飯啦,肚子餓死了!」
何碩文瞪了她一眼,他執教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像這種教人又氣又恨的頑劣學生,雖怒,但身為教育者,不能放任學生不管,他的確是有一堆話要訓,但療傷比較重要,那些訓話他決定以後找時間再罵。
「麻煩你別拖我像拖屍體一樣好不好,你老人家腿比較長,我跟不上啦!」她負氣地說,並突發奇想,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女的,會不會手勁小一點,態度慈悲一點,在家裡,雖然從小老爸把她當兒子養,哥哥們也把她當弟弟看,但畢竟她是唯一的女兒,唯一的妹妹,在很多事情上,老爸和哥哥們還是會疼她、讓她的。
何碩文對她的抗議不予理會,直接把她拖進了學校的醫務室,請護士幫她療傷,他則坐在一旁看著。
護士小姐把溫柔的手掌扳開,拿掉已被鮮血染紅的手帕,輕叫道:「哎呀,怎麼受傷的呀?」
她才要開口,何碩文搶了她的開場白。「打架。」
「打架?」護士小姐頗訝異地搖搖頭。「女孩子怎麼跟人家打架呢?」
溫柔的心臟似被百匹馬力的力道給狠狠撞了一下。
「他是男的。」何碩文更正。
「啊?」護士小姐驚訝地上下打量她,盯得她七上八下的,才歉然道:「是男的喔,抱歉抱歉,我還以為你是女生呢,這年頭很多男生的頭髮留得比女生還長,臉長得跟女生一樣幼嫩,有時候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哩。」
「現在的學生打扮越來越中性,穿著不男不女的,有時候我也會搞錯。」何碩文淺笑道。
「對呀,別說長相,連名字也是,我們那個時代呀,才不會這樣呢。」護士也跟著笑了。
溫柔瞄了他一眼,怪怪,荷花也會對人笑喔?跟護士阿姨說話那麼斯文有禮,完全不像上課時板著一張討債臉,尤其是對她,心中頗不是滋味。
「幸好傷口不深,搽藥消毒,用繃帶包紮就好了,平常手不要張開,讓傷口自己癒合,這一個禮拜不可以碰水喔。」護士幫她包好繃帶後,再捧起她的臉。「左邊的臉蛋都腫了,誰打的呀?」
她的眼睛瞟向一旁的罪魁禍首,本來以為可以看到荷花愧疚的表情,誰知他竟然理直氣壯地大方承認。
「我打的,這混小子該揍。」
去你的香蕉芭樂!她用眼角抖動的眼神唾棄他。
「哎呀,好可憐呢,何老師你下手太重了啦,把這麼英俊的臉打成這樣,很可惜呢!」
「男孩子皮粗肉厚的,有什麼可惜。」
「可是這孩子皮膚很細,五官又好看,哪是經打的料呀,嗯……少年仔,你長得真的很……秀氣哪,如果生成女孩子,一定很漂亮。」護士幫她臉上塗消腫藥,搽著搽著,越看越覺得這男生真是漂亮。
聽護士這麼一說,何碩文也不由得打量起溫小子,每次見到這小子,不是因為氣得半死而沒注意,就是距離太遠,不像此刻可以近距離地觀察,細看之下,還真的覺得他……漂亮得像個女孩子……
姓何的那專注的目光令她感到危機四起,呼吸一窒,忙故意粗魯地撥開護士阿姨的手。
「好了啦!別搽了,臉上油油的有夠難受的。」她刻意讓自己的行為和言語更加粗魯一點,免得露了餡,這個舉動,果然立即轉移了姓何的注意力。
「不准對長輩沒禮貌!」一拳直接往她頭上K下去,痛得她悶聲低呼,差點又洩漏了女孩子的尖叫,忙隱忍著。
這該死的荷花!本來他把自己帶過來療傷,對他稍微有了點好感,這一拳把一絲的好感全打飛了。
她暗暗發誓,等暑修結束,成績出來的那一天,就是她把荷花套布袋揍一頓的復仇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