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蒙,算你狠!」等他傷好了,會好好討回來的。
「客氣客氣……啊……」竇蒙霍地站起來,嘴巴張得老大,好一會兒才像閃了舌頭般結結巴巴開口,「蕭……蕭蘭,你……你你……」
坐在石桌旁的七月,看著青色的長袍下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慢慢將視線往上調……
這挺拔站立的人……
好不容易用筷子撈起的花生啪嗒又落回盤中,接著筷子也啪嗒落在盤子上,高興到極點竟是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竇蒙突然將蕭蘭抱住,哭得稀里嘩啦。
「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就知道你一定會再站起來的!」看到蕭蘭能站起來,從小長大的朋友,兄弟一樣的他怎能不激動?!
「竇蒙,別哭了。」蕭蘭拍拍竇蒙的背,看向七月。
七月吶吶地拿起筷子,可是竟激動得連筷子都拿不起來。他懊惱地撩撥碗裡的豆子,弄得滿桌都是。
蕭蘭握了握拳頭,坐到七月的對面,接過他手裡的筷子,手不經意地碰到他的指,兩人同時臉紅了,只是七月的皮膚黑,沒大看出來。
蕭蘭暗自壓下七上八下的心跳。
「我幫你。」
七月左手捏捏自己的耳朵,點點頭。可他還沒好好吃一口飯,一句話又潑得他好心情全無。
「素華呢?怎不見她?」他以為,七月的惡作劇應該已經結束了。
七月欲開的嘴立刻緊閉上,面色不善。蕭蘭將目光轉向竇蒙,竇蒙咳了咳沒有回答。蕭蘭蹙眉:
「我想知道她現在是否安全?」
「我告訴你,她很安全,你可不可不再追問下去?」七月挑眉,看著蕭蘭面色越來越嚴肅,「真的,我發誓,她好好的。」
「我想見一見她。」蕭蘭一向堅持,沒見到她安全,他放心不下。
「算了蕭蘭,還是從月城回去以後,我們再去見素華。」竇蒙笑著勸解。
七月跟竇蒙異常的表現,讓蕭蘭越覺得蹊蹺。素華出這一趟門,很多的原因是因為他,若不能確定她安全,他於心何安?
「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能出什麼事?」七月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七月,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我要確定素華的安全,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我發誓,以我們相識那麼久的情分保證,尹素華安然無恙,只是有事先回京城了。」七月舉起沒有受傷的左手,表情篤定。
蕭蘭從來不會拿保證去確定一個人的安全,這點早在尹素華為他試藥,七月保證她沒事的那會兒已經被驗證,這次也一樣。
七月心裡也明白,乾脆不看他,搶過他手裡的筷子,繼續對著盤子裡的豆子奮戰:「反正我話已經放出去,你不相信也沒辦法了。」
「竇蒙,你別跟著七月瞎鬧,告訴我素華在哪?」
「蕭蘭,素華真的已經返回京城了。」竇蒙看了看七月,「真的是這樣……」
「不可能,除非發生什麼事情,不然素華不會不說一聲便走。」
這書生一諾千金他知道,他堅持他也知道,可是……七月還是忍不住劣氣橫生: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是認為我已經對她怎樣了?咱們認識這麼久,你至少該相信我,哪怕只有一次。」
蕭蘭心一緊,七月露出受傷的表情,揪疼他的心。但是,現在不是放任七月的時候,他別開視線。
「七月,一個人的性命安全,不能光憑相信就可以。素華的安全,我必須擔待起責任,昨天晚上將她擄去的人並非善類,我必須確認她安然無恙。」
七月咬了咬牙:「就是說,無論我們怎麼說,你也不會相信了?」
「若要我相信,昨晚你就不該讓惡人將她擄走……」
「蕭蘭……」話越說越過,竇蒙看不下去,出聲制止蕭蘭。
「竇蒙你別管!」七月丟下筷子,調整呼吸,「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是要去月城,還是要見尹素華?」
七月,你明知道答案的,為何要讓我做選擇?蕭蘭壓下為難之色:
「我必須確定素華無恙,才能去月城。」
「見鬼,你總讓我那麼疼!」胸口那股疼意,越發深重。「為了去月城,你丟下我,告訴我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為了尹素華,你又是丟下我,說什麼你對她有責任?現在又是為了尹素華,把去月城的事跟我都丟一邊,這樣說來,尹素華才是你心裡最在意的人對不對?!
七月肩上的白色繃帶,瞬間又染上血,顯然是因他情緒激動,傷口又撕裂開來。七月的面色比任何時候都慘白,氣惱之下,他把竹板全都甩到一旁:
「疼死了疼死了!」
說完他動手扯掉繃帶,或許痛集中到肩膀,心就不會那麼疼了!蕭蘭大驚失色,拉住他的手。
「七月,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再拉扯繃帶!」不知道疼嗎?就這麼扯!
竇蒙也趕緊制止七月的舉動,「七月,你何苦這樣!」是不是在搞內戰啊?
「你說你擔心尹素華的安全,曾幾何時你問過我的傷勢?看我滿身是血的,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我這傷是假的還是怎麼的!?得,我活該……我活該!你要去找尹素華對吧?去呀,你回京城啊!你要去月城還是去回京城,都儘管去!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管你!」
蕭蘭蒼白著臉,也想嘶吼點兒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其實,他什麼地方都不想去的。
看著七月,他露出哀傷的表情。默默撕下衣擺,捂在七月的傷口上。
「竇蒙,你別把他抱太緊,傷口又在流血,讓他坐下來。」
七月又氣又惱,這書獃子,沒見他這麼生氣嗎?為何不激烈點回應他的熊熊怒火?這樣一個人怎麼發脾氣?!
「我不要坐,放開我,竇蒙,你再這樣我連你一起惱了。」
七月又打又踢,可一見著蕭蘭靠上來,他便不敢亂踢,萬一把剛站起來的腿又踢殘了,又得辛苦幫他治。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從此以後,咱們恩斷義絕!」
蕭蘭咬緊牙關,把洶湧而出的痛苦壓回胸口,那痛堅硬地梗在心頭,上下不得。
「等把傷口處理好了,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依你。」
就在昨天晚上,他才將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擺在七月的面前,他以為七月會懂。可是,心已經完完全全交出去,一滴不剩在自己身上時,七月說要恩斷義絕。
恩斷義絕?
如果是七月要的,他答應。
因為,這樣晦澀的愛,他怎麼要求七月一起承受?
他說過,只要是七月,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義無反顧。
伸手要解開七月的衣襟,七月惱怒地揮開。
「我讓別去找尹素華,你不依。我讓你別跟尹素華在一起,你不依。我現在說咱們恩斷義絕,你說依我?!」
「七月……」他怎麼會想到那兒去?蕭蘭痛苦輕歎:「七月,到底我要如何做,才是對你好?」
「你對我不好,一點兒都不好!」七月吼完,眼淚也出來了,竟然哭得像個孩子,「好什麼好啊,對你來說,只有我是可以輕易撇棄!」
並不是的,他只是不想捆綁他。看著七月的眼淚,蕭蘭侷促無措。
「還你還你還你!」
七月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丟在他身上,香囊上繡著一個俊逸的「雲」字。
蕭蘭知道,香囊裡必定是他所提的紅紙詩《雲伴月》。心又是一陣一陣的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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