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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吞先生我愛你 第七章 作者:樂果
    喬可喜和何志成不歡而散,一回到家中,打開門就發現客廳的沙發上躺著杜辰鋒,桌上橫七豎八的空啤酒罐,還有杯盤狼藉的剩菜剩飯。

    「真是的,他們幾個臭男生又聚在一起喝酒了!老爸也不管一管,七早八早就去睡。大哥和喬可賀喝醉了各自回房間睡覺,卻把杜大哥一個人丟在客廳裡,四個沒有人管的單身漢……」她一邊喋喋不休,一邊大略收拾起幾盤剩下的飯菜,又拿出一張小毯子小心翼翼的蓋在杜辰鋒的身上。她斜著頭細細的觀察著他的睡相,熟悉的臉龐,怎麼看都不厭倦。

    忙了十幾分鐘收拾殘局後,她怔怔地站在客廳,沉重的情緒此時又在心中翻湧,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眼淚撲簌簌的流下。

    她怕杜辰鋒突然醒來,看見自己流淚委屈的樣子,急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關掉了客廳的大燈,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回房,她等不及要脫掉身上的洋裝,熟識她的人都知道,她並不喜歡穿洋裝、長裙。為了討好何志成的父母,她刻意的將自己打扮成另一個陌生的女人,這一點,她想何志成並沒有發現。

    該死的杜大哥,都是他!害她一直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人,就連何志成的真心,也都變成了負擔。

    她的心好痛。明明知道杜大哥不會為自己停留,心底卻還希冀著他會回頭看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她可以為他停下整個世界。哪怕只有短暫的時光,她也願意拋掉一切束縛,只求能夠和他單獨相處。

    好渺茫的夢,她又在幻想了。

    她替自己感到悲哀,為什麼總是放不開那糾纏她將近二十年的情感?

    打開衣櫃,她將衣服掛在衣架上,身上只剩一件長身的白色襯衣,她重重地坐在床邊,兩行淚水無聲的流下,抬頭看見書櫃上的玻璃罐,裡面有一千隻紙鶴,每一隻,都細細地存放著她的祈求。

    但有什麼用?杜大哥只是短暫的停留,他還是會再離開。他走後,她還是會像從前一樣的無法愛別人。

    摺這些紙鶴,寫告白的信,珍藏他的一切,一點用都沒有。

    暗戀最磨人、最討厭了!暗戀是一種最可怕的疾病,暗戀是一種無法自主的催眠術,除非喪失了記憶,否則永遠都無法從催眠的夢境裡醒來。

    喬可喜猛擦掉臉上的淚,倏地起身,一手推倒那罐滿是紙鶴的玻璃瓶。

    「砰!」好大一聲,一隻隻彩色的紙鶴飛散滿了整個房間。

    喬可喜瞬間回神,一個箭步上前要收拾地上的碎片。

    突然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一隻大手猝然將她的手撥開。

    「怎麼了——不要靠近!你沒有穿鞋子,我來。」杜辰鋒在客廳裡聽到可喜的房間傳來一聲巨響,連忙跳起身衝進她的房間察看。

    「杜大哥,對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喬可喜退了開來,看著杜辰鋒蹲在地上撿拾玻璃碎片。

    「沒關係,先把碎玻璃都撿起來再說。」

    可喜走到書桌旁,拿起垃圾桶放在杜辰鋒旁邊,低頭將散落滿地的紙鶴一把又一把地丟到垃圾桶裡。

    杜辰鋒專心地收拾,就在拿開一片碎片時,發現下面壓著一張白色的小紙條。

    這是什麼?杜辰鋒小心翼翼地將它撿了起來。

    ——希望杜辰鋒和喬可喜能夠永遠在一起!

    「這個給我!」喬可喜上前一把搶過了紙條。

    杜辰鋒一直維持著一樣的姿勢,動也不動的背對著她,可喜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尷尬地想要解釋,澀澀地苦笑起來。「哈……那是我很小的時候寫的,你聽過嗎?人家說只要折一千隻紙鶴,把願望寫在紙條上,放在紙鶴裡面,許的願望就會實現。你知道嘛,這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女孩子都喜歡做這種無聊事,我什麼時候寫的,我自己都忘記了!反正瓶子都破了,就把它們都丟掉好了。」

    杜辰鋒繼續收拾著,喬可喜害怕這樣的沉默,心跳有如鼓聲隆隆地在胸口跳動。

    她索性坐到床沿,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困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又說:「我剛剛心情不好,才會一時衝動打破瓶子。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很奇怪,你知道嗎?我剛剛才從何志成家中回來,我們吵了一架,我很糟糕是不是?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我竟然沒有辦法好好把握住,怪只怪我自己太窩囊了,我看啊,我可能會一輩子嫁不出去,留在家裡照顧我們家三個沒人要的大男人。」

    杜辰鋒仍是一反常態的沉默,可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每次她一說到何志成,他就會給她一堆亂七八糟的建議,為什麼現在他什麼都不說了,還顯得特別的沉默?

    她想打破這種尷尬的寂靜,急忙又說:「杜大哥,我聽大哥說你的工作快要結束了,好快啊!你又要走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房子,等你每年都回來看看我們……」

    喬可喜話還沒有說完,杜辰鋒突然回過頭,站起身,往她坐的床沿走來。

    此時,可喜才突然發現自己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正想抓起枕頭擺在胸口前面,卻被杜辰鋒一把抽走了枕頭。

    喬可喜看著枕頭被丟開,再回頭,已經被杜辰鋒緊緊抱住,她正想開口說話,嘴卻被他豐厚的雙唇緊緊掩蓋住。

    「可喜,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輕輕地在她的耳邊低語。他怎麼能夠放下她?他怎麼能夠再忽視她深不見底的情感?他怎麼能夠再壓抑對她的愛?他必須擁抱她,告訴她,將所有的感情全部宣洩出來!

    彷彿作夢一樣,剛剛她長篇大論的自言自語,他似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唯一的回答,是紙鶴上面許的願望。

    「杜大哥,我……」

    他用手指壓住她艷紅的雙唇。「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要太快愛上別人……」

    這一次他的吻更深、更猛烈。她祈求這個夢不要結束,不要醒來,不要……

    「因為……因為我還沒有辦法放開你。」他低聲又說。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眼底泛上濕意,丟棄矜持,伸出胳膊摟緊他,他先是一愣,隨即將她按倒在床上。

    他撫摸她熟悉的臉龐,兩人四目交接,都看到彼此眼底有一團烈火。

    她熱烈的回吻他,不願讓他有空間遲疑,不願讓理智抬頭,多少年來的愛戀此刻都要傾洩而出,她要就這麼讓他抱在懷裡,直到天明……

    他們相擁而眠。

    一夜的纏綿,壓抑的情感一觸即發,他們忙碌的摸索著對方,感受對方心靈深處埋藏許久的感情。

    城市漸漸地甦醒,喬家的人也一個一個的醒來。

    第一個醒來的是喬父。

    客廳的大門「砰!」的一聲,把沉睡的兩人喚醒。

    喬可喜驚惶地張著大眼睛,愣愣地一動也不敢動。

    可喜的房間不大,一張單人床和幾個簡單的傢俱,就沒有剩下多少空間。高頭大馬的杜辰鋒和可喜擠在床上,只能抱著她的身體,兩人緊緊相貼。

    「早啊——」杜辰鋒曖昧地看著她,笑著說。

    喬可喜慌慌張張地按住他的嘴,用眼神暗示他凝神注意外面的動靜。

    「我老爸每天都是第一個出門,他很早就要到學校,如果看不到我準備的早餐,他通常會自己出去吃。」她放心地耳語道。

    沒多久,喬大順第二個起來。

    「可喜!可賀!該起床了,你們遲到我可不管——奇怪,辰鋒的鞋子怎麼還在這裡,難道昨天他沒有穿鞋子回家?」喬大順臨出門前在門口嘀咕,藏在房裡的兩人聽不清楚,心裡倒是可以猜出一二。

    「沒關係……我大哥粗枝大葉的,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的。」喬可喜緊靠著杜辰鋒裸露的胸膛,想起昨夜,羞紅了臉不敢直視他。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去?」杜辰鋒小聲的問。

    她遲疑了一會兒,皺眉道:「這個喬可賀的時間最難搞定,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起來。」

    「你不能把我藏在這裡一輩子吧?」他忍著笑意說。

    「我知道……我大哥剛走,如果可賀沒有動靜,就表示他還沒有醒來。」

    「那要等多久,我想上廁所。」

    喬可喜急忙說:「你不可以在我家上,萬一可賀醒來,不就正好被他撞見!」

    「我可以說我昨夜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啊!」

    「不行!這樣說馬上會穿幫,因為我爸爸和大哥剛剛出門的時候都沒有看見你啊!」

    「穿幫就穿幫,有什麼關係?」

    「不行啊——」喬可喜兩手掩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喜,我早上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不能遲到的。」

    「好吧!我先出去看看——」喬可喜起身,遮遮掩掩的套上衣服,回頭正好看見杜辰鋒赤裸著上身,剛好套上長褲,她紅著臉慌忙轉過身。

    她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探出頭看到走道上寂靜無人,回頭伸手招了招杜辰鋒。

    「快!你可以走了。」喬可喜回頭說完,轉身打開房門,一腳正要踏出,突然——

    「啊——」她尖叫一聲。

    「幹麼!見鬼了!一大早就鬼吼鬼叫的,害我差一點被你嚇死。」喬可賀直挺挺的站在可喜面前,被驚嚇到地按著胸口怒罵著。

    「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剛剛明明沒有看見他啊!

    「你管我!我本來要去廚房,可是後來又想先洗澡。昨天杜大哥把我們一個一個都灌昏了,害我連澡都沒有洗,也忘了刷牙,還忘了搽保養霜,你知道,熬夜喝酒是美容大忌,像我這樣的美男子,是要特別小心注意的。」喬可賀夢遊似的邊說邊走回浴室。

    喬可喜長吁一口氣,回頭對杜辰鋒使了個眼色,打開房門要他快點離開。

    沒想到,杜辰鋒才走到客廳,又見喬可賀從浴室裡面走出來。

    「怎麼又跑出來了?」喬可喜急忙衝到走道上,擋住喬可賀的視線。

    喬可賀抬起惺忪的眼睛,懷疑的說:「奇怪,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錯藥了?問這麼多問題!我洗澡忘記拿內褲了,難道你要我洗完光著屁股出來溜鳥你才高興啊?」

    「好了好了,我去幫你拿來掛在門把上,你快點去洗,上課快要來不及了。」喬可喜一手將他推進浴室。

    看著浴室的門緊閉著,水聲開始淅瀝嘩啦的衝下,喬可喜鬆了一大口氣,快步的跑到客廳。

    杜辰鋒穿上鞋子,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可喜,晚上六點半到我那裡,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好。」可喜順從的說。

    臨走前,他很快地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一下。

    她關上大門,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沒有踏實,輕飄飄地,走起路來好像要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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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趕工,喬可喜一整天都在高爾夫球場的貴賓室裡,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她在貴賓室裡作最後的檢視。

    「好了,終於可以交差了!」可喜滿意地看了看,剛剛球場的總經理已經看過了完工後的貴賓室,只有幾個小細節需要改進,她留下來獨自完成。

    「五點多了——」她低頭看了看手錶,抱著施工圖冊走出球場,這個時候一輛跑車停在她的面前。

    車窗降了下來,可喜探頭,看到車子裡的人是何志成。

    「可喜,上車吧!」

    「我等計程車。」

    「上車,我有話要告訴你。」何志成的口氣帶了點命令。

    「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可喜往路旁走了幾步。

    車子又慢慢地駛近她的身邊,何志成從車窗口又說:「可喜,不要這樣,我知道我媽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但是,那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啊!」

    「志成,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今晚我有事情,我要先走了。」喬可喜焦急地看著表,心想杜辰鋒一定已經在等她了!她已經等不及想知道杜辰鋒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告訴她,期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這麼的磨人難耐。

    「那麼我送你回去好了,你知道,在這裡叫計程車很不方便的。」何志成不死心的勸說。

    喬可喜想了又想,何志成說得沒錯,高爾夫球場在山上,想招到計程車真的需要碰運氣,連用手機打電話叫計程車都需要一段時間。

    「好吧!」她考慮了很久才答應。

    二十分鐘後,車內的氣氛沉重,兩人各懷心事,久久都無法隨興的先開口說話。

    喬可喜看著窗外的景色,漸漸發現他們的車子正開往相反的方向。

    「志成,我家不是這個方向。」

    「我知道——我要先帶你到一個地方。」

    「不行!志成,我要下車,我要馬上下車,我要自己回去。」

    何志成一手操縱方向盤,一手按住了她的手,急切地說:「可喜,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媽這樣羞辱你,任誰都無法忍受的。我為了補償你,特別計劃了今天晚上要給你一個驚喜。」

    「我不要什麼驚喜!志成,我說過了——我們並不適合,我不想再勉強我自己。」

    「為什麼你這麼在意我們之間的差距?只要你愛我,就不該感到任何勉強。」

    「就是因為我不愛你,所以我才覺得我一直在勉強自己。昨天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愛杜大哥,我從小就很喜歡他,我暗戀他、我崇拜他,我一直都沒有像愛他一樣的愛過你。志成,對不起,我覺得很抱歉,沒有誠實的對你。這樣的我、這樣的愛情,難道你不介意,你還要接受嗎?」

    「我知道……你是想編理由好讓我放你走。我不會相信你的,就算我媽反對,我還是不會放棄的。」何志成固執的說,完全聽不進可喜的話。

    「可是我已經放棄你了,我不愛你啊——我求你讓我回家,我們改天再談好不好?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趕快回家。」

    「不行!今天晚上我都計劃好了,不能更改。」何志成堅定的說,喬可喜氣憤的抽出被他緊握的手,何志成轉頭想抓回可喜,她奮力的躲開。

    「何志成!」喬可喜憤怒的大吼。

    何志成不再想抓她,轉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道路,許久,一陣悶長的沉默,車子終於慢慢的減速下來。

    「你下車吧!」他把車開下交流道,車子停在一排商店前,面色沉重地說。

    可喜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她打開車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志成……我很抱歉,我們改天再心平氣和的談談,就算不能在一起,也還是能作朋友,不是嗎?」

    「你走吧!」他直視前方,冷漠地看也不看她。

    當可喜關上車門的那一剎那,何志成猛踩油門,引擎發出一聲怒吼,車子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後,飛快地呼嘯而去。

    喬可喜擔憂的看著車子消失在眼前,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六點了。

    她在商店前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心急如焚地想快點回去赴杜辰鋒的約。

    計程車往何志成離開的方向疾駛,開不到五分鐘,只聽到計程車司機喃喃自語地說:「糟糕!前面剛剛出了車禍,可能又要塞車了——」

    喬可喜好奇地探頭一看,一輛失控翻覆在路旁的銀色跑車,看起來好眼熟……

    「停車!快停車!」喬可喜直覺地喊道,突然感到全身冰冷入冰窖裡,連呼吸也困難起來——

    她打開車門,舉步維艱地走近車禍現場。

    可喜看到車子被擠壓得面目全非,怵目驚心的鮮紅血液流出了柏油馬路上,她掩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來。

    原來何志成的車子在高速中失去控制,直往路旁的山坡上衝,何志成回過神急轉方向盤,卻又力道過猛,車子轉了三百六十度,衝到了逆向道路上,前方疾馳的車輛煞車不及,撞上了翻覆的跑車。

    「志成!志成!有人叫救護車了嗎?快啊!快點救救他——」

    在失去意識前,何志成只聽到可喜不斷的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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