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可喜分隔兩地的時候,兩人偶有通信,只是這一、兩個月音訊變少了,信裡的語氣也極少觸及到感情,不知是可喜有心的在迴避,還是他多疑,信裡的內容無非都是生活心得和家人的瑣事。
忙忙碌碌的投入工作已經整整兩季,喬可喜的身影時常跳入他的心底。有一天他恍然自問,自己的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是何時?原來答案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揭曉,只是他一直被外在的成就給蒙蔽。
他花了六個月的時間才豁然明白,任何的愛情,都不會只是純粹的愛情,多多少少都會摻入親情和友情。也只有這種豐富的感情,才能夠維繫得更深刻、更長久。而可喜,可愛的可喜、聰慧善體人意的可喜,是他願意放棄一切,相守一生的女人。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回來了。
計程車在市區裡穿梭,窗外的景物飛快地飛掠而過,街道上人車如潮,這亂中有序的城市雖然擁擠,雖然時而出現不同吵鬧的聲調,但這裡卻是個溫馨可愛的地方。在這裡的日子,可以精彩,也可以逍遙。這個地方,可以喧囂繁華,也可以樸實靜穆。
他的感情一直都在飄浮不定,但是此刻,卻異常的清晰和肯定。
他——終於回家了。
杜辰鋒回到了公寓,放下所有的行李,急忙就往喬家衝去。
今天是星期六,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這個時間可喜一定忙著準備晚餐,喬家的男人如果沒有約會,一定都會聚在電視機前高談闊論。
他等不及想要見到他們。
喬家的大門遲遲地才有人來開,探出頭來的是喬可賀。
喬可賀見到他的神情,先是驚喜,但很快地又轉成淡然,有氣無力地說:「哦——是你,杜大哥。」
「怎麼?小鬼!看到我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喬可賀搔了搔雜亂的頭髮,他昏昏沉沉地已經睡了一個下午,無精打彩的回答:「開心啊,好久不見了,我們都……」
杜辰鋒不等他說完,逕自推開大門,走到喬家的客廳裡,又踱到廚房,又看了看可喜臥房的方向。
「可喜不在!老爸和大順都不在!」喬可賀慢吞吞地走到客廳,頹喪地坐在沙發上。
「不在?怎麼連大順都不在?他們都去哪裡了?」
「去參加訂婚典禮啊!」喬可賀聲音高昂的回答。
杜辰鋒猝然回頭,心猛然跳了一下。「誰的訂婚典禮?」
喬可賀按下遙控器,混在電視雜亂的聲音中說:「可喜和何志成的。」
一陣沉默,杜辰鋒呆了半晌,半天都接不上話,兩眼直挺挺的看著電視機裡面的人影晃動。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坐到喬可賀的身邊,重重地將自己跌入沙發裡。
喬可賀將電視聲音調低,抿了抿嘴,考慮了幾秒後才難得正經八百的說:「杜大哥——這六個月,你不在的時候,可喜都在照顧何志成。我想,可喜一直認為都是她的錯,才會害何志成車禍受傷。她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不曾給過她什麼承諾,所以……她決定要和何志成訂婚了。」
杜辰鋒明白,他無可辯解,因為他在事業和愛情之間一直無法做選擇,所以他只好繼續走他熟悉的道路。而現在,他回頭,卻已經找不到原來出發的方向。
杜辰鋒將臉埋入手掌中,心痛不已的說:「太遲了,是不是?我實在太愚蠢了,是不是?」
「是啊!你很有自知之明。」喬可賀懶得安慰,只有冷冷地說。
杜辰鋒斜著眼從指縫中望向喬可賀,心裡一陣疑惑,他問:「可喜訂婚,你為什麼在家裡?」
「他們都不准我去,怕何志成的勢利老媽看到我會情緒失控,那老女人到現在還在恨我!說不定她其實是在暗戀我,想來個姊弟戀,又知道這是在作白日夢,才會由愛生恨——唉!我真擔心她答應何志成娶可喜,是想要將來好好的報仇雪恨,狠狠虐待可喜,這個喬可喜心太軟了,真是不知死活。」喬可賀幻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情境,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突然反問他:「杜大哥,那你為什麼回來?」
「我辭職了……」他說。
「什麼?你竟然把那份男人夢寐以求的高薪工作給辭了?你瘋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喬可賀用高八度的音量詢問。
杜辰鋒輕笑的說:「有什麼可惜?我覺得我為這份工作犧牲了太多珍貴的東西,我現在才想通——工作可以再找,成就可以再造,但是……放棄真心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大傻瓜。」
「我可不這麼想!工作要找,成就要追,愛情可以放兩邊。」何志成又大發謬論,存心和杜辰鋒唱反調。
「可賀,那是你還太年輕,沒有我體會得深刻,幾年以後,你的想法會改變的——就像我一樣。這次我是決定回來,不再離開了,以我的資歷要找好的工作不是難事,剛好趁現在好好的休個長假再說。」
「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喬可賀有點責怪地問。
「我把加州的工作處理完,還要回德國總公司辦離職,順道處理許多私事。」
「杜大哥,如果你決定回來,就不要再遲疑了!可喜在麗京飯店舉行簡單的訂婚儀式,現在才五點,或許你還來得及挽回頹勢,收復失土。更何況何志成只是訂貨而已,我們喬家是可以隨時退訂單的。」
杜辰鋒被可賀一提醒,整個人好像又得到了重生,情緒又振奮起來。「是啊!還來得及!」
喬可賀也被他的情緒影響,整個人活絡了起來,也加入了興奮的行列,興沖沖的說:「杜大哥,你需要我陪你去嗎?起碼我可以替你擺平何志成的勢利老媽!」
杜辰鋒跳起身,快步的走到大門口,聽到喬可賀的話,回頭信心十足的說:「不用了!我有一個秘密武器,保證她看見了,就會和我走。」
「什麼秘密武器?告訴我啊——杜大哥!杜大哥!」
大門被杜辰鋒重重的關起,還差一點撞到喬可賀的鼻尖,喬可賀慶幸的摸了摸完好無缺的鼻子,愣愣的站在原地,臉上不自禁揚起微笑,好久好久都不曾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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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辰鋒招手坐進計程車,午後接近黃昏,剛好是交通尖鋒時刻。他不停的看手錶,此時的心情再也無瑕觀望窗外的景色。
六點多了,杜辰鋒來到飯店的大廳,詢問了服務處的人員,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訂婚會場。
那是一處隱密的貴賓室,場面簡單,只有邀請三桌何家的至親好友,見證這一場交換訂婚戒指的公開儀式。
就在何志成要將訂婚戒指套進喬可喜手中的時候——
杜辰鋒衝進貴賓室裡,不偏不倚地正好和一個手拿托盤的服務生撞了個滿懷。
「匡啷!」托盤和杯碗瞬間散落了滿地,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上的食物,回頭看著這一幕。
「杜大哥!」喬可喜第一個訝異地叫出聲來。
「可喜,我有話要告訴你,和我出來!」杜辰鋒隔著兩、三個上前處理的服務生,大聲對可喜說。
「辰鋒,你怎麼回來了?」喬大順和喬父都驚訝的站了起來。
在場的賓客都看得出這位不速之客,原來是喬家的朋友。
「伯父、大順,我以後再跟你們解釋。」杜辰鋒先對喬父說明,話一說完急急地走到可喜的面前,看到她略施脂粉的臉龐,是如此的明艷動人,他真想抱緊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重重地吻住她。
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氾濫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走!和我出來——」杜辰鋒拉住她的手,不管她手指上尖銳的鑽石戒指劃痛他的掌心,他只是一心想把她帶出這裡。
「不,杜大哥,我不行……」喬可喜面對所有人質疑的眼光,掙扎著不願起身。
「這位先生,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喂!這位老弟,我們沒有邀請你來吧!」
「來鬧場的啊?」
「是個瘋子吧!」
「趕快叫人把這個人請出去——」
何家親友們議論紛紛,何志成的母親也大聲疾呼:「快啊!快把他架出去!」
親友們紛紛來到杜辰鋒的身邊,拉拉扯扯的想把他從喬可喜的身邊拉開。
喬大順和喬父直覺的上前幫杜辰鋒推開一些人,兩方人馬開始拉扯,很快地——何家人多勢眾,勝負揭曉。
何家有三個男人擋在喬大順和喬父的面前,兩個男人一人一邊的拉住杜辰鋒。「杜大哥,你不要這樣……」喬可喜顫抖地握住他的手,慢慢地將他的手指扳開。
杜辰鋒看見她的眼中淌著淚,那淚水讓他心疼不已,但也更讓他確信可喜愛他的心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喜,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他放開握住她的手,從褲袋裡揣出一張小紙條,在被拉開以前,將紙條塞在可喜的手裡。
可喜沒有說話,她顫顫地將紙條握得好緊好緊,視線已經開始逐漸模糊。
「他們在做什麼啊?」
「他給她什麼東西?」
在場的人都睜大眼睛,充滿好奇的議論他們之間的舉動。
「可喜!我是第一個親吻你的男人,我是你第一個愛上的男人,記得你許過的願嗎?我們一起把它完成,一起完成……我會等你……可喜,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了……」
杜辰鋒被兩個大男人架走,當他消失在眾人的眼前時,他的聲音還不時的從長廊中傳進貴賓室內。
喬可喜淚眼矇矓地看著他被拉走,不需要看紙條的內容,她早就知道紙條上寫了什麼。
——希望杜辰鋒和喬可喜能夠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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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辰鋒衝進來大鬧一場,一個小時不到,訂婚晚宴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喬父和喬大順尷尬的四處陪笑解釋,喬可喜頭兒低垂,根本不敢抬頭看何志成母親鐵青的臉。
何志成拉著可喜的手,想要一同到門口送客人,卻被何母喚住了腳步,執意要可喜留在貴賓室裡。
何志成回頭望著可喜,送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後,便隨同父親陪親友到大門口送行,喬家男人也識相的同行賠禮。
何母沒有離開座位,寒著一張令人望而生畏的臉,一股山雨欲來的風暴正醞釀著。
貴賓室裡面三三兩兩的服務生在收拾殘局,何母和可喜各懷心事、沉默不語的在相隔的兩個座位上坐著。
好一會兒後,終於,何母不理會服務人員在場,心裡的怨恨和惱怒一股腦兒地爆發——
「喬可喜!你倒給我解釋清楚,剛剛那個男人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她厲聲地問。「我不管你和他過去是什麼關係,以後你嫁到何家來,就不准你和這些男人搞七捻三!你現在已經是我們何家未過門的媳婦,雖然我咬著牙忍下這一口氣,勉強答應你們,但是我告訴你——今天這種戲碼如果再上演,我不會饒你!你別以為攀上了我們何家,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我會盯緊你的一言一行,如果你不好好的做好何家的媳婦,除非我死,否則何家的錢你休想得到一分一毫!」
喬可喜心裡內疚,只能像個小媳婦似的低頭受教,但到最後何母越說越離譜,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反駁:「伯母!我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們家有錢,才答應志成訂婚的!」
何母輕哼一聲,藐蔑地回應。「騙鬼了!如果志成是個窮光蛋,你會看上他嗎?」
喬可喜深呼吸一口氣,忍無可忍的說出和事實背道而馳的話來。「不會!我就是一個和你一樣的勢利鬼!等我嫁進你們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們家的錢敗光光,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
「啪!」可喜抬頭挺胸的負氣說完,馬上熱辣辣的被甩了一個好響的巴掌。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行為不檢點,說話還這麼囂張!就跟你那個弟弟一模一樣,你看我以後怎麼治你……」
何母意猶未盡的想再打一個巴掌,喬可喜緊閉著眼睛,害怕地不敢躲閃——
猝然,何母高舉的手停在空中,手臂被人緊抓著不放。
喬可喜偷偷睜開眼睛,才發現是何志成在這一剎那間救了她,免受另一個皮肉之苦。
「志成!你幹什麼?」甩脫不掉何志成的手,何母氣呼呼的問。
何志成輕輕地放下母親的手,慢慢靠近喬可喜,伸手撫摸著她還殷紅熱燙的臉頰,捨不得的說:「對不起……可喜。」
喬可喜看著眼眶裡泛著淚光的何志成,一股不忍之心,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志成,你向可喜說什麼對不起?剛剛她讓我們在親友面前這麼難堪,我是在替你教訓她啊!」何母在何志成的背後不停的叫囂。
何志成恍若未聞,只是怔怔地盯著可喜,兩人沉默相對許久,他才說:「你去吧!他為你回來了——」
喬可喜聽出了何志成的心意,欲言又止的說:「志成,我們……」
「我們還是可以成為好朋友啊!雖然……雖然我很想給你幸福,但是,我發現……我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如果嫁給我,以後一定不會快樂的。」
喬可喜聽著何志成的話,心裡莫名的感動,眼角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背上,他們倆同時低頭看著剛剛才交換的戒指。
可喜慢慢地將沾著些許淚水的戒指脫下,放進何志成的手掌裡。
「謝謝你——」她哽咽的說。
「不要客氣!」他揚起嘴角,綻開瀟灑的笑容。
何志成拍拍她的肩膀,鼓勵的推了她一把,笑著說:「快去吧!這一次別讓他又跑了,我和你不一樣,我可不會傻傻地等人。」
他們互相理解地凝視對方,可喜一轉身,邁開腳步開始衝向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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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可喜從飯店裡出來,簡單地對父親和大哥解釋發生的事情。
他們兩個都是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暗地竊喜杜辰鋒的攪局,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了許多。
今晚的鬧劇使得他們在晚宴上毫無胃口,現在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他們可不願浪費了一身昂貴帥氣的行頭,決定要到其他餐廳好好大吃一頓,順便慶祝喬可喜訂婚不成,和杜辰鋒兩人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們說了些安慰和鼓勵的話,替可喜招了一輛計程車,不斷地催促她趕快回去找杜辰鋒。
半個小時後,喬可喜下了計程車,她身穿一襲長身珍珠白紗小禮服,由於下車的動作太大,腿邊開釵的部位「嘶——」的一聲裂開到大腿。
她毫不在意地快速奔跑,高跟鞋和長裙顯得礙手礙腳,她索性一個粗魯的動作,將裙子撩到大腿部位,兩腿踢掉了高跟鞋,用手拎著,就這麼一路跑到大樓的入口,管理員訝異的看著她衝進電梯。
她緊張的按下杜辰鋒公寓樓層的號碼,一顆心撲通直跳,幾乎要撞出了胸口。
「噹!」的一聲,電梯打開,她呼吸急促,滿臉潮紅,心跳咚咚的如非洲鼓樂。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電鈴,大門猝地敞開了,原來杜辰鋒一直豎起耳朵聆聽電梯的聲響,電梯門一開,他就知道是可喜來了。
「杜大哥……」喬可喜看見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怔怔地開口,還沒想到要說什麼,就冷不防地被杜辰鋒一手遮住了眼睛,一手拉入了屋內。
「進來,眼睛閉起來,不要張開!」他簡單的命令著她。
喬可喜閉著眼讓杜辰鋒帶領著她跨進屋子裡,來到大廳的中央。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聞到了滿室一股濃郁的花香。
杜辰鋒的手慢慢地離開她的腰,她不禁閉著眼問:「杜大哥……你在哪裡?我可以張開眼睛了嗎?」
她聽見他深深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你可以張開眼睛了!」
喬可喜慢慢地張開眼睛,慢慢地適應室內的光線,還來不及看見客廳裡四、五十支燭光閃爍,第一眼,就讓眼前的一張照片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那是……」她努力的在記憶裡搜尋,良久,她興奮的說:「我想起來了,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媽媽替我們拍的照片!太久了,我都不記得了——」
她淚光瑩瑩,心底充滿了無以名狀的感動。
那是二十年前,杜辰鋒親吻喬可喜的照片。
原本牆上掛著的裝飾油畫都不見了,現在,整面牆只掛著這一張放大的照片。
驚人的巨幅照像城市鬧區裡的廣告看板,由十多張小相片組合而成,近距離還可以看到一顆一顆放大的粒子,而他們所站的距離剛好可以清晰地看見全貌。
十歲的杜辰鋒高出可喜兩個頭,他彎下身嘟起嘴唇親向滿臉淚痕的可喜,可喜的表情充滿了驚訝。
照片栩栩如生的躍入眼中,她恍然明白,原來第一個親吻她的人就是杜辰鋒。二十年前,情緣在這個時候展開,這一張照片默默地開始了他們愛情的紀錄,更成了二十年後,開啟兩人緣分的證明。
「這是我和可賀在這兩個小時裡做出來的。我托在台北的同事連夜用商業用的印刷機印出相片,旁邊的花和五十多支蠟燭是可賀幫我佈置的,還有——你折的一千隻紙鶴,我是在你來的幾秒前才灑上去的。」杜辰鋒滿意地看著她感動的表情,還不忘一一解釋周圍環境的佈置。
喬可喜這時候才將視線轉移到四周,發現客廳裡滿佈著玫瑰花,並且幾乎每一處都擺著粗細高矮不一、顏色不同的蠟燭,一千隻色彩繽紛的紙鶴就灑落在她腳邊的四周。
許久,她才哽咽的擠出話來。「你怎麼還保留著這張照片?」
「二十年來,照片一直都在我的相簿裡面,當時你媽媽把第一張給了我。」
「我媽媽喜歡照相,卻從來不會加洗照片,家裡還有好多沒有加洗的底片呢!真奇怪……她為什麼沒有給我看過?」可喜直直地盯著牆上的照片,依依不捨地移不開視線。
「我想……我們成長得太快,她來不及給你看。」
「而你一直保留著。」她輕輕地說,表情滿溢著幸福。
「可喜,我保留照片,你卻一直保留著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謝謝你——」他在她的身後攬住嬌小的她,垂下頭斜倚在她的肩頭。
「謝我什麼?」
「謝謝你等我。」
「都是你啊——是你對我說,要我不要太快愛上別人。」她嬌嗔地說,將視線從照片中移開,回過身望著他黑亮的眼瞳。
他探下頭吻她,緊緊地擁住她顫抖的身軀。
她不敢再閉上眼睛,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的暗戀終於化暗為明,她的等待終於開花結果,她最真切的希望,終於要實現了——
「可喜,我們結婚好嗎?」
可喜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杜辰鋒會開口對她求婚,他回來已經是希望實現了,而「結婚」,這夢想極限的兩個字從他的口裡說出來,她心臟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結婚?不會太快了嗎?我們好像……好像沒有公開的談過戀愛……」
他輕笑一聲,在她的額頭輕輕的一啄,溫柔地說:「我們不是談了二十年了嗎?我想乾脆趕快結婚,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繼續談下去。」
「我們這麼快就決定結婚,我爸、大哥,還有可賀一定都覺得很意外。」
他很肯定的說:「不會的,我想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有人說,「初戀」都是沒有結果的,而「暗戀」,更只是無可救藥、一廂情願的夢想罷了!
但是愛情,不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它必須經過「等待」和「付出」,來慢慢編織它的未來。所以,無論是「初戀」或是「暗戀」,只要相信愛情,就別輕易的放棄,在等待和付出後,它終有一天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