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人家都說了這錢是給孫子的,她沒權利替寶寶做主。她一手將支票塞進包包裡,一手從包包裡摸出一張支票,刷刷地寫下一串數字,而後遞給崔夫人。
「這是『為非作歹』的盈利,早想給你的,一直沒機會。」
崔夫人愣愣地盯著那張支票,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你給我錢?」
「有錢人都很不習慣別人給他們錢嗎?」函為非毫無形象地翻著白眼,「前兩年你給我二十萬,讓我離開崔無上,我沒有照做。」不過錢她就照收了。
「我用那筆錢開了『為非作歹』,經營得還不錯,一直有收益。那二十萬就當你投資了,現在是給你分紅。只要『為非作歹』一直賺錢,你就一直有錢收,要是虧本我就沒辦法了。」
崔夫人揚揚那張支票,聲音也不受控制地揚高:「你這是在給我分紅?」
她想把支票給函為非扔回去,不料函為非先舉手示意有話要說,她只得准許她發言。
「我說崔夫人,這些年你一直從丈夫、兒子手裡拿錢,從沒嘗試過自己賺錢的滿足感吧!你投資二十萬,現在是自己賺錢的時候了。」
「我?自己賺錢?」
函為非的話靜悄悄飄進了崔夫人的耳朵,她留學回來後經長輩介紹認識了無上他爸,然後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子。她一生不曾外出工作,也沒有親手賺過一分錢。雖衣食無憂,可日子總空虛了些。尤其是無上搬家,朝露不再常常來家裡之後,她的生活更是陷入無邊孤寂之中。
自己賺錢?聽上去是個不錯的主意。
崔夫人抬眼看向函為非,半晌忽而發難:「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認同你這個兒媳婦。我不會承認你的,絕對不會承認。」
函為非與她眼觀眼、鼻對鼻地對峙良久,突然張開手臂一把抱住她。
「嘿,你不用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一個討厭我的人——即使這個人是我愛的人的媽媽。可是,誰讓我們愛上同一個男人呢?所以,這樣就好,偶爾讓我像這樣抱抱你就好。」
眼眶一熱,在函為非看不見的地方,崔夫人熱淚盈眶。已經有多久,沒有一雙手臂擁住她了?
聽說母親來了,崔無上火急火燎地衝到新娘休息室,生怕兩個女人鬧出什麼亂子來。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他想,他不用再擔心了。
壞女人總有她的辦法常勝不敗,誰叫她是皇后呢!
幾個月後的某夜,睡得正沉的崔無上忽然被一隻小手推醒——
「老公,我想吃桃子。」
「我去買。」他翻身下床,自打老婆過了早孕反應,常常是不分白天黑夜突然想吃什麼就要吃什麼。
身為老公在此特殊時刻自然是招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定勝。皇后大人要吃什麼,小小國王就要想盡辦法弄來什麼。
「桃子是吧?我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看看,應該有賣的吧!」他就不信找遍全市的商店還買不到皇后想吃的桃子。
那隻小手又拉拉他,「我想吃酸桃子。」
「酸……酸桃子?」這年頭甜的東西滿街都是,還沒人不愛吃呢!哪裡還有酸桃子啊?「讓小的想想,一定有哪個地方有皇后大人愛吃的酸桃子。」
「小區裡。」
「……小區裡?」小區裡有酸桃子?他只知道小區裡有桃子樹,可那種樹不是用來觀賞的嗎?難道到了收穫的季節,每個業主還能分到幾顆桃?
函為非皇后懶洋洋地靠在床上,嘴裡咕噥著:「還沒熟,偷來吃,酸得恰恰好。」
「你怎麼知道?」他回眸瞪著她,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當然是偷來吃過。」她丟給他一個你笨的眼神。
崔無上倒吸一口氣,「桃子樹那麼高,你跳起來摘桃子?」
「不是啊!」
「不是?」
她輕描淡寫地絮叨著:「矮處的桃子都被那些頑皮的小男生摘去了,我爬上樹摘高處的桃子,這樣才有得吃。」
「你爬樹?」有一位國王正在轉化成哥斯拉,而且還是噴火的那種,「你不知道掉下樹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嗎?萬一你有個碰撞可怎麼辦?你實在是……我真想把你吊起來暴揍一頓,你這個不知輕重的壞……」
「可我想吃酸桃子。」
她懶洋洋的一句抵過萬千,崔無上無奈地穿衣服換鞋,「我去幫你偷……不是!是摘。」想他堂堂腦外科專家、崔家大公子居然淪落到深更半夜在小區裡偷桃子,可悲啊可悲!
要不怎麼說娶妻要娶賢呢?否則就是他這個下場。
崔無上提溜溜地往外走,身後有個挺著肥肚子的跟屁蟲慢慢地拖著,「我也要去。」
知道拗不過她,崔無上事先申明:「我爬樹我摘,你老老實實待一邊看著。」
「好。」
她滿滿地應著,乖乖地站在樹下,撐起她肥大的孕婦裙接著他從樹上扔下來的一顆顆青澀的毛桃。想到那桃子咬在嘴裡酸溜溜的味道,她已是滿嘴冒口水。
「再多摘一點,多摘一點啦!」她在樹下高聲地嚷嚷著。
崔無上在樹上低聲叫喚:「不能再摘了,保安就快巡查過來了,你想我被抓到保安室嗎?」那他的臉可就丟大了。
什麼叫好的不靈壞的靈?他話未落音,一道強光掃過來——
「誰在那裡?」
「不好,保安看見了。」崔無上慌忙跳下樹,他從未想過向來不擅長體育的自己居然還能像猴子一樣敏捷。
顧不得許多,他拉著函為非就跑,「快走快走,給保安逮到臉就丟大了。」
「我跑不快啊!」函為非兩隻手兜著裙子,生怕辛苦偷來的酸桃子吃不進嘴裡就掉了。
崔無上這次留意他的大肚婆正在辛苦地跟著他跑路,怎麼辦?兩手將她打橫抱起,他一路飛奔。
「逃命哦——」
那天的酸桃子是函為非吃過的最夠味的桃子,讓她回味了一整夜。崔無上也久久無法忘記做壞事後心怦怦亂跳的感覺,他發誓:「我再也不幫你偷桃子,再也不幫你幹壞事了。」
函為非一手拿著一顆桃子,輪番往嘴裡送,時不時丟出一句:「可你不覺得幹完壞事還不被逮到的感覺很好嗎?」
「是挺好……」趕緊打住,他摸著良心跟她喊,「可那也是壞事,為非作歹的事不能做。」
她涼涼丟出一句:「可我叫函為非啊!」
「所以你就可以為非作歹?」這什麼狗屁理論?
「我愛為非作歹。」她一本正經。
「我也愛為非。」他嬉皮笑臉。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有人按門鈴。崔無上打開房門,傻了。
兩個穿著物業管理制服的人杵在那裡,手裡拎著一大包青桃子,跟他們昨晚偷的那些賊贓長得很像。
「這個……那個……」崔無上雙手背在身後,一個勁地給函為非打手勢,讓她趕緊把抱在懷裡的那些贓物藏起來。
兩位物管公司的人將那包青桃子遞給崔無上,笑容依舊可掬,「這個是新長成的桃子送給您品嚐,業主。」
「啊,謝謝啊!」崔無上乾笑著,只想趕緊送走這兩尊佛。
那兩位很識時務地道:「打擾您了。」
「慢走啊!」
末了,那兩位偏過頭來丟下一句:「以後想吃桃子給我們打個電話就行了,半夜摘桃子,萬一我們把您當成小偷打了就不好了。再一個,您夫人大著肚子,您抱著她跑也累,是吧!」
崔無上還能說什麼?只能紅著臉一個勁地應著,眼神瞥向那個始作俑者,這傢伙居然吐著舌頭抱著桃子,裝作啥也沒做,啥也不知道的樣子!
靠,還有沒有天理?
算了,誰讓他愛上為非作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