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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善良 第三章 作者:陳美琳
    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一朵烏雲忽然飄到他的正上方,還轟隆地敲下一記悶雷,打得他眼冒金星渾身焦黑。

    沈浩此刻正是這種感覺,他這輩子還沒有昏倒過,這會兒卻雙腳發軟,好像不抓著個東西就會跌倒似的。

    方才小鬼頭講的話他只聽見兩個字——哥哥。

    風真是他哥哥?哥哥?不是姊姊?這……這肯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問題是——誰錯了?

    再怎麼推敲只怕錯的都是他,沈浩想。人家做弟弟的難道會分不清跟自己住在一塊的是哥哥還是姊姊?

    青天霹靂,沈浩想像過風真的任何事情,就是沒想過這個。一個一見面就吸引著他,一想起就教他怦然心動的人是男的,是「他」,不是「她」,他簡直無法相信!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這麼荒謬的誤會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沈浩勉強回想著,為什麼他會自然而然把風真歸類於「看起來像男人的」女人,因為他那張清秀的臉?纖細的身材?還是一頭長髮和中性的穿著?

    其實風真的舉手投足就算稱不上什麼男子氣概,卻也絲毫沒有女性的影子,當初他還曾在心底嘲笑他一點女人味也沒有不是嗎?

    「這位大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找阿真究竟有什麼事?」男孩在一旁有些不耐問道,沈浩卻尚未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你為何喊我大哥?」他心不在焉有氣無力問。

    「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男孩聳聳肩,沈浩則是揚了揚眉。

    「你也不應該直接喊他的名字。」他說。

    「你指的是阿真嗎?我們向來都是這樣。」男孩等了又等,見沈浩不再開口,終於忍不住了:「你要沒事的話能不能讓開點?我還得回家呢!」

    「啊?」沈浩還恍恍惚惚的。

    「我說你到底要不要找我哥?」男孩提高了音量。

    「你哥啊?」沈浩喃喃道,接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風臨。」

    「風鈴?會叮叮噹噹響那個?」

    「玉樹臨風的臨。」男孩強忍著氣咬牙道。

    「你有姊妹嗎?」沈浩又問。

    「沒有。」

    「如果有的話,該不會叫什麼風花雪月的吧?」沈浩說著哈哈笑了。

    風臨奇怪地看著他,良久後瞇起眼睛緩緩問:

    「你——該不會又是個把阿真當成女人的睜眼瞎子吧?」

    沈浩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瞎了眼,「睜眼瞎子」這個再貼切不過的形容詞讓他霎時回過神來。看著男孩若有所指的曖昧表情,他卻怎麼也想不起兩人方才有過什麼樣的對話,只得輕咳了兩聲故做鎮定。

    「對不起!你剛剛說的話能不能再說一次?」

    「我說你該不會是愛上我們家阿真了吧?」男孩毫不客氣回答。

    沈浩腦中一陣缺氧,有種快中風的感覺。

    「你——小孩子別亂說話,我們都是男人,有什麼愛不愛的?我跟你哥哥是朋友,我不是說過來找朋友的嗎?」他勉強道,幾次差點咬了舌頭。

    風臨露出詭譎的微笑沒有說話,這反倒令沈浩打了兩個哆嗦。

    沈默在大樓的大門外蔓延,最後是風臨開口打破了尷尬的僵局。

    「你還要找阿真嗎?還是改變主意了?」

    沈浩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幾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恢復鎮定。

    「找,當然找!我就是特地來找他的,為什麼要改變主意?」他立刻回答。

    雖說風真是男人這件事對沈浩衝擊很大,不過能在陷下去之前獲知事實又何嘗不是幸運?剛巧阻止了他投注更多感情在錯誤的人身上。

    事情脫離了預設的軌道,他對風真那股突如其來的迷戀也就此結束,對此沈浩反倒鬆了口氣,畢竟他已不是情竇初開的羞澀少年,實在不喜歡那種心繫某人手足無措的蹩腳感覺。

    他慣於發出命令,不習慣受制於人,無論在哪一方面。

    跟著風臨爬上老舊的階梯時,沈浩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靠著他在商場上練就一番爾虞我詐面不改色的本領,要擺出笑臉從容面對風真哪裡有什麼問題?

    小事一樁。

    沈浩揚起了嘴角。

    ※※※

    「真!有人找你。」風臨開了門朝裡頭喊,並側了側身示意沈浩進屋。

    「他在嗎?」沈浩有些遲疑,畢竟他跟風真僅有數面之緣,稱朋友都有點勉強,更遑論他原本是抱著「那種」心態來的,就這麼貿然進去會不會有點——

    他才想著,眼角閃過一個人影,風真走了出來,穿著牛仔褲,上半身裸露,正拿著條大毛巾擦拭潮濕的長髮。

    「沈浩?」風真看見沈浩頗為詫異,但隨即露出微笑並迎了上來。「你來了?歡迎!」

    「是這位小弟弟帶我上來的。」沈浩喃喃道,怎麼都無法將視線從風真的赤裸上身移開。

    原來風真全然不是他所以為的那麼弱不禁風,他雖瘦,胸膛和腹部的肌肉卻清晰可見,是男人見了都會羨慕的體格,尤其那淺棕色的肌膚上還有未乾的水珠,沈浩有些閃神了。

    「你怎麼了?沒事吧?」

    沈浩眨了眨眼,發現風真已來到眼前,正以擔憂的眼神看著他,令他吃了一驚,倒退了兩步。

    「你沒事吧?」風真又問了一次。

    沈浩一怔,但總算是勉強擠出個笑容:

    「沒事,沒事,我經過這裡,順道過來看看你,正巧碰上這位小朋友——」

    「他是我弟弟。」風真揚揚嘴角,擔心神情仍在。「你們以前見過,也許你還記得。」

    沈浩一聽聳起眉:

    「我是記得,不過他好像忘了。」他說著瞥了風臨一眼,得到的回應是一聲冷哼。

    「小孩子調皮,你不要見怪。」風真道。

    「不會不會。」沈浩真的沒怪過誰,他只是還弄不懂這古靈精怪的小子為何前後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先請坐,我去穿件衣服。」風真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問:「你——真的不要緊嗎?」

    什麼要不要緊?風臨的事嗎?他怎會跟個小孩一般見識?

    「沒什麼,用不著介意。」他笑著對風真說。

    風真聞言皺了皺眉,遲疑了會才離開客廳。

    沈浩轉頭瞪著風臨:

    「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才懶得跟你說呢!」風臨道,從桌上面紙盒裡抽了兩張面紙遞給沈浩。「哪!拿去擦一擦吧!」

    「怎麼?我流汗了嗎?」沈浩接過面紙拭了拭額頭。

    「你流鼻血了。」風臨冷冷回答。

    ※※※

    風真套了件白色短袖針織衫,出來已經不見沈浩蹤影。

    「他人呢?」他問風臨,後者正坐在沙發上翹著腳翻報紙。

    「他說有點不舒服,要先走,讓我跟你說一聲。」風臨頭也不抬回答道。

    風真聽了點點頭:

    「他是該去看看醫師或者回家休息,血流成那樣還說沒什麼。」他說。

    「你怎麼會跟這個怪傢伙扯上關係的?」風臨問,將報紙折好了放在一旁。

    「他哪裡怪了?在人家眼中我們才是怪人呢!」風真輕描淡寫說。

    風臨則是聳了聳肩,不表意見。

    風真拿過報紙,想了想又抬起頭:

    「你該不會又耍什麼壞了吧?」他問。

    「我哪有?他流鼻血又不是我害的。」風臨也不敢明說是「誰」害的,他這個哥哥在這方面是既遲鈍又缺乏幽默感。

    「好好的為什麼會流鼻血呢?」風真喃喃說。

    「上火吧。」風臨應道。

    風真聽了睨了他一眼:

    「你不過是個十歲的小鬼頭,別什麼艱深的詞彙都搬出來說好不好?」

    「『上火』哪裡艱深了?我倒覺得淺顯易懂。」

    風真搖頭,低頭看起報紙不再說話。風臨起身到廚房拿了兩瓶果汁,將其中一瓶放在風真面前。

    「謝了!」風真沒有抬頭。

    風臨盯著他看了半晌,坐回位子上喝果汁,每啜幾口就會朝風真那兒看上一眼。

    風真終於受不了,折好報紙放回桌上,轉頭問風臨: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風臨點點頭。

    「那就說啊,幹嘛一直瞪著我看?」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麼跟那個怪傢伙扯上關係的?」

    「你說沈浩?」

    「那個大頭目叫沈浩?名字倒挺斯文的嘛!」

    風真扯扯嘴角:

    「我還以為你不會以貌取人呢!我跟他說過幾次話,他這個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野狼。」

    「是嗎?」風臨強烈懷疑。

    「難不成你也以為他是什麼黑道大哥?」

    「大家都這麼說不是嗎?」

    風真哈哈大笑。

    風臨看了他一眼,無奈說:

    「也許他不是什麼黑道份子,不過你多少有點警覺心好不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要我這個做弟弟的替你操心。」

    「真不知道你在緊張什麼。」

    「就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才頭痛。」風臨喃喃自語,之後又語重心長對兄長說:「你就聽我一次,如果那傢伙不再來找你,你也別去招惹他如何?」

    風真聽了皺起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後點點頭:

    「沒問題,反正我本來就不會纏著別人。」

    「我比較怕的是他來纏著你。」風臨又是一陣嘀咕,這回風真可聽清楚了,輕笑著搖頭。

    「我看他也不是纏人的人,而且話說回來,他纏著我做什麼?」他問,拿起桌上的果汁開了瓶。

    無知是最可怕的。

    風臨看著對自身危機毫無所覺的老哥,無奈地搖了搖頭。

    ※※※

    失眠了一整夜,還灌了整打的啤酒,沈浩頭痛欲裂,真的很想待在樓上清靜清靜。

    想歸想,基於長年以來培養出來的責任感,他還是準時著裝下樓上班,反正今天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生意上門,他在樓下一樣可以打個盹,如果他睡得著的話。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人在倒楣時簡直是諸事不順。他那個超級難搞的妹妹沈潔,居然只拿喬了一天就被她老公阿炮給說服,這會兒兩人正「疊坐」在一張椅子上,姿勢親暱有說有笑的,看見他下樓也不避諱,阿炮甚至還不怕死說了句:

    「大哥,你遲到了兩分鐘哦!」

    沈浩彷彿聽見自己腦袋裡微血管爆裂的聲音,他挑了挑眉,費了很大的勁才沒有脫下鞋子朝那對狗男女扔去。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他問。嗯,有點咬牙切齒,但語氣還算正常。

    「你怎麼這麼問?大哥,我們當然是來上班的啊。」就算真有丁點不對勁阿炮也聽不出來,他笑得像朵太陽花似的,看得沈浩很想海扁他一頓。「你瞧,我連沈潔都帶來了。」末了還補上這麼一句。

    「你找好餐廳了嗎?」沈潔察言觀色的能力跟瞎子沒什麼兩樣。「我話可說在前頭,油膩膩的中國菜我可不吃,最好是法國菜,義大利菜我也勉強可以接受啦,還是——」

    「妳吃屎去吧!」

    沈浩冷冷拋出的一句話讓沈潔張大了嘴,或許要塞進個蘋果也不無可能;阿炮反應慢了點,但在確認自己沒聽錯後也瞪大了眼睛,抗議地喊了聲:

    「大哥!」

    沈潔眨了眨眼,隨即「哇」地一聲哭倒在丈夫懷裡:

    「你聽他說的是什麼話?有夠不衛生的,明明是他自己說要找家餐廳請我們吃飯賠罪的,現在又……根本是在耍人家,一點誠意也沒有!我一定要跟媽說,說他叫人家去吃——叫人家去吃『那種東西』啦!」

    「好,好,乖,別哭了喔!」阿炮拍著老婆的背安慰她,邊以責難的眼神看向沈浩,似在質問他為何要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怒氣稍歇,沈浩也自覺過份,他長歎一聲,揉著太陽穴說:

    「我宿醉,頭疼得要命,你們別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這裡是辦公室,不是賓館。」結果說出來的話也不是太好聽。

    沈潔一聽叫得更大聲:

    「你看他這個人,死不認錯,連聲對不起都不會說!」

    阿炮只得再加緊安慰她道:

    「好了,好了,大哥不是故意的啦,他也說了,他頭很痛。」

    「他頭痛又不是我們害的。」沈潔啜泣著,依然坐在老公腿上。

    沈浩愈看愈覺刺眼,怕自己又說出什麼難以收拾的話,他乾脆坐回自己位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沈潔嗚咽了半天,發現沒有回應,偷偷張了只眼睛四處瞄了瞄,見對手竟然閉目養神去了,受辱的感覺倍增,於是又在丈夫腿上不依地搖晃:

    「你看他那是什麼態度嘛!」她嚷。

    阿炮閉了閉眼睛,祈求老天給予他更多耐性,如何安撫驕縱成性的老婆他已略有功力,但這會兒還有個正在氣頭上的沈浩呢!要做到兩全其美可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了。

    「乖喔!」他選擇從老婆這邊著手。「別哭了,再哭會流失過多水份,人會變醜的,不如妳先到外頭超商去買瓶飲料喝,我來跟大哥談談。」

    「跟那種人哪有什麼好談的?莫名其妙嘛!」沈潔撅著嘴道。

    「怎麼說他都是大哥,妳說話也得有點禮貌啊!聽話,快去。」

    沈潔終於心不甘情不願讓阿炮給請出了辦公室,看著半躺在椅子上似已睡著的沈浩,阿炮有進退兩難的感覺,老實說他情可面對十個撒嬌耍賴的沈潔,也不願跟心情不佳的沈浩同處一室。

    剛才應該跟沈潔一塊走的。阿炮心想著,再抬起頭時才發現沈浩已經睜開眼睛,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幹什麼?」沈浩見狀聳起眉問。「你們這對夫妻實在教人生氣一個是半點不怕我;一個是把我當鬼似的怕過了頭。」

    這樣也挨罵?看來大哥心情不是普通的差。

    「我說大哥,你喝酒向來很有節制的,怎麼會宿醉頭痛呢?」阿炮小心翼翼問,絲毫不覺自己正一腳踩在地雷上。

    沈浩一臉陰鬱看著阿炮,半晌後以壯士斷腕的決心道:

    「你去買酒,陪我喝幾杯。」

    「還喝?這不——」阿炮搖頭想拒絕,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在外頭喝一杯了,如果今晚可以不用回家吃沈潔煮的飯菜……

    阿炮用手勢示意沈浩稍等,走到外頭用手機撥了通電話給沈潔:

    「老婆,我跟妳說,大哥又發飆了,辦公室裡電話椅子到處亂飛,好危險啊!我看妳先回家去比較安全,別到這裡來了,我留下來看看情況,也好照料一下大哥……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會注意的……好,有什麼最新發展我會隨時向妳報告……好,拜了。」

    阿炮幾句話打發了老婆,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

    「搞定。」他轉頭朝沈浩揮揮手:「大哥,我買酒去了,今天咱們就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

    隔天,好像有一整個軍團的阿兵哥在阿炮腦袋裡踢正步,踢得他吐了好幾次,有一次來不及跑還弄髒了地毯,沈潔的嘴撅得老高,一張臉簡直臭到不行。

    「老婆……」阿炮呻吟著,好不容易抱著頭坐上了沙發。「妳以為我喜歡喝成這樣?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大哥說我不陪他喝就要砍死我——」

    「砍死你?」沈潔嚷:「你騙人!大哥才不會這樣說。」

    「他已經喪失理智了嘛!」阿炮的臉發青又唉了兩聲。「我說老婆,妳能不能稍微降低一下音量?我的頭好疼……」

    「活該!疼死你算了。」

    「妳怎麼這麼無情?我不是說過我喝酒是不得已——」

    「哼!」沈潔雙手抱胸撇過頭去。

    「妳——大哥他心情不好,我陪他喝幾杯也不算過份啊,妳說是不是?」這倒是真話,沈浩的情況用「心情惡劣」來形容還比較貼切。

    「心情不好?」沈潔又哼了聲。「我看他是脾氣暴躁吧?反正他就是看我不順眼,一見我就想跟我吵架。」

    阿炮猛搖頭,然後哀鳴道:

    「他這回是真的心情鬱悶,妳難道看不出來?」

    沈潔靜了幾秒鐘,轉頭看著阿炮。

    「你跟他從早上喝到半夜,知道他為什麼心情這麼糟糕了嗎?」她問。

    「大哥光是喝酒,很少說話,不過我倒是推敲出了那麼點蛛絲馬跡。」

    「說來聽聽。」

    「可是我頭很痛——」

    沈潔扔了兩顆普拿疼給他,阿泡只得和著開水含淚吞下。

    「至少也煎兩個蛋給人家填填肚子嘛!」他小聲嘀咕著,沈潔則是理都不理他。

    「現在不痛了吧?」她問。

    「哪有這麼快——」話沒說完沈潔又扔了另外兩顆普拿疼在他面前。

    一下子吃四顆?會不會死人啊?

    「其實已經沒那麼痛了,這藥挺有效的。」阿炮趕緊改口。

    「那還不快說?」

    「說什麼?」

    一個抱枕迎面飛來,擊中他仍疼痛不堪的頭部。

    「你不是要告訴我大哥為什麼心情不好?」沈潔嚷。

    阿炮忙點頭:

    「是,是,我正要說。」

    「我等著呢!」

    「說起來也很尋常,還不就是感情問題。」阿炮說,自己從桌子下翻出一包洋芋片啃了起來。

    「感情問題?」沈潔才剛坐下又跳起來:「你是說大哥他戀愛了?」

    阿炮一聽白了她一眼:

    「戀愛的話應該高高興興、甜甜蜜蜜的,怎麼會喝悶酒呢?」

    「哎呀!你說清楚點嘛!」沈潔跳腳。

    「我這不是在說了嗎?妳先別激動啊。」阿炮拉著老婆坐下。「我猜,只是猜的喔,我猜大哥他八成是失戀了。」

    「失戀?」沈潔臀部還沒貼著沙發又跳了起來。「失戀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阿炮傻了眼。「妳這麼問我怎麼回答?失戀不就是——」

    「我當然知道失戀是什麼,問題是大哥他怎麼可能會被女孩子給甩了?」

    「怎麼不可能?」阿炮奇怪地盯著沈潔看:「我說老婆,妳長得漂亮又可愛,大哥他可不是,妳不知道他一搬進那社區就嚇哭了一大票小孩子。」

    「那又怎麼樣?」沈潔還在嚷。

    「我是說以大哥那副兇惡的長相,被女孩子甩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是嗎?」

    「怎麼不奇怪?就我所知,大哥從小到大還沒被女孩子甩過呢!」

    「有沒有搞錯?他那副長相。」阿炮強烈懷疑老婆的話。

    「我哥的長相叫酷,我同學個個都迷他迷得不得了,你懂不懂?」

    「這我就真的不懂了。」雖是這麼說,阿炮卻想起在公司的時候,那些個女職員不也都這樣,一看見大哥眼睛就變成心形,然後臉紅紅咯咯笑著跑開。「嗯,怪異的審美觀。」

    「才不怪,男人本來就應該長得像我哥這樣,既性格又有男子氣概。」

    阿炮聽了斜眼瞄瞄老婆:

    「咦?這是怎麼回事?妳居然誇起大哥來,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沈潔一聽咳了兩聲,一張粉臉有些泛紅:

    「我這個人最公正了,從來都不會因為個人恩怨就胡亂批評攻擊敵方。」

    「敵方?這麼說不會太誇張了嗎?」阿炮皺眉。

    「相對的,我也不會因為他的個人魅力就忘了我們的敵對立場。」沈潔傲然道。

    阿炮頻頻搖頭。

    「喂!你還沒說是哪個女人膽敢甩了大哥呢!」沈潔推了他一把。

    「這我就不知道了。」阿炮一臉認真思索著。「我跟他這麼久了,沒聽說過他有女朋友啊!沒有戀愛哪來的失戀呢?」

    沈潔聞言挑起柳眉:

    「你的消息究竟正不正確啊?我真的不覺得大哥是會失戀的那種人。」

    「妳說這是什麼話?誰都可能失戀的嘛!怎麼大哥就不會?」

    「哼!」沈潔撅起嘴,在客廳踱步好一會兒後對阿炮說:「喂!我們這就去上班,我當大哥面問他。」

    「妳瘋了?」這回跳起來的是阿炮。「要當面問大哥是不是失戀了?妳這不是謀害親夫嗎?想害死我啊?」

    「人家不問清楚難過嘛!」沈潔跺腳。

    「不許問,這是大哥的私事。」阿炮難得強硬道,沈潔則是從跺腳變成跳腳。

    她這麼跳啊跳的,每一步都像跳在阿炮依舊疼痛的腦袋瓜上,他這個一家之主終於忍不住抱著頭吼道:

    「停!不許再跳!也不許去找大哥!聽見沒有?」

    婚後從來沒被吼過的沈潔楞了楞,眨眨眼後眼淚就如潰堤般流下:

    「你吼我?你居然這麼大聲吼我?我偏要跳!我偏要去找大哥!」她說著就像跳蚤般跳個不停,跳得阿炮臉色發青頻頻呻吟。

    他錯了。阿炮反省著。男子漢再怎麼樣也不應該對親愛的老婆大呼小叫,事實證明耍威風後吃苦的還是自己。

    「對不起!老婆……」他立刻道歉,能屈能伸是他最大的優點。「我一時說話大聲了點,以後不敢了,請妳原諒我;至於大哥那裡,咱們說不定要一起失業了,昨天喝得迷迷糊糊,現在想想,他好像說過要把公司給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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