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冷水沖在身上還有些太過刺激,不過也確實有其功效,沈浩踏出浴室時精神好了許多,並決定要暫時把風真的影像趕出他的腦中。
於是他下樓到閒置了十多日的辦公室,拿起掃帚抹布開始清除幾天來堆積的灰塵垃圾。而這簡單的勞動讓他冒了點汗,也成功地讓他忘了風真,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十分鐘時間。
之後沈浩坐回辦公桌後,看著這已經開幕一段時間卻連件生意也沒做成的公司,感歎之餘忽然想起他還有個職員,於是就撥了通電話到阿炮家。
不巧接電話的是炮嫂沈潔,而她比她老公還要名副其實,一聽見沈浩的聲音就立刻開炮罵道:
「你還好意思打電話來——」
沈浩只聽了一句就掛了電話。好不容易心情平穩了些,能用幾個字就讓他再度發飆的大概也只有他這個妹妹了。為了避免風雲又起,不要跟她繼續說下去才是上上之策。
掛斷電話後沈浩立刻改撥阿炮的行動電話,響了四聲才被接起,阿炮有氣無力的聲音接著傳來:
「喂!找誰?」
「打你的行動電話當然是找你。」沈浩馬上問:「你在家裡,還是在外頭?」
「大哥?」阿炮這才聽出他的聲音。
「就是我。你在家裡的話就快出來,我想你老婆就快來搶你電話聽了。」
「我在外頭。」
「那就好。」
「有什麼好?我在醫院外頭。」
沈浩一聽皺眉:
「你不來上班,跑醫院外頭閒逛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公司要繼續營業嗎?」
「我哪是閒逛?我來包紮頭部,順便看看有沒有腦震盪。」
「腦震盪?」沈浩吃了一驚:「怎麼回事?你跟沈潔打架了?」
「我被礦泉水砸傷的。」
「她拿礦泉水扔你?」沈浩搖頭:「太過份了,這種事她都做得出來,不離婚的話,你遲早會命喪這個母老虎手中。怎麼樣?你傷勢如何?乾脆我替你查一查家暴中心的電話,問問關於申請保護令——」
「你停一停。」阿炮可憐兮兮打斷他的話:「小潔沒拿礦泉水扔我,是你拿我當保齡球,使勁往礦泉水堆裡扔。」
沈浩聽了一楞,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他什麼時候把阿炮當保齡球扔了。
「你別開玩笑了,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因為毫無印象,沈浩於是堅決否認。
阿炮在電話那端哀號抱怨:
「昨天,在超商裡,你是裝傻還是真忘了?大哥!」
「什麼話?我——」正想好好訓一訓他,阿炮所描繪的景象忽然掠過眼前,有點模糊卻逐漸清晰起來。這種時候沒啥好多想的,立刻改變話題就是了。「你還能自行就醫就表示情況不嚴重對吧?馬上到公司來,我們認真研究一下如何在這個社區開拓業務。」沈浩說完就切斷了電話。
風真才是該為礦泉水事件負責的人。
沈浩這麼告訴自己,原有的一點點愧疚霎時煙消雲散。
半個小時後阿炮臭著張臉進了公司,沈浩仔細瞧了瞧他的腦袋,之後說:
「看起來沒什麼大礙,被礦泉水打到的話應該不至於造成腦震盪吧?」
阿炮大膽地瞪他,顯然什麼都不想多說了,沈浩也就清清喉嚨順應其意。
風真才是該為礦泉水事件負責的人。他再次對自己說。
阿炮不情不願開始跟沈浩討論公事,有一句沒一句地一副沒吃飽沒睡醒的模樣,但是隨著時間分秒過去,他對工作的熱愛逐漸甦醒,不一會兒已經變成了主動發言者,而且說得口沬橫飛、手舞足蹈,半點也不像個「差點」腦震盪的人。
不知不覺已經是午餐時間,壁上的掛鐘敲了十二下,阿炮也被敲醒了,忽然間驚叫一聲,把沈浩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你頭痛啊?」他瞪著阿炮並且問。
「我忘了打電話回家。」阿炮哀嚎。
沈浩閉了閉眼睛:
「這種小事別大呼小叫的好不好?」
「什麼小事?說不定會出人命呢!」阿炮開始繞著桌子打轉:「我要到醫院去的時候,小潔再三囑咐我要打電話回家跟她報告情況,我忘了打也就罷了,人還跑你這兒來——」他接著拿出手帕來擦汗。
「不是我說你,阿炮。」沈浩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你讓老婆管得死死的不覺得丟臉嗎?男人為了事業在外打拼,怎麼可能時時刻刻跟她報告行蹤?你老婆應該懂這道理吧?」
阿炮搖搖頭。
「不懂?她不懂你不會教到她懂嗎?拿出點男人的氣魄來。」沈浩拍桌子。
阿炮苦著臉,支吾了半天才說出口:
「我說大哥,今天就討論到這裡好不好?小潔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她要找你不會打電話?那女人說不定早就優閒地逛街做頭髮去了。」
「這——因為剛才接到你的電話很生氣,本來不打算過來的,所以就關機了,一直忘了再打開——」
「不許回去。」沈浩斬釘截鐵說,完全不理會阿炮的苦苦解釋。「今天我非得教教你什麼才叫男人,大不了你打通電話跟那母老虎說一聲,說你在公司跟我討論公事,晚點回家。」
「咦?」阿炮一臉為難,這種時候跟小潔提起大哥無異是自尋死路,這電話不要打還好些。「真要這樣嗎?正所謂家和萬事興——」
「什麼家和萬事興?老讓你老婆牽著鼻子走怎麼能把工作做好?無時無刻都把那隻母老虎放在前頭,難道對你而言事業還不如愛情來得重要?」若不是看他頭上包著紗布,沈浩幾乎要抓住阿炮搖晃他。
「我是覺得都很重要——」
「你胡說什麼?男人首重事業,你有點出息好不好?男人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阿炮被轟得後退了兩步,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小:
「愛老婆有什麼不對呢?我說句話你別見怪,大哥!你——你是不是失戀了心情差,所以忌妒我跟小潔這麼恩愛?」
沈浩一聽張開嘴,之後瞇起眼睛:
「你說什麼?」他咬牙問。
「我說你是不是忌妒——」
「鬼才會忌妒你們這對變態夫妻!」沈浩冷冷道:「失戀算什麼?我不是說過男人應以事業為重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會為了什麼情啊愛的把工作扔在一邊?」
沈浩義正辭嚴,阿炮卻面露懷疑:
「那麼這十幾天是——」
「這十幾天怎麼了?」
「聽說你都站在某棟大樓樓下發呆。」
沈浩挑挑眉,大言不慚道:
「你以為我在做什麼?視察業務!視察業務你懂不懂?」
「是嗎?」阿炮越發懷疑,他聽見的閒言閒語可不是這樣。
「不然還會是什麼?」沈浩冷著臉瞪他:「你休想轉移話題!總之今天就是得把正事討論完才准你——」他話說了一半,聽見辦公室落地門「叩叩」響著,轉過頭一瞧,居然看見風真站在外頭。
就算門外出現的是中華民國總統,沈浩也不會比此刻更驚訝,他像是給定身術定住了一樣動都不能動,最後還是風真自己推開了門走進來。
他看了看辦公室裡的兩人,察覺到氣氛不是很融洽,遲疑了會開口道:
「你在忙的話——或者我改天再過來?」
「不忙!」沈浩立刻回到現實,並用眼睛對阿炮示意:「這傢伙馬上就要走了,他老婆還等著他一道吃飯呢!」
※※※
少了阿炮的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風真四處走走瞧瞧,沈浩的視線則是跟著風真移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打破這種窒人的沈默。
「不錯的公司。」結果先開口的是風真,他臉上甚至帶著若有似無的淺笑,讓沈浩寬心不少。
「小地方而已,很簡陋。」沈浩回答。
「你客氣了。」風真笑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沒關係嗎?我這時候來是不是打擾了你談公事?」
沈浩搖頭,扯了扯嘴角道:
「根本就沒有什麼公事可談,這公司開張到現在,跟居家修繕勉強扯得上關係的就只有替你組裝了那個書櫃。」
「別洩氣,所謂萬事起頭難,應該會漸入佳境吧!」
「希望如此。」
客套話到此為止,另一波寂靜朝兩人襲來。風真的一雙眼睛盯著沈浩看了許久,雖然什麼話也沒說,卻瞧得他真想找只鏟子挖個洞,鑽進去躲著不再出來。
誰教他心虛呢?仔細想想他這輩子什麼時候曾經在誰面前這般抬不起頭來?除了這個人大概沒有第二個了。
還是道歉比較好吧?沈浩想。敢做不敢當非男子漢的行為,他可不想日後花個十幾二十年來自我唾棄。
嗯,非道歉不可!
沈浩痛下決心時,風真也恰好開口說話: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因為不想聽見責難的話從風真嘴裡說出,沈浩搶在他前頭說,並且閉上眼睛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禮。
風真因他突如其來的行徑而皺眉,但他只眨了眨眼,不發一語靜候沈浩接下來的動作。
問題是沈浩沒有什麼接下來的動作,除了低頭道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說或做些什麼。
於是寂靜三度造訪這十幾坪大的空間,風真的沈默令沈浩坐立難女,他開始期盼著電話鈴響,甚至幻想著阿炮那個冒失鬼會忽然間衝進辦公室來。
等了又等,風真終於明白沈浩並不打算繼續發言,於是他微微點了點頭,再次開口:
「關於上次——」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現在再說什麼都難以彌補我造成的傷害——」
風真盯著他,待他又沒了聲音之後問:
「我們要不要決定一下發言順序?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沈浩這才發覺自己總是打斷風真說話,黝黑的臉上不由泛起幾不可見的紅潮,他垂下頭低聲說:
「對不起!我——」
「你一直跟我道歉,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回是風真插了嘴。
沈浩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畢竟他道歉的原因根本就清楚得很,何須再問?
他不語,風真又開口:
「你一直說對不起,難不成是為了上回那一吻?」
瞧風真說得簡單輕鬆,沈浩還是為自己的作為感覺羞愧:
「我冒犯了你,現在就算再怎麼道歉也無濟於事——」
「這倒無所謂。」風真淡然應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何突然情緒失控,還說了些讓我想不透的話,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可大了,這都要怪一個放羊的壞孩子——
沈浩很想把事情全盤托出,如此就可以解釋他的脫序行為,但他也沒忘記風臨昨天還特別來找過他,跟他耳提面命威脅利誘了一番,要他小心說話。
倒也不是他真的就會聽命於那個小鬼頭,問題在於這兩人畢竟是感情不錯的兄弟,他不希望因為他的幾句話使得風真生氣或風臨挨罵。
他已屆而立之年,早不該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的確是有點誤會。」最後沈浩說,但是並沒有依風真所希望的詳述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我不好,我沒把事情弄清楚就發脾氣。」
風真蹙眉:
「你這算解釋嗎?我還是聽得一頭霧水。」他問。
「抱歉!」
風真兩道眉毛聳得更高:
「我再追問下去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不停道歉?」
沈浩苦笑:
「真的很抱——」
風真舉起手阻止他:
「算了,我不問,你也別再繼續『抱』下去了。」
沈浩不好意思低下頭,抱歉的話差點又脫口而出。
風真點點頭:
「既然你說是誤會,我也不再多問,今天我來就為了這個,沒問題的話我就走了。」他說著站起來,沈浩急忙抬頭。
「等等。」
風真揚了揚眉:
「還有事?」他問。
沈浩其實是出於反射喊住了風真,要說有什麼事,也只有他一直無法啟口的那件了。
他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幸虧風真向來都有點耐性,非但沒有催他,反倒又坐回椅子上等著。
然而就算再有耐性也有個限度,等了近三十分鐘對方還在那咿咿啊啊,就算是風真也受不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問。
「我——」沈浩也對自己的口吃深惡痛絕,終於深吸了口氣道:「我想說的是關於之前那一吻。」他總算說出口了。
風真微張開嘴:
「那一吻?」
沈浩再次深呼吸:
「雖然我一再道歉,但在我內心深處可從沒後悔吻了你。」
※※※
寂靜不知道是第幾次佔據了整個辦公室。
沈浩不再逃避,他看著風真,以為他會冷言以對,以為他會拂袖而去,然而這些都未發生,風真依舊坐在原處,表情也無多大變化,不過是眉宇間多了些許疑惑。
「傷腦筋。」他喃喃道:「你這麼說,要我怎麼回答呢?」
「這……我想你一定很生氣我吻了你……」
「嚇了一跳是真的,生氣倒不至於。」
「我也知道自己很過份,竟然這麼衝動——咦?」沈浩瞪大了眼睛:「你剛剛說你『不』生氣?真的?你真的不生氣?」他簡直無法相信。
「不生氣並不代表我就很高興。」風真淡然說道:「在國外親吻不過是種打招呼的方式,平常得很,直接吻在嘴上的比較少見就是了。」
沈浩一聽有些氣惱:
「我才不是跟你打招呼!」他說。
「果然不是啊。」風真喃喃自語,之後就盯著沈浩直看。
沈浩努力不將視線移開,卻能感覺自己的雙頰愈來愈燙。
「不是打招呼的話——你為什麼吻我?」風真問。
「我……」沈浩張了嘴又閉上,閉上了又張開,就這麼反覆了幾次才終於把話給說出了囗:「你應該聽風臨說過吧?」
「說什麼?」
「他沒說——他沒說我喜歡你?」
風真蹙眉:
「風臨說過嗎?我沒印象。」他搖頭。
「那麼現在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
還問?都這麼明顯了啊!
「知道我喜歡你。」沈浩硬著頭皮說。
風真眨眨眼:
「果然是這樣。」他又喃喃自語,接著又望向沈浩:「我應該也算挺喜歡你,可是卻從沒想過要吻你。」
沈浩錯愕,繼而不甘不願說道:
「也許我們對『喜歡』這兩個字解讀不同。」
「哦?」風真看來頗為困擾:「一樣的詞卻有兩種意思嗎?」他繼續嘀咕著。
「應該說程度不一樣,我喜歡你遠比你喜歡我的多。」沈浩說著忽然露出微笑:「你剛剛說喜歡我?你不討厭我嗎?我還以為——」
「不討厭啊!討厭就不會來找你了。」風真回答。
沈浩心裡升起一絲希望,有沒有可能——
「我對愛情沒什麼概念。」風真說,沈浩的頭掉到胸前。
他果然是想得太美了,事情怎麼可能那麼順利?
風真接著問:
「你所謂的『喜歡』指的是愛情嗎?」
這就是風真的說話風格,簡單快捷又出乎意料,他已經逐漸習慣了。
沈浩也不想扭扭捏捏,點頭承認自己的確愛戀著他。
「你喜歡男人?」
「不,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
「為什麼?難道我長得像女人?」
沈浩苦笑搖頭:
「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就是說不上來為什麼。」
風真挑起眉:
「聽你這麼說,我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要你覺得開心或許有點勉強,你不生氣我已經很感激了。」沈浩盯著他:「怎麼樣?你生氣嗎?」
風真搖頭:
「不過我也不覺得高興,我說過了,愛情這東西我不是很瞭解。」
「你是說過。」
「我以為一男一女才構得成戀愛兩個字。」
「多半是這樣,可也有例外。」
「你就是那例外?」
「我?」沈浩笑得很苦澀:「我算例外中的例外吧!」
風真又盯著沈浩看,自己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一會兒之後再次開口:
「你說該怎麼辦?我們兩個。」
這一問又讓沈浩怔住了,他可從不敢想會從風真口中聽見「我們兩個」這詞兒。
等了半天不見回應,風真耐著性子又問了次:
「究竟怎麼樣?你不要光眨眼不說話啊!」
沈浩回過神來,聽見自己心怦怦跳得厲害。
「這應該取決於你吧?」他啞聲說。
風真皺眉表達他的不解,沈浩則是低下頭壓抑著上前抱住風真的衝動。
「我大概只能繼續喜歡你了,問題在於你是不是能接受。」他說。
「接受什麼?」
「接受我喜歡你這個事實。」
風真抱胸沈思,片刻後抬起頭:
「接受倒也能接受,但我怕不能回報你相同的感情,那對你豈不是很不公平?」
「不能回報我的感情啊?」沈浩低語,覺得胸口一陣疼,不由皺起了眉。
「或許我們還是乾脆別有任何來往,這樣——」
沈浩覺得胸口疼痛加劇,忙搖頭打斷他的話:
「拜託你別這麼說,不能對我產生相同的感情也無所謂,別說要跟我斷絕往來。」他抓住風真的手要求道。
風真低頭看著被握住的手。
沈浩一怔,忙鬆開手藏在身後:
「對不起!以後沒經過你的允許我絕不會再這麼做,我不會做任何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我發誓。」
風真瞇起眼睛:
「你——用不著這麼緊張吧?」他說。
「我不是故意——」
「不過是拉手而已。」風真微微挑高了眉:「拉個手你都緊張兮兮的,日後我們相處起來豈不是很尷尬?」
風真的話讓沈浩鬆了口氣,雖然有些悵然、有些若有所失,但還能陪在他身邊,做他的朋友,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真的夠了。
沈浩不斷對自己這麼說,希望能稍減心頭的失落感,風真則是繼續盯著他看了良久,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說道:
「我得回去睡個午覺,晚上還有課要上。」他說著就往門口走,沈浩楞了半晌才追上去。
「可以打電話給你嗎?」他替風真拉開門並且問。
風真點點頭:
「可以啊,不過我的電話送修了,風臨說晚上才能拿回來。」
沈浩一聽挑高了眉,想來這又是放羊的孩子所說的另一個謊言了。
真的很想揭穿他,但沈浩終究只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
「這樣好了,電話拿回來後我先打給你吧。」風真淺淺一笑。
沈浩點頭,鼻子有點酸。
能夠看見風真的微笑比什麼都好,就算這輩子都只能當朋友他也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