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大,我感覺很渴。無力的站在原地,周圍的場景一直在變化。
我站在小學的操場上,圍著花壇的大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老,老的斑駁,樹幹扭曲看不出原先筆直的模樣。
我走在古道上,古道很有風情,但是不見傳說中的旅人牽著駝隊來往。
我穿行在熱鬧的街上,城市的燈光閃爍明亮,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這讓我感覺很慌張。
一會兒,我又坐在了想往已久的敦煌戈壁上,戈壁很寬很廣,無限連綿著,我看不見那充滿綠洲的彼方。
我更渴了,想找塊喝水的地方,但是沒有,只看到了過去的河床。
我抬手看表,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表面很模糊,我讀不出正確的時光。
我倒在一塊石頭旁邊,四肢攤伸著,擔心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半空中,我看見朋朋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跟某個人影談笑的模樣。
朋朋站起來走進房間,躺在我們鋪著雪白床單的床上。他脫去睡衣,對那個模糊的人影說,快過來給我按摩。
床頭櫃上擺著我第一次送給他的鬱金香。
這時吹過一陣風,我抬手擋在眼前。放下手的時候我看見我騎著自行車,朋朋坐在後頭抱著我的腰呵呵笑。
我們穿過草地、麥田還有小河,來到了一處房子前,門開了,裡面竄出一條很大的斑點狗。
我有些怕那不知是在對我笑還是在對我叫的東西,挨著朋朋的肩膀攥緊了他的手。
黑髮的花宏從裡面走出來,他摸摸那斑點的頭笑著對我說,你回來了啊。
我正感到有些奇怪,這時又一陣大風吹過。
睜開眼時,我看見孤零零的自己站在茫茫草原上。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拚命喊著我想回去。可聲音像是堵在了嗓子口,怎麼也發不出來。
我又急又慌,沒有方向的朝前使勁跑。
累了,倒在一輛老舊的公車旁。
我努力伸長脖子想看一看車裡是否有人,也許他能將我載回家。
一直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看到一位鬍渣濃密的大叔。
他說,「你一個人離開家門已經很久,你重要的人都在等候。想要回去就不要輕易倒下,筆直朝前走,出口就在那最亮的地方。」
我站起來,剛踏出腳步,畫面嚓一下不見了所有。
怎麼回事?怎麼黑了?我還要回家呢,我還要回家呢。
用力睜開眼睛,一片刺眼的光明。
我感到腦袋很沉,身體很重。
「醒了,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呵呵,張朋,夏響醒了,醒了,他沒事了,沒事了。」
我認得那個聲音,是花宏。他激動的喊著匆匆跑了出去。
我高興的想著回家了嗎?我終於回家了?
可是,朋朋在哪兒呢?
我想看看周圍,脖子很無力壓根兒就動不了。仔細看看天花板,很陌生。眼睛在允許的範圍內轉了一圈,白色的牆、白色的床、還有身上蓋著的白色被單,一切還是很陌生。
我看到了左手掛著的透明細管,上方是個裝著透明液體的袋子。
我在輸液?
我怎麼了?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夏響!」朋朋大喊一聲,撲倒在我身上。
我感到腹部特別的疼,記憶瞬間回到了腦中。
對了,我被小文砍了。
朋朋抬起頭,一張佈滿淚水的消瘦臉龐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看著眼眶又紅又腫又黑的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哭……什麼?頭一次見你……這樣……還真不習慣。瞧,好大的黑眼圈啊,呵呵,這樣可不帥了。」
「真是的,你還是不是病人那?剛醒就跟我貧嘴!我……我都快擔心死了。」朋朋哽咽著,又笑又哭的看著我。
又有幾個腳步聲匆匆趕來,我一看是花宏、石季、夏雨和醫生、護士。
「你先別說話,讓醫生替你檢查一下。」
朋朋讓出地方,中年醫生和護士走過來對我這兒那兒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醫生笑著對我說,「沒事了,再住兩天病房就可以回家調養。」回頭又對朋朋說,「一會兒你來我辦公室,我把病人需要補充的營養品和照顧方法寫給你。」
醫生出去後,我看著直直望著我卻都不說話的幾個人笑道,「你們怎麼……都來了,呵呵,原來我這麼受歡迎啊?」
「哈哈,瞧你那張嘴,我看呀就是再挨兩刀也沒問題。」石季哈哈笑道,話剛說完就被所有人瞪了一眼。
「哈哈……是我說錯話,是我說錯話,大家別這樣看著我啊,我可害怕。」
「你這該死的大嘴巴,就該讓你害怕害怕。」夏雨說著擰了石季一把,疼得石季哇哇大叫了起來。
花宏見到我,眼淚啪啪啪的直往下掉。他站在離床最遠的地方,雙手緊緊的拽著衣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低下頭,他一個勁兒的跟我陪不是。
看他這樣,我的心又疼了起來。都這麼大個人了,淚腺怎麼還跟孩子似的脆弱?
「說什麼呢,你幹啥對不起我的事兒了?快過來,我瞧瞧。」
花宏猶豫的看著我,夏雨走過去一把將他拉了過來。
「哭什麼,那混蛋事兒又不是你幹的,我哥才不會怪你呢。是不是啊,夏響?」
我點點頭,對花宏說,「快過來啊,怎麼眼圈也跟大熊貓似的,該不是跟朋朋兩人看通宵毛片了吧?」
額頭被重重敲了一下,朋朋瞪著我說,「少胡說八道!人家花宏可是好幾宿還沒睡了,一直陪在床邊等你醒呢。」
我聽了心裡暖暖的,安慰花宏道,「別哭了,我這不是挺好的嗎?那天我應該聽你的話不過去的,是我自己找罪受,怪不得你。」
花宏摀住嘴,眼淚掉的更厲害了。「不……是,是我不好,我早就該跟小文斷了,要不然也不會弄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暈,你別哭啊,我最怕人哭了,你一哭我傷口就疼。」
花宏一聽趕緊擦了把眼淚,努力使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
「那……小文現在怎麼樣了?」
「被拘留了。」
我點點頭,「這小子挺無法無天的,進去待些日子或許能學乖。對了,我躺了多久?」
「四天。」
「哈哈,才四天啊,不長、不長,倒下去的時候我還以為永遠也醒不了了呢。哈哈哈,運氣真好。」
額頭又被朋朋敲了一下,「我警告你,再敢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花宏拉住朋朋說,「別打他,身體還沒好呢。」
夏雨跟石季看了在一邊曖昧的嘿嘿直笑。
這氣氛讓我覺得有些怪異,還想再跟他們說會兒話腦袋又迷迷糊糊了起來。
「想睡了?」朋朋問道。
「嗯,不過我想回家睡。」
「不行,醫生說了你還得在這兒住兩天。」
「一天行嗎?夢裡我可一直想著要回家。」
朋朋摸摸我的頭髮,樣子挺感動。
「嗯,待會兒我去跟醫生說說,你先躺著。花宏,你也回去睡會兒吧,這些天累壞你了。」
「沒事兒,我在一邊坐著就好,萬一他醒來要喝水我還能幫個手。還是你回去睡吧,這幾天你也挺累的。」
「我不礙事,還是你回去吧。」
夏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走過來湊在我耳邊說,「哥,我福氣真好,有兩個嫂子呢。」
我一聽,睜大了眼睛。
這丫頭說什麼,我沒聽錯?
「說什麼呢,夏雨?」朋朋問道。
「沒什麼,一般的悄悄話而已。」
「是嗎?」朋朋懷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我陪著傻笑兩聲,心想還是趕快睡過去的好。
***
送走了石季跟夏雨,朋朋去醫生那兒商量我住院的事情,花宏留下來坐在一邊照顧我。
我閉上眼睛,過了會兒還沒睡著就聽見身邊傳來規律的呼吸聲,睜開眼睛一看,花宏趴在床邊已經睡著了。他那兩個熊貓似的黑眼圈看在我眼裡很招人心疼,這些天累壞他了。
我抬起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睡著的他居然微微一笑,嘴巴裡喃喃的喊著我的名字,「夏響……」
手指抖了一下,我猶豫著又碰了碰他的頭髮。
迷迷糊糊的我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看了看旁邊的花宏,他還睡得很香,兩個黑黑的大眼圈沒有一點兒消退的跡象。
我覺得有點口渴,試著坐起來被子卻不知被什麼東西壓住了。側頭一看,原來是朋朋,他正趴在病床的另一頭沉沉的睡著。
我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鑽出來,盡量不驚動他倆,縫著線的傷口卻很不合作的陣陣發疼起來。捂著傷口走到一邊,我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感覺喉嚨、胃裡舒服了不少。
走到朋朋身邊,我仔細將他端詳了一遍。他的下巴變尖了,臉也變瘦了,深陷的青黑色眼圈清楚的告訴我這幾天來他有多辛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朋朋伸展在一邊的左手,我心想回去一定得給他好好補補身子才行。
朋朋輕輕嗯了一聲,悠悠醒來。看見我站在一邊他嚇了一跳。
「你怎麼下床了,傷口疼不疼?」他緊張的問道,忙掀開我的衣服下擺對包著紗布的傷口仔細看了看。
「你別緊張啊,呵呵,這點小傷算什麼,一點兒也不疼。」
「真的?」
「騙你幹嗎!」
朋朋放下心來,看看我手中的杯子又問,「不是說了有事叫我嗎?想喝水跟我說一聲就行了,幹嗎要起來呢,萬一傷口裂開怎麼辦?」
「沒關係拉,你看我這不是挺好嗎?」我站直身子左右扭了下腰,傷口疼的我背脊直冒冷汗,可為了讓朋朋安心,我還是一樣輕鬆的笑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明不明白?」朋朋趕緊拉住我,將我按坐在床上。
「是是是,我下回記著點就是了。」
「你還想有下回啊,挨一次刀還不夠你受的?」朋朋看了眼對面的花宏眼眶泛起來微紅,他壓低聲音道,「雖然我知道這事不該怪他,可心裡總有些彆扭,要不是他的緣故小文怎麼會……」
我伸手按住朋朋的嘴巴,對他搖了搖頭,「知道不該怪他就別說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倒是你,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吧?瞧你都瘦成了啥樣。」
朋朋拉住我的手指親了幾口,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就當減肥啊。呵呵,我量了一下,腰圍比原先小了一寸。」
我捏了一把朋朋的腰,皺眉道,「小了一寸啊……那我得餵你吃多少東西才能補回來啊?唉,手感都沒了。」
「去你的!」朋朋甩開我的手逃離半米遠,呵呵笑著罵道,「我看啊小文那刀是把你的腦子砍壞了,人家都說細腰好呢,就你這神經病老說反話。」
我哈哈笑起來,連帶的傷口也陣陣抽痛。
「哎呦,快別逗我笑了,那兒疼了。」
朋朋一看趕緊走過來,我一把抱住他用力一個翻身就把他壓在了床上。
「你幹嗎?死小子騙我!」朋朋瞪著我一點兒也不凶的說道。
「我想跟你親熱啊,可你離我那麼遠,我這個病人要是不耍點手段可怎麼把你騙到手啊。」我說著就在他臉上啃了一口。這會兒……傷口是真他媽的疼。
朋朋立刻紅了臉,他使勁的推我,一邊著急的說道,「夏響,你別給我搗亂!花宏還在這兒呢,看到了多不好!」
我拉開他的手厚著臉皮說道,「沒事的,他正睡得香呢,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你合作點,讓我親兩口我就放手。」
朋朋在我臉上輕拍了一巴掌,說道,「你丫真是個無賴!」
「嘿嘿,你答應了?」
「切!廢話什麼,麻煩你動作快點兒。」閉上眼睛,朋朋擺出一付任我宰割的樣子。
我知道朋朋這人臉皮特薄,要是換了平常他非把我一大腳踹出去不可,可現在我是傷者,他不捨得那麼對我。
我輕輕的吻上去,一下、兩下、三下……漸漸的心情變得激動起來,我有不想停下來的衝動。四天了,我有四天沒抱過朋朋的肩膀,我有四天沒碰過他柔軟的嘴唇,我有四天沒聞過他身上的味道,我有四天沒拉著他漂亮的手指睡覺。我怎麼能忍受,我怎麼能忍受面對深愛的情人卻不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他我有多需要他,我有多喜歡他?我不能忍受!
朋朋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眼神也濕潤了,可他還在推我,無力卻堅持。
「別啊……有人在呢。」
「沒事兒……不會醒的。」
「不行,乖……聽話,咱回家……回家再……」
「不,我不行了……不信你摸摸。」
拉住朋朋的手探往我的下身,被朋朋碰到的一刻我有想亂來的衝動。衣服成了我最大的阻礙,我很想把它們扯掉,可是抱住朋朋的雙手又捨不得從他身上撤回。
朋朋的臉變得更紅了,他瞪了我一眼氣息紊亂的說道,「你還是不是病人啊……這麼精神……不是還沒吃飯嗎?怪人,怪人!」
我吻咬著朋朋的脖子,趁著呼吸的空隙回道,「沒錯,我是怪人……我的糧食就是你……就是你。……你給我吃嗎?願意嗎?」
朋朋很激動的回吻著我,他說不出話來,手卻還在推我。
拉開他的手按在一邊,我低頭咬上他鬆開三粒扣子的胸膛。他吃痛的輕叫一聲,罵道,「你瘋了!不疼嗎?想挨揍直說!」
我笑著舔舔紅起的地方,伸長脖子親了他臉上一口,又縮回去繼續親著胸膛。那裡的皮膚光滑細膩,感覺特別好。
「我可是傷者,你才不捨得揍我。」
朋朋聽著大大歎了口氣,我抬頭看向他,只見他一臉笑意。望著我說,「鬆開你的手,也讓我抱抱你啊。」
被他的笑臉迷惑,我乖乖的鬆開了手。心想,他要是逃走的話,我就裝死再把他騙過來。
朋朋真的抱住了我,還將頭埋在我的頸項深深聞我的味道。他說,「夏響,我還真不捨得揍你。可是……依你現在的身體這種劇烈運動還是不要做的好。」
「可是我想做,特別想。你都摸到我弟弟了不是嗎?他現在的狀況你應該很清楚。」
「別擺出那麼一付可憐相,聽話,忍著好嗎?」
「忍不了了,憋下去我會死的。」
「扯蛋,我可沒聽過有人因為這個憋死的。」
「怎麼沒有,我就快成那第一人了。」
朋朋摀住我的嘴巴。「不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跟我一樣,咱倆都要長命百歲的!」
「嗯,我不說。可是……我現在難受的很,怎麼辦呢?」
「呵呵,乖啦,忍一會,晚上回家做。」
「回家?」我一聽振奮起來。「我可以回家了?不是說還得在這兒住兩天嗎?」
「瞧你精神的更頭牛似的,就這樣還用得著住院?我已經跟醫生談過了,說家裡有人照顧你,他就同意了。高興不?」
「高興,哈哈,那咱們快收拾收拾回家。」我高興的站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兒收拾好。
「瞧你興奮的,呵呵,不做了?」
看著朋朋那得意的樣子,我反應過來。「哦……故意分散我注意力啊,好小子。呵呵,回家一樣收拾你。」
朋朋站起來圍住我的腰說,「其實要是這兒沒別人……我是願意的。」
我看了眼仍睡得很熟的花宏,笑著對朋朋說,「我知道,你是薄臉皮。」
收拾好東西換好衣服,我走到花宏身邊輕輕推了推他,「喂,起來了。」
花宏的睫毛動了動,沒有應聲。
「起來拉,我們要回家了。」用力推了他幾下花宏這才醒過來。
「你怎麼了?做噩夢了?」看著花宏紅紅的眼圈,我問道。
花宏轉過頭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沒有,可能是這幾天太累的緣故吧。呵呵,沒事的,多睡幾覺就好了。」
朋朋倒了杯水遞給花宏,「喝點水吧,清醒清醒。」
花宏接過茶杯看了看我,然後仰起脖子一口氣將水喝完。
「你慢點兒,沒人跟你搶。別喝的好像跟誰拼酒似的。」
花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放下杯子笑道。「你怎麼下床了?傷口不疼啊。」
「哈哈,這點小傷算什麼,我壓根兒就沒放在眼裡。我跟朋朋已經收拾好了,馬上回家。」
花宏看了看床上的包包,點頭道,「回家好,舒服。」
「那咱們走吧。」
「好。」
一行三人出了醫院,我跟朋朋坐在後座,花宏還是老樣子當他的司機。一路上朋朋拿出醫生給的食譜不斷的跟我商量著哪些東西一定得吃不準挑食,哪些東西絕對禁止。花宏的話很少,我心想他一定很累也就沒怎麼跟他說話。
回到家收拾完一切後,朋朋正準備做飯,花宏卻說,「不用準備我的那份了,今晚我回家吃。」
我知道花宏跟家裡已經絕裂,聽他這樣說挺意外的。
「回去?你說真的。」
花宏笑了笑,在我看來有點苦澀。他說,「是啊,那兒是我的家,早晚總得回去不是嗎?」
「……」
「放心啦,撐死了被罵兩句,他們總不至於把我趕出來吧。而且,我也得為將來考慮考慮了,總不能一直這麼晃著吧。」
「這倒也是。」朋朋點點頭,走過來對花宏說,「要是他們把你趕出來就上這兒來,我跟夏響給你留著門呢。」
「嗯,謝謝。」
我將懷中的抱枕扔向花宏,說道,「跟我們還客氣什麼,都是自家人說話別這麼見外。要不然,下次就把石頭扔過來。」
花宏接住抱枕緊緊的摟在胸前,他看著我,閃動的眼波似乎有話要對我說,可到了最後他還是只對我說了聲謝謝。
花宏走了,朋朋關上門走到我身邊坐下,望著地板靜靜的發呆。
我環住他的肩膀問,「你怎麼了?」
朋朋沉默良久後靠在我身上,表情很憂傷。他問我,「花宏喜歡你,知道嗎?」
我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躺著的那些日子,他每天都在醫院照顧你,他很怕你醒不來說什麼都不願離開床邊半步。這四天來,其實我很累,好幾次我都想回家睡覺,可是看著他那執著的樣子,我跟自己說絕不能輸給他,我才是你的正牌老婆不是嗎?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我看著朋朋難過的樣子,安撫的輕拍他的後背,輕吻他的臉頰。
「可是他那樣真的很讓人心疼,我知道他一定很喜歡你,我都恨不得有兩個夏響然後分給他一個。可你只有一個啊,只有一個,我不想跟別人分享。夏響,你明白嗎?」
「嗯,我明白。換作是你,我也不願意跟別人分享。別難過了好嗎?」
朋朋搖搖頭,繼續說道,「怎麼可能不難過呢,看著花宏我都覺得自己做的不夠。你出事的那天我都怪我自己為什麼不跟你們一起去。要是我去了,說不定就可以替你擋下那刀或者把小文打倒,我怎麼就沒去呢?」
「別瞎說,我寧可自己再多挨兩刀也捨不得你受苦。你腦袋瓜裡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快別這麼想了啊,乖。」
「在醫院的時候我不願跟你做,你怪我嗎?」
「呵呵,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了回家補給我嗎?哈哈,我還等著呢。」
朋朋看了看我,突然伸手摀住了臉,「夏響,我好難受,好難受。花宏醒著,你壓住我的時候他就醒了,他都看到了。怎麼辦……他一定心痛死了,我覺得對不起他。」
我沒到那時候花宏會醒著,要是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這麼做。因為他會傷心,不是嗎?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別人傷心,何況他又是一個對我好的人。
拍拍朋朋的後背我安慰他道,「快別這麼想,要說對不起的話那人應該是我。我知道他對我有意思,可是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只有你才我的正牌老婆,而我也只是你一個人的正牌老公。咱倆誰都離不開誰,也不可能再去愛上別的什麼人。對他,我只有抱歉。」
「真的?」朋朋大睜著濕潤的眼睛期待的看著我。
「嗯,絕對是真的。」
朋朋低下頭,右手緊緊地抓著衣角。「你……一點兒都不喜歡他嗎?連一點點也沒有?」
「喜歡啊,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很善良,會燒一手好菜,對我又很好。哈哈,為什麼不喜歡?」看著朋朋瞬間變得緊張的表情,我忙親了他一口又說道,「但那不是愛,跟對你的感情不一樣。咱倆還要好到底不是嗎?我愛的人只有一個,他叫張朋,他現在就坐在我的身邊呢。」
朋朋很感動,他拉過我的手很溫柔的親吻,重複我的話說道,「你愛的人只有一個,他叫張朋,他現在就坐在你的身邊呢。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我不知道兩個人要好到底那是多長的時間,也不知道年輕的我們還要經歷多少風雨。可我知道,我跟朋朋真的會好到底,一定會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