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一股寒意從胸口蔓延開來,冰冷得像絕望陰森的地獄。她想逃,從這又痛又冷的知覺中逃離,但是她逃不開,黑暗和冰冷掐住她的胸口,令她呼吸困難。
她會死,她會就這樣死去!
這個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壓迫她、命令她。
不要,我不要死!她不斷逃跑,想逃開這場惡夢,卻跑得異常艱辛。
誰來救救我,我不要死!她張開嘴拚命吶喊,卻發不出聲音,伸出手想求救,卻沒有人可救她。
她要活下來!她還有想見的人,還有想做的事,還有大好人生!
她的腦海裡有個清晰的影像,那是她想見的人。
「敏……方敏……」
隱約中,她聽見某個聲音在呼喚她,四處尋找,卻怎樣也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敏,活過來,為我活過來……」
那個聲音很痛苦,好像受苦的正是這聲音的主人,她想叫那主人不要難過,卻只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每往那聲音邁進一步,心就痛一回。
她想朝那聲音盡情奔去,但有一股力量拉住她,要她當心,要她三思。
另一股痛楚從靈魂深處湧上來,那麼孤單、那麼絕望、那麼痛。
溫熱的淚水流過她的臉頰,把她帶回這個世界。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盈滿水霧的眼。
「敏!」那雙眼睛的主人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你終於活過來了!」
方敏看清了那個人,削瘦的臉頰、滿臉的鬍渣,又深又濃的黑眼圈和顫抖的手。
她認識他,他就是她心痛的理由,就是她想盡情朝他狂奔,卻又怕受傷害的人。
「你怎麼在這裡?」開口才發現她的聲音沙啞,喉嚨幹得像火在燒。
慕義飛連忙替她端來水。
「他是自願照顧你的免費勞工。」一旁的方穎替慕義飛回答,「你一睡睡了半個月,這個大總裁不分日夜的守著,心裡不知安著什麼企圖。我看全世界最擔心你的就是他。」
方敏看看方穎又看看慕義飛,默默的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回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還沒想到要怎麼面對自己複雜的心情。
慕義飛俊美卻疲憊的臉上立即蒙上受傷的神情。
「我還有事要忙,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她自己的感情還有待處理,可沒空在這裡管別人的情事。方穎覺得快閃才是上上之策。
「敏……」慕義飛小心的壓抑那股想碰她、抱她的衝動,也小心的克制胸口那熾熱的渴望。
「你怎麼在這裡?」方敏輕歎一口氣。
四年了,整整四年沒有與他正式見面了。
四年的時間並沒有使她心中的愛或怨少一點,那顆心對他的波動只有更大沒有變小。
「我……」慕義飛不知該如何回答,若老實說他一直派人注意她,她會不會解讀成監視?
她會不會趕他走?或像四年前一樣,迫不及待的逃離?他心裡非常恐慌。
方敏看著他的為難: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這些年來她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會說謊,只是有些事不說而已,現在他正因怕她生氣,而不知如何解釋自己在這裡出現的原因。
他是大總裁,障礙兩個字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裡,更何況只是查出一個人的下落。方敏稍微動腦一想,就知道了答案。
慕義飛並沒有猶豫多久,他要以果斷、堅決的那一面去面對她,讓她知道他再也不放開她,讓她去遭遇任何危險了!
「這回我要緊緊的抓住你!」心一橫,他霸道的吻住她,並蠻橫地制止了她所有反抗。
方敏想掙扎,但在掙脫之前,她的感情已經自行對他臣服。
她想念他,想念這個她曾經深愛過,卻也曾經深深傷害自己的男人。
當初愛得濃烈,後來也恨之入骨,而在她釐清自己的愛恨之前,她已融化在他狂野且熾熱的親吻中。
他纏綿地吮吻她的唇辦,眷戀地撩撥她的舌尖,火熱的探索她口腔內任何敏感部位……
儘管她仍眷戀他,他突來的親密舉動還是惹來她的反感——畢竟他們四年沒有任何聯繫,曾經再怎麼親密,也已經疏遠了。
「色狼!」在他終於放開她的瞬間,她伸手想摑他,卻被他牢牢捉住。
完全處於劣勢,方敏心裡又慌又怕,尤其與他目光接觸時,他眼裡的強烈企圖更令她心窒——那是她過去從未見到的,
慕義飛仍緊捉住她的手,只是手勁漸漸放輕,但也不至於讓她縮回去;
「我想跟你重新開始,你只能答應。」他不能沒有她,這此一年來,他心裡總是疼痛著。
這四年來,距離隔開了他們,感情也似乎有了距離,但現在她就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失去她。
「想都別想,我要告你非禮。」方敏心亂如麻又驚慌失措。
她從沒想要和他破鏡重圓或重新來過,只知道他是個大總裁,理應早就忘了她的存在,生活精采不說,感情世界也應毫不匱乏。
她不一定能像以前那麼愛他,他也未必能待她那麼好……思緒千絲萬縷,她連自己的想法都理不清,又怎能隨便答應什麼。
「過去已經結束了,敏,我們從頭來過。」他放軟聲調,不想勉強她,但也不打算給她說不的機會,因為他知道她這些年來,身邊一直沒有伴。
他心疼她的孤單。
「我們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她心中有千萬句不肯定,再來一次又怎樣?不過是徒增煩惱。
這四年來,她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如果不是他,她固然不會有那些椎心刺骨的分離與痛苦,但也不會有見識這世界的機會。
「時間會治癒一切」這句話果然沒錯,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她的心已經不再那麼痛,也不會怪他了,但還沒到毫無芥蒂的程度。
「所以,讓我再追求你一次,以飛騰財團總裁的身份,以飛騰表演工坊負責人的身份。」他渴望把她帶進自己的世界。
「我……我累了,你走吧。」他的提議很令人心動,但她對自己和他都不肯定。
「我要開始追求你,你等著接招吧。」他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吻,把她的手放回棉被裡,又在她唇邊偷得一個灼熱的吻。
「色狼!」她覺得自己的臉熱起來了。
他變得輕佻又有侵略性,讓她不知所措。
「你就等著愛上色狼吧!」在她耳邊留下這句,他輕快的走出病房。
她會臉紅表示她仍愛他,雖然她嘴裡不答應,他卻已經知道答案了。
大色狼!方敏只想多罵他幾句。
他什麼好的不變,幹嘛變成個色狼?氣死人。
他給人的感覺是真的變了,眼裡有了企圖心,全身上下隱約散發出震懾人心的氣息,從一個大哥哥變成了成熟男人。
他說要重新開始……奇怪,她臉紅就算了,一顆心居然怦怦怦怦地跳起來。
老天爺,她重新對他動心了?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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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說來,慕義飛已經過了初戀的年齡了,但看見他的人,誰不認為他在熱戀中呢?
把財團裡的決策丟給特助和秘書,他每天春風滿面地捧著一大束鮮花來探病,羨煞了醫院裡的護士和病人。
他英俊的臉孔,成為醫院裡時話題,讓所有與他錯肩而過的女人失魂落魄。
「你男朋友又帥又溫柔,還是飛騰財團的總裁,真是萬中選一的男人。」護士總是挑慕義飛在的時候來換藥,他不在時,她和方敏談的也是他。
方敏只是抿抿嘴,藉故轉開頭或把棉被拉高,以免被發現酡紅的臉龐。
這段時間他帶給她一種全新的感受,他以一個獨立、成熟男人的方式重新追求她,令她忍不住心花怒放。
「你們交往多久了啊?」護士好奇的問。
「九年了。」她認識他時,她才十三歲。
那些哭哭笑笑的往事一下子衝進腦海,所有痛苦競似事過境遷了。
難道這世界真如他的意志運轉——
當他說「重新開始」,過去就真的如風散去了?
或者只是因為她還愛著他的緣故?
總之,這一切玄之又玄。
但他可別太得意,因為她不會輕易讓他追到手!
「嘩!這麼久啊?我還以為大總裁總是換女人如換衣的,想不到慕先生居然這麼深情。」護士非常詫異也更艷羨了,「如果我有方小姐一半的幸運就好了。」
「是嗎?」方敏只是笑,聽她這樣講,連她自己也覺得幸運。
只要他來,她的心情就會不由自主的變得暖烘烘的,而現在,光是談到他,她整個人就籠罩在一種幸福的感覺中。
「你們說方敏的病房是幾號?這間是吧?」
門外有個聲音吱吱喳喳的,隨後,病房的門被打開來。
「小姐,在醫院請放低音量。」
護士趕緊過去勸,那女人好像沒聽到,口中逕自唸唸有詞的走進來。
方敏與她四目交接,那是個濃妝艷抹,會讓人以為是從事特種行業的女人。
「你就是方敏吧?醫院果然不是好地方,再漂亮的人住久了也會變醜,真不知道慕義飛為什麼老來看你而不和我約會?」那女人大刺刺地在沙發上坐下,還翹起二郎腿。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小就打定主意攀炎附勢的汪美。
她一直沒有錯失慕義飛的消息,自從他留美回來就常在他身邊出現,誰知他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在她派人調查後,終於知道慕義飛的心被誰佔去了。
她當然不會眼睜睜看慕少奶奶的寶座被別人搶走,所以來和對手談判。
「看在曾經同窗的份上,把慕義飛讓給我吧?」汪美的態度和「我也很喜歡這條絲巾,讓我吧」沒兩樣。
「我跟你同窗?」方敏一點印象都沒有。
「喂,把同窗好友忘掉,未免太沒禮貌了。要是你不肯出讓慕義飛,直說嘛,看要多少錢,我給。」這態度更像「我出原價的兩倍買你手中那條絲巾」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見過你。」她確定朋友中沒有這種水準的。
這女人真莫名其妙。
「我是汪美啊,你曾在菁英國中跟我同班。」方敏是第一個她整治沒成功,還搶走慕義飛的人,所以她印象深刻。
幸好她很快就跟那什麼瓊斯先生出國去,讓她少了眼中釘、肉中刺。只是慕義飛也很快就去當兵,讓她沒有唱戲的機會。
可惡,這些人好像存心躲她似的,讓人討厭。而更可惡的是,這女人老是獨佔慕義飛。
「喔,汪美。」方敏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那年叫人圍堵她,是為了威脅她離開慕義飛;現在來找她,也是為了叫她放棄慕義飛,她可真貫徹始終。
「人說十年修得同船渡,我們同窗一年多,是幾十年的情分啊!你當然會珍惜我們的情分,答應我的要求嘍。」為了表示親暱,汪美走到方敏床邊。
「你說呢?」方敏抿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當年光想到要與慕義飛分離就有種失親的恐慌,現在反倒有種奇怪的篤定——她心中有股自信,不知從何而來。
「就這麼說定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那就先謝謝你啦。」反正無論方敏怎麼回答,汪美都有本事解讀成她要的答案。
「嗄?」方敏難掩錯愕。她自己就拍板通過了?
「現在你變成他前任女友,我是他未婚妻,咱們也算親密戰友了,不如你把經驗傳授給我。」嘴裡雖這麼說,她的樣子卻像只趾高氣昂的公雞。
「呃……」方敏沒想到她厚顏到這地步:心裡掠過一層恐慌。
「誰來了?」門外又有聲音。
方敏還沒對汪美闡明己意,慕義飛已經捧著鮮花開門進來:
「汪美?你在這裡做什麼?」慕義飛一個箭步走過來,把花插在床邊的花瓶裡,不著痕跡地擋在她們兩人之間。
想不到汪美會跑到這裡來,希望她的纏功沒有造成方敏的不愉快。
雖然他能打發汪美,可不保證方敏也能應付她。
「剛才方敏這個好同窗,把你讓給我了。」汪美無比雀躍的說完,雙手隨即挽住慕義飛的手。
「讓給你?」慕義飛詫異的看看一臉得意的汪美,再看看臉色蒼白的方敏,心生一計。
「這是方敏的願望嗎?」他故意問汪美,知道她有他想要的答案。
「她當然會衷心祝福我們,是不是啊?方敏。」汪美更親密的把臉湊上去。
在這樣的問句下,她能說不嗎?方敏的臉色更難看。
慕義飛故意沉痛的看著方敏,然後失望的說:「原來你一直不肯給彼此機會。」
「我……」方敏覺得眼眶發熱,但還沒說出自己的心情,汪美已經插話。
「Honey,我們什麼時候約會呢?」汪美又嗲又嬌的問。
她可是抱著很認真的心態來的,相信只要方敏答應出讓,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纏住慕義飛。
慕義飛沒有出聲,他依然看著方敏,彷彿在等待她的答案。
方敏無法出聲,怕一開口眼淚就飆出來,那樣太難看了。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任性的對他說「你不要去」或「我不要你去」。
難道這樣還無法激她面對自己的心意?還無法得到她的答案?她明明仍愛著他,為什麼不用力把他搶過去?慕義飛又氣又納悶。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要氣氣她。
「一起吃晚餐吧。」慕義飛故意對汪美扯出一抹動人的微笑。
「我太高興了,你終於答應和我約會了。」汪美無比親密地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又對方敏眨眨眼,「方敏,謝謝你,如果我們能結婚,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如果你請她當伴娘,可是會被比下去的。」他故意說來氣方敏,「你們聊聊,我先打個電話讓秘書去餐廳訂位。」
說完,他掏出手機,邊打電話邊往外走。
「方敏,你把慕義飛讓給我了,可要說話算話,到時我會給你一個大大的媒人禮的。」汪美對方敏妖媚一笑,追著慕義飛的背影離去。
方敏望著他們的背影,一股疼痛摻著後悔從心底升上來。
她才不要什麼大大的媒人禮,才不要他與別的女人進禮堂……不,光是看著他身邊站著別的女人,她就嫉妒得好難受。
她後悔沒有開口叫他不要去,後悔沒有對汪美說不,後悔沒有任性一點。
她的心好痛,比當初從他的別墅跑開更痛苦百倍。
「咦?方敏,你在幹嘛?」剛進來的方穎問。
「沒……沒什麼啊,」方敏下意識的抹抹臉,才發現臉上一片濕濡。
「喔,我知道了,一定跟慕義飛和那個女人有關。我剛剛看到他們在中庭講話,那女人好像和慕義飛很親密……」方穎幸災樂禍的說。
「你不要再說了。」方穎的話讓方敏很難受。
「那女人是誰?」方穎不再逗她,直接的問。
「想成為他妻子的人。」方敏的眼淚又湧出來了。
「嗄?想成為他妻子?而你就這樣眼睜睜看他們表演親密?」方穎的反應比方
敏激動,「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他對你這麼好,可不是要得到這種結果。」
方穎不替方敏罵慕義飛,反倒罵起方敏來。
「可是他沒有拒絕啊,說不定他並沒有他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喜歡我。」方敏想說服自己,心裡卻更難過。
「因為你從沒清楚表示過啊。」方穎覺得自己會被她氣死。
「可是……可是事已至此,叫我怎麼表示?是我自己錯過的。」方敏無比懊惱,氣自己對真正的心情瞭解得太晚。
「錯過?你不會急起直追啊?難道要抱著遺憾過一生?」方穎氣不過的對她喊。
這可不是她一個人的遺憾而已,要是慕義飛一時自暴自棄娶那種女人為妻,就是兩個人的遺憾了。
「你爭我奪太醜陋了,我做不出來。」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那麼任性。
「喂,你幹嘛降低格調去和那種女人爭奪?惡棍是無法無天的,你要變成強盜去搶,一點機會都不要留給那個女人!」
方穎的態度很強悍,讓方敏覺得自己是剛入門的菜鳥惡棍,還有待學習。
「聽到沒有,發誓要把慕義飛搶到手的強盜!」方穎對方敏耳提面命。
「真的可以這樣嗎?」她沒有做過這種事。
「可以、可以、可以,惡棍是無法無天的!」方穎巴不得把這金科玉律灌進她的耳朵裡。
「那我試試看。」心裡一旦有打算,方敏的心情就輕鬆了。
「不是試試看,你要把拳頭握起來說『看我的』!來練習一遍。」方穎做出日劇裡女主角為自己打氣的手勢。
「看我的!」方敏覺得很有趣,照做一遍,心裡好像也充滿了自信。
「對,看你的!」方穎對她有信心得很。
這天慕義飛沒有再進來,方敏初次嘗到望穿秋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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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慕義飛還是捧來了一束花,只是從熱戀的紅玫瑰變成失戀的黃玫瑰。
他沒有一如往常的和她聊天、逗她笑,只是以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看她。
這下子她應該知道他真正的心情,該向他表示了吧?像在比賽誰較有耐心似的,他等著。
方敏很想像方穎說的「像強盜一樣,把他搶過來」,但實在不知該從何開始,只好什麼也不說。
慕義飛真是氣在心裡口難開。
後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都有送花來,把花插好後,也都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她開口,但她遲遲沒表示,他只好又默默離開。
方敏很苦惱,他沒有主動開口,一直處於被動的她就不知該怎麼辦,就只能眼睜睜的看他被別人搶走。
這已經夠慘了,汪美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竟三不五時來對她報告戰績。
「我們昨天又約會了,他好溫柔……」
「他昨天派人送了一束花給我,好漂亮……」
「我昨晚去他的舞蹈工坊看他,他為我跳了一支舞……」
「他答應下回編舞給我跳,讓我當最佳女主角……你看我是不是快當慕少奶奶了?」
聽著汪美一臉陶醉的談論慕義飛,方敏嫉妒得快發瘋。
當第九天,慕義飛又送花來時,方敏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先開口。
「那個……」方敏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什麼,慌得不得了之際,只好隨便問:「今天和汪美有約嗎?」
糟糕,糟糕到最高點,她想創造個好話題,卻只能想到最爛的一個。
唉,如果他說他根本不想和她約會就好了。方敏異想天開的期待。
「呃……」慕義飛見她開口,本來滿懷期待,誰知她根本就想撮合他和汪美,可惡,可惡到極點!
「當然,我計畫和她一起去共進浪漫的晚餐,然後去看場文藝愛情片,再到陽明山去夜遊,也許會有個浪漫的夜晚。」雖然汪美和浪漫的夜晚搭在一起,只有嗯心兩個字,他還是想說來氣氣方敏。
「喔,那就祝福你們了。」方敏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昨天有位年輕又帥氣的醫師想約我去吃飯……」為了爭一口氣,她撤了個小小的謊。
「不准去!」慕義飛激動的對她吼。
他太愛她,光聽她這樣講就令他的冷靜和理性罷工,妒火狂楓亂竄,
「憑什麼命令我?你自己還不是要和汪美約會?」方敏不高興的吼回去。
「那是……」他差點就說出那根本不可能,「那不一樣,總之你就是不准和任何人出去。」
「關你什麼事?你只要管好汪美就好了,何必管到我身上來?」他什麼意思?想劈腿劈到她身上來嗎?她才不屑當第三者。
「你的事,我就是要管!」慕義飛被她氣到火冒三丈。
「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講這種話嗎?」方敏氣死了,他根本什麼都不是,卻霸道的什麼都要管,自己難道不覺得太扯了?
「我,我當然有資格!」慕義飛氣得像只撲撲亂跳的火雞,「因為我愛你,我就有資格。」可惡,她激得他方寸大亂。
「你沒有愛我的權利,你現在愛的是汪美。」他不清楚,她可清楚得很。
「不,我只愛你,從頭到尾都是愛你的!」可惡,非得說得這麼清楚,她才會明白嗎?
「騙人!」方敏一點都不相信,「說不定你只不過是厭倦了汪美而已。」
「你……」慕義飛氣得巴不得直接把她捏死。
不行,冷靜,他要更冷靜一點。他暗暗深呼吸,要自己別衝動。
仔細想想,她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曾經欺騙她那麼長的時間,再加上這四年的距離,她能馬上相信他才有鬼。想通這一點,慕義飛總算比較釋懷。
「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不相信,我實在沒辦法,既然你祝福我,我也只好接受你的祝福。」什麼方法都沒用,他只好喪氣的順著她的話說。
「果然!」方敏心裡既得意又難過,得意的是自己猜中了,難過的是他果然不是非她不可。
「好吧,為了表現我的風度,我也祝福你和那位醫生。」他幹嘛要這麼有風度啊?悶死了。
「哪有什麼醫生?」方敏心一急,就自己洩了底,但是她不願認輸,又連忙改口,「喔,是喔,謝謝你的好意。」
他如果可以和別的女人交往,她也要和別的男人交往,才不會輸給他。
他早該知道她的謊話撐不了多久的。慕義飛沒有忽略她洩露的答案,一顆心雀躍得像要飛上青天。
但是他可不能表現得太露骨,否則得意忘形,又要走好長的冤枉路。
「那,要不要說說那位醫生?」他索性在床邊坐下,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醫生……」方敏一陣心慌。她從頭到尾注意的只有慕義飛而已,去哪裡找醫生來說?「喔,他今天放假。」終於給她找到搪塞之詞了,
慕義飛在心裡暗笑,她心虛的樣子還是那麼可愛。
「那他……長得怎樣?我見過嗎?」他繼續追問那個不存在的人。
「你……你沒見過,」方敏愈來愈心虛了,忍不住想縮進棉被去躲起來。
「那……要不要形容一下?」他露出饒富興味的表情。
「那個……那個……」方敏形容不出來,很侷促,抬眼看見他帶著幾分調皮的表情心裡馬上知道真相,「你怎麼可以故意欺負我?」
可惡啦,他早就識破了,還故意裝傻。她躲進棉被裡。
「我有嗎?」慕義飛繼續裝傻。
終於知道自己力不從心的原因了——他不該忘記她的倔強和傲氣,征服她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
「有啦,你明明知道沒有所謂的醫生!」她悶在棉被裡說。
「厚,你騙我!」他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把她從棉被裡挖出來,「為了安慰我脆弱的心靈,我要罰你。」
「嗄?」方敏滿臉錯愕。才說他變成熟了,卻又來這種騙小孩的把戲。
「罰你親我,要很熱情、很熱情的那種。」他露出耍賴的表情。
她其實很好拐的,全怪他先前擺出大男人的身段,讓她反感又累了自己。
「我不要。」方敏生氣的翹起嘴。
「親我啦。」慕義飛改走哀兵策略。
「你喜歡的不是我。」她的嘴翹得更高。
討厭啦,他根本就是在玩弄她。
「親一下嘛。」
「你要和別人約會。」討厭啦,人家心裡也會難過的。
「親一下就好。」
「要親叫別人親你啦。」她忍不住想發脾氣。
「你再不親我……」慕義飛刻意提高音量,在她驚惶的表情中說,「我就親你!」
在她回過神之前,他已經吻住了她,並且採取極為火辣熱情的攻勢。
果然,用不了多久,她就只能嬌喘連連。
「你愛我,你愛我,你愛我……」故意吻得她沒反抗之力,他才放慢步調轉為綿密細緻的親吻,每吻一下,就對她催眠一次。
這嘴硬的傢伙實在太令人生氣了,坦率一點會要她的命嗎?
「呼……」方敏怎樣也說不出口,只能低低的喘氣。
她懷念他的吻,懷念與他的親密。
「說你愛我,說你愛我,說你愛我……」為了不讓她有逃走或掙扎的機會,他索性爬上病床,兩膝跪在病床兩邊,專心的在她脖頸、胸口種草莓。
「嗚嗚……」方敏覺得很想哭,她也想愛他,但是心裡有一塊大石哽著,她無法跨越。
「怎麼了?」慕義飛心驚地停止種草莓的動作,關心的問:「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方敏搖搖頭。
「你不會最疼我。」
「會,我會。」這世上他最疼的就是她。
「你不會只愛我。」
「會,我只愛你。」如果可以,他想挖心肝出來給她看。
「你會欺騙我。」
「我發誓絕不再欺騙你。」呃……剛剛的就算了。
「可是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很愛你……」
「我會想法子讓你很愛我,你也會試試看,對不對?」這有什麼好煩惱,傻瓜。
方敏用一雙濕潤的眼睛看著他,像小狗一樣可憐。
「我會很愛很愛你,永遠都只愛著你的!」
親愛的老天爺,她那種惹人憐愛的表情,會讓人想變成野獸。
「你不會隨便欺負我喔?」
「我發誓絕對不會。」親愛的老天爺,他快變成野獸了!
「那你親我一下,當作發誓。」親愛的老天爺,他變成野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