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到了。」
「嗯。」言弈棋輕應了聲,隨後才落定雙腳,他仰頭望著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築物,心裡是充滿感激的,對他而言,這兒是他第一也是惟一的「家」。
「嘿,棋哥,你回來啦?」
一聲柔嫩女聲在他身後響起,隨後是一陣緊急剎車聲,他難得的勾起冷沉的嘴角,側過身看著牽著腳踏車向他走近的女孩。
「小櫛,下課了?」他停在原地,等著女孩將腳踏車交給手下。
「嗯。」閉思櫛笑得甜美,自然的上前勾住言弈棋的手臂,一同往屋裡走去,「告訴你哦,我同學今天又做了很好笑的事哦……」
閉思櫛開始細說學校裡快樂的生活,她是收留他的義父之掌上明珠,她並不同於那些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有著難以伺候的脾性,相反地,她是令人喜愛的。
「學校很快樂嗎?」言弈棋是喜歡她的,他當她是妹妹般的疼愛。
「那當然,我同武湘她們說好了,還要一同上大學的,有她們在,日子快樂多了,我才不想再去面對那些老想巴結奉承的嘴臉呢。」
閉思櫛即使年紀輕輕,卻也深刻體認到了現實殘酷的一面,因為她的身份特殊,大多數的人不是因為怕得罪她而輕聲細語,就是為了討好她而使勁力氣奉承,她不喜歡那樣。
言弈棋在聽到了耳熟的名字後,思緒有些頓住,偏過頭望著她紅通通的臉蛋上有著愉悅的神采。
「武湘?」會是那個特別的女孩嗎?那個令他有些想念的人……是的,他不否認自己是有些想念她的,因為她的性子著實吸引了他。
「對啊對啊,告訴你哦,武湘她很敢吶,今天我們本來是約好一同去看電影的,可是路上卻遇到了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前來搭訕,搞得我們連電影都沒看到就走了。」
「只是沒看到電影?」言弈棋挑了挑濃密的眉,壓根不信事情會這麼平和的解決,因為那個叫武湘的女孩若真是「她」的話……
「電影是沒看到,不過倒是看到一樁精彩的武打戲,我都不曉得原來武湘的身手這麼好,我都還來不及出手,那些臭男生就都趴在地上了,還有人哭了呢,真是好笑。」
閉思櫛繪聲繪影的比手劃腳著,帶著十足愉悅的心情踏入前廳,言弈棋則是寵溺的笑看著她快樂的說著話。
果然像是她會做的事,可那衝動的性子不禁令人有些擔心。言弈棋將這想法深深的藏在心底。「什麼事說得這麼高興?」
一聲沉穩的厚實嗓音打斷了閉思櫛的敘述,回頭對著不遠處的中年男人開懷笑著。
「爹地,你今天沒出門啊?」
「爹地太想見你,捨不得出門。」這名中年男人是小女孩的父親,也是言弈棋的養父——閉雄天。
「義父。」言弈棋對著義父輕頷首,這個男人是令他敬重的,不單是因為他收留了自己,更因為他是個令人值得欽佩的龍首。
「好好,」閉雄天笑應著多禮的養子,然後所有注意力又放回寶貝女兒身上,他使勁的擁住女兒瘦小的身體,「爹地好想你哦,你乾脆別上課,留在家裡陪爹地好了。」
言弈棋早就習慣義父的所做所為了,除了剛開始的不適應外,現在他已經很能接受那個人稱「龍頭」的閉雄天,是個會對女兒說出極度噁心話的父親。
「少來了,你根本就很少會待在家裡的,作啥還叫我別上課?」閉思櫛受不了父親的噁心,使勁推開父親那猛親她粉頰的大嘴。
「寶貝一點都不理解爹地愛你的心,爹地好難過哦。」閉雄天佯裝出很傷心的模樣,想博取女兒的同情。
「少來,我記得你今晚就要跟夢娜阿姨出國度假去了不是?」閉思櫛好笑的看著父親裝死的嘴臉。
「啊,你知道啦?」閉雄天不好意思的搔搔後頸,原來女兒對他的行蹤都瞭若指掌。
「那當然,」閉思櫛笑得得意,俯上前在閉雄天頰上印下一吻,然後飛快的轉身跑走,嘴裡還不忘祝福著親愛的爹地,「祝你跟阿姨玩得愉快,我要上去讀書了,Bye!」
閉雄天笑看著女兒遠去的身影,待女兒的身影已全然消逝在他眼底,他才緩下笑臉,正色的對著言弈棋。
「義父有事交代?」言弈棋警覺到些許不對勁。
「嗯,聽說南部有一幫人最近不是很安分,一直有心想打上來,我這陣子不在,小櫛你多看著點,可別讓她出事了。」
「我明白。」那檔事他不是沒聽說,只是沒料到他們會明目張膽的攻上來。
「該不會你只是借口出去,好逼他們早些行動?」言弈棋僅是做著猜測,並不十分肯定。
「不愧是我的兒子,挺瞭解我的嘛。」說真的,他並不感歎自己沒有親生兒子來接棒,有這麼一個優秀的養子,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為什麼?」
「因為我信任你,你絕對可以把赤火幫給穩住的。」閉雄天對著言弈棋投以極度信任的眼神。
「義父,我……」他何其有幸,竟能讓義父如此看重。
「別再說了,這裡的一切遲早是要交給你的,就讓我先適應閒人的生活吧,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守好我的女兒!」閉雄天認真的對言弈棋做著要求。
「我不會讓小櫛出事的,相信我,她若有事,我也定會還你個公道。」他發誓他一定會拚死守護小櫛的,如果她有個萬一,那麼他也不會苟活。
守護閉雄天最重要的寶物,是他惟一能報恩的方式,因為閉雄天只重視他的掌上明珠,其餘皆不放在眼裡。
「好好,那麼這裡的一切就交代給你了,我可以安心的出去玩了。」閉雄天帶著爽朗的笑聲揚長而去。
言弈棋獨自留在已空無一人的大廳上,滿室的寂靜又將他的思緒引回了那名叫「武湘」的女孩身上。
她與小櫛是同學?那麼豈不代表她的年紀也同小櫛一般,她竟還只是這麼小的孩子?現在的她已是如此嗆人,那麼以後呢?
性烈如她在五年後、十年後會是怎生的德性?不知為何,他對她就是多了那麼一絲絲的好奇及……期待。
是的,他對她很感興趣,冷淡如他向來是不輕易被勾動心弦的,而她是第一個能引起他注意的人,雖然——他曾以為她是個男孩。
不管什麼樣的理由,總而言之,她就是吸引住他了,對他——她是特別的,畢竟他對外人向來是不給好臉色看的,然而她卻輕而易舉的吸引住他的視線,令他忍不住想多與她說些話。
他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也不想去深究,但他相信——她是特別的,對他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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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算是十分的好,雖然擺脫不了冬天的些許寒冷,但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陽卻帶來了溫暖的氣息。
武湘不耐煩的以食指輕敲著桌面,著裙的長腿更是不停的踩踏著硬實的地面,整個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簡直可以說是糟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熬過了漫長枯燥的英文情詩課程,她整個人簡直快悶瘋了。天知道,她有多想換掉這身煩人的制服。
她多想要逃離這煩悶的學校,她真的不懂,書讀得那麼多做什麼?對她而言,打架還比較能引起她的興趣。
「你做什麼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身為武湘好友之一的美麗女孩楚媛首先靠了過來,她的美是屬於清雅古典的類型。
「我本來就很不耐煩啊。」武湘支起一手頂著細尖的下顎,不怎麼有力的回應著好友。
「對啊,你武大小姐只要一上課就是這副德性,只有打架才能讓你精力充沛。」出口調侃的是另一名會勾攝人心的絕代佳人——佟泠。
「不愧是死黨,還真是夠瞭解我。」武湘難得的展開了俊帥的笑顏,看得窗外的眾多女子是驚叫連連。
「喔哦,武湘親衛隊又出現,大帥哥,要不要回個飛吻啊?」這回不知死活的人就是閉思櫛了,她的長相雖然稱不上令人驚艷,但卻也是個甜美的可人兒。
「你欠扁啊,什麼大帥哥?!」武湘對著一臉嬌笑的閉思櫛投以殺人的視線。
「唉呀,我好怕喲。」閉思櫛狀似害怕的拍撫著胸口,隨後更加惡劣的補上一句。「你就好心點嘛,咱們是間『尼姑庵』,好不容易有了你等俊容來養足眾女生的眼,你就當積德呀。」
「閉思櫛,你找死啊!」武湘用力一拍桌面,直起身欺壓至閉思櫛眼前,她面目猙獰的像是想把閉思櫛給拆解了般。
「好了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點玩笑話都經不起。」楚媛壓回武湘的身子,纖手直在她心口拍撫著。
孰料,這舉動又惹來窗外一堆女人不滿的叫聲。
「是夠了沒?看什麼看啦,全給我滾回你們的地方去!」武湘非常不爽的對著窗外那一票花癡女吼著。
「你今天定力不夠哦,出了什麼事?」佟泠首先發現武湘的不對勁。
「昨天咱們不是在外頭教訓了那一票渾蛋嗎?」武湘悶悶的說著,那就是她惡運的開始,嗟。
「嗯,你不是打得挺高興的?」楚媛輕倚在武湘旁邊的桌面上,雙手環胸的等著下文。
「那時是挺高興的沒錯,可是回去就慘了。」武湘皺了皺直挺的鼻樑。
「難不成被你姐捉包了?」佟泠推測著可能的答案。
「不可能吧,哪這麼神?」閉思櫛不可思議的訝聲叫著。
「她就是那麼神。」武湘白了閉思櫛一眼,宣佈了答案。
「天啊,昨天才發生的事,她回到家立即找你算賬了?難不成她在你身上放了監視器,還是裝了竊聽器?」閉思櫛的訝聲更大了。
「是昨天被捉去警局的那些兔崽子,把我供來的啦,好死不死我姐剛好局裡,她隨便一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都怪自己長得太顯得了,那麼高的個頭偏又穿著好笑的可愛校服,姐姐還會想不出來是誰嗎?
「可是這麼多人,她怎麼就是能猜到是你?」莫非是姐妹情深,所以有心電感應?閉思櫛很認真的偏頭想著。
「你是白癡啊,會穿咱們這身校服而且身高一七0的有幾個?更何況還頂著這張據說是很『帥』的臉,你想想,我老姐會算不出來嗎?」
真是慪啊,她從來沒討厭過自己的身高,但是從昨晚她被罰禁足的那一刻起,她著實恨起來了。
「那……反正你又不是頭一回鬧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楚媛以為自己說出口的是頗具安慰性的話,誰知武湘的臉更臭了。
「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從今天起,我只要一下課,就得立刻回家,我娘會在家裡做『現場轉播』給我姐知道,你們說事情還不嚴重嗎?」
真是殘忍的酷刑,她都已經十七歲了,居然還要被當成像是小朋友般的有門禁時間,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哦,真是可憐的小湘湘,乖,不哭哦……」楚媛安撫的摸著武湘短俏有型的頭髮。
「嗚嗚,人家不要這樣子啦!」她好可憐哦,為什麼會有那樣凶殘的姐姐?
「被罰多久?」佟泠輕聲問著,怕大大聲會使武湘更難過。
武湘委屈的抬起手比了個「三」,眾人立即對她投以同情的眼神。
「好可憐哦,三個月這麼久喲?」閉思櫛真的替武湘感到難過了。
武湘搖了搖頭,還是朝她們比著「三」。
「不會吧,三年?!你姐會不會太狠了?」楚媛不敢相信那麼美麗的女人會這麼惡毒。
「不是三年,是三天啦,你們想到哪去了?」三天她都快瘋了,還三個月、三年咧,那不如叫她去死還比較快。
「武湘!」眾女子使力的齊聲吼著,惹得武湘一臉的莫名所以。
「叫鬼哦,我就在這,你們喊那麼大聲幹什麼?」怕她聽不見嗎?她又沒有重聽。
「真是被你給氣死,還以為你有多令人值得同情咧,才三天、三天而已,你是在哭什麼啊?!」佟泠忍不住想抬腳踹她,要不是怕穿著裙子會曝光,她一定會踹死她!
「喂,三天對我而言已經是酷刑了耶,你們別這麼沒良心成不成?」武湘怒瞪著一掛好友。
「當……」上課的鐘聲清楚的傳進每個人耳裡,眾女子們掃了武湘一眼後,丟下一句——
「懶得理你。」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這枯燥乏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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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涼氣爽的好日子哪,可是……
「慪啊!」武湘恨恨的抬腳踹往一旁細弱的樹幹,就見那小小的樹枝可憐兮兮的搖晃著,險些不支倒地。
「嘿,有些公德心好嗎,你被罰又不是它招惹來的。」楚媛笑嘻著一臉鬱悶相的武湘。
「很煩嘛!」武湘可不覺得對不起那株小生命,誰教她心情不爽?
「你啊,還是乖乖回家吧,省得又惹出了事,到時禁足的日子可就是無限期延長了。」閉思櫛好心的提醒著仍舊悶悶不樂的武湘。
「是啊是啊,以你這種會四處招惹打架事故的體質,還是不要在外頭晃蕩的好,省得又惹出了什麼麻煩事。」佟泠很沒有同情心的調侃著好友。
「去去去,你們全都滾啦,看我被禁足,你們很高興哦。」武湘身子一轉,雙手抱在胸前,不悅的瞪著三名好友。
「哎呀,怎麼這麼說,我們才沒有。」楚媛首先為自己辯解著。
「對嘛,怎麼這麼說我們,我們像是那種會落井下石的人嗎?」閉思櫛很用力的解釋著。
「我們這可是關心你耶,怕你在外頭多待一會就會惹上事,所以才教你早些回家的,你別不識好人心了。」佟泠則是更加義正辭嚴的說著話。
「是是是,你們都是為我好,所有人都是為我好,是我自己不爭氣。」武湘垂下了硬挺的肩,有些喪氣。
唉,她真的有這麼糟嗎?為什麼每個人總是對她千叮嚀、萬叮囑的?活似她是個專惹麻煩的人似的。
「好啦好啦,我要回去了,省得我家的娘真給我打小報告,到時等我姐來捉人就真的難看了。」唉,她好命苦喲。
武湘無力的朝好友擺擺手,便往校園外僻靜的一角走去。千萬別誤會,可不是她家就住在學校隔壁,而是她的小小愛車就停在那裡。
走進暗巷裡,武湘輕輕牽起她的寶貝愛車,然後跨上車,她「噗」的一聲便往前衝去了。
楚媛、佟泠連同閉思櫛三人只能望著她揚長而去的背影直搖頭,沒辦法,哪有女孩子沒事會騎NSR那種重型機車?
唉,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那作風向來驚世駭俗的武湘大小姐會做這等事了,她還真可說是超性格的「女孩子」了,因為一點也不像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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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拷,她真的是女的嗎?」
偌大的疑問聲清楚的傳進言弈棋耳裡,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皺著眉遙望著已飄然遠去的車身。
她——都是騎那種車?而且是那種不要命的猛飆法?
「老大,剛剛那個穿裙子的高個子女生,真的是那個不知死活的……」阿榮興匆匆的回過頭想發表意見,卻見到言弈棋不悅的神色,嚇得他當場不敢再開口。
言弈棋依舊凝望著武湘遠去的方向,心裡有一股氣急欲發作,他不明白那股怒氣因何而來,只知道當自己瞧見她飆車而去時,他的心就難以平靜了。
「老大……」阿榮實在是很難把話接著說完,沒辦法,老大平時的樣子已經夠冷了,可是這回卻像是降至冰點般,他哪還敢再說什麼。
他好歹也跟著老大一陣子了,當然看得出來老大的心情是好與不好,而很明顯的,老大現在正處於極度風暴中,可是……為什麼呢?阿榮很努力的搔頭想著。
「去接大小姐。」言弈棋冷冷的掃了手下一眼,思緒仍未自武湘身上脫離。
「是。」阿榮不敢有二話的立即衝下車,生怕是自己惹來老大的不快,一於是更加賣力的聽從老大的指使。
叩叩兩聲,言弈棋望著車窗外笑得燦爛的嬌小人兒,他開啟了緊闔著的車窗,對著窗外的人影點著頭。
「今兒個怎麼會想來接我?」不大對勁哦,平常就算有什麼大事,也不可能勞動到棋哥親自出面;而且棋哥今天的臉色超難看的,是出了什麼事?
「想來就來了。」言弈棋開了車門,示意閉思櫛上車。
喔哦,聲音很冷,看來棋哥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哦,她還是乖乖聽話好了。閉思櫛不敢稍稍遲疑的坐上車。
「那我的腳踏車……」閉思櫛小小聲的發問著,怕說得太大聲惹得言弈棋更不高興。
「你的車?」言弈棋掃了眼剛坐入前座的阿榮。
阿榮不是沒看到主子的明示,他很認命的再度下了車,「我知道了,我會把大小姐的車子給騎回去的。」
揮手送走舒服的大車後,阿榮懊惱的瞪著閉思櫛的淑女型自行車……
「拷,為什麼不是那台帥氣的NSR?」他甘願騎那種重型機車也不想騎眼前這台,很聳耶。
想歸想,他還是得很認命的把它給騎回去,沒辦法,誰教他就是對主子惟命是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