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下午見過谷凱雲後,她就變得更加沉默,常常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連飯也不吃。
他很擔心她,她這樣下去還得了。
洪安琪看著弟弟擔憂的神情,握著他的手收緊些,「小翔,你放心,我沒事的,用不著擔心我。」
她給他一個微笑,要他放心,她真的沒事,至少現在是如此。
「真的嗎?」洪培翔跟著她走到登機門,他瞥了眼走在身後的洪佳龍,哥同樣也是面無表情,不曉得他心裡在想什麼。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哥跟他一樣,都很擔心她,不希望她受到傷害,也希望這次去日本,她的手術可以很成功。
「沒事的。」洪安琪拍拍他的手,要他別再為她擔心。
洪培翔仔細看著她,並下相信她的話,但她都這麼說了,他只好不再追問。
唉,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姊要遇到這種事呢?
但還好哥發現得早,要不然姊可能會遇到跟爸媽一樣的情況,到時候他們只會更難過。
坐在位子上,洪安琪轉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將來她還看得到台灣這塊土地的景色嗎?她緩緩閉上眼睛,想著谷凱雲對她說的話。
他所說的每句話,她都牢記在心,一輩子也不會忘。
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怎麼也割捨不下,就算是閉上眼,他的身影還是浮現心頭,揮之不去。
她伸手摸了摸右耳的耳環,淚水緩緩自緊閉的眼角不斷滾落。
明明說好了不能哭,不能讓眼睛受任何刺激,可是她卻怎麼也止不住。
洪安琪伸手摀住眼睛,在心裡不斷喊著谷凱雲的名字:凱雲、凱雲……請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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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雲,我們來找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們?」
「最近店裡的花怎麼少了許多?」
「看你心情好像不好的樣子,怎麼了嗎?要不要跟我們出去逛逛?」
最近都沒有看到那個凶巴巴的女店員,正好可以趁這機會拐走谷凱雲。
谷凱雲連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抱歉,我打算結束花店,妳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啊,為什麼?」
「你不開花店,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谷凱雲沒有回答,不客氣的將她們趕出去,然後當著她們的面關上玻璃門並鎖上,
那些女人見狀,氣得轉身離開。
他那是什麼態度嘛!跩什麼跩啊,她們以後都不來找他了!
谷凱雲對那些女人的愛慕眼神視若無睹,也壓根不想理會,只因他心裡早已有人,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看著平常洪安琪所坐的位子,過去的種種立即浮現他的腦海。
彷彿還可以看到她對他微笑,或是被他故意裝傻而氣得牙癢癢的表情,谷凱雲忍不住低笑出聲。
可是……她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她應該已經坐上飛機,前往日本了吧。
好想跟她到日本,可是他去了,又能為她做什麼?只是增加她的煩惱罷了。
他很瞭解她的個性,要是這次手術失敗的話,她一定會躲避他,只為了不想牽累他……
「該死!」他握拳重擊桌面,咒罵出聲。
他在想什麼?怎麼可以想著她手術失敗?他幹嘛要往壞處想?
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就算她想逃離他,他也會找到她,並把她帶回,永遠栓在身邊,不許她再離開。
突然玻璃門被人用力敲著,打斷他的思緒,谷凱雲抬起頭看去,是谷懷萱。
「快開門!」她大吼。
谷凱雲起身為她開門,要是不理她的話,她一定會吵得沒完沒了。
門一打開,就聽到谷懷萱的大吼聲——
「你在幹嘛?為什麼要把店賣掉?」她氣得要命。
要不是接到售屋公司打來的電話,她可能還被蒙在鼓裡,什麼事都不知道。
這間花店他經營了很久,之前才重新裝潢,為什麼現在卻要賣掉?他究竟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不想開了。」谷凱雲淡淡回答。
他怎麼能在這處處充滿安琪身影的店裡待下去?他辦不到,他並沒有那麼堅強。
這問「花言花語」少了她,就再也不是他喜歡的那間花店了。
以前之所以會天天開店,全是為了要跟她在一起,如今她不在這裡了,那他也可以準備關店。
還有另一個原因,他眼她的約定還等著他去完成,所以他必須結束這間花店。
「不想開了?那你想做什麼?」
之前瞧他賣花賣得很高興,天天都開店,現在只是安琪……等等,難不成他是為了安琪才會開店嗎?
瞭解到這一點,她沉默的站在他面前,看著一臉難過的弟弟。
唉,他怎那麼傻?她不曉得凱雲是個對愛情這麼癡情的男人,而他的所有堅持,全是為了安琪一人。
「我打算把店賣掉,到埔裡種花。」他說過要為她種一整片的海芋,然後等著她回來,回到他身邊。
他雖然無法治好她的眼睛,可是他可以為她種著屬於她的花,等著她回來。
「什麼?你甘願放棄這裡的一切,跑去山上種花?你的腦袋是不是壞了?」
放棄一切,重新開始,他究竟在想什麼啊?
「也許吧。」谷凱雲淡淡地笑了笑。
谷懷萱搖頭歎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爸媽那邊你該怎麼說?他們希望你帶妻子回去見他們。」
她聽說了安琪的事,對她很同情,但萬一她的手術失敗了,很有可能會失明,到時候他該怎麼帶她回去見爸媽?爸媽會同意他們在一起嗎?
「要是爸媽打電話來問,妳就告訴他們,說我會在一年後,帶妻子回去見他們的。」
谷懷萱看著他,輕歎口氣,「無論她的情況變得如何?」看來無論安琪變得怎樣,凱雲就是要娶她,他還真是死心眼啊!
「對,她今生注定會成為我的妻子。」谷凱雲回答得很肯定,這是他不變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
谷懷萱真是服了他。算了,他的事情,她也無法為他作決定,而且她的話,他也不見得會聽。
她瞥了眼他的耳朵,「你戴那是什麼耳環啊?」
那只耳環可愛是可愛,但跟他的感覺不搭,他怎麼突然想戴耳環?
「這個啊……」谷凱雲想起心上人的俏臉,神情立即變得柔和,「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約定。」
他會等她回來,再把這只耳環親自為她戴上,在那之前他會一直戴在耳上,雖然與她相隔兩地,可是他們的心緊緊相繫著。
我會等妳回來的,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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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東京
外頭陰雨綿綿的天氣,就跟台北一樣。
洪安琪站在病房窗畔,看著窗外的天氣,她的人在東京,可是她的心卻留在台北。
不知道凱雲現在在做什麼?他身邊會不會又圍繞著一堆女人?他臉上的表情又是怎麼樣?
她就要動手術了,但她的心全放在他身上。
「凱雲……」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為什麼她會這麼思念一個人?分離的感覺真的很不好,他會想她嗎?會像她一樣的思念著他嗎?
哥之前叫她跟他分開,是為了不希望她老想著他,但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太遲了,只因她的心早就給了他,再也要不回來。
這時,門口傳來洪佳龍的聲音,「安琪,妳準備好了嗎?」
她點點頭,「嗯,好了。」
就要動手術了,洪安琪的心情緊張起來,怎麼辦?她開始害怕。
要是手術失敗了,那該怎麼辦?要是她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又該如何是好?
就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恐懼不斷啃蝕著她的心。
她抬頭看著洪佳龍,看到他眼裡淨是對她的擔憂,哥跟她一樣害怕啊!
洪安琪強忍著心裡的恐懼,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不能讓哥還有小翔為她擔心。
「妳怎麼了?臉色很難看。」洪佳龍關心的問道。
「不,我沒事。」她搖搖頭,勉強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是嗎?那就好。」洪佳龍在心裡輕聲歎氣。他是她的哥哥,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心事?
她在擔心害怕,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是當事者,而他也會怕,怕她可能會失去視力,但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心裡的恐懼。
就在這裡,一名年輕人捧著一束花走進病房。
「請問是洪安琪洪小姐嗎?」
「是,我就是。」洪安琪一臉納悶地點點頭,這人是誰啊?
「這束花是客人指名要送給洪小姐的,請收下。」
洪安琪接過由粉藍色包裝紙以及銀白色緞帶扎束起的海芋,不禁瞪大眼,「那人是誰?」為什麼會是海芋?她最愛的花。
那名送花員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一句,馬上轉身離開,留下許多疑問給她。
「等等……」她本想叫住他,卻看到花束裡有張小卡片,她拿起一看,上頭沒有署名,只寫著一句中文。
妳是我的唯一
雖然沒有署名,但她知道這花是誰送的,是谷凱雲!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特地訂花送給她。
她心頭登起泛起一股暖流,原本的緊張與不安統統都消失不見,因為他所送來的花。
雖然他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可是有了這束花,彷彿他在她身旁……不,他始終陪伴在她身邊。
只是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間醫院?安排她住院的人是哥……
她轉頭一臉訝異的看著他,「哥,是你告訴他的嗎?」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它的可能性。
洪佳龍只是撇撇嘴角,佯裝一臉的不屑,「哼,想不到那傢伙居然會送花來。」
沒錯,是他特地打電話給那傢伙,告訴他安琪開刀的日期,還有他們住的醫院。
洪安琪開心地勾住他的手臂,「哥……」她就知道他向來最疼她,最捨不得見到她哭。
他伸手揉揉她的發,「好啦,不要擔心了,我相信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相信有那傢伙送來的花,她的心情應該不會再那麼緊張害怕了。
「嗯。」她點點頭,抱緊手中的花束,她知道手術一定會成功,因為她一定要回到他身邊,成為他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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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天氣還是那麼悶熱,日本的天氣則是四季分明,還有各式各樣的櫻花可以觀賞,只是她的心只對台灣的海芋念念不忘.
洪安琪摸摸右耳上的海芋耳環,現在她要回來拿另一隻。
坐在開往南投埔裡的車子上,她打開車窗,迎面而來的是涼爽的微風,以及新鮮的空氣,只是會暈車的她,又開始有些不舒服了。
唉,又忘了帶暈車藥,好難過……暈頭轉向的,好想吐。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下了車後,她先坐在路旁,等身體狀況好一些,才提著行李,按照地圖來到一間名叫「花言花語」的民宿。
期待已久的人,就在這裡等她回來。
之前就聽哥說,谷凱雲把花店結束後,獨自來到這裡開了問民宿,並經營溫室花卉種植的生意。
她來到一間房子前,卻見大門上掛著「尚未營業」的牌子,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會上哪呢?為什麼不在這裡?還以為她今天一定會見到他的。
唉,早知道就先打通電話給他,也不會變成現在見不到人的窘境。
洪安琪抬起頭看看天色,已經快要天黑,這裡她不熟,該怎麼辦才好?
要到別的民宿,還要走好久的路,若是她坐在這裡等他回來,也不知要等多久。
突然,她聽到後頭傳來水聲,立即起身往後頭走去。
「有人在嗎?」她探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站在偌大的海芋花圃中央,正在澆花。
那是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穿了件淺褐色的長袖襯衫,袖口挽到手臂上,下身則穿著淺色牛仔褲,及肩長髮隨意綁在腦後。
他的背影就跟以前完全相同,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啊!
聽到她的聲音,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轉過身。
當他看到她的時候,他愣住了,手中的水管掉落在地上,水濺濕了他的褲管,可是他一點都不在乎。
過了片刻,他舉步朝她走來,對她露出一抹她再熟悉不過的迷人笑容,然後拾起手,摸了摸她的右耳耳環,接著他將戴在左耳上的耳環取下,動作輕柔地為她戴上。
「歡迎回來。」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就跟以前一樣,沒有多大的改變,她依舊是他最愛的安琪。
「嗯,我回來了。」洪安琪的聲音有些哽咽,然後她笑著伸出手臂,緊緊抱著他。
兩人緊緊相擁,就在這片他為她栽種的海芋花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