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一副英俊人皮相又如何?有一副聰明的腦袋那又怎樣?就算成為世界首富又如何?結果還不是兩腳一伸,什麼都不能帶走……
從小時候開始,從峻慢慢懂事開始,他便深深感覺到母親對於父親的執著,為什麼呢?父親只是在維持著社會的治安,不是在做著一件好事嗎?為何母親總要露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父親呢?
峻一直都不明白的事,在十三歲那年終於瞭解。
說小孩子的內心感受不到大人的不安,那是騙人的。小孩子的心靈比任何成年人都要來得敏感、脆弱。
他們會睜著一雙明亮無瑕的清澈瞳孔看著大人,會漸漸地令天真無邪的內心變質,看清人世間的醜惡、粗鄙事情。
如果受不了這些事情,他們會一同墮落,墮落於那醉生夢死的邊緣世界。
峻的父親就是看太多這些醜惡的事,所以會毫不避忌地對峻談論,分析事情的對與錯,在他認為,唯有說出真實的一面,讓他們不再好奇、幻想,那麼……他們就不會再度嘗試接觸、親近它們。
也許他的作法做對了,對於從小被灌輸種種人性醜惡的峻來說,他不會特別的鄙視那些流氓,也不會親近他們,他會同情那些放棄自己的人們……
生活一直上這麼平凡、沒趣。可……直至峻十三歲的時候,峻的父親被人暗殺了。原因好像是父親太過執意偵查有關政要人物的貪污事件,雖然最終找到兇手,兇手也被判刑,可是……
峻就是知道,所謂的兇手只是隨便找來的替死鬼,因為法律,警察總是要給社會一個交代,峻冷漠地看著一群又一群虛情假意的人安慰著悲痛不已的母親,內心便暗暗地發誓——將來他不會走父親相同的路,他要做一位堅信為無辜的人申冤的律師。
從這一刻,他迷茫的人生有了目標,那就是——成為一位公正嚴明的律師。
父親去世後,母親也因思念過度,身體日漸虛弱,最後……在二年後,也就是峻十五歲的時候,跟隨父親而去。
再一次接觸至親的死亡,峻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陪伴母親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步。
人,就是這般脆弱,就好像玻璃,剛出生時清澈無瑕,受不了外間壓力時,便會碎掉。
他的心……在這一刻冷卻起來。
***
清明中學是一所不錯的學校,環境清幽、風景怡人,最重要的是它在這一區的中試升學率最好,能夠順利入讀這所學校的人,資質都相當不錯。
但是……事情總是會有一些例外……
因此,學校有著那種所謂的能力分班,成績最好的入讀班,成績最差的,會被編至最末端的班。
在那兒的學生,操行不是太差,只因他們的腦袋較不靈光,因為學校的素質高,所以才會顯得這一班人有點笨。開始老師們也瞭解這一點,所以會傾囊相授,期望他們適應這兒的程度,但結果卻不如預期那樣,他們的成績難有好轉,亦因此,老師們就對他們也採取了半放棄的態度,只要他們不作怪,也就由得他們。
「哇……你們看!又是他第一名耶……」三年級是每位學生都緊張這一年,因為他們必須努力讀書,讓自己能夠升上一所好高中。
「是誰呀?」另一名學生問道。
剛才的學生,用著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怪異表情看著他道:「不就是我們學校師生都擁戴的對象——宮本峻。」
那名學生依舊露出一臉迷茫的神情,令剛才自豪地回答的人氣得不想理他。
宮本峻……那人還是歪著頭看著牆報版的告示。
這種高材生是自己沒緣啦!反正他就是笨嘛!
可是……命運這種東西還真不可小看呢……
***
「謝謝老師。」道謝後,便輕輕關上教員辦公室的門。
俊美無瑕的秀麗臉孔上,原本應該露出活潑笑臉的嘴角此刻正緊閉著,猶如鷹般銳利的雙眸,正露出不悅的神色。
可惡!為什麼他還沒長大成人呢?為什麼他還要依附在別人家中受氣呢?腳步不自覺加重起來,在寧靜的走廊上可以清楚地聽見腳步聲。
宮本峻簡直氣瘋了,此刻恨不得早點下課到他最愛的社團——柔道社發洩發洩!
碰的一聲,沒注意前方的人,宮本峻和對方相撞。
媽的!是誰撞他,沒長眼睛嗎?一些粗俗的話差點兒脫口而出,那少年趕忙合上嘴巴,被人聽見就慘了。
是誰?在他心情超級不爽的時候出現?宮本峻在內心暗罵著。
雙方抬起頭,少年看見宮本峻的美貌,情不自禁叫了出來:「哇……美人。」
美、人?宮本峻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著。
叮噹……叮噹……
上天簡直是在偏幫峻似的,下課的鐘聲適時地響起。
呵……這下子他可光明正大地扁他一頓!峻嘴角不自覺上揚。
「跟我來。」不讓對方回答,峻強勢地拉著對方走。
「喂!拉著我幹什麼啦?」少年訝異於峻的手勁,根本掙脫不了。
狠狠地回瞪對方,峻也不多說:「跟著我便行。」繼續向前邁進。
跟著你?少年震驚得張大眼睛,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少年從對方的行為舉止中可以看出他應是一位優等生,但現在這行為卻有點像流氓。
「各位,我來了。」打開社團的房門,少年總算看清楚這裡是什麼社團。
柔道……再偷偷看看身旁的纖細少年。
完全不搭調呀!
「喂!你叫什麼名字?」就算是發洩對象,峻也想知道對方的名字。
「我……我叫倉本煒。」少年有點奇怪。
「唔,好!拿去,換上它吧!」峻自己走開。
「哇……」碰!慘聲過後發出巨響。
***
「哎呀……是誰那麼可憐被我們的公主看中?」一名語帶輕浮的少年說道。一點都不可憐那位正處於挨打狀態的少年。
「對啦!都不知他在哪兒找上的,我來這兒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他們在那兒了。」朝那戰區指了一指。
「哎呀……等……等一下……」煒受不了地討饒。
「是男人的話,站起來和我繼續打!」可惡!為何打了這麼久他還是很憤怒?峻完全挑釁煒似的。
「那在我和你打之前,也該知道你的名字吧……」
「哼!我的名字有什麼特別?偏不告訴你!」竟然耍起小性子來。
驚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哇……我們的公主居然會有這種表情的嗎?」用手撞了撞身旁的人。
用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身材略高的少年回應著:「嗯……的確,現在的情況算得上是一項奇跡。」
這兩位沒有同情心的人,站著觀看了三分鐘,感到腳有點累的時候,才慈悲大發的……
「我看他快掛了,要不要救他?」輕浮的少年總算露出少許同情心來。
伸伸懶腰,身材略高的少年走至戰圈中,拯救那位快要掛掉的少年。
「別打了,這樣子快變成打架了。」伸手拉開峻。
「不要!我還要打!」平常很冷靜的峻,今天竟像發了瘋似的失控。
「啪……」的一聲,一記狠狠的巴掌,打醒了那位陷於失控的人,少年臉上輕浮的表情全然消失,用認真、關心的表情看著峻。
「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平常的修行呢?怎麼全都沒了?」雖然身體依然被人抱著,峻的臉色漸漸冷靜下來。
「抱歉,我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伸手撥弄住垂下來的瀏海,露出冷靜下來的表情,峻自嘲的說著。
瞭解好友總算冷靜下來後,身後的少年才放心地放開他。
身材略高的少年關心地問道:「是家中有問題?」
「呵!如果不是他們,我會這樣失控嗎?」露出諷刺的笑容,峻再一次厭惡自己的無力。
「對了……你們別再開聊啦!過來看看這傢伙吧!看樣子他快被你打得掛掉了。」另一位少年跑至倒在地上的煒面前戳著他說。
我……還沒死……別當我透明好不好?煒內心如此想著,嘴巴累得說不出話。
「對耶,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呢!」帶著眼鏡的少年有點殘酷地說。
什麼?這麼一個人躺在地上,難道你看不見的嗎?煒的內心再度說著。
「喂!沒事的話別裝死了,站起來吧!」峻蹲下來搖了搖煒。
哼!無端端被人打了一頓那也算了,至少在這時候該露出一臉關心的樣子來吧?
在峻快以為他已經掛掉而想找人幫忙的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煒突然睜開眼睛,用力捉住峻的左手,大力一扯。因這突如其來的力量而失去重心,峻倒在煒的懷中。
嗚……痛死人了!雖然覺得胸口痛得死去活來,但現在他可是美人在懷,做鬼也風流。
感覺身下的人不自覺地用力擁抱著自己,峻有點生氣地大叫著:「喂!快放開我!」他不是軟弱無力的嗎?怎會有力量將自己抱得這麼緊?
「哇……神,看看現在這兩人,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呢……」少年說著一些欠揍的話,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一旁火上加油、煽風點火。
「拓,你也別說了,否則下一位受害者就是你。」被喚為神的少年推推眼鏡,漸漸向右邊方向移動,大有一種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表示。
「我不是叫喂!剛剛你不是問了我的名字嗎?我叫做倉本煒,你還沒說出你叫什麼名字?」煒也生氣了。
下方傳來的略帶生氣的聲音,讓峻暫時忘記現在的情形,抬頭望向煒的面孔。
濃密眉毛下的大眼此刻正生氣的看著自己,堅挺的鼻樑下是如櫻花般紅潤的薄唇,有點凌亂的烏黑短髮,還是少年的身軀正努力正顯示出他那漸漸成熟的軀體。
峻像突然清醒一般,急忙推開身下的人,站了起來。
「你的名字!」煒就這樣子繼續躺在地上,並沒有急著站起來,似乎問峻的名字比較重要。
「哼!打贏我的話才告訴你。」算好眼前的人不夠格和自己對打,峻很放心地放話。
煒聽後,立即站起來,露出高興的笑容:「好!成交,你就等我的挑戰吧!」轉身離開。
「哇……看樣子他可是志在必得呢!」吹了聲口哨,拓不怕死的挨在峻身上。
慢慢地回頭,峻朝拓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右手緊緊地握住拓的左手,確定對方沒路可逃後,才緩緩地說:「好像……剛剛有人在一旁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說些什麼話呢……?」
接著,還來不及說什麼的拓,被人狠狠地拽倒在地上。
看著拓那狼狽不堪、痛不欲生卻又不敢說出來的哀怨表情後,神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來。
慢慢走至拓身旁,嘲笑他一樣地:「呵呵!可別忘了我們的公主生氣時,是、很、可、怕、的。」然後再朝拓的腹部溫柔地輕踢一腳,拉著峻一同離開。
拓伸出手朝越走越遠的人喊道:「喂……回來呀……別這樣子走啦……」
可是……就算再如何耍賴,都沒有人有意欲回頭看看他「一」眼。
難道……這就是禍從口出的惡果嗎?躺在地上的拓默默地想。
***
伸手擁住峻,神找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就這樣坐在樓梯上任由峻發洩內心的不滿。
「峻,怎麼回事?那些人又……」和剛才的笑臉不同,神像是一位大哥哥樣在保護自己至親的親人似的,不理會隨時有人看見,緊緊的握住峻的手,企圖給予對方勇氣。
「他們……呵……還不是為了錢。」原本欲言又止的峻,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這一次又是怎麼了?」神簡直不敢相信,那一家子吸血鬼,就算是收養峻又如何,他們也拿了不少錢啦,還貪得無厭,一要再要,那些錢是峻的父母留給他用的,不是拿來養他們的!
「你打算讀哪一所高中?」神突然問出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話題。
雖然有點奇怪為何神會這樣問,但峻還是回答了他:「不就是風雲高中嗎?那所學校老師建議我入讀。」
「那我們搬出去住,好嗎?」神表情認真地道。
「搬家?我們一起住?」峻根本沒有想過這一點。
「那樣就不用再面對那一家人了,不是嗎?」微微露出鼓勵的笑容,似乎已確定他們一定會入讀成功。
「好,就這樣子決定吧!」峻心想,搬出來住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不會發瘋。
「嘿,怎可以丟下我呢……?」總算爬過來的拓,插嘴說道。
「呵……你有能力考得上那所高中嗎?很難考的喔!」完全小看他的智慧,神囂張地道。
「哼,我就考給你看!」就不信以他那聰明絕頂的腦袋會考不上。
「是嗎?我就等著看吧!」
火花在兩人之間熊熊燃燒著,看得峻原本憂鬱的心情一掃而空,噗嗤一聲,輕笑出來。
兩人見他終於肯笑出來,鬆了一口氣。
「哎呀!反正現在都下課了,我們為即將的同居生活慶祝吧!」拓拉著兩人說。
碰的一聲,神用力敲了他的頭一下。
「喂……別說出一些讓人誤會的話。」他可不想被別人誤會,讓他找不到戀人!
「啊……你有了新人就不理會我這舊人,說到底……我也幫了你不少,而且……你吃了人家就不理我了,原來就是這樣……」還裝作傷心地低下頭痛哭。
「喂!你可別再在這兒騙人,走開!」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和他玩真的。
「唉……別吵了,我們不是要去慶祝嗎?」再被這兩人玩下去,會不會變成捉姦記呢?
「喂!別碰我的小峻峻,拓,快放手。」神拖住峻的右手,向著拖著左手的拓警告道。
「為什麼要我放手?峻又沒有反對,是不是……峻。」狠狠地瞪了一眼,拓露出甜美的笑容朝峻撒嬌。
神露出一臉噁心的樣子,回嘴道:「我看峻是被你那樣子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峻……是這樣子嗎?」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拓像小媳婦被罵似的細聲問道。
唉……我認識的人都是什麼人呀?怎麼淨是一些怪人?峻現在簡直是無語問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