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穿得這麼漂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給兩個錢來花花吧!」其中一個黑瘦的男人咧開嘴巴道。
塔威畢竟是在街上混過的孩子,當然懂得這兩個人想幹什麼!他心裡暗叫不妙,強壯的馬伕不在,儘管這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夠結實,可是讓他一下子對付兩個人,實在是非常的不妙。現在,他只有暗自祈禱,這兩個人只是臨時起意。
「你們這兩個……」
「你們想幹什麼?」他打斷戴文不悅的言語,一個跨步走上前,擋住她的身形,「你們這兩個大膽狂徒,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哈……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能是什麼人?」另一個男人要胖上一些,中等身材,「漂亮的小妞是個小姐,你呢?馬伕?傭人?」
「不、不、不,這麼俊的小伙子,興許是個姘頭呢!哈哈哈……」
兩個男人猥褻地笑成一團。
塔威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但他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因為此刻最重要的,是小姐的安危。
「你們這兩個無恥的混蛋!」戴文小姐用力地伸出手,憤怒使她顫抖。
她似乎想走上前去,但塔威用力地抓下她的手,緊緊地握住,用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
「你們這兩個無知的混蛋,想用你們的髒手去碰我們高貴的小姐?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塔威挺直脊樑,仰著頭,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高大一些。
「哈……你不允許,你看看這個!」瘦子從背後拿出一把長柄的薄刀,塔威知道那是殺魚時,刮鱗的好工具。
男人晃著手裡的刀子,得意地「嘿嘿」笑了兩聲,「我手上這個東西允許就夠了!」
「你們兩個,識相就趕緊把身上值錢的都掏出來,省得老子讓你們受皮肉之苦!」中等個的男人在一旁補充。
「不要做這種妄想了!」塔威心裡雖然恐慌,可是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樣的鎮靜,「我身後的這位小姐是沃提斯莊園的千金。沃提斯男爵大人和夫人,以及一干的家眷僕人就在我們的身後,只需一會兒的工夫就回來了!我勸你們還是盡快地離開吧!這樣我會勸我們家小姐發發慈善之心,饒恕你們,否則,等男爵大人來了,你們可就……」
那兩個男人在聽到沃提斯男爵大人的名號的時候,明顯地流露出膽怯的神態,但是,這樣恐嚇的言語,是遠遠不夠的。
「小子,少唬我們!別以為我們都是傻瓜!我們不相信!」中等身材的男人大聲地吼著,像是在為自己壯膽。
「你可以不相信,無知的人,上帝自會懲罰他!」說完這句話,塔威便不再多說廢話。
這樣的靜默反而讓兩個膽小的傢伙更加不安,猶猶豫豫,卻一直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雖然他們走錯了路,但看起來運氣還不錯。當雙方僵持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小姐、小姐,你在哪裡?」
馬伕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塔威由衷地感謝上帝的眷顧。
那兩個顯然是臨時起了壞心的傢伙,立即刀一扔,撒腿就跑。
塔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上帝啊!上帝……
「小姐,您沒事吧?」危機過去,他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轉過身,確定戴文的安全。
此刻戴文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如釋重負的解脫,而是,一種……一種他說不清楚的神情。
她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忽然用力地甩開從剛剛開始兩個人就一直緊握的雙手,轉身就往回走。
趕過來的馬伕看到小姐又走了回頭路,搞不清狀況地抓了抓頭,然後小聲嘀咕著跟了上去。
而塔威,他的心中充滿了沮喪,難道他做錯了什麼嗎?
遠處有海浪拍擊岩石的聲音,鼻腔裡清晰地感覺到了大海的氣息,可是原本要來看海的人,卻已經不知去向。
第4章(1)
就像拿破侖說過的那樣:色子早已扔了出去。
是的、是的,沒錯,色子早已經被人扔了出去,所以結局,也早已注定。
我從來都是明白這一點的,只是,從沒想到它會來得如此之快。就在一夕之間,我幾乎失去了所有。儘管這是早已注定的結局,然而我卻沒有想到它是如此的慘烈。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微妙的預感,我知道這或許是我在沃提斯莊園的最後一晚了,我有這種預感……那麼就讓我寫到這裡吧,讓我自己親手畫下句點。然後,坦然地等待最終的判決。
時間又往前推移,進入陽光燦爛的季節。
沃提斯莊園也變得越來越冷清。溫蒂夫人在一個禮拜之前,動身去了位於佈雷肯國家公園(BreconBeaconsNationalPark)的皇家打獵場所(FforestFawr)。這座莊園裡,主事的走了兩個。剩下的,也讓他們這些傭人清閒了不少。
從海岸線返回之後,塔威便一直沒有太多的機會和戴文小姐單獨相處。這段時間,戴文小姐一直待在家中,只是偶爾天氣好的時候,會在草坪上撐起傘,讀書納涼。她似乎永遠都可以怡然自得,那樣的優雅,那樣的美麗。
原本塔威以為這樣平靜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可就是那麼突然的,一切都變了,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那一天下午,塔威在宮殿的大廳裡,修理牆壁上脫落的浮雕板,忽然一陣大風吹得窗簾狂舞,然後就是突然的幾聲悶雷,眼看著天就陰了下來。
大家雖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天氣,可還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塔威看著伊麗莎從樓梯上快速地走下來,衝到窗戶旁系窗簾關窗戶。
他對她微笑,她則是忙不迭地抱怨:「哎呀呀,你看看,這可是轉眼就變了天。早上還是晴空萬里呢,中午的大太陽簡直曬死人,你看看,現在又要下雨了,真是討厭,這麼多窗戶,都要一個個地關起來!」
她的話音剛落,幾道閃電後,大雨就「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我的上帝啊!還有這麼多窗戶,淋濕了窗簾,溫格夫人可要罵死我了!」
「我來幫你吧。」塔威放下手裡的錘子,微笑著提出貼心的意見。
「噢,塔威,我真是太愛你了!沒有你我可怎麼辦?我們快點,要不就糟糕了!」
塔威並不在意她的話語,他把她當成沒長大的妹妹,小孩子的童言童語,不值得認真。他從大廳的另一頭開始行動。
等兩個人快在大門口會合的時候,雕花的厚重門板被人從外面用力地推開,溫格夫人和一個戴著高禮帽全身黑色的男人走了進來,儘管溫格夫人為兩人舉了雨傘,可水珠還是不斷地從男人的身上流下來。
溫格夫人一反常態地隨意扔掉了雨傘,大聲地對男人說:「快、快點,李夫人和小姐都在樓上,我們快點上去!」
兩個人似乎什麼也顧不上,經過塔威的身邊時,他還聽到溫格夫人嘴裡小聲地念叨著:「我的上帝啊!怎麼就出了這種事,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伊麗莎立刻充滿好奇地跑了過來,「你看看溫格夫人的樣子,真不尋常啊!那個嚴厲的女人竟然沒有把雨傘放好,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塔威,你見過那個男人沒有?」
塔威搖搖頭,「我們不要管這些了,幹好自己的分內事!」
伊麗莎自討沒趣地吐吐舌頭,很快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