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真認為是林俏下了毒?」太后端坐鳳位,語氣中有絲掩不住的惱怒。
林俏是她的人,更是她安排在楚君瓏身邊監視的耳目,現在就這麼死了,她當然會生氣。
「是,太后,臣親查一切,確定是林俏下的毒。」他躬身回答,面色平靜。
「哼!若林俏真是下毒之人,那她何必以死明志、留下血書!她這麼做,不嫌多此一舉嗎?」太后霍的站起身,把血書往他的方向丟去。
他撿起一看,立時緊皺雙眉。
只見紙上寫著八個血紅大字——不曾下毒,奈何沉冤。
宇跡顫抖扭曲,更顯得那一道道血色筆劃震人心魄。
太后放在安南侯府裡的人,當然不止林俏一個,所以林俏一死,這張血書便連夜送進了端華宮。
「怎麼樣,你還能確定是林俏下的毒嗎?」任誰看過這血書,恐怕都會被字跡上的濃烈恨意所感染,更何況是一心向著林俏的太后。
「太后……」楚君瓏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服她。
他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因此單憑林俏寫下的一紙血書,絕不可能使他改變判斷。
太后看了他半晌,搖頭歎道:「君瓏啊,哀家早就跟你說過,你心性不夠堅硬,要防著被好人所乘。那毒死婢女的分明不是別人,而是甄夜自己,她為了得到你的信任與寵愛,才會栽贓嫁禍給林俏,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不!太后,絕不會是甄夜。」楚君瓏雙眉一挑,「若是甄夜所為,那臣想要處死林俏的時候,她便不會出言勸阻,更不會容林俏留下這紙血書。如同太后所說,她不也顯得多此一舉嗎?」
「君瓏,你這般維護那姓甄的女子,難道忘了姑母當初是為何讓你入朝為官的嗎?」太后面色沉鬱,不再自稱哀家,顯然是想以親情來改變他的想法。
「姑母,君瓏不敢忘記。但是君瓏也能以性命擔保,甄夜與她父親不同,絕不是那種會下毒嫁禍、害人性命的女子。」他躬身跪下,努力替夜子辯解。
「你……為什麼你要對那甄夜這般維護?難道你忘了她是什麼人?」太后柳眉一豎,斥責楚君瓏。
「姑母,君瓏絕不敢忘,只是夜兒與她父親並沒有半分相似,對待君瓏更是真心真意,所以請姑母放下對夜兒的成見,以後不要再責備夜兒。」楚君瓏猛的抬頭,語帶雙關,把前幾日太后讓夜子進入修儀宮的火氣一併發了出來。
「君瓏,你真是讓姑母失望!」太后氣得發抖,愈加惱恨甄氏一族。朝政讓甄漠把持了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扭轉了一些形勢,楚君瓏居然又被甄漠的女兒騙去了心!
「姑母,甄夜已是君瓏的妻室,還請姑母不要再苦苦相逼。但是姑母放心,侄兒絕不會因此對甄漠有半分顧忌,該做的事,君瓏一樣會去做。」適可而止的道理,他自然明白,所以若想保全夜兒,就得先讓太后相信他。
「是嗎?」太后語中現出一絲倦意,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多用點心,快些助皇上奪回大權吧。只要你能讓哀家看到甄漠垮台,那哀家自然不會逼你對甄夜如何。」
心中深知侄兒的脾氣,因此她也下敢將他逼得太緊,畢竟,現在朝廷中可是靠他與甄漠相抗,才讓甄漠的勢力被一點點瓦解,所以在這緊要關頭,當然出不得半點差錯。
「臣,定不負太后與皇上所望!」他俯身,再次許下承諾。
「好了,哀家累了,你先退下吧。」擺一擺手,太后只覺滿心倦意。為了那個貪玩的皇帝兒子,她真是操了一輩子的心。
「是,太后。」他總算鬆了口氣,向外退去。
此時,一名宮人輿他擦身而過,飛快地在太后跟前說了幾句話。
「慢著!」太后突然喚住楚君瓏,冷冷開口,「君瓊,安南侯府中的免死金牌,可是老侯爺拿一世清譽、滿腔熱血所換回,你……可千萬不要給錯了人。」
「臣相信,絕不會給錯人。」他抬頭迎視太后,堅定微笑。
甄夜,絕不會辱沒了御賜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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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南侯府,楚君瓏走向鍾情閣的腳步越來越快。
「夫君,你回來了!」夜子一看到他,簡直是飛身撲了出來,臉上又是淚又是笑。
「是,我回來了。」他緊緊抱住她,那種欣喜又滿足的感覺,似是分離了許久一般。
「夫君,太后派人來過了。」她靠在他懷裡,輕聲道。
「嗯,來做什麼?」看到她毫髮無損,他輕鬆的問。
「呵呵,太后派人來嚇我,等到我一拿出免死金牌,那些人就全知難而退了。」她實在有些疑惑,不明白太后為什麼要故意嚇她。
「嗯。」他笑了笑,也不多加解釋。
其實他早就知道,太后並下會真的對她怎麼樣,之所以會把免死金牌交給她,只是想讓太后明白,她在他心中的份量而已。
「夜兒,如果有一天我要對甄大人不利,你會如何?」一想到這個橫在兩人之間的大問題,楚君瓏終於問了出來。
她一聽,臉上立時浮起憂鬱神色。
她想起了娘親。娘親……還在甄漠的手裡呢……
半晌後,她抬起頭來,退後一步盯著他,「夫君,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請你千萬不必手軟,更不要為了我而手軟!」
以甄漠的性情,低頭乞求是沒有用的,要讓他交出娘親,只有削盡了他的權勢,讓他乖乖就範!
那麼,娘親的下落,便全部繫在楚君瓏的身上了。
看著她決絕的眼,楚君瓏一怔,隨後點頭道:「好。」
她是為了不讓他為難才這麼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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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侯府內,楚君瓏對夜子的呵護已經是眾人皆知。
最開心的人當然是夜子,不過還有一個人也跟著一起笑逐顏開,那就是亭碧。
畢竟主子得寵,她這丫鬟的待遇也不會差到哪去,就連楚君瓏帶著夜子到郊外去踏青遊玩,她也很好命的跟在後頭一起去了。
綠草青青、碧柳如絲,寬闊的原野上遊人如織,全都歡聲笑語、神采飛揚。這是溫暖的陽春三月,也是閨中女兒們能夠名正言順到外頭嬉戲遊玩的日子,所以不時可以看到一個個美麗女子,穿著五彩繽紛的服飾,帶著快樂嬌美的笑容。
「呵!亭碧你看,有好多美人呢!」夜子興味盎然的拉著亭碧到處看。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美麗,她一樣都愛看。
「是啊夫人,不過她們都沒你漂亮。」亭碧謹遵當丫頭的不二法門,主子是天下最美麗的主子!
「還好你不是男子,不然必定會讓人當成登徒子。」楚君瓏走在一旁,忍不住打趣道。
「登徒子?」夜子可愛的吐吐舌頭,做個鬼臉,「皇上才是登徒子呢!」
「無禮!」楚君瓏皺眉,卻也無可奈何。這個女子連皇帝都敢打,還敢掛在嘴上說。
「明明是他先無禮的,怪不得我。」她不依的回嘴。
「好好,不怪你。」他滿臉寵溺的搖了搖頭。
現在只怕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呀!亭碧你看,那邊有人在放風箏,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呢!」來到了郊外,夜子像是變了個人,活蹦亂跳的。
在她所指的地方,正是一片草原,有不少年輕女子拉著長長的線,仰頭看著天上色彩艷麗的風箏。
「夫君……」聲調又軟又長,她轉過頭,眼巴巴的望著楚君瓏。
「看我做什麼?自己去買風箏玩,不會是沒銀子吧?」他笑著指指草原邊的小販,這樣快樂的她,是他很喜歡看到的。
「銀子當然有,我去玩了!」她高興得一跳,不過馬上又問:「夫君不來和我一起玩嗎?」
「不用。」他笑著搖頭,他對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可沒什麼興趣。
更何況,那林邊草原上放風箏的全是大姑娘、小媳婦,他一個大男人總不好擠在裡邊吧?所以他在旁邊看看熱鬧散散步就好。
「那我們走嘍!」拉著亭碧,夜子興高采烈的向小販胞去。
挑了個精巧的風箏,兩人又直奔草原玩去了。
「呵,上去了、上去了,好高哇!」夜子努力仰著頭,看著天上的一個小黑點。
「是啊小姐,放得很高呢!」亭碧手裡拿著線軸,拉拉放放好不忙碌。有事丫頭服其勞,說是放風箏,其實夜子不過是看現成的而已。
夜子身影輕快的跑來跑去,不一會兒便與身邊一大群女子融在一起,忽隱忽現。
遠處的楚君瓏看得眼花,便找了塊乾淨的草地施施然坐了下來。
這樣明媚的春光,這樣快樂的下午,原本該是放鬆心情的好時候,只是他一坐下來,兩道好看的眉卻皺在了一起,他又想起了朝政,想起迫在眉睫的變故。經過數年的潛心安排,甄漠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屬於相國一系的官員不斷被皇上與他連手罷黜,而甄漠也顯然很清楚這一點,正下斷的設法相抗。
爭端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明朗化,以甄漠的為人,絕不會輕易屈服退讓,那麼,甄漠肯定會有所行動。
或許,這一天會很快到來!
漸漸陷入沉思當中,因此他並沒注意到,遠處夜子的身影似乎消失得久了一些。
她已經離開了亭碧,離開那一塊放風箏的草地,走入一旁的樹林。
樹林外春光明媚,樹林內卻是昏暗陰冷。輕輕顫抖著,夜子站在一個男子的背影之後,面容蒼白。
她的手中,緊握著一束細軟的髮絲。
這是娘親的髮絲,她一看便知。所以,她只能照著那個取來髮絲的小女孩指引,來到這樹林中。
「你來了?」男子轉過身來,赫然是甄漠。
「是的,父親。」夜子低下頭,聲音乾澀。
「股無法抑制的擔憂,正在她的心底氾濫開來。
她擔心,甄漠會對娘親不利。
更擔心,甄漠會逼著她去對楚君瓏不利!
「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嗎?」他一向不多說廢話,那束髮絲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
「知道,父親是說,娘親現在還活著,不過她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要看夜兒聽不聽話。」她靜靜的回答,強忍著顫抖。
「她雖是你的娘親,但也算是我的人,你以為我會對她怎麼樣?」他微瞇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是刺探,也是深思。
「是,父親,夜兒失言了。」真是萬分可笑!如果真把娘親當他的人,那娘親還會毀去絕世容顏、變做癡呆女子,被當作操控她的籌碼嗎?
夜子唇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嘲諷,但因為她低著頭,所以他看不見。
他臉色稍緩,抬手將一樣東西遞向她,「拿去,三月十八,戌時之前,我要它在安南侯府的書房裡出現。」
甄漠手中是一塊金色方牌正在閃閃發亮,看大小模樣,競與那塊免死金牌差不多。
只是,牌子上的花紋與內容卻是截然不同。
它的花紋是九龍翱翔、祥雲繚繞,當中還雕著個篆體大字——楚。
九龍,是唯有天子才能用的吉祥聖物,而九龍環繞著一個楚字,那是代表什麼?
楚、姓、天、子!
「父親!」震驚的抬眼,夜子瞪著甄漠,全身冰涼。
這金牌若是出現在安南侯府,可是能夠滅盡楚姓九族的啊!而他把金牌拿給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若是把這金牌輿免死金牌掉了包,再「湊巧」被人從書房中搜山口,那麼不但安南侯府會背上謀朝篡位的罪名,就是出自楚氏的太后也免不了受到牽連。
好一招栽贓陷害、斬草除根的毒計。
「還不拿去!」他冷冷低喝,臉上現出不耐。
「父親!」夜子猛的屈膝跪下,肩頭不停顫抖。
她不能拿,絕不能拿!
拿了,楚君瓏會死,朝廷也會天翻地覆。
「怎麼,嫁了人,就忘記親爹娘了嗎?」甄漠冷笑,牢牢的盯著她,那目光中何曾有半絲半毫的親情。
「夜兒……不敢。」微弱的應聲,她五內俱焚。
生她養她、相依為命的娘親還在他的手上,如果現在不接,恐怕轉眼之間娘親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可不敢奢望,他對娘親會有絲毫的留情。
步履不穩的站起身,她終是顫著手,接過了金牌。
「很好,你走吧。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他滿意的冷笑,抬頭望著天,再也不看她一眼。
在他心中似乎有十全的把握,這塊金牌會發生作用。
「是。」把金牌收入懷裡,夜子神情木然的轉身往林外走去。
娘親還在甄漠的手裡,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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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樹林,陽光與歡笑撲面而來,夜子猶如定進了另一個天地,要不是金牌還沉甸甸的貼在懷中,她幾乎要以為方才只是一場惡夢。
「小姐,你跑到哪兒去了?書得奴婢急死了!」亭碧舉著大風箏,語帶責怪的跑過來。
「嗯,沒去哪裡。」她茫然拾眼,輕聲回答。
「小姐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是累了嗎?」亭碧細瞧夜子的臉,皺眉道:「完了,小姐這個樣子要是讓侯爺看到,肯定會怪奴婢沒照顧好小姐。」
聽者有意,夜子立時意識到,她不能拿這個樣子去面對楚君瓏。
不然的話,恐怕他馬上會逼著她詢問,而她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麼辦。
「嗯,是有點累,過會兒就好,你不用擔心。」努力安定心神,她笑了一笑。
「這才對,我們走吧。」亭碧滿意微笑,伸手拉住了夜子。
出來這麼大半天,也玩夠了,該是回安南侯府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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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三月十八……
今日拿到金牌已是三月十五了。
還有三天三夜,她能夠做什麼?
看著眼前無窮無盡的黑暗天幕,夜子身著單衣,卻感覺不到春寒料峭,她的心已經比冰還要冷了,又怎會怕這點夜風?
楚君瓏在裡面安睡,可是她睡不著。
娘親到底在哪裡?她好想求楚君瓏派人去救出娘親。
可是現在甄漠的勢力依然不可小覷,恐怕打草驚蛇只會害了娘親吧?
而安南侯府中肯定也有甄漠的眼線,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她與楚君瓏去郊外踏青,更不會安排與她在樹林裡見面。
她該怎麼辦才好?屋裡沉睡的男子,是她今生今世最深的愛戀,寧願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會去害他。
可是娘親……是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
仰首向天,夜子閉起雙眼,淚水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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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
傍晚酉時,正是楚君瓏回府的時候,以往每到這個時候,夜子都會開開心心的迎接他回來。
「咦,怎麼今天你的臉色不太好?」楚君瓏不是粗心的人,所以她的情緒變化他都看在眼裡。
昨天踏青回來後,她臉上的笑容雖然還在,但總帶著一絲陰鬱。
「嗯……有嗎?如果有,那就是夫君對我還不夠好.」她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往他懷裡蹭去。
他抱住她,笑道:「那要怎樣才算好呢?一直這麼抱著你嗎?」
「當然不是!只抱著怎麼夠呢?夫君要愛夜兒一生一世才夠。」喉頭有些酸澀,夜子伏在他胸前,藉著悶悶的聲音來掩飾。
「一生一世?你的要求還真高呢!」他又開始逗她。
她不依的撒嬌,「夫君好壞!看夜子等一下怎麼對付你。」
「哦?不用等了,現在就對付吧。」挑眉一笑,他開始動手。
「等等啦!人家還沒準備好呢……」她連忙紅著臉跳開,心中的羞澀終於把憂愁沖淡了一些。
「你沒準備好?」看著她嬌艷欲滴的臉蛋,楚君瓏很可惜的搖搖頭,「那晚餐準備好了沒有?」
說到這裡他就覺得有點奇怪,平時回來,鍾情閣裡早就擺好了滿桌子好菜,今天卻是空空如也。
她眨眨眼,回道:「夫君,今日帶夜兒到外頭去用膳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他和她平日都是在府裡吃飯,還沒怎麼在外頭吃過飯呢。
「好,那你喜歡吃什麼?」雖然有點訝異,但他還是點點頭。
「嗯……我喜歡清靜點、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夜子提出要求。
「好。」這個要求再容易不過了,他一定會讓她滿意。
而京城裡最風雅、最別緻的酒樓就屬福德軒,雖然平時總是高朋滿座,但只要他安南侯一句話,要個清靜的雅座哪有什麼問題。
福德軒的佈置別出心裁,是在偌大的園林裡建造一問間都隔很遠精緻的亭子,供給食客們清幽的用餐環境。有建在平地上的、有建在小山上的、還有建在水面上的,一座座隔開老遠,一點也不怕被人打擾。
「怎麼樣,這裡不錯吧?」楚君瓏夾起一筷美味小菜,往夜子的碗裡放去。
他們選的是座建在小山上的亭子,坐高望遠,將附近的景色一覽無遺,而且他們望得到別人,別人卻望不到他們。
「嗯,挺好的,就是多了個人.」她不急著吃,只是向亭外侍立的人影瞥了一眼。
「你先下去吧。」他馬上會意,向亭外侍者輕聲吩咐。
「是,侯爺。」侍者聽話的離去。
「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他微笑著問她。如果到現在還看不出她的意思,那他也不配稱為安南侯了。
「夫君真是厲害,原來早就看出來了呢!」她佩服的感歎,臉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但揮退了一切下人,還下敢在安南侯府裡說,她到底有什麼事?
「夫君,夜子想要問你……不知道現在夫君的手裡,可掌握了什麼……相國府的罪證?」她問得很艱難,怕他多心,也怕他擔心。
「你……問這個做什麼?」楚君瓏怔了怔,也凝起了神。
平日兩人在一起,都盡量避免提及相國府,怎麼今日她會主動問起?還特地到這麼隱密的地方來問。
「夫君不要誤會,夜兒並非想刺探什麼,只是……只是擔心娘親會受到牽連,所以想要問一問,有個心理準備而已。」她連忙解釋,滿眼焦急。
要相信她,一定要相信她啊!
「哦。」他點點頭,道:「現在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但還不夠份量,所以相國府暫時不會有事。」
因為事關重大,所以他說得很小心。
「還不夠份量啊……」她不禁垂下頭低喃。
「夜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語氣中有一絲失望?他不免奇怪,相國府不是她的家嗎?
「沒有,夜兒只是想告訴夫君小心一些,父親他……不會束手就擒的。」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利用一切關係來剷除異己。
可惜現在楚君瓏還沒有把握可以除去甄漠,那麼,她就不能逼著甄漠交出娘親,自然也不敢把甄漠的計劃告訴他。
只憑她手裹區區一塊金牌,實在不能說明什麼,也絕對推不倒甄漠。
「夜兒,你是否有什麼困難?是不是……關於你的娘親?」看著低頭不語的夜子,楚君瓏想起了那座空寂的靜園,想起了她在鍾情閣裡的哭泣。
「是的,夫君。」她抬頭,眼中已是淚光盈盈,「夫君,夜兒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派人去尋找娘親?她……她被藏起來了。」
「是被你父親藏起來的嗎?他想做什麼?」他覺察到事有蹊蹺。
「是的,他會害了娘親的!夫君,你幫夜兒找到娘親好不好?」眼淚忍不住淌下,她看著面前唯一能夠依靠的人,滿心苦楚。
她不敢說太多,只能求他去救娘親。如果天可憐見,果真讓他找到了娘親,那麼一切都解決了。甄漠便不能再威脅她,她也不用再左右為難。
「好,我會盡一切力量派人去找尋。」他點點頭,那一夜鍾情閣裡夜子的請求,在這一刻得到了響應。
他不願看到她流淚,所以一定要幫她找出娘親。
他也不願看到她痛苦,所以即使心知她有事瞞著他,也不再問下去。
因為他相信,她絕不會對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