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致奔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目光焦點由裴悅棠身上轉移至診療台上的患畜。
看著眼前原本躁動不安,憤怒地低聲亂叫的貓咪在她的撫摸下,平靜得像塊抹布,讓他完全大開眼界。
這雙如此纖細、比自己小上將近一倍的小手,居然有著如此魔力,讓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起那天她主動伸手摸自己肩頭的情景。
那感覺,可一點也不平靜。
至今他還能感受到那時澎湃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和無法抑制的洶湧情絲啊!
突然開始羨慕起躺在診療台上的貓,居然能夠被那麼溫柔的小手撫摸,啊……
「棉花。」正在幫貓咪處理傷口的裴悅棠頭也不抬的吩咐著,伸出的手卻遲遲等不到需要的東西,這才抬起頭看向正盯著自己發愣的笨狗臉,接著蹙起秀眉。「不要發呆。棉花!」
為什麼每次看到她就會露出這種愚蠢的表情?裴悅棠實在無法明白。
「喔喔,好。」狄致奔這才連忙把東西遞上。
她接過之後,迅速將貓咪的傷口處理完畢,然後把貓交還給飼主,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讓飼主到櫃檯去結帳。
而身兼助理、打雜兼人肉櫃檯收銀機的狄致奔正要去收錢,卻突然被裴悅棠叮嚀。
「上班不要發呆。」
「好好,我改進!一定改進!」他非常聽話的點頭稱是,只差沒學狗哈哈吐氣,伸手跟她玩握手遊戲。
「裴醫師,我跟妳說,」心中從來沒有秘密的無知少年再度出現,阿照站在門邊,興高采烈地大聲廣播。「狄大哥他喜歡妳,所以看妳看到發呆!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空氣瞬間冰凍凝結了幾秒。
只見裴悅棠面無表情地瞪了那張一臉錯愕無辜的俊臉一眼,便轉頭去做自己的事。
而狄致奔這麼一個高大男人,面對如此衝擊,竟然手足無措起來,腦子裡一片空白,嘴巴卻不受控制地開口。
「怎麼、怎麼可能啊!太好笑了,我怎麼會喜歡裴醫師,呵呵,我眼光怎麼可能這麼奇怪!呵呵……」閉嘴啊!你到底在說什麼?!笑聲尷尬,冷汗直下,可他嘴巴卻還繼續開闔著。「我、我長、長這麼帥要什麼女人沒有,怎麼可能會喜歡裴醫師……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她、她又沒什麼優點……」他發現自己講完時,已經四肢冰冷,自知回天乏術了。
這輩子交不到女朋友這件事難道會是意外?!還是真沒桃花運?!
當然不是!
雖然沒桃花運是真的,但真正的重點是,他根本就是個白癡啊!
從小到大,他只要一被女生告白,或一遇到告白場景,就會不由自主地搞砸它!就算他覺得對方不錯,也有意想交往看看,但就是能在關鍵時刻把對方氣走、氣哭、甚至氣得甩他一巴掌,完全不受控制……就像現在這樣。
面對狄致奔的翻供,阿照無法相信自己的正直誠實遭受背叛。「可是你明明之前就說一見鍾……。」
「我是說一見鍾……一……個建中跟北一女的學生很相配。」到底在講什麼啊!還有阿照快閉嘴!你不要再開口了!他覺得自己迫切需要一點私人的空間,讓悲痛的眼淚狂噴傾洩,並且讓阿照「腸子掉了,滿地都是」。
「什麼建中、北一女?狄大哥你在說什麼啊?」阿照仍是一頭霧水。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狄致奔絕望含淚的瞪著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紫毛少年。
毀了,一切都毀了,他這輩子還沒對誰一見鍾情過,可就因這樣一個小小的意外,他美麗的愛情,便如同秋天的落葉,飄零落地……嗯,這似乎是個佳句,該抄下來……夠了!他到底在幹麼啊?
就在他洰喪的覺得人生再也無法挽救地走向毀滅時,原本背對著他整理東西的裴悅棠卻突然轉過身,依舊面無表情、聲音淡然的發出公式化的詢問。
「你還不出去結帳?」
「好,我去!這就去!」狄致奔連忙稱是,巴不得盡快消失,以免再說出更多無法挽回的蠢話。
他面色鐵青的急步離開診療室,阿照跟在他後頭,還在喋喋不休。
「狄大哥,你剛剛明明就說你對裴醫師一見……」
「阿照,」停住腳步轉過頭,他眸光銳利地瞪住不知死活的小鬼。「你知道太誠實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喔,不知道。」阿照不明所以,但認真思考了一下後便開心地說:「不過我知道華盛頓後來當總統了。」
「你聽好了,這裡不是美國,你不是華盛頓,我也不是櫻桃樹,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大過誠實的人都會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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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會因為一時的尷尬而結束,時間還是繼續流逝著。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裴悅棠才剛處理完因為車禍而緊急送來的患畜,而狄致奔則留在診療室收拾開刀之後的凌亂現場。
自從他胡言亂語的悲劇發生後,曾有一刻他很想馬上引咎辭職,但還來不及表達意願,醫院就開始兵荒馬亂了。
由於邵仞軒晚上有事,所以六點不到就以比平常多五倍的抱歉聲離開醫院,留下裴悅棠處理所有的患畜。
如果是平時,醫院的患畜數目以及一般的病例來說,就算只有一位醫師也可以掌控情況。
偏偏今天很詭異,從七點開始,掛急診的患畜就不斷湧進,有些能夠緩一緩的,裴悅棠就請他們到另一家獸醫院看診,而情況緊急的便馬上處理。
除了狗的部分由阿照進診療室外,其他的時候,他都跟在她身邊幫忙。
而她對他的態度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就像下午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她這與其他女生與眾不同的反應方式,竟令他安心多了。
換作是從前,那些被他無心傷害的女生們,通常不是躲他、恨他、不跟他講話,就是找人打他,雖然最後一項,有助於滿足他愛打架的變態興趣,但無論如何,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當然也沒有人像她一樣,還能把他當正常人看待。
隨著心情不再低落絕望,他跟著忙進忙出一整天,也一次又一次地見證了她的「特異功能」。
那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像方才一隻燙傷的貓被送進來的時候,既痛苦又不安,只要有人企圖碰牠,便會張口就咬。
可是裴悅棠一伸手,牠卻像被催眠似地安靜下來,除了身軀不能克制地痙攣外,完全就像上了麻藥一般乖乖地接受治療。
看著那雙小手一次又一次俐落冷靜地解除動物的痛苦,困擾他的感情挫折也逐漸消失不見,先前那種浮躁興奮的一見鍾情感覺像是有了重量,不再虛幻,慢慢踏實篤定起來,一種更為深沉的情感緩緩在心裡發酵了。
他突然很佩服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小女人。
有些患畜送來的時候,模樣並不是很好看,有的鮮血淋漓,也有的皮開肉綻,就連他一個大男人看了都要深呼吸幾口氣,可她卻只是仔細詢問飼主患畜的情況,輕柔地觸摸檢查,並冷靜地判斷治療。
她做的事情比他偉大多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滿身銅臭,每天都在數字問題裡周旋,一點溫度都沒有。
「狄致奔,要關門了。」裴悅棠美麗的臉龐略顯蒼白,有著一絲難掩的疲憊,手裡拿著外套和鑰匙站在門邊。
「好,我也整理完了。」正在整理醫療櫃的他站起身,頎長的身軀一下子伸展開來,看起來好像比平常高大。
裴悅棠率先往外走,等他走出診所拉下鐵門後,她便低頭為鐵門上鎖,正準備轉身離開,眼前卻突然一黑,一陣暈眩襲來,她身子一晃,就要失去重心跌倒。
一雙鐵鑄似的堅實雙臂即時環住她,慌亂的聲音跟著響起。
「妳怎麼了?沒事吧?」
一時還無法站穩,她只好抓住他即時伸出的援手,緊閉著雙眼,等待暈眩過去,幾秒鐘之後才睜開眼。
「沒事,謝謝。」她冷聲道謝,想推開他,卻發現他因為太過緊張而抓得太緊,一時竟掙脫不開。
「妳怎麼了?為什麼頭暈?是不是發燒了?」俊臉寫滿憂慮,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還是太累了?要不要我送妳去看醫師?」
「只是血糖低。」平常她很厭惡別人的觸碰,但此刻卻只是拍開他的手,對那張狗臉實在發作不起來,轉身往外走。
「血糖低?」困惑了一下,狄致奔很快追了上去。「妳該不會中午以後都沒吃過東西吧?」
「很晚了。」回想起來,她的確都沒進食,因為今天中午休息時間有急診,所以她沒時間吃東西,後來也就忙忘了。不過現在她卻沒興趣對他解釋這麼多,只想盡快回家休息。
「妳真的沒吃!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狄致奔有點生氣,平常嘻皮笑臉的模樣已收斂起來,表情認真嚴肅。「走,我陪妳去前面超商先買個東西吃。」
「我累了。」餓太久已經感覺不到飢餓,她現在只想睡覺。
「血糖不足當然容易疲倦!」看著街燈下沒有血色的面容,他決定堅持到底,伸手拉住她道:「走,先去超商吃過東西,我再送妳回家。」
「不需要。」就算她需要進食,也是她的事,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堅持。「放手。」
「不行!妳必須要先吃東西才可以!」瞪著她,他也是一臉絕不讓步的表情。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折磨自己!
裴悅棠仰頭瞪視著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血糖太低,她只覺得自己在跟一隻憂慮的拉不拉多講話。
好吧!她實在沒辦法拒絕一隻狗。
「我自己去買,你先走。」
「不可以。」好像怕她作弊似的,狄致奔所以雖然放開她的手,可是仍然維持沒得商量的語氣。
算了。她累得不想再繼續爭辯,於是撇開他,自顧自地往街口的便利商店走去。
而他更是一點遲疑也沒有,很自然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趨──
就像一隻狗。
他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和最害怕的東西劃上等號,只是暗自盤算著監督到底的決心。
一來裴醫師還是有可能騙他,沒去吃東西就直接回家,再者,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她一個單身女子,發生危險的機率實在太高。
只是進了便利商店後,裴悅棠沒多久就開始後悔剛才沒把他趕走的決定。
「裴醫師,他們有便當耶。」很少在便利商店買食物的大少爺興致高昂地過來報告。
「不用了。」她頭也不抬地拒絕,視線落在麵包架上。
「還有水餃和牛肉麵喔。」過一會兒,他又晃回來說道。
「不需要。」隨便拿個奶酥麵包應該就可以了。她伸手選定後又往飲料區移動。
「便當是排骨的,也有叉燒。」沒幾秒,他跟到飲料區再度告知便當種類。
「我不吃。」晚上十一點多還吃便當,會影響睡眠。她拿了瓶水後便往櫃檯走去。
「一共是四十元。」工讀生動作迅速地掃完條碼。
狄致奔在食物區耽擱了一下,等回到櫃檯時,才發現來不及替她付帳,只好懊惱地繼續推銷食物。
「天氣這麼冷,吃關東煮好不好?」
這下連工讀生都得覺他睜眼說瞎話,不禁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畢竟外頭二十幾度,實在跟冷構不上邊。
「謝謝。」裴悅棠接過找回的零錢投進捐獻箱,收起發票便準備離開。
就這樣?她這樣就要走了?餓了一整天,就只吃一個麵包和一瓶水?
不行,太少了,至少要吃些熱食!
看著她已經走出店門口的背影,他突然抓住工讀生的手。
「快,幫我拿關東煮。」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是自助式的。」值大夜班的工讀生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因此十分冷靜地解釋。
「我不會!」他幾時來便利商店吃過這種平民食物了!
「那邊有杯子和塑膠蓋,只要把你要的食物跟湯放進去就可以了。」工讀生慢條斯理地說明著卻見他已經火速地站定在關東煮區,手忙腳亂地將一堆東西塞進杯子裡,接著又迅速跑回櫃檯結帳,然後抓了食物拔腿就往外狂奔。
當他拎著食物跑出便利商店時,已經看不到裴悅棠了,但他大概知道她的住所在哪個方向,於是連忙追去,幸好人高腿長,沒多久就追上她的身影。
「裴醫師!裴醫師等一下!」
裴悅棠正好回到家門口,才準備打開公寓大門,就聽見狄致奔的叫聲,轉過頭,就見一隻大狗朝她飛奔而來。
「這給妳,小心不要燙到。」他不由分說地把熱騰騰的食物塞進她手裡。
「我不吃。」她依舊冷淡地把食物遞回去。
「浪費食物不好,我走了,晚安!」完全不理她的拒絕,狄致奔很高興地露出俊朗笑容,揮揮手轉頭離開。
此刻的感覺就像親手把告白禮物送給心儀的女生,心臟跳得很厲害,可是又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這就是愛情啊!
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手裡那一大杯食物,裴悅棠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怎麼會有狗……不,怎麼會有人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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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隻狗來說,他應該是只討喜的狗。
裴悅棠正在跟客人解釋藥物的使用方式,卻不停因為客人的分心而不得不注意到那個令人分心的目標,也就是狄致奔。
她不明白為什麼女客人們會對他如此在意。最近只要有女性飼主進醫院,不是偷偷汪視著他,就是熱切地去找他講話,而他無論對誰都是笑嘻嘻的,像是醫院裡自由走動的公關犬一樣,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過來摸摸他。
這件事尚不構成困擾,她只是不明白大家為什麼會忍不住注意起他?
就連他現在因為再度被狗嚇到,整個人背貼在牆上一動也不敢動的窩囊模樣,也能得到眾女客的關切。
狗主人是個女高中生,正一面設法拉走大狼狗,一面連聲道歉,眼看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一位年輕小姐則捨身擋在狄致奔面前,替他隔開大狗,另一位媽媽更是在一旁連聲安慰著被嚇傻的男人,就連男客人家的小女孩也走過去拿糖果給他,試圖給他一點鼓勵。
狄致奔完全就是一隻大小通吃的公關犬。
或許因為他很像這兩年備受寵愛的可魯,所以才會如此受人歡迎,不過依照台灣人的三分鐘熱度,這股熱潮退了,他大概就會變成街上龐大的棄犬群之一。
裴悅棠腦海裡很快閃過他流落街頭的畫面,再度升起一絲對流浪狗的同情心。
好不容易,女高中生終於把狗拉遠,狄致奔一臉慘白的接受眾人心疼的關心然後才心有餘悸的離開櫃檯附近,讓她得以好好跟飼主進一步解釋注意事項!並進行下一位患畜的診療。
「裴醫師,對不起,休息時間到了,我已經把門關起來,看完這一個就可以休息了。」幾個小時以後,邵仞軒探頭進來通知她吃飯時問已到。
「好。」裴悅棠淡淡答了一句,轉頭跟飼主解釋一下病情,並開立藥方給他後,很快就結束了看診。
自從那一日她因為血糖過低而暈眩之後,隔天狄致奔就很認真的把這件事跟邵醫師討論,討論得他連連道歉,之後便對按時休息吃飯這件事非常戰戰兢兢。
她才在洗手台消毒洗手,阿照立見大聲嚷嚷著跑過來。
「裴醫師,你快來,狄大哥在跟立可打架!」
跟立可打架?邵醫師沒阻止他嗎?她蹙起居,連手都來不及抹乾便急忙跟過去。
立可被撿到的時候,就有受虐過的傷痕,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治療,它至今仍然無法從創傷中復原,如果再受到刺激,病情一定會再度惡化。
她一路跟著走進員工休息室,眼前映入的景象讓她鬆了口氣。
幸好!他們不是在打架。
而是立可單方面在攻擊狄致奔。只見它飛在半空中,不停地找空隙啄他。
「不要再啄我了!你再囂張我就殺了你!」一路處於挨打狀態的可憐男人,只能憤怒地發出無用的恐嚇,同時強力克制自己別跟鳥禽類計較。
「唉,對不起、對不起!立可!不可以這樣,對不起、對不起。」一旁的邵仞軒同樣無用地連聲道歉。
「我是說真的,我會殺了你!你這笨良!」
雖然狄致奔目前看起來很忍耐,但裴悅棠明白若再這樣下去,任誰都會忍不住反擊的。於是她走到櫃子旁,拿了一瓶噴霧罐,拍拍正忙著抵擋攻擊的狄致奔肩膀。
他一轉頭看到是她,心臟猛然一抽,閃神之間又被啄了好幾下。
「噴它。」裴悅棠遞過罐子交代。
「好,太好了。」好不容易得到許可的攻擊武器,他連忙接過來,毫不猶豫就對那只愚蠢的笨鳥噴了幾下。
果然,立可嚇了一跳,連忙逃回棲架上。
看見敵人退軍,狄致奔高興的開口間道:「這是防狼噴霧嗎?」
「水。」裴悅棠瞪他一眼。
「水?只是水?」被啄了半天,什麼恐嚇都說出口了,而這蠢鳥怕的竟然只是一瓶水?他有點遭受打擊。
「發生了什麼事?」不理會他的錯愕,她理性地問著。
「誰知道,我要餵它吃水果,它不肯吃,還莫名其妙就開始啄我。」他無辜地控訴著。雖然被啄的地方有些泛紅,但其實不太痛,只是很委屈。
「什麼水果?」她問著。
掃了眼他手上的紅痕,看那程度,應該是被攻擊一陣子了,她有點訝異他居然能忍著沒有還手。
「跟平常一樣啊!就是蘋果跟香蕉。」他老實回答。
「立可不喜歡吃一樣的東西。」她很快釐清疑惑。「你每三天要幫它換一次菜單。」
「未免也太挑剔了吧!」狄致奔凌厲地瞪了那只扁毛畜生一眼。
「還有。」原本應該到此為止,但不知道為什麼,轉身走開前,裴悅棠腦海裡閃過方纔他在櫃檯邊接受眾女客關心的模樣,忍不住追加一句。「如果要在這裡工作,你怕狗的個性最好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