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沒名沒分的小老婆,嘴裡對殷總裁喊「老公」,但在法律上她什麼也不是,自己往一個家,獨立一個戶籍,有一群姊妹淘吃喝玩樂、打打小牌消磨時光,不要去想太多的話,她是好命的!
年輕時當交際花,一心只想趁著年輕貌美時找張長期飯票從良,一懷上殷皓雲的孩子,沒有一哭二鬧便被金屋藏嬌了,因為殷皓雲的元配無法生育,認養了殷皓雲和一位女明星所生的孩子殷枚城為長子,而那位女明星也爽快的拿了分手費閃人,孩子由殷夫人撫養。
唐筠探知內情後,跟姊妹淘私下聊起都取笑那女明星好傻,把親生的兒子拱手讓人,殷夫人坐穩大老婆的位置,真笨,不會挾天子以令諸侯,一腳踢開不會生育的元配,將自己變成合法妻子。
另一方面她也慶幸那女明星夠笨,自動滾開,給了她無窮的希望,只要她一舉得男,未來還怕不能被扶正嗎?
唐筠心裡的算盤打得精,怎麼算自己都不會是輸家。
然而時光飛逝,那位女明星依然在影劇圈發光發熱,升格當製作人,捧紅了後來和另一位情人所生的女兒,活得光彩耀眼。
反觀自己,一心指望男人給她光明燦爛的未來,生下兒子便吵著要辦百日宴、週歲宴,她要正式的名分,抱著兒子步上「總裁夫人」的寶座。
殷皓雲反過來罵她蠢,他如果能離婚的話,早娶了那位女明星,哪輪得到她?又罵她不知足,交際花出身的女人能被包養一輩子就該偷笑了,若非生下次子殷尚武,他最多包養她兩年便膩了,要不是怕兒子日後埋怨他拋棄母親,他根本無意養小老婆。
唐筠大驚失色,哭泣吵鬧、尋死覓活,稿得殷皓雲不耐煩了,直接撂話道:「再鬧下去,我就把尚武帶回去給我老婆養,反正養一個跟養二個沒差多少,兄弟也能夠在一起上學,至於你另嫁他人吧!」
唐筠這才認清有錢男人狠心的一面,哪來的真情真愛?男人搞外遇要的只是短時間的新鮮感與偷情的刺激,才不要天長地久。
她從此不敢再提結婚的事,更怕兒子被帶走後她會一無所有,殷皓雲只缺兒子不缺女人,因她防範甚嚴,絕不讓殷皓雲將兒子帶回家玩,與大老婆那邊幾乎老死不相往來,直到殷尚武被送出國唸書,才被殷皓雲帶回家一起吃飯。
她不知道的是,在殷尚武留學的期間,殷皓雲帶著妻子去探訪大兒子之後,也會去探視殷尚武,看他需要什麼就給什麼。
她不曉得殷尚武曾想過不要回台灣!想一輩子留在國外生活,是殷皓雲保證替兩個兒子各買一間豪宅,讓他可以獨立生活,工作方面也一定讓他有所發揮,殷尚武才照自己的計劃迅速拿到學位回國。
她對於兒子不跟她同往這件事,一度不能諒解,但殷尚武的態度強硬,即使她賈氣得在兒子家裡砸碎所有的鍋碗杯盤,讓他連喝水都沒杯子用,逗他跟她回去住,殷尚武依舊不為所動,冷冷的看著她發楓搞破壞,再冷靜的收拾善後,開車出去買新的餐具回來。
如此反覆鬧了三次,唐筠也累了,低頭先認輸。
「那孩子是不是還在記恨我拆散他和他的初戀清人?唐筠曾悄悄問殷皓雲。
「你在他面前割腕自殘,逼他不得不拋棄那個女孩,然後立刻將他送出國換成是我媽以死威脅我,我也會一輩子心裡有疙瘩吧!」殷皓雲真同情兒子。
「我我那時候真的是為他好啊!
「這才是最可怕的理由。」教兒子傷心入骨,又說是為他好,誰能接受?
「我只有這一個兒子,將來全指望他,所以才會……」
「你也真奇怪,人活著應該指望自己才對,怎麼全想著指望別人?」
唐筠在殷皓雲的眼裡瞧見輕蔑,他是在苛貴她從不成長、一事無成嗎?可是他的大老婆也當了一輩子的貴婦,根本沒有工作過啊!
唐筠知道殷皓雲始終偏向他出身名門的妻子,分明是勢利眼,瞧不起她出身寒微,又當過酒國名花。
但誰都可以看不起她,唯獨她的兒子不行,所以她更想掌控什麼,尤其是未來的媳婦人選,在任何萬面都不能輸給大老婆的媳婦!她輸了一輩子,至少這一項非贏不可。
人的執念很奇怪,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曉得在堅持什麼,但又彷彿不堅持下去就會全盤皆輸,只好繼續執著下去。
唐筠對李冰清的好條件挑不出毛病來,連殷皓雲都沒話說,只等殷尚武頑石點頭,答應聯姻。
可李冰清卻說,她快受不了殷尚武的冷酷無情,還有別的女人想槍走他,如果殷尚武不盡快向她宣示效忠,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冰塊兒子有時連她都受不了,覺得沒往在一起也好,但至少要娶一門好妻子,在集團中的地位才能扶搖直上,功成名就。
唐筠今天特地來找兒子談一談,結果他去開會了,反正她不急,多的是空閒時間跟他花!
然後,她瞧見了他桌面上有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還附有一張小卡片她想也沒想便拆開來看。
呵呵呵、情人節大餐?
真是大膽的丫頭,居然主動約男人吃情人節大餐,肯定不是知所進退的千金小姐,而是拜金女想釣金龜婿,真不知羞恥。
唐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七夕情人節的晚上,殷尚武被迫與李冰清共進晚餐,已經不太高興了,李冰清又是一副勝利者的高傲姿態,笑看他非服從不可,呵,早知道是這種結果。
用餐至尾聲,他突然接到姚廣亮的電話,用從未聽過的憤怒聲音吼道:「殷、尚、武,我們絕交了!」
「你說什麼?」
「你敢用這種方法欺負我妹妹,你不是我朋友!」
「夢眉?!她怎麼了?」
「你少裝蒜!總之,我們絕交了。」
「喂--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電話那一頭突然傳來另一個男聲:「廣亮,醫生來了。」很耳熟的聲音,是宋硯仁?!
殷尚武聽見姚廣亮回了一聲「好」,深怕姚廣亮就要掛斷電話,因此即便他一頭霧水、甚至覺得被罵得莫名其妙,仍當機立斷道:「姚廣亮,你現在人在哪裡?」
「你不怕被我揍就過來啊!K醫院急診室。」姚廣亮很火的回哈。
「誰生病了?」
姚廣亮用掛斷電話來回應他。
殷尚武一臉陰寒,迅速結賬離開,李冰清追在後面天罵,他亦充耳不聞,來到停車處想鑽進駕駛座,李冰清追上來抓住他的手臂。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氣得想甩他耳光,卻被他一把抓往手腕。
「我就是這樣,我最恨別人強迫我,你不想忍受就離我遠一點!」
殷尚武甩開她,毫不留情的開車離去。
李冰清氣到眼淚摔出來,為自己感到屈辱與不值,在情人節的夜晚拋下她獨自離去,她絕不放過他!
殷尚武完全不在乎李冰清的心情,一路開往醫院,想的全是姚夢眉,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姚廣亮說要跟他絕交?
他根本想不透,他已經努力的與姚夢眉保持距離,就怕傷了他與姚廣亮的友誼,到頭來仍躲不開命運之手?
他不是對夢眉完全沒有感覺,但是他不能。
在他的心目中,姚夢眉的存在是不能被欺負、更不能受到傷害,像童話裡備受呵護的小公主,而他,沒有信心可以讓愛他的女人不受傷。
他深愛過的初戀女友曾受過什麼樣的煎熬與傷害,他親眼目睹,他怎能讓那樣的命運再度輪迴?
他,嘲諷自己的命運。
今夜,是可笑的七夕情人節,到底七夕為什麼和情人節連在一起?恐怕只有商人和餐廳老闆知道,而他是莫名其妙被強迫過節的男人之一。
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和夢眉共享大餐。
算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朋友的妹妹不可褻玩焉。
一思及此,他嘲諷地牽唇,將車子駛進K醫院的停車場,快步進入急診室,四處張望找人,最先看到宋硯仁在講手機,他走至宋硯仁面前,卻連最斯文溫柔的宋硯仁都給了他冷漠至極的一眼,彷彿不認識他這個人。
「媽,你先不用趕過來,還沒確定小眉需不需要住院嗯,我跟廣亮留在醫院,好,再聯絡。」宋硯仁先是轉身背對著他講電話,講完了就往前走,完全當他不存在。
殷尚武酷臉一沉。「宋硯仁,即使你要判我有罪,也該宣佈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嚴重到你們搶著跟我絕交。」
宋硯仁回眸凝睇他。「你不曉得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不知道。」
宋現仁相信他不是一個滿口謊言的人,他一向敢做敢當。
「廣亮陪小眉去照X光片,很快就回來了,你不想被揍就先跟我出去談一下。」
「夢眉受傷了?」英眉皺攏。
「嗯」
宋現仁舉步朝外走,殷尚武沉往氣眼上去。
姚夢眉被一輛橋車撞上,右肩脫臼,也有腦震盪的可能,因此安排住進單人病房。
那一樓層護理站的護士小姐們,雖說每天送往迎來早見多了形形色色被送上來的病人,可就屬姚夢眉最引起話題。但她們私下御的不是這位病人有多美麗,而是伴隨她上樓往院的三位高大有型的年輕男子,一個酷、一個帥、一個俊,好像三劍客!
當然,這只是私底下閒聊,頂多羨慕一下,胡亂猜測一通,不會八卦到病房與家屬面前。
姚廣亮聽完了宋硯仁的解釋,依然不爽的抓往殷尚武的不襟,警告道:「不想我跟你絕交的話,就給我負責到底,直到小眉出院為止!」
殷尚武平心靜氣,「我知道了。」他有贖罪的覺悟。
姚廣亮這才放開他,趕回家拿一些日用品和夢眉的衣物,宋硯仁忙了一晚上,也被奶奶的電話召回家,獨留下殷尚武照顧夢眉。
經過宋硯仁的開導,姚廣亮也想著該趁這次的機會做個了斷。看是要借由殷尚武的手讓夢眉乾脆死心,還是殷尚武自願陷入夢眉的情網中,不論結果會如何,總要有個進展。
長痛不如短痛,他不忍心看傻妹妹耽誤青春。
受了傷的姚夢眉情緒低落,一言不發,甚至逃避看殷尚武的臉。
當時,她在餐廳等待,有想過他不會來,但萬萬沒有想到來赴約的是一位打扮貴氣的中年美婦,自稱是殷尚武的母親,代替殷尚武來退還康價的禮物和自作多情的卡片。
那位中年美婦不客氣的對她道:「像你這種仗著有三分美貌就想釣金龜婿的女人,向來由我出面處理掉!」說著,中年美婦就拿起桌上的開水波了她一頭一臉,警告她:「清醒一點!我兒子有結婚對象了,你再敢接近我兒子,小心我剝掉你一層皮!」
更在眾回睽睽之下,罵她是不要臉的小三、狐狸精。
長這麼天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夢眉哭著地出餐廳,連宋硯仁都來不及阻止。
因為餐廳是宋硯仁幫她訂的,時間太接近情人節,早已訂不到好餐廳,宋硯仁透過關係在朋友的餐廳仃下一桌,她高興得不得了,而他則是關心告白的結果如何,因而探在暗處不作聲,沒想到竟目睹如此難堪的場面。
夢眉傷透了心,比身上的傷更痛。
殷尚武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慢條斯理的說:「我沒有收到你的禮物和卡片,不曉得被我母親拿走了。」
夢眉沒有反應,她不相信。
「我真的很抱歉我母親傷害了你,夢眉,對不起。」
她強抑住想轉頭看他的衝動,想看他說得是不是真的?
「下次如果有東西要送我,當面親手交給我吧!」他說著自嘲一笑。「應該不會有下次了,很少有人不被我母親打敗。」
她想相信他,但又怕繼續受傷害,乾脆閉上眼睛裝鴕鳥。
其實她想問他:如果你收到禮物和卡片,你會來赴約嗎?」
以她現在五味雜陳的心情,卻沒有勇氣再問了。
濃本上,她已經相信不是他教唆他母親出面來解決她,那是「媽寶型」的男人才會做的事,而他不是。
即使如此,他對她依然無意,因為他的母親也說了,他正在和李冰清吃情人節大餐。
假使他對李冰清沒有一點意思,不會去吃有特別意義的飯局。
她真的好難過,就耳是自作多情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李冰清明明那麼不尊重他,他為什麼還要跟她約會?為了事業不得不聯姻,因此棲性婚姻的幸福也沒關係嗎?他沒有心嗎?不會心痛嗎?
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一直到有人拿面紙為她拭淚她才清醒。
她在哭什麼?
她有什麼立場為他掉淚?
殷尚武見到她不停的流淚亦大受震撼,本能的就想替她擦乾眼淚,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肩膀很痛嗎?」一種莫名的柔軟情緒縈繞在心頭。
夢眉搖頭,嘟囔道:我要睡覺了。」怕說下去自己就要放聲大哭了。
為他哭?抑或是為自己哭?
殷尚武有點無措。「好,稱安心的睡,我在這裡。」
過沒多久,身心俱疲的她其的睡著了。
雙臂艷在胸前,深邃的目光如霧,難以探知他內心的波動。
他很困惑,這位小女生到底喜歡他什麼?
他的長相不迷人,個性更不可愛,熱愛工作卻拙於情愛,若非真心喜歡一個人,甚至連表面工夫都獺得做,根本很難與人交心。
然而,她卻準備了卡片和禮物,訂了餐廳準備向他告白?!
他胸中有股感動緩緩升起,竊喜的心無法欺騙自己他發現,他對她多了許多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天知道,他也希望被愛、渴望得到幸福。
無奈的是,他的母親是一大難關,他作夢也沒想過要艷朋友的妹妹下水一他的朋友真的不太多。
他輕歎口氣,幫她將下滑的薄被拉好,但見她睡得極熟,粉臉純淨、秀眉挺弄、淡紅芳唇,還有弧度美好的雙領與下巴一直到有人推開病房的門,他才趕緊收回神智。
姚廣亮和他的父母都來了。
姚景松擔優的看著突然住院的小女兒,他只曉得她是因車禍而受傷,還不清楚內情,所以見到殷尚武在場有點困惑,但也沒去想太多。
溫霓將行李收進拒子裡,轉身道:「晚上我留下來照顧小眉,你們男人不方便照顧女孩子。」
姚廣亮道:「尚武,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過來看小眉。」
殷尚武點點頭,向長輩打過招呼便走出病房。
心亂如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