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麼說人不可貌相呢!」
「可是幹這個,再怎麼說也要一副好皮囊吧?就她那副長相,她能做那個,我早就嫁進豪門當少奶奶了。會不會是誤會啊?」
「誤會?你沒見她用的LV包包?你沒看她動不動就跟冷卉小姐撞衫,往常咱們都以為她買的是仿品,那天那個誰說……親眼看見她從LV的專賣店裡拎著一個LV的禮袋出來,要不是幹那種事,就憑她那點薪水,買LV?買VL我看還差不多!」
「可怎麼瞧她那小模樣也不像是能幹那行的啊!」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再說了,人家皮兒不怎麼樣,誰知道餡是不是藏著絕活呢!沒聽黃老闆說嘛!過兩招……過兩招……過什麼兩招?自然是床上功夫了。」
「哎喲!這人要狐媚起來還真是項絕活哪!」
「噢呵呵呵呵呵呵——」
中央空調的通風管道讓OL之間沒有任何秘密,一傳十、十傳百,話趕話的就把話說到那份上了。
即便陶傲南捂緊了耳朵,閉起眼睛,該聽到的、該看到的,還是一點也沒能錯過。所以她聰明地選擇置若罔聞,反正她也壓根沒往心裡去。
人該怎麼活才能快樂,早在她高三那年便摸出點門道來了。
倒是M.B這兩天有點上火,幾個部門的經理輪流被他批,沒有一個倖免於難的。這年頭,又趕上金融危機,誰不是忍氣吞聲地活著,誰讓你端著人家那碗飯呢!
於是,一個個心驚膽戰地進來,再一個個灰頭土臉地出去。
在冷卉也捱了滿臉的炮灰之後,在大老闆的辦公室被列為雷區,任何一個被點名叫進去的人都掛著一張哭喪的臉後,陶傲南終於被叫進了那間足以媲美鬧鬼古堡的恐怖辦公室。
他整個人埋在真皮轉椅裡頭,罵人的傢伙比被罵的同仁們臉色更差,一副黃土埋了半截的坎坷模樣。看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她忽然心情不錯地咧起了嘴巴。
「要我幫你買杯涼茶嗎?」
「不用。」
「要我幫你叫份海鮮飯嗎?阿牧今天的海鮮飯超級新鮮哦!性涼味甘清肺火。」
「不必。」
「那……要我幫你叫冷經理進來嗎?」
「幹嘛?」
「罵她一頓,消消你的火氣,也讓我心裡舒坦一點點。」平時總是她被罵得慘兮兮的,難得見到冷卉被罵到全身冰涼,腳底生煙的模樣,她當然覺得舒服了。
她笑得花枝招展,M.B看得七竅生煙。再也按捺不住,他忽然站起身,前傾的身體直逼到她的鼻樑前三公分,熱乎乎的氣息掃過她的臉頰,惹得陶傲南好想打噴嚏。
不自覺地後退、再後退,她就是沒辦法離他太近。
「想要我平靜下來,很簡單啊!」他帥咪咪的眼線一瞥,笑得讓人覺得冷空氣來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她應該有什麼事要告訴他嗎?「比如……」給點提示嘛!那麼小氣幹什麼?
「你說呢?」
她眼珠子忽悠一圈,擺出一張誠懇的容顏,帥氣地舉手投降,「如實交代,我昨天下午說去行銷部送文件,其實溜出去喝下午茶了。」
誰要知道她是不是曠工去了?
自打到他身邊工作以後,被她當掉的班還少嗎?當他全然不知道呢?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他當真那麼糊塗嗎?
他怔怔地看著她,也不開口,只等著她主動交代。她若是不主動說,他硬問出來的答案也沒意思。
她瞪著雙清澈無比、坦蕩無雙的大眼滴溜溜地看著他……看著他,她就是不說話!
好,可以,她有種!
M.B頹廢地癱坐在椅子裡,手一指,只丟給她兩個字——
「出去!」
「好噯!」她清爽地答應著,這就出去了。
陶傲南剛坐回自己的椅子裡,她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拿起電話,裡頭傳來她老闆粗聲粗氣的哼哼聲:
「給我叫兩杯涼茶再加一份全套海鮮飯,我要下火!」
為了黃老闆那批手機的特惠銷售計劃,「開心狗」上下全部加班,直至晚上九點多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M.B,去吃個飯吧!也累了一整天了。」冷卉站在M.B辦公室門口,半邊身子已經傾了進去。
M.B掃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後面正收拾著包包的陶傲南,好半晌冒出一句,「好,我開車載你。」
「我等你哈!」請了M.B多少次終於得償所願的冷卉丟給陶傲南一記示威的眼神,她踩著高跟鞋登登地出去了。
聳聳肩膀,身在金融危機的大潮之下,為了大老闆惹上頂頭上司,身為假想敵的陶傲南每天只能吃齋念佛保佑自己不要死得太慘。
她拎著包包,扎頭就出去了。M.B望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心裡那口氣憋著半天下不去。
這口氣從公司一直憋到法式餐廳,從餐廳一直憋到冷卉家門口。他憋得住,冷卉可憋不住了。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盡可能以隨意的口氣問他:「怎麼?那家法式餐廳不合你的口味嗎?我看你好像都沒怎麼動叉子。」
M.B懶散地笑笑,「在美國盡吃快餐了,對這種一頓飯吃上兩個鐘頭的地方還真有點不太適應。」
只是客套地問上一句,他還當了真了?她真心想知道的是他都在想什麼呢?一晚上盡她說話了,他拉長著臉連用來應付應付的哼哼都懶得發出。
冷卉心裡彆扭,可臉上還是那派笑吟吟的。「謝謝你送我回來,不如進去坐會兒吧!也喝杯我親手泡的咖啡。」
「下次吧!已經很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夜裡十一、二點去一個女同事的家裡,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兩個人正拉扯裡,忽然傳來手指敲車窗的聲響,M.B放下車窗看見一張半老徐娘的面孔。他還沒開口,冷卉先招呼上了,「媽,這麼晚還沒回去呢?」
鬧了半天是冷家媽媽啊!M.B禮數周全地打著招呼,「伯母,您好。」
「我打麻將剛回來呢!這位就是M.B先生吧?」冷家媽媽看他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是丈母娘看女婿呢!
M.B深知耽擱不得,趕緊撤。「實在是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別啊!好不容易來家裡一趟,阿姨哪能讓你這麼著就走啊?說什麼也得喝杯茶吧!家去坐坐,家去坐坐啊!」不容他拒絕,冷家媽媽連拉帶扯的硬是把他給拖到家裡去了。
三個人連拉帶扯的剛走到門口,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怎麼這麼晚啊?又打麻將去了吧?」
冷卉一聽這聲音立刻笑著迎了上去,「爸,您還沒睡呢?」
冷卉的爸爸也沒注意到站在冷家母女身後的那位客人,只顧著發牢騷呢!「這麼晚了,你媽她還沒回來,我睡得著嗎?」轉頭又對冷家媽媽說:「你又打麻將去了吧?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只打一圈,只打一圈,這一圈麻將從中午十二點打到晚上十二點?你又輸了多少錢?我就不明白,這天天打、天天輸,這麻將打得有什麼意思嗎?有意思嗎?啊?我最後跟你說一回……」
冷家媽媽有錯在先,低著頭不敢吭聲,冷卉可聽不下去了,挽著爸爸的手要他留意她們身後,「爸,爸,來客人了,這位是我老闆——M.B先生。」
她讓開半邊身子,冷卉爸爸總算是見到站在後頭那位重量級客人了。只這一眼,他便像著了魔咒似的被定在了那裡。
「你……你是……」
與冷卉爸爸對視了片刻,M.B偏過頭跟冷家媽媽告辭,「實在是太晚了,今天就不打擾了,改日我一定親自上門拜會伯母和……伯父。」
撂下話,不讓冷家母女有任何挽留的機會,M.B轉身就走。
「都上樓了,怎麼還……」
冷卉認定是父親言語不當開罪了好不容易請進家門的M.B,賭氣直接進了自己房間。裡裡外外就剩下老夫妻兩個,冷卉的爸爸忍不住捉住冷家媽媽直問:「剛剛站那兒的是什麼人?M.B先生?他是……冷卉的老闆?」
「是啊,就是冷卉天天在家裡念叨的那個打美國回來的什麼什麼總裁,說是又有錢又有才,我瞧著長得還真帥呢!配咱們家冷卉那是正正好。」
這話聽得冷卉爸爸直冒冷汗,舌頭打著顫地追問:「他和冷卉……他們倆……他們倆在談戀愛嗎?」
「是不是在談戀愛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一向誰都看不上的冷卉對這位M.B先生是很中意的。我看,這世上若還有一個人能娶咱家冷卉,也就非他莫屬了。」說著說著,冷家媽媽忍不住怪起丈夫來,「所以啊,我才死氣白賴地拖他來家裡坐坐,哪知道還沒進門你就說這麼些有的沒的,把人家給嚇跑了吧!」
「冷卉看上的……怎麼會是他呢?」
冷卉的父親出神地想著什麼,冷家媽媽回身喊道:「喂,你留了晚飯給我沒有啊?我打中午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呢!都有什麼可吃的啊,老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