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執著菜刀,我站在光潔的料理台前,節奏規律的切菜聲迴盪在只有我一個人的廚房裡,好像略覺得異常冷清;我心不在焉,手中的利刀正自動地切著砧板上的蔬果,我一臉茫然,沒有焦距的目光則是失神地凝望前方發著呆。
自從知曉我不是夏曉薏本人後,距今又已過了兩個星期。
這兩個星期以來,我顯得失常許多,不是常發呆,就是會有一些突發的意外降臨在我身上;躁動不安的情緒令我煩憂不已,我該告訴子凡真相嗎?萬一子凡不願相信,或者是知曉一切後忿忿地把我趕出蔚家大門──我猶豫不決,無論得到什麼下場,這全是我所不能接受的!輕搖著頭,我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失神下,鋒利的白刃輕輕滑過我的指尖,帶來一陣陣彷彿被短針扎到般心疼的刺痛感;我痛呼一聲,望著從傷處湧出的鮮紅色黏稠液體緩緩落於白色的砧板上,如此強烈的對比讓我突發奇想──
如果──如果我能這樣子失血身亡就好了。
「媽媽──」少庭剛從浴室出來,路過廚房,他正打算進更衣室換下一身微有皺痕的睡衣時,一抹漫不經心的眺望下,少庭陡然瞧見我指上的血,既驚又懼地急急往的方向奔跑過來,說著:「你受傷了。」
盯著白色砧板上一攤醒目的紅,我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甩甩我被刀刃劃破的手指,輕笑道:「不打緊!你不用緊張,只不過是點小傷而已,不會痛的!」
會痛的地方是在胸口處,而不是在指尖上,是那股蟄伏於內心深處的寂寥哀傷。
少庭執拗地搖搖頭,立刻執起已被污血弄髒的柔荑,仔細端詳首說:「媽媽騙人!誰說不會痛的?瞧,傷口好深喔!媽媽,你一定很痛吧?」
軟軟稚幼的童語讓我的心一凜,一抹浮現在少庭眼底的關切眸光使我忍不住濃濃鼻酸,我用力吸著氣,強抑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不願意欺騙少庭,極想保有少庭這個可愛的寶貝兒子,可是一如果讓少庭知道我並不是他真的媽媽,到那個時候,少庭會拿什麼樣的眼光來看我?他會唾棄我嗎?他會用充滿嫌棄的眼看光來鄙視我嗎?
我不敢細想,任由淚珠在頰上肆虐著。
沾在粉頰上的淚光惹來少庭臉上不少驚惶的神情,急急伸出小手,手足無措地為我拭著臉頰上的淚水,一張顯然失去方寸的俊臉簡直與子凡陷入狂亂時的表情如出一轍,真不愧是擁有相同血脈的蔚氏父子。
「媽媽,你很痛是不是?我馬上去替你拿急救箱來,你等我一下喔!」
顯然少庭誤解了我落淚的意思。
「不是的!少庭,我──」我來不及解釋,只見少庭幼小的身軀就像是一陣輕風似的奔出廚房,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呆愣了一會,我莞爾一笑,臉上隨即綻出一抹自拾回黃稜媛身份後,第一朵燦爛愉悅的耀眼笑靨;這傻小子!我無奈地搖搖頭,只不過是一點小刀傷罷了,他何必緊張成這副模樣?我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許多。
半晌,少庭的身影又像陣疾風般席捲進廚房,這回,少庭懷裡多捧了一隻白色的急救箱,慌慌張張地來到我面前,「砰!」的一聲,他連忙把急救箱擺在餐桌上,端坐於桌邊一角後,清清喉嚨,像個正要給病人看病的醫生般,臉色嚴肅地朝我勾勾他的小指頭,示意我過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依言入座,含笑望著他開始手邊的動作。只見少庭打開眼前的急救箱,七手八腳地急急從箱裡取出崩帶、棉花、小剪刀、小夾子、消毒水、紅藥水、曼秀雷敦、廣東目藥粉……看著桌面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的小藥瓶,我開始覺得頭痛。
「停!」少庭,你不要再拿了!少庭一張寫滿疑惑的小臉映人我眼底,我頓時覺得額際邊隱隱作痛的疼痛感又加深了許多。
心懷著濃濃困惑,我的寶貝兒子少誕,他的智商真的有一八0以上嗎?
我不禁開始感到質疑,如果少庭的智力真的有一百八,為何以他如此聰穎慧黠的優秀頭腦,會做出這種有點和「秀逗」掛上等號的怪異舉動?再者,我也只不過是在切菜時不小心讓刀口子給劃了一下而已,用得著他搬出這麼多的瓶子來嚇我嗎?唉!輕歎口氣,我真懷疑少庭的腦子是不是退化了?
「為什麼呢?媽媽受傷了呀!」少庭一臉茫然地望著我,不解的眸光彷彿是在問:「受傷了不是得要包紮傷口?」
面對少庭盛滿無知的雙眼,我突然心生一絲無奈感,這個傻小子,他平常不是挺聰明的?怎麼現在又倒成了超級大白癡了呢?我揉揉額際,完全拿少庭這種滑稽的舉動沒辦法,「唉!」的又歎了口氣,虧少庭還被「共和」的「學生會」成員提名,擔任其中的「文化部長」一職,真是有辱「共和」的校風。
帶著滿腔的無奈,我舉起已不再泛出血絲的指頭給他看,在他的小臉前晃動著說:「真的不嚴重啦!你瞧,它不會再流血了。」
「可是──?少庭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我給打斷。
「別再可是了,來──」我示意少庭上前,然後從皮包裡掏出兩張大鈔遞給他說:「少庭,好好收著,因為媽媽的手受傷了,所以不能替你準備早餐,你就拿著這些錢在外面買點吃的,好不好?」
少庭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接下我的錢,小臉上淨是無奈的神情,「好吧!那我就先把藥瓶罐收起來入好後再──」
「不用了。」我從椅子上拉起他幼小的身子,掛在牆上的大鐘正巧在這個時候響起,隨著瞄了一眼──六點三十分,距離少庭早自習的時間還有一個鐘頭。
我邊推少庭出廚房門,邊提醒他,說:「我來就行了!你還是趕快換上制服,早點出門去吧!瞧──」
牆上的分針又多走了好幾格,「都已經三十五分了,你再不出門就會來不及早自習了!」
少庭輕笑一聲,小小的身影還未消失廚房他好心地提醒我說:「媽媽,我們『共和』是一所校風很新穎的學團喔!它不但沒有『早自習』的規定,更無所謂的『遲到』限制,而且呀!媽媽,我們九點整才上課。」
說完,留下一抹清脆的稚幼笑聲,少庭如風似的身影已消失於門口處。
淡然一笑,心想,少庭大概是更衣室去換制服了吧!
邊收拾擺滿桌面上一罐罐的藥子,邊等待少庭換好衣服的空檔,我滿懷好奇,「共和學園」它到底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怎麼會縱容學生如此漫無法紀的地步?不早自習、沒有遲到的制度、甚至還訂出九點整才上課的破格規定等等,非但如此,到最後「共和」還把學園裡所有權力、校務的運作全交由學生們來執行管理──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就在這一所做法怪異,校風新潮的「共和」就讀,我真不敢相信在台灣這種學制下,還有如此奇特詭異的學園存在著。
「媽──」將最後一瓶藥罐子擺回急救箱裡,少庭童稚的叫喚聲隨著即從廚房門口傳來,我抬頭一瞧;少庭已經穿好「共和」的制服──雪白的筆直襯衫、紋著「共和」校徽的師氣皮帶、墨藍的反折短褲、同色調的細短領帶、剪裁大方素雅的西裝外套,以及腳上一雙刷得黑亮的圓頭皮鞋和潮白素色的小短襪──一臉笑意地半倚在門上,正朝著我的方向微笑說:「我準備好了。」
合上蓋子,我緩緩從椅子上起身,懷抱著急救箱來到少庭面前,我輕擰他的小鼻尖,回應他一抹笑意,說道:「你這個臭小子!別對你媽媽施展你那種無遠弗屈的勾魂笑容,要嘛!你就到外頭去勾個小美女回來當媳婦兒,讓媽媽高興高興,不然就馬上收起你臉上那種抹傻瓜似的白癡笑容,否則,我怕我會一時失控,打壞你的後俏臉蛋,到時候──我壞壞地笑著,你就沒有小美女可以整天地圍在你身邊打轉了。」
少庭雖然還是個國小生,但從他老爸那兒遺傳到的俊美顏儼然已經讓他成為眾家閨女所傾慕的對象,憑著每天少庭帶回來的一封封情書,以及不定時都會收到禮物的情況看來,假以時日,我相信少庭一定會被那些小女孩滋寵成一個讓女人們心碎、男人們深惡痛絕,超級無敵的花心公子。
微微一慚愧,少庭輕撥掉停留在他挺直鼻尖上的手,收起臉上一抹阿波羅式的燦爛笑容,起唇形優美的小嘴,嚷著怨道:「媽媽,我是你最寶貝的兒子耶!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地對待我呢?」
「好,好,好!媽媽疼你總行了吧!」我敷衍著說,小手又襲上少庭英挺漂亮的鼻樑,輕捏一把,笑道:「來吧!跟媽媽一起去叫爸爸起床,等會兒再叫爸爸開車載你到『共和』,好不好?」不等少庭回答,我拉著他就走。
放回急救藥箱,我與少庭躡手躡腳地悄聲進入二樓的主臥房一我與子凡共的大床前,子凡那張略帶孩子氣的睡容,在凌亂的被褥中更顯得可愛許多。
放開少庭的小手,悄聲立於床沿旁凝望著子凡,我哽咽一聲,先前的好心情在見著子凡孩子氣的睡臉後,被心中一抹難言的哀痛給襲退得了無痕跡;子凡呀!子凡,你知道我愛你極深嗎?艮底泛起一層晉意的霧氣,細白粉嫩的柔荑輕拂上他的頰我強忍著淚意,陣了心悸般的疼能感不斷從心底上道難以癒合的傷痕湧出,殘地在我心中每一角落盡情地肆虐著。我愛你愛得連心都揪痛起來,可是我──我不是你所愛的夏曉薏呀!我能有什麼資格來愛你?憑什麼理由硬是霸著你的愛不放;如果有一天,當你知道與釜同生活有半年之久的,並不是你所深愛的那個曉薏時,你將會有什麼樣子的反應?鄙夷?輕視?或者是嫌惡──無論是哪一項,都是我所不能承受的。
輕笑一聲,眼底的淚水隨著我臉上的笑意陡然滑落兩頰。
子凡,你知道嗎?真正的我,非但沒有一張可以媲美夏曉薏的美麗容顏,更無夏曉薏家中億萬財產的身價,平凡無奇的我,所擁有的只是一顆滿盛愛你的心,和一份只為你而綻放的癡狂愛情。
如此不及夏曉意千分之一的我,像天鵝群中一隻醜如粗鄙的鴨子,我最深愛的子凡呀!你深情的目光會為我而停留嗎?你滿腔只為夏曉薏而生的狂炙眷戀,能否有為我燃燒的一天?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平凡的黃稜媛根本就沒有能讓男人為她傾出所有的誘人魅力,像子凡這種卓越出眾、目空一切的傑出男人更是如此;一抹苦澀的笑容掛在唇邊,油然而生的濃濃目卑感讓我悲傷地掉下淚水,晶瑩剔透的水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沿著兩頰邊輕輕滑落,一顆顆地滴在子凡熟睡的臉龐上。
「媽媽──」一旁的少庭見我神色有異,輕扯著我的衣角,小臉上滿是擔憂害怕的神色,少庭囁嚅地問:「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
涇涼的淚意驚動了凌亂被窩裡一臉酣睡的子凡。
子凡蠕動著,陡地翻了個身,我與少庭屏住氣息,仔細觀察子凡接下來的動作,突然,子凡一雙猶如羽扇般濃密的長睫毛微動了動,眼看著就要從熟睡的狀態下清醒過來。
「誰?是你嗎?曉薏。」眼底噙著淚水的我,著實令剛醒來的他驚惶不已。冷不防地子凡猛然從溫暖的被窩中起身,一臉睡眼惺忪的疲卷神態早在觸及我頰上的淚意時被逼退得不見縱影,大手緊緊捉著我的柔荑不放,急問:「你哭了!為什麼?為什麼要哭呢?曉薏。」
緩緩扔著頭,我連心拭乾淚痕,抬頭朝他綻出一朵足以掩去我眼底濃濃憂傷的美麗笑靨,輕笑說:「我沒事!今天不開廚,我們到外面用餐好不好?」
子凡古怪地望了我一眼,在他灼熱逼人的銳利目光下,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過的不安襲上心頭。我不敢抬眼直視著子凡,彷彿藏於心中某個重大秘密會被他給看穿一般,我心虛地直垂著頭,慌張得連額上都冒出了涔涔汗水。
毫無防備地,子凡緊握著我的大手輕輕一拉,我來不及做出反應,低呼一聲,隨即跌進一具帶著清新陽光味的溫柔懷抱裡,我聽到子凡這麼對少庭說:「少庭,你先下樓去,爸爸有點事情想跟媽媽討論一會,等討論有了結果後,爸爸再開車送你到『共和』上課好不好?」
少庭慧黠地點點頭,一個轉身,乖巧聰穎的瘦小身影立即遠離臥房的範圍。
「好了,曉薏──」子凡緊緊把我圈在他懷裡,臉上雖有少許笑意,但嚴謹肅然的認真神色還是佔了大半數,「少庭讓我給支開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我不願意面對事實,故意與他裝傻。
「你近兩個星期來異常的原因。」
我倒抽口涼氣,「子凡,你──」
子凡無視我臉上的表情,仍繼續接腔說著:「曉薏,我已經暗中觀察你很久了!自從伍智君來找過你,害你不慎墜樓的那一天起,雖然你只是受了點輕傷,並沒有殘留下什麼嚴重的後遺症,不過我卻發現,你開始變得有些怪異,就連行為也跟著受到影響,整天不是傻傻地發著呆,就是若有所思地不曉自己一個人在煩惱些什麼──」
直直望進我眼底那片遲疑驚恐的害怕神情,子凡面露急態,激動地問:「曉薏,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麼?為什麼你寧願讓那些煩瑣事情深深困擾著你,也不願意告訴我你煩心的根源?為什麼?曉薏,難道我就不能夠讓你任何,不能夠讓你放心地仰賴我嗎?」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在子凡逼迫的視線下,我感到十分不自在。
「說呀!為什麼不說了?只是什麼?」子凡牢牢定住我的下噪聲,強迫我將目光轉向他,在他驚然轉為漆黑的夜色眸子中,我清楚地瞧見一抹因我頑強固執的性子而點燃的一絲憤急惱意,「看著我!我要你告訴我,曉薏,你到底在煩惱些什麼?我不要你有事情瞞著我,獨自一人默默地承受者。」
子凡蠻橫地勉強著我,在他強硬的作風下,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我今天不給子凡一個滿意的交代,我想,我很有可能會走不出這扇大門;可是,一旦我告訴他事實的真相,這是否意味著我與子凡之間的情分就只緣盡於此?
我猶豫不決,一旁的子凡不耐煩地催促著我說:「曉薏,我正等你回答呢!」
再也隱藏不住心中秘密,我一個咬牙,徐道出近日來直困擾著我、最讓我感到煩憂不已的心結,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真正的妻子夏曉薏,子凡,你──你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不要我?」
子凡皺著眉,眼底有一抹詭序的疑雲,「為什麼要這麼問?是不是你想起些什麼?」
處在極度惶恐狀態下的我並沒發了凡口吻中的語病,使勁掙脫出子凡地實溫暖的臂膀,把心一橫,道:「其實,我不是夏曉薏本人,我叫黃稜媛,是K?C職校二年極的女學生──」我一古腦地把所有事實全告訴了子凡,絕望地閉上雙眼,帶著一顆擔憂不安的心,我等待子凡惱怒的斥責聲降臨。
豈知,聞言後的子凡狂笑出聲,突兀的笑聲震去我心中不少懼意,睜大眼睛瞪著他,子凡出人意料的舉動讓我驚愕得無法言語。
膝上的絲被一掀,子凡的長腿一跨,在我呆滯著目光下,只見子凡帶著一臉遮掩不住的愉悅笑意快步走向我,磊手一伸便把我擁入懷中,頂上隨即傳來他揮厚爽朗的大笑。
你這個惹人心疼的小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早就已經知曉你不是夏曉薏,只不過一…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會是黃稜媛那個小丫頭。」
「啊──」我驚訝地倒抽口氣,「你怎麼會──怎麼會──」
無視找臉上那抹揮之下去的吃驚神情,子凡抬起我的下顎,輕笑說:「還記得剛出院的第二天,你親手熬給我們吃的皮蛋瘦肉粥嗎?曉薏──不!我的媛兒,你知道嗎?真正的夏曉薏是不會下廚作羹湯的,而你──」
子凡稍微停頓了一會,一雙盛滿笑意的明亮眼眸中,霎時注入了不少柔的溫暖愛意,「你卻為了我與少庭,放下夏曉薏平日應有的傲慢姿態,精心烹煮一鍋香味四溢的瘦肉粥來餵飽我們父子倆的肚子,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地對失憶的你充滿無限的好奇心,我感到疑惑,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你這種異於以往的反常性子?難道──難道失憶可以改變一個人原有的嗜好與性子嗎?我無法給我自己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不過,在我薄弱的印象中,我依稀還記得夏饒薏極度討厭油煙味的習慣;因此,當我知道以夏曉薏的身份與我同往在一個屋簷下的你善於廚藝時,老實說,我感到十分地吃驚,還以為是車禍失憶的原故,而導引出夏曉薏如小女人一般的似水柔情,像和藹慈母一樣疼愛子女、熱愛家庭的一面。為此,我高興了好久,感謝上天把如此溫柔體貼的夏曉薏送給了我。
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那時候興奮激昂的情緒,車禍後的夏曉薏是那樣的媚動人,讓我第一次興起一股迫切想要擁有某個女孩的慾望念頭,尤其是當這個女孩是我自己的妻子時,那種喜悅歡愉的心情真教我樂得幾乎快忘了我是誰,就連睡覺時都會帶著笑意入夢呢!
但,這股說不出口的欣喜感卻只持續了三天!三天後,我親眼目睹你與隔壁住戶家中所豢養的西伯利亞犬玩得渾然忘我,那時,我才明白自己實在是錯得有夠離譜!你根本就不是夏曉薏,因為真正的夏曉薏患有嚴重的動物過敏症,她無法忍受動物們的皮毛味,更不用說與它一同嬉戲玩耍了。」
「那麼──」我無法相信我從子凡口中所聽到的,一切,噢!老天爺啊!如果這只是場夢,就讓我繼續夢下去,別喚醒我好嗎?「你早知道我不是夏曉薏?就在我出院後的第五天!噢──你真可惡!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子凡苦笑一聲,「小傻瓜!如果那個時候我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你,你不被我的驚人之語給嚇死才怪呢!」總而言之,子凡認為他這麼做是對的。
「可是,我為了這件事情白白掉了好幾缸的眼淚,連眼睛都哭腫了」
「你這個大笨蛋!難道我愛你的心還不足以讓你相信我嗎?」
我心一震,呆呆地問道:「愛?你愛我?不是你那個美麗的妻子夏曉薏?」
子凡歎了口氣,狠狠地在我粉嫩頰上用力擰了一把,留下一記略帶青緊的紅腫後,他有些微惱地說:「笨蛋!說你傻,你還不肯承認!我若是不愛你,又怎麼會碰你?我可沒興奮跟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共赴雲雨,你是特別的!」
羞怯的熱潮隨著子凡露骨的情語像火燒原野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飛快速度蔓延於我的雙頰,淡忘了頰上隱隱約約傳來的疼痛感,我眼底綻出狂喜的眸光,驚呼道:「可是我一直以為──」
「閉嘴!笨女人!」語聲未歇,子凡即用他的唇封住了我的嘴。
輾轉吸吮下,一波波抵擋不住的狂野熱浪朝我席捲而來,沉滋於其中而不能自拔,我無力地樊附著子凡寬碩的肩膀,樓下少庭等待的稚幼身影逐漸從腦海中淡去,日前一直困擾我的濃郁煩憂一掃而空,專心投入於子凡熱情的深吻中,我不再感到迷惘失措,因為我知道,我找著了今生今世中,只屬於我一人的避風港!
一瞬間,我彷彿獨得了全世界,崇高無上的幸福好似唾手可得。
十一點五十二分,長至蒼穹最高處的艷陽正肆無忌憚地散發著它的毒辣。
端上最後一道再菜豆腐湯,解下身上的印花圍裙,凝望著窗外不揚一絲塵灰的寬廣大道;我輕歎口氣,心想:奇怪!都已經這麼晚了,為什麼子凡還不回來吃飯?心念一動,思緒飄往人還在『共和』上學的少庭身上,我喃喃自語:「這個時候,少庭大概已經吃飯了吧!」
自從我的身份被確實是黃稜媛後,雖然找不出可以恢復我本來面目的方法,也未告知少庭這整件事情的經過﹝當然,其中也隱瞞了我不是少庭真正母親的事實﹞,但,我還是隱約感覺到少庭對我的態度有了些許的轉變。
我心想,少庭一定是嗅到了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微微一笑,手支著下巴,半趴在餐桌上,我嘲笑自己的愚蠢。
我真是笨!竟然把聰穎的少庭當作是一般尋常的普通小鬼來看待,忘了少庭是個智商突破一八0以上的天才小孩,也忘了他是商業大享蔚子凡獨生嫡子,如此一個集所有優良基因於一身的傑出孩童,我怎麼會笨得以為聰慧的少庭會被我的小會倆給蒙騙呢?難怪──難怪子凡會笑我傻,我確實是傻得可以!
「鈴──鈴──鈴」擾人思緒的電話鈴聲不識相地響起,起身離開廚房,我來到大廳上,等少庭回來後,我一定要問個明白;順便──順便再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他,也許──也許他會接受我也說不一定。我如此天真地心忖著。
我執起話筒,一記飽含著焦急的聲音立刻從話筒傳來:「喂──是少總夫人嗎?」
少總夫人?莫非是子凡公司裡的職員他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是的,我是。」我應了一聲,心中有許多疑惑與不解。
「那真是太好了!」話筒裡的人明顯地鬆了口氣。
一抹不祥的預感陡然輕竄過心底,那句「太好了」是什麼意思?我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以常理來推斷。,子凡的部下絕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到家裡,如今接到這通來得突然的電話,雖不成……我的心一擰,連忙追問聳說:「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是不是子凡出事了?」直覺告訴我,子凡一定是遇上意外了。
話筒坦克的人答道:「是的!少總在公司附近的十字路口上出了車禍──」
「車禍?」我尖叫一聲,不等他回答,便直追問著細節,「子凡出了車禍?嚴不嚴重?他被送到哪家醫院──嗯!我知道,是的,好──好──」振筆疾書的指尖飛快地在便條紙上舞動著,我急急記下醫院的地址,朝話筒裡的男人道聲謝後,馬上把話筒掛回去。我不敢稍作逗留,胡亂地將該帶的東西往皮包裡塞,慌張地奔出蔚家別野,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紙上的地址後,醒目的黃色出租車立刻載著我往醫院的方向飛奔而去。
到達目的地後,我匆忙的來到櫃檯,向護士小姐要了子凡的病房號碼。
順著號碼,我如願地找著了子凡療傷的病房。心急地推開房門,過猛地力道使門扉打上堅硬的牆壁。
毫無預警地,「砰!」的一聲,我的到來嚇著了所有人;巨大的碰撞聲惹來子凡的皺眉,只見他緊鎖眉頭,臉色微惱地盯著來人,一見來人是我,原本已湧出舌尖的斥罵聲又全數吞回肚裡。
我焦慮的視線迎上子凡微詫愕的目光,頂上纏著崩帶、右手手肘處打上石膏的他勾起我眼眶中的淚意,快步來到病床邊,輕拂著被崩帶扎得死緊的傷處,我心疼地問:「大笨蛋!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我好擔心你,你這個呆子!」
「可惡!媛兒,是哪一個碎嘴的人通知你的?我要辭退他!」打從我尋回記憶、重新「更正」我的身份後,子凡就絕口不再喚我「曉薏」,而「媛兒」這個新生的名字正是子凡絕對喚我的匿稱。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匿稱,才會引來不少庭的疑心。
「我為什麼不能來?」子凡有意隱瞞受傷入院、不讓我知道的做法令我難過,他這麼做不就等於把我當外人來看待了嗎?我頓時感到委屈難過,任由淚水在我眼中氾濫,明亮清澈的視線逐漸被淚花淹沒,我開始啜泣著,答非所問地說:「為什麼不肯告訴我?莫大量你是嫌我礙手礙腳,不願讓粗手粗腳的我來照顧你?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看了我會心煩,影響你復元的速度,是不是?子凡,你是不是──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說完,我望著子凡的俊臉,開始放聲大哭著。
與往常一樣,我的淚水讓子凡慌了手腳。「你這個大傻瓜!我怎麼會討厭你呢?真不曉得你的腦袋瓜子裡到底在胡亂想些什麼?」子凡手忙腳亂地騰出另一具沒有被打石膏的大手,動作不太靈活地拭去我頰邊的淚珠,無奈地說:「別哭!又不是你受傷,你哭個什麼勁呀!」
一旁的醫師很識趣地走了出去,將病房留給我與子凡。
我淚眼汪汪地直瞅著他看,差別得有些傻氣:「子凡,你──你會痛嗎?」
「如果我就不會,你可不可以收起你的淚水?」他逗著我,臉上掛著憐意。
嗚嗚抽噎著,我有些結巴地說:「人家──人家就是忍不住嘛!」
子凡輕歎口氣,輕輕拉著我坐在他身畔。子凡伸出他的大手仔細地為我拭去頰上的淚痕,用他專屬的霸道口吻命令著我,說:「住口!我不許你再哭了,不然,我可要趕你出門了。」
我一聽,連忙忙用力吸了幾口氣,拚命想止住眼眶中猶如決堤洪水般難抑的淚水;但,開了閘的淚意怎能輕易說收說叫,眼底噙著不聽使喚的淚珠,我望著子凡沉峻嚴謹的面容,努力想對他漾出一朵如初綻玫瑰般嬌艷的美麗笑靨,希冀能平息子凡心中的反感,只不過臉上耀眼燦爛的笑意又讓淚花結弄糊了。
「子凡,我沒辦法,你別趕我出去好不好?」眼中又湧現不少淚水。
一抹帶點無奈的歎氣聲緩緩從子凡口中逸出,子凡一臉沒轍,顯然是對我粉頰上的淚水感到束手無策了,「算了!等會你要是哭痛了眼睛,我可是不會心疼你的──」語聲未歇,「砰!」的一聲,又有人忘記敲門,沒頭沒腦地闖了進來。
子凡兩道帥氣的劍眉一斂,正想大聲斥責來人的無禮時,就聽見少庭滿懷無了無急擔憂的聲音傳來:「爸爸!我沒事吧?」
他大概是接到學校的通知才趕來的吧!我心忖。
少庭一面滿佈點點汗珠的慌忙臉蛋,霎時消彌了子凡即將傾洩而出的熊熊怒火,不自覺地放鬆了崩得死緊的神經,子凡露出和煦的笑意,說:「爸爸沒事!對了,少庭,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一知道爸爸出車禍後,馬上向葉子頊借了腳踏車,以時速七十公里的超級速度直奔醫院而來。」葉子頊是少庭剛認識的新同學,他是「共和學生會」中的一名要員,我曾見過他一次面,也是小帥哥一個,能力與少庭不分軒輊。
小手不停地在子凡右手肘處的雪白崩帶上來回撫摸著,少庭一臉認真,也與我一樣,問了個極為任務氣的問題:「爸爸,你會痛嗎?」
「時速七十里呀!」子凡的唇邊漾著笑,大手揉亂了少庭的發,「少庭真厲害!爸爸都快要追不上你了;還看,爸爸不會感到痛。」
受到稱讚的少庭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不過善良的他仍好心安慰著子凡,說:「沒關係,等爸爸不再當木乃伊後,少庭還是會等爸爸的。」
「木乃伊?」子凡低頭審視自己被崩帶纏身的模樣,不能置信地問:「我這個樣子真的像木乃伊嗎?」
少庭點頭如搗蒜,「像呀!就只差沒有到博物館展覽而已。」
子凡訝異,不知該做何回答。
被少庭的童話嚇傻眼的子凡使我破涕而笑,望著子凡一張很滿足、忘了語言的滑稽臉孔,我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毫無形象地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大笑著。
「媛兒──」子凡帶點警告意味的口吻在我身邊響起。
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我戛然止住了笑,拭去眼角邊被笑意逼出的淚水,站直身子,假聲假意地輕斥著少庭,頰上還掛著無法遮掩的笑意,說:「壞少庭!你怎麼可以取笑爸爸呢?快跟爸爸道歉去。」
我把所有的過錯全推在少庭的頭上頭。
「可是──」受到斥責的少庭極為委屈地扁著小嘴,吶吶地答道:「媽媽也有份呀!而且──笑得特別大聲的人還是媽媽你呢!」
「好哇!臭少庭,你竟然敢拖我下水──」我冷不防地撲向少庭,正想好好打他一頓小屁股時,從門扉上傳來規律的輕敲聲,把我所有的力全吸引了過去,我放開他,不甘心地在少庭頂上敲了一記,笑說:「算你走運,壞小子,下次我一定要向你討回來!」語畢,我走上前,緩緩打開了門。
門外是一名帶著愉悅笑意的可愛護士。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我也朝她綻出一朵微笑,以示禮貌。
可愛的護士小姐一馬上從她白色的窄裙口袋中掏出一封信來,「有人送來一封信給蔚先生。」
「是嗎?會是呢?」我呢喃著,從她的手裡接過信封,笑說:「謝謝你!護土小姐。」
房門關上後,我轉身回到床沿旁,把信交給子凡,道:「這是給你的。」
子凡神情困惑地接過它,好奇地喃喃自語著:「是什麼人會送信給我──」
子凡稍微閱讀了一下,接著,子凡臉色大變,臉上困惑的神色被突來憤急的紅潮所取代,搶在子凡撕毀它之前,我滿懷著好奇從他手中把信拿走,仔細攤開,準備好好詳讀它一番。
子凡大吃一驚,急於想從我手中搶回信紙,語氣是又慌又急,「媛兒,你不能看!快把它還給我!」
是什麼樣子的內容能引起子凡一會兒氣憤難抑,一會兒又慌張不已的表情?我感到十分好奇,才不肯把手中的紙張還給他呢!
「小氣鬼!看看也不行──」盈滿笑意的視線一觸及信紙上的字句時,宛如蕭瑟秋天裡被寒風掃落的枯葉般,我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心中因為手中紙張而滋生的無限恐懼流竄於體內每個角落,濃濃駭意引來我的驚恐,執著信紙的雙手微微發著抖,就連紙張掉落在地也渾然不知。
同樣滿懷發奇的少庭,也極想知道信紙上到底寫些什麼,彎下身拾起掉落在我腳畔的紙張,少庭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的大聲念出來:「這只是給你的一個小小警告,如果你再不把我的東西雪還給我,那麼下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沒有署名!不過,我應該猜想得到會是誰。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怎麼可以這麼目無法紀呢?我真不敢相信,子凡出車禍的原因竟然是人為蓄意的!由於我的原故,居然讓無辜的子凡遭受到生命的威協──噢!天啊!啊!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個田地?不行!絕不可以!我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不能夠再坐視不管,我必須出面澄清這個錯誤,必須制止伍智君這個瘋子的驚人之舉,不然──不然子凡會被他的癡念給害死的!
「我──我要去找他,我要親口告訴他我並不是夏曉薏的事實。」
「黃稜媛!你這個大笨蛋,我不准你去找他。」子凡大聲喝住正要踏出房門口的我,帶著滿臉犯亂無措的慍意,子凡斥責我說:「這種事情是不能夠隨便開玩笑的!乖乖聽我的話,別去這堂這淌渾水。」
「我沒開玩笑!如果我不出面與他說清楚,他會對你下毒手的!」
「給我回來!伍智群的事情由我自己來解決就行了,我不准你去找他!」
「但是我──」
「夠了!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別多管閒事了。」
「我多管閒事?」彷彿被暴雨中的雷電擊中一般,挫折感頗重的我陡然跌坐在冷冷的地極上,兩眼空洞無神的雙眸裡,有滾蕩的淚水在騷動著。
為了子凡的安危而擔憂無慮的心情,在他眼底居然是一項是多管親滯的舉動──我慼然一笑,是。阿!沒有任何名分的我,再怎麼說也只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外人而已,既無血緣關係,又無姻親的聯繫,如果硬要扯上個邊,充其量我也只能算得上是個替他暖暖床的無恥妓女罷了,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為他操心害怕?要拿什麼身份替他打理身旁瑣事呢?
緩緩支起身子,難言的哀痛隨著體內溫熟的血流竄遍全身,一顆深愛他的心被無情的他用最殘忍的字眼給狠狠撕裂。
難以合的傷痕正逐漸地擴大中,我傷心地流下淚水,透明的水珠弄糊了我的視線,來到子凡面前,我朝他綻放出一朵心痛的微笑,說:「子凡,你知道嗎?我的心一直都很痛,不過,我想,以後應該不會再痛了吧!」
「該死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意思,為什麼你要說出這麼任性的話來?」
「你就再縱容我最後一次好不好?」親吻他的額頭,我刻意避開子凡急著想捉住我的大手,又笑:「我愛你,子凡,真的很愛你。但,我不能夠再死皮賴臉地待在你的身邊了。」
說完?我猛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大門,打算找伍智君攤牌去。
「該死的!少庭,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把你媽追回來,快去!替爸爸爸看好她,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子凡的咆哮聲在我身後響起,我不理,仍是固執地朝醫院門口走去。
「可是,爸爸,她──她不是真正的媽媽呀!」
少庭的回答讓我臉上的淚水落得更多,他──他終於知道了。
「該死!我說她是,她說是!還不快追人去,快──」
病房裡有著短暫的沉默,「知道了,爸爸,我這就去!」
少庭銜命而來的腳步聲急急迫趕在我身後,響亮無比的足音一聲聲地敲在時硬平滑的石質地板上;引乘不少護士對少庭投以抱怨的斥責聲。
「小弟弟,在醫院裡不可以奔跑!」
「弟弟,請你保持安靜好嗎?」
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靠近,我不願被少庭追上,也無法以平靜的心境來面對他,驀然一個側身,我悶不吭聲地躲到某個柱子後頭,屏息地等待著少庭的跫音通過,逐漸遠去。
幾分鐘過後,我步出醫院,不知道伍智君的家坐落於何處的我,像抹遊魂般漫無目的在街上閒晃著;我現在該到哪兒去呢?回家嗎?自嘲的笑容浮上嘴角,我還有家可以回去嗎?答案是絕對的,我根本就無家可歸。
想找伍智算帳去,可手邊毫無任何地址的我,該用什麼方法找到伍智君的家呢?沒大腦的笨女人!你真是笨到家了。我暗斥著自己,我怎麼會愚蠢到這種地步?簡直是沒藥救了。
時間像沙漏般流逝,我完全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兩腿一直走,一直走著,直到它們都已經累得再也走不動時,我來到某處市立公園,在公園裡的椅子上坐下來,一想起子凡殘忍無情的字眼,我竟難過得掉下眼淚。
子凡那個大笨蛋!我恨死他了!陡地,噗哧一笑,我很明白自己的心,無論子凡對我如果何,怨我也好,討厭我也罷,我都捨不得狠下心來怨恨他。
一絲帶著冷冷寒意的小水滴冷不防地掉落在頭頂上,一滴、兩滴、三滴……小水滴逐漸轉大,落下的速度也跟著變得頻繁,我漫不經心地抬頭疑望被一抹黑漬給染灰的天空。
慘了!怎麼無緣無故下起雨來了?難不成今天是我的黑煞日嗎?
一瞬間,才剛收回思緒,絲絲小雨點已突然轉變成如豆粒般碩大的水珠,顧不得來不及躲避的我,大雨開始辟哩啪啦地從天而降,激起地上好多的泥濘。
我急忙從椅子上起身,想找個可以遮蔽我的些方躲雨,陡地,我感到身上雨意消失,好奇地抬起一對充滿不解的大眼,心中正困惑著,奇怪?是雨停了嗎?
只見一支透明的雨傘為我遮去四周不少的雨水。
我瞥向來人,眼前伍智君一張帶著盈盈笑意的俊秀臉龐驀然映入眼底,憑空出現的他引來我一時的失神,不知怎麼地,我竟莫名地感到害怕。
「沒地方去嗎?到我家中聊聊如何?」
「子凡出事的原因是因為你嗎?」我答非所問,雖然那張信紙上並沒有署名旭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絕對脫不了關係,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機率肯定是他所為。
「到我家喝杯熱茶吧!」他溫和地道,但命令的語氣頗重。
事情一定要擁開來說,此時不說,要待何時?
「好吧!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