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悶熱的夏季,常會突然下起大雨,那種雨又叫「及時雨」。
我的機會來得很快,讓我不禁感謝起老媽是個虔誠的信徒,所以老天才會這麼幫我。
◆◇◆
我的家裡有一座小佛堂,老媽早晚都會上樓拜拜誦經。
今日是農曆十五號。
老媽按了內線電話要我接。
「軒軒,將我準備好的那籃水果拿上來。」
我遵命地挪動雙腿,安妮早已在樓上忙著。
待將水果籃提到頂樓,我不免又被使來喚去,等到忙完,已快晚間七點半了。
今晚,可是我最期待的家教時間。
自那次向沉宏翊告白後,我什麼事也沒做,反而是沉宏翊現得別彆扭扭,像在防範什麼。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他又漸漸恢復往常。
我記得孫子兵法裡記載著「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真是真知灼見哪!
我按兵不動,就為等他心防瓦解,教他措手不及。
轉眼已過一個多月,我認為自己也該行動了。
我走至陽台吹風,思索著該怎麼辦才好,但濕熱的空氣卻讓我蹙起眉頭。
台灣的天氣一年比一年怪,明明已是十一月中旬,卻還是這麼熱,若能下場雨,不知會有多好。
我才這麼想著,天際就響起雷聲。是我烏鴉嘴嗎?再來一道看看。
霎時,天際又響起雷聲,還有一道閃電畫過天空。
這下,我可愣住了。
我才想著要不要祈求不勞而獲,讓沉宏翊自動喜歡上我時,老媽卻已自佛堂內探出頭喊道:「要下雨了,軒軒,快進來!」
我甩甩頭,腳才跨進室內一步,豆大的雨點就轟然落下。
老媽一把將我拖進來,邊關門窗邊叨念著:「怎麼突然下雨了?你爸爸不知有沒有帶傘?」
啊!這話像道閃電瞬間畫過我的腦海,不顧老媽詫異的目光,我想也沒想就衝下樓,跑到門邊將門用力打開。
「你來啦?」我笑嘻嘻的看著像條落水狗的沉宏翊。
老媽此時也跟著我的腳步走下來。「軒軒,你幹嘛跑那麼快?耶,醫生,你來啦?怎麼會這樣?快進來!」
連忙將濕淋淋的沉宏翊拉進屋內,老媽叫安妮去拿條毛巾跟衣物來。
「醫生,快將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了。」她說著就要扯開沉宏翊的衣服。
沉宏翊慌得連忙制止老媽。「常媽媽,我自己來就行了。」
我見狀忍不住噗哧一笑,稍稍遺憾老媽這一擊沒有成功。
要知道每次她看我滿身大汗或是淋濕了,常是氣得將我當天穿的那件衣服給扯破,她今日出手力道算輕了。
不過,要看沉宏翊的裸體,我有的是方法。
安妮已找來幾件老爸的居家衣褲。
見狀,我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地對老媽說:「媽,沈大哥全身濕淋淋的就換上衣服容易生病,先請他去沖個熱水澡袪寒吧!」
英明的老媽立刻准了。
「醫生,浴室在二樓,我叫軒軒帶你去。」
於是,我領著被迫接受好意的沉宏翊上到二樓。
指示他如何使用浴室後,我便乖乖地回房等他。
不久後,水蒸氣瀰漫整間浴室,嘩啦啦的水流聲從門縫傳出,讓等在床沿……不,是等在桌緣的我更加心癢難耐。
在進行下一步之前,我先說明一下浴室的格局。
我家的浴室有隔間,最裡面是浴缸、洗手台與馬桶,最外面是更衣間。
也就是說,有人在洗澡時,只要門沒鎖,忘了帶換穿衣物時,可以托人放在更衣間裡,等那人離開後再出來拿取。
這代表只要沉宏翊沒鎖門,我就可以……
「軒軒。」
噢,有人在叫我替他送衣服去了。
◆◇◆
沉宏翊努力壓低聲音發出的咆哮聲,自我一進門後就不曾止住。
「整我真讓你那麼開心?」
「我沒整你啊!」
「那我的衣服為什麼會不見?」
「我嫌衣服放在那裡看來很凌亂,所以就順手帶走了咩!」我可是個愛好整潔的好小孩。
沉宏翊聽我這麼說,氣得握緊拳頭,像在隱忍著別攻擊我這位金主。
而我,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頭髮半干、頹廢性感的他,腦子裡則回想著五分鐘前看到的養眼畫面。
剛剛,在我的威脅利誘下,他不得不開門出來拿被「挾持」的衣物,而我也順利看到他的裸體。
真是……該死的令人快噴鼻血啊!
雖只是一晃眼的時間,他就氣沖沖轉身走進去,可那佈滿水珠且起伏不定的胸膛、修長結實的小腿、緊窄的腰身與看來充滿彈性的屁股,還有惹人遐想的三角地帶,真是令我……
沉宏翊聲音低沉地說:「我想……我這次可以準確猜出你在想什麼了。」
我回神,笑嘻嘻的貼近他。「我可以讓你看回來啊!」
「不用了。」
哇,真傷人!「真的不想?」趁他不注意時,我在他的臉頰上偷印下一吻。「我的身材可不比你差喔!」
摸著被偷襲的地方,沉宏翊一呆,隨即感到挫敗的低吼:「軒軒,你不是放棄了嗎?」
「哪有。」是誰告訴他,我要放棄的?
「你完全沒有行動,那不就代表你死心了?」
他、太、天、真、了!
我嘴一噘,整個人跨坐到他的腿上,用力抬起他的臉。「沒得到我想要的,我怎麼會放棄?」
看見沉宏翊發呆,我就俯下頭吻住他的唇,廝磨著、舔舐著他。
這一個月來,我看了很多電影,技巧也精進不少呢!可惜,一個巴掌是不可能拍響的,對方不響應、不張嘴,我縱使有一身好功夫也是枉然啊!
我的舌不死心的在沉宏翊的唇外徘徊多時。
終於,一道輕歎聲響起,他的手環上我的腰,他稍一使力,他的舌頭就竄入我因驚訝而微張的嘴裡。
事情有了出乎我預料的發展,沉宏翊吻著我的動作又粗魯又激情,不斷勾纏著我的舌頭。
濕熱的舌頭刷過我的牙齦讓我感到酥麻,那股像電流竄過而有的快感竄上我的腦門,再穿過我的脊椎,一直來到我已發熱的地方。
這種感覺美妙得讓我呻吟出聲。
沉宏翊離開我,喘著氣盯著我。
「你不怕嗎?」他的聲音沙沙啞啞的,聽來很醉人。
為什麼要怕?
我扁扁嘴。「很舒服啊!」
我雖沒預料到他會這麼快回吻我,心裡也沒做好準備,但,真的很舒服,滋味也棒透了,真是值回票價!
我的回答令沉宏翊難以置信的瞇起眼。「軒軒,你真的……」
這傢伙當真婆婆媽媽得令人討厭!我的手往下一滑,覆上他已隆起的部位。
「你能有感覺,我為什麼不能覺得舒服?」
他有什麼好猶豫的?這種事不就是你情我願嗎?我用食指在那部位輕輕畫個圈,惹得沉宏翊抽氣。
隨即,他眸光一沉,粗聲粗氣說道:「等真的做了,你才會知道可怕。」話一說完,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放到床上。「同性戀之間的做愛……」
抓住我的衣服下擺將之往上撩起,他低頭就在我的紅點上咬了一口,更含住它用齒緣輕輕嚙咬著。
那種舒服的感覺強烈得讓我渾身一顫,而埋在我胸前的頭也輕晃了一下。
沉宏翊的唇已游移到我的腹部,烙下一個紅痕。
此時他的大掌來到我的下腹部,粗魯的扯下我的褲子。
沉宏翊整個人擠進我的腿間,然後,一頓。
沉宏翊抬起頭,詫異的看著我。「軒軒,你是真的不怕,還是不知道……」
嗟!太小看我了,本少爺可是做足功課呢!
我撇撇唇,手伸往枕頭底下摸去,抽出一本雜誌往沉宏翊眼前一擺。
「喏!熱愛。」
那是一本名為G&L的同志雜誌,鉅細靡遺的介紹了有關同志間的性愛,與如何達到極致的高潮,令人看了臉紅紅、心兒怦怦跳。
這下,我們兩人足足沉默有一分鐘之久,害我本來有感覺的地方都消腫了,當真是掃興極了。
我屈膝頂頂還壓著我在發呆的沉宏翊,「喂!」
他總算如夢初醒,伸手拿過橫隔在我倆之間的雜誌,氣急敗壞的罵道:「你才十七歲耶!」
「那又怎樣?」
「商家不能賣你這種雜誌!」
「上個月我滿十八了。」我因為身體的健康狀況,所以比別人晚一年入學。
「但……」他無奈的爬梳了下凌亂的頭髮,別開臉歎道:「你只是好奇而已,絕對不是真的喜歡同性……」
「至少我現在喜歡,而你也是!」這傢伙和男生接起吻來技巧很好又不排斥,不是Gay是什麼?當我那麼好騙嗎?
「軒……」
事實被我猜中,沉宏翊僵在當場說不出話來,卻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惱他不幹不脆,伸手用力將他的身子再拉低一些。
「當我好奇好了,但我就是想要,會痛又怎樣,我都不會後悔。這樣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完全不用怕我死纏爛打,那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你對我也有感覺啊!我知道什麼是好聚好散,但那是在試過之後才說的話,而現在,我連試都還沒試過,不可能放棄的!」
看來這話是成功解開沉宏翊的心結了,當我仰頭吻上他的唇時,他很快就回吻我,甚至比剛才更加熱情。
令人渾身發燙的熱吻,我能察覺我倆的慾望都已勃發,緊緊相抵的身軀傳送彼此的熱度與渴望。
可惜,老爸老媽在樓下,我們什麼也不能做。
我湊到沉宏翊耳邊,輕輕咬著他的耳垂。「這個禮拜六,我爸媽都不在……你要來嗎?」
我瞥見他的眸光變得更深、更沉。
抓住我腰肢的手用力一收,沉宏翊用他因情慾湧現而暗啞的聲音響應了我的邀約:「去我家吧!早上九點我來接你。」
在這段時間裡,我不禁想著,沉宏翊真這麼容易就讓我給拐到手了嗎?還是想著星期六時一舉嚇退我?
只是,若我真如此容易就打消念頭,他還有必要走到這一步嗎?
也罷,好事總是多磨,以靜制動才是上上之策。
◆◇◆
禮拜六,我起了個大早,將自己洗得香噴噴的,和來接我的沉宏翊一起坐上出租車,直奔他家去了;難得他會想坐出租車,這點讓我很驚訝。
但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抿著唇不發一語,難道……他是等不及了嗎?我失笑出聲,但旋即就止住聲音。
車子自鬧區駛離,沉宏翊住的地方是位在郊區的一幢公寓,那兒挺清幽的。
途中我問他怎麼沒住校舍,他只說不習慣。
也對,若要做這種事,在學校宿舍實在不方便。
◆◇◆
搭電梯時,我瞄瞄他,沒想到他也正在看我。
拋了記媚眼給他,我見到他的眸光突地一暗,好像有兩簇火苗在燃燒一樣,真是好玩極了。
電梯停在五樓,門一開,我們就走出來。
他掏出鑰匙要開門,結果竟因為手在顫抖把它給掉在地上了。
他心慌的模樣讓我又掩嘴悶笑一陣子,而且我也看見他連耳根都紅了。
好不容易等他打開那道鐵門,我才剛脫了鞋走進去,也沒看清楚裡面的擺設如何,已讓他一把拉入懷中粗魯的吻了起來。
我對他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表現有些驚訝,才踮高腳尖要回吻他時,他又一把抱起我往臥室走,用力將我往床上一丟。
我在軟綿綿的床上彈了一下,他立刻撲上來,將我壓在身下讓我動彈不得。
對上他的目光,我將視線移往他的下腹部,終於噗哧一笑。「你和之前都不同喔!」
「哪裡不同?」
我戳戳他隆起的男性象徵。「現在的你就像一頭色狼。」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露出邪佞的表情,誘人極了。
我可不知道他也會這樣笑,這個人究竟有多少我不曾發現的秘密?
「除了像頭色狼,你也可以說我像個變態。」沉宏翊壓低聲音說道。
下一秒,我只覺自己的手腕一緊,原來是被他抓住,抬到頭頂上方用力固定住了。
「現在,我們來看看,要怎麼玩比較好。」他唇一彎,貼近我的耳邊呼著熱氣,「要將你的手綁起來,還是拿鞭子打你呢?」
他的話令我一呆,思緒飛快的轉了一下,我笑出聲來。
我的笑聲讓沉宏翊也是一愣,但他旋即氣急敗壞的咬了下我的耳朵。「這一點都不好笑,軒軒!」
「但我覺得很好笑。」我還是很不給面子的咯咯笑著,只因我已八九不離十猜中他的心思。
沉宏翊氣得咆哮一聲:「哪裡好笑?我要傷害你了!」
唉,不打自招嘛!我轉轉手腕,脫離他的鉗制,繼而捧住他的臉。
「你為什麼這麼不幹不脆,還要用這樣的方式試探我的決心?別想嚇唬我,我的膽子可是很大的。」
「我……」
沉宏翊狼狽的看著我,我只是眨眨眼。「不過,你剛才的提議也很不錯,只是今天我是第一次,你要溫柔一點才可以,等我習慣了,再來玩那些道具吧!」
沉宏翊被我這席膽大包天的話嚇得只是仰天一歎。「我敗給你了,軒軒!」
將臉埋在我的頸側,他又歎口氣,卻不是像之前那樣無可奈何,顯然是心防終於被我突破,打算要敞開心胸接納我了。
我又笑了,偏過頭如法炮製地輕咬他的耳朵一口。「你找我來,應該不是要和我睡覺的吧?」
這回,他不答話了,只是起身將上衣給脫掉,俯首就吻住我的唇。
◆◇◆
我若說做愛不痛,那是騙人的;若痛到不想再做了,也太過矯情。
誠如書上和網絡上許多人所言,男人與男人間的歡愛是痛與快樂並存著。
在與沉宏翊第一次發生性愛的過程中,他應算是極為溫柔的人了,由於怕弄痛我,其間他總是壓抑住慾望等待我習慣,更在進入時以我的感受為優先考量,不斷愛撫著我,讓我得到很大的快感。
也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高潮來臨時感覺是這麼美妙,不同於自己DIY時的空虛。
當攀達最高點時,我的心臟幾乎要停了般,神智呈現不清與空白的狀態。
我知道這就是我想找尋的刺激了,就算之後再發生幾十、幾百次性愛,這一日的感覺我絕不會忘記,的確刻骨銘心。
事後,我累得幾乎抬不起一根手指,心跳的節奏一直沒辦法平緩下來。
沉宏翊也發揮他的「醫德」,替我善後並抹藥,一直待到中午,我才和他一起離開去覓食。
在床上,他是無可挑剔的情人,那生活中呢?
我不禁在想,是否做愛之後我們就是情人?而沉宏翊又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我問不出口,畢竟自己總是表現得很灑脫,而他也是因為這樣才願意與我上床的吧!
也罷,走一步算一步,現在煩心也沒用,把握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於是,自那日之後,我們瘋狂的做愛,也嘗試了很多不同的姿勢與方式,得到無限且令人神魂顛倒的快感。
就像染上毒癮一樣,但這比吸毒還要令人興奮、還要令人欲仙欲死。
有一次癮頭犯了,我和他就在我的房間做了起來,只是得咬緊牙不發出聲音,實在不盡興,所以試過一次就放棄了。
我還是到他家去。
理由是人找出來的,我總是有辦法不讓老爸老媽起疑心。
只要我好好用功,就能繼續維持我倆的關係,他不會被炒魷魚,我也能一直跟他在一起。
轉眼間,我已要升上高三,沉宏翊也成了T大附設醫院家庭醫學科的駐院醫生。